第3章

書名:生當長別離 字數:4223 更新時間:2025-05-16 15:33:31

 


我站起來,摸著他的臉又摸了他的鎖骨,醉醺醺地笑了。


「沈君凌啊,我如今也是郡主了,你們再也不能說我卑賤了。」


 


說著說著我又哭了起來。


 


「我那麼那麼喜歡你啊,你怎麼能……怎麼能那樣對我呢。」


 


後來他把我抱到床上蓋好了被子,就坐在床頭看著我,我也瞪大眼睛看著他。


 


「沈君凌,我要往前走了,以後……就別到我夢裡來了,我會傷心。」


 


他似乎嗯了一聲。


 


我閉上眼,隱約有月桂的香氣伴我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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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二日,我心情頗好。


 


我決定帶籬疏去繡羅莊制一身新的羅裙。


 


水華朱端莊月白清雅,嫩生生的蒼綠色宛若蓬勃向上的野草,堅韌、不屈。


 


是我喜歡的顏色。


 


正要開口,卻有人拽住了這塊料子。


 


「呦,不縮在府裡老實躲著,竟然敢到我面前,看來你還沒有長記性啊。」


 


汝城縣主拿著馬鞭,輕蔑地吩咐下人。


 


「她這一身衣裳和世子今日顏色相近,把她的衣裳給我扒了。」


 


「什麼貨色也敢穿和世子衣裳相似的顏色。」


 


我幾乎被氣笑了,這制衣坊顏色便隻有這幾十種,難道隻許他沈君凌穿不許我穿?


 


我挺直了脊背,冷淡地看向她。


 


如今我再也不是那個任她拿捏的五品小官家不受寵的女兒了。


 


沒等我說話,陛下賜給我的侍衛唰的一聲拔出刀,寒光四射。


 


「大膽,敢冒犯我們郡主。」


 


她嚇得一哆嗦。


 


我笑著拿起旁邊裝飾的通草花,清瞥她一眼。


 


「我現在是陛下親封的衡陽郡主,縣主若是想找我的麻煩還需掂量掂量。」


 


「也不知道縣主還能這樣快活多久。」


 


我話音未落。


 


沈君凌帶著官兵圍了過來,他一身羅剎氣息,似乎要找人不痛快。


 


汝城縣主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得意洋洋地撲過去。


 


「君凌哥哥,她欺負我,你快教訓她。」


 


她眼波流轉、嬌弱可人。


 


還有空向我拋一個挑釁的目光。


 


隻可惜……


 


沈君凌一把將他推倒在地,再也沒有了往常的憐香惜玉。


 


汝城縣主茫然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我挑了挑眉,看來他不隻是對我無情,是對任何人都無情。


 


「來人,剝去罪人李氏的縣主服制,打入大牢。」


 


他冷聲吩咐,再也沒有看一眼地上痛哭流淚的女人。


 


汝城縣主哭鬧著要找父親做主。


 


沒有人告訴他,汝城侯聯合安陽郡主、辦事官員貪墨朝廷幾十萬兩白銀,以次充好,還使陛下錯S了前工部尚書一家。


 


他們沒想到會有人仔細研究被衝垮的堤壩,更沒想到有人敢上報天聽。


 


15


 


水患退去,又除了奸臣,陛下龍顏大悅,特意設了宴。


 


宴會上歌舞升平。


 


我適時將新制的農具獻給陛下。


 


它比傳統的農具更小巧更省力。


 


陛下問我想要什麼。


 


我轉身對上許長安情意綿綿的眼神,頓時有些猶豫。


 


陛下笑笑,允我想清楚了再說。


 


酒過三巡,我有些燻燻然,和籬疏一起去花園透氣。


 


許長安追了出來。


 


清風徐徐,皓月當空,似乎是談情說愛的好時候。


 


雖然我不愛他,但……他救我於水火的情誼,我卻不敢辜負。


 


「子熙。」


 


他溫聲喚我,而後吩咐籬疏。


 


「風涼,去給你家小姐拿一件披風來。」


 


他清朗俊俏,嘴角還帶著一抹笑意。


 


月光傾瀉,照在他的臉上。


 


我驟然瞪大了雙眼。


 


他的臉和我記憶中那張恐怖的臉融合。


 


他他他竟然……


 


他輕笑著向我走來。


 


我顫抖著把整個人都縮在角落裡,聲嘶力竭地叫喊。


 


「你走開,走開,離我遠一點……」


 


他疑惑地看著我,又走進了幾步,擔憂地喚了我一聲子熙。


 


我頓時縮成一團。


 


「不要,不要,不要打我,我錯了,我是沒人要的小孩,不要打我。」


 


「滾開。」


 


沈君凌不知道從哪出來,一腳將他踢倒在地。


 


籬疏趕回來急忙扶起我。


 


幾個宮女也急忙圍了過來。


 


變故橫生。


 


一把刀朝我刺了過來。


 


我躲閃不及,苦笑一聲閉上雙眼靜靜等待S亡的到來。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我卻沒有痛感。


 


我睜開眼,沈君凌擋在我面前,那匕首插在他的腹部,血湧如注。


 


更多的刺客冒了出來,沈君凌把我推到柱子後,和刺客打成一團。


 


「沈君凌!」


 


我膽戰心驚地看著戰局,最後他硬撐著把他們全都打翻在地,御林軍才姍姍來遲。


 


他滿身是血倒在地上。


 


我抖得厲害,手腳並用爬過去,扶住他,努力捂住他的傷口。


 


我的手抖得厲害,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他輕輕地笑了笑替我擦幹頰邊的淚水。


 


「傻姑娘,我沒事的。」


 


我上下嘴唇不停地打戰,抖得說不出話來。


 


我想問他,為什麼,你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還要不顧性命地救我?你不是說玩膩了嗎?那些刺客明明是衝著我來的啊。


 


沈君凌,你憑什麼,在我放下你的時候又來救我,你不是看不起我嗎?你不是騙我的嗎?


 


我的手上都是血,衣服上也是。


 


他緊緊地抓著我的衣襟,顫聲求我。


 


「子熙,再叫我阿凌好不好,一聲,就一聲。」


 


「求你。」


 


我張開嘴,空洞的嗓子,一個音也發不出。


 


後來,我一直恍惚著,隻記著御醫來了,陛下也來了。


 


我被關在室外,衣襟上破了一個大洞,是沈君凌,他昏過去了卻SS抓住我的衣襟,隻好剪了下來。


 


我枯坐在門口坐了一夜,他的血和我的淚混合在一起,被風吹幹。


 


16


 


過了許久,御醫說他沒事了。


 


隻是可能要許久才能醒過來。


 


他祖母罵我是禍害,他繼母幸災樂禍盼著他S。


 


他昏迷了好久,這期間,陛下判了汝城候父女千刀萬剐,原本不至於這麼慘烈,可那天的刺客是他們的人,陛下怎能不驚不怒。


 


我雷打不動地每天去看他。


 


他瘦了,也憔悴了。


 


我有時會幫他收拾收拾屋子,看看他的房間,看看他的擺件。


 


他的小廝看到我陪在他面前顯得十分開心。


 


「郡主是不知道,我家世子真的很喜歡您。」


 


我笑了一聲,並不接話,他自顧自地說。


 


「郡主當時被邱大人罰跪,世子聽見之後把邱府的門都撞壞了,還拽著邱大人的脖子警告邱大人,之後怕他們苛待郡主又送了好些藥材還去求了宮裡娘娘的祛疤霜給郡主。」


 


我愣了一下,整個人懵懵的。


 


「你再說一遍?」


 


他抬頭看了看我的眼色。


 


「世子不讓人告訴郡主……您去北江的時候,世子一直派人跟在您身後保護您,不然汝城候的人早就……。」


 


「郡主的功勞雖大,陛下也沒想給郡主這麼大的賞賜,是世子去求了陛下……」


 


我越聽臉色越蒼白,忍不住問他。


 


「他明明說他不喜歡我,他他他……」


 


侍從搖搖頭,迷茫地說,不知。


 


「隻是姑娘摔下臺階那天,世子一直陪著姑娘不肯睡,後來昏過去了,再醒來就在書房坐了很久。」


 


我走到書房,除了他的字和書,再沒有別的。


 


我抬手幫他整理桌子,卻不小心碰到了機關。


 


是黃梨木制的小盒子,裡面隻有薄薄的一頁紙。


 


我好奇地打開,卻驚訝地捂住嘴。


 


我把信紙塞回去,神情恍惚地回了郡主府。


 


路上碰見了我爹。


 


他似乎想要叫我,又不知怎麼開口。


 


我走過去,問他。


 


「我凍倒在雪地裡的時候,背我回去的人是沈君凌對不對?」


 


「我用的藥材都是沈君凌給的?」


 


他沉默地點點頭。


 


我抹了把眼淚,轉身就走。


 


他叫住我。


 


「子熙,之前的事,是父親做錯了。」


 


「無所謂了,從此以後我跟邱大人也再沒有什麼關系。」


 


我沒有再看他欲言又止的臉。


 


汝城侯的案子也牽扯到了他,雖說沒將他怎樣,但估計以後都升遷無望了。


 


17


 


沈君凌醒了。


 


他又不肯見我了。


 


御醫說他恢復得很好,很快就能恢復如常了。


 


我再也不管那麼多,提著馬鞭闖了淮陽王府。


 


沈君凌不肯見我,我就把刀橫在脖子上。


 


他嘆息一聲,打開了門。


 


「你怎麼這麼倔呢?」


 


我坐在桌前,定定地看著他。


 


「我隻想要一個理由。」


 


「沈君凌,你應該給我一個理由。」


 


他低著頭,睫毛輕輕顫了顫冷漠地吐出和前幾次一樣的話。


 


「我說了,隻是玩玩而已。」


 


我冷笑一聲,一巴掌戳在他的傷口上。


 


「玩玩而已,所以玩玩就值得你把命搭上,你要是有一百個相好那豈不是要搭一百條命。」


 


他皺著眉反駁。


 


「我沒有一百個相好。」


 


「所以呢?為什麼?」


 


他又沉默了。我不依不饒,把馬鞭抵在他的脖子上。


 


「說!」


 


他不肯開口,我笑了。


 


「那我來說。」


 


「是因為你書房裡那頁狗屁史書是吧。」


 


他瞪大眼睛,沉默半晌,再開口聲音沙啞。


 


「你都知道了。」


 


「是,我看見了,你竟然信那種狗屁東西。」


 


他抬起頭,清澈的瞳仁裡倒映著我的身影。


 


「那頁史書,我早就看過,在我求祖母讓我娶你的那天,我發燒了,在夢裡我看見了後世寫的史書。一開始我是不信的。」


 


他低下頭,遮掩住眼裡的絕望和不甘。


 


「可是……可是你出事了,就在我身邊,那麼近,我卻抓不住你。後來我又昏過去,當天又夢見了那頁史書。」


 


「我仔細思量,我和你原本不該遇見,我該是孤寡一生的命格,你應是平安順遂的命格。可是我偏偏喜歡上了你,我帶累了你,你跟我在一起之後不止一次遇到危險。」


 


「有時是人為,可有時不是。那一天你差點因我沒了性命,我不敢賭,也不能賭……」


 


「子熙,對不起,我隻能遠離你,讓你厭惡我,來保你平安。」


 


「是我做得不夠好。」


 


我淚水漣漣地看向他,厲聲嘶吼。


 


「可是憑什麼?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這種怪力亂神之事你如何能信,你性子倔強,非得……」


 


我低下頭,是了,我確實不會信,還會覺得是他多想。


 


可是憑什麼呢?


 


他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


 


「可能這就是既定的命運。」


 


「幼年喪母,孑然一身,平定戰事,保社稷平安,護百姓太平,鑽研策論,改革變法,這就是我的一生。」


 


「我該為國為民,匡扶社稷、為天下為學子為百姓為蒼生……隻是不能為自己,我無妻無子,也便不可娶妻生子。」


 


「樁樁件件,每一次都是衝著你的命來的, 我命如此,不能害了你。」


 


「子熙啊, 我隻想你平安,哪怕……你恨我。」


 


溫柔的水滴暈湿了我的衣裳,那是一滴淚。


 


18


 


我向陛下訴說了自己的所求。


 


陛下準了。


 


我收拾包袱的時候, 李長安來了。


 


他訥訥地看著我,看了好久。


 


「子熙,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我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嗯, 是不喜歡。但我本來還在想要不要跟你過一生。」


 


「可是現在我們扯平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 輕輕喚道。


 


「周安遠。」


 


他輕笑一下, 扶額嘆息。


 


「父親獲罪後,母親把我送了出去,又找人給我改了面容,沒想到, 竟然還是被你認出。」


 


他低著頭,想了良久, 最後輕聲說。


 


「對不起,是我小時候太過分了, 那時候分不清什麼好什麼是壞, 什麼是愛什麼是討厭, 隻是想讓你看著我,讓你想著我。」


 


「對不起。」


 


「子熙,祖母她答應了,我終於可以娶你了。」


 


「作(」「不必, 隻是這世間所有的欺凌都不該被原諒。」


 


「此次山高路遠,我們再也不見。」


 


他喝了一口茶, 用袖子遮住落寞。


 


「沒想到你會想去那麼遠的地方。」


 


「南洲江淮一帶也是暴雨頻發之地,江淮旁邊的山陰卻常發幹旱,我想過去研究當地堤壩和農田,做些利國利民的事。」


 


「況且陛下賜了金牌和護衛給我, 不必擔心。」


 


我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遠方。


 


史書上記載我的不過短短一句,可我憑什麼要由史書書寫!


 


我背起包袱,跨上馬車。


 


走出城門許久,我回頭望去。


 


高高的城牆上站著一個月白色的影子,他遠遠地看著我, 我也遠遠地看著他。


 


我們對望了許久,直到侍衛提醒我要誤了時辰。


 


我低頭, 俯身, 朝他行了一禮。


 


而後,堅定地轉身。


 


與君同舟渡, 達岸各自歸。


 


這大概便是我們的宿命。


 


沈君凌,你一定要好好地。


 


後來,我用一生的時間修建堤壩,研究水渠, 用江淮的水在山陰種上了農田, 我改良農具,研究種子。


 


花甲之年我將自己一生的研究寫成著作,《農桑論》,《堤壩建築論》。


 


我不是被史書書寫, 而是我書寫了史書,在史書沒有看到的地方,我仍然光芒萬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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