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名家住鄉裡的小卒道:「大人,我家那邊的山頭還是綠的,據說深處還有野雞和兔子出沒,隻是……那些山頭都是朝中大員的家產,咱可動不得啊。」
我思忖片刻,有了主意。
「誰說我們要動了?
「是那些刁民胡作非為,硬闖進去的,咱們追都追不上。」
小卒瞪大眼,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招手,叫他附耳過來。
17
次日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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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在城牆下的難民少了大半,把施粥的人都看迷糊了。
「難不成都餓S了?」
我笑了笑,看天色,人差不多該回來了。
半刻鍾不到,遠處的官道上稀稀拉拉出現幾道黑影,緊跟在後面的是密密麻麻一片黑。
「他們回來了!」
「手裡拿著什麼?」
「是雞!是雞啊!」
抓到雞的人是我安插進去的臥底。
這隻雞是他打入難民集團內部的關鍵。
一個人吃,那是活靶子。
要是放到大鍋使勁熬呢?
力氣大的青壯能分到肉末,其他老弱婦孺也能分到一口肉湯。
吃完中午這頓,躺在地上休息到日落時分,這些人又上路了。
薅高門貴族的羊毛,能讓他們暫時活下來,但並非長久之計。
這些人真正依靠的,還是家鄉那片土地。
我從凌木瑤口中得知,南方的洪涝要在六個月後停歇,北方的旱情過後又是雪災,還要再往後延四個月。
如今京城彈盡糧絕,隻有買糧。
南方從南越國購入,北方從高麗買入,能把這一年熬過去。
我把想法寫到張貼的徵集榜,希望皇上能注意到。
奔波一日,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見凌木瑤神色復雜地站在大門口,迎面朝我走來。
我回頭望了眼天,太陽是從西邊落下呀……
「夫君,家裡沒糧了。」
原來是為這事。
我沉吟片刻,方道:
「拆一塊糯米磚,磨成細粉泡水,分給下人喝。
「咱們吃蕎麥,母親和二房那邊我去說。」
自從那日中秋宴後,家裡的大事,凌木瑤都要問我一聲。
一般我做的決定,她都會妥善執行,堪比總裁特助。
交代完,我轉身往母親院子裡去。
身後傳來遲疑的語氣:「夫君……今晚……來我這一趟可好?」
18
其實我今天累著了。
應付完老太太和不成器的弟弟,有些力不從心。
辦完事,一路心猿意馬。
桌上擺著兩碗紅糖小米粥,一碟肉幹。
伺候的人都站到院子裡,屋內就我們兩人。
我低頭攪動勺子散熱,聽她說:「今日凌韓氏上門來借糧了,我沒給。」
凌韓氏?
腦子裡搜尋了好一陣,才想起來是小姨子。
「嗯,不給是應該的,你叫我來就隻是為了這事?」
凌木瑤臉頰緋紅,眼神忽閃:「不然夫君以為是什麼事?」
見她這樣,我痛快了。
安撫道:「放心,中秋宴上的話不是玩笑,大劫過去之前,我不要孩子,又不是等不起。」
凌木瑤垂頭點了點,兩手緊緊扣住碗沿。
重重「嗯」了一聲。
19
三月薅豪族,三月搶世家。
城外的難民算是被我發展成了遊擊隊。
除了偷雞摸狗掘草根這種事,其餘S人放火吃人的事,他們不敢放開做。
收到王指揮送來的回信,我便叫人把難民的幾個南方來的頭目叫來。
「南方的水患止住了,你們回去後,按我說的做,把日子過好。」
「大人——」
骨瘦嶙峋的漢子兩眼含淚,張了張嘴,下唇抖動幾下,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鄉下的漢子,痞話能說一轱轆。
感恩的好話硬是憋得面紅耳赤也想不出來。
隻一個勁地磕頭。
我長嘆一聲:「路上要時刻保持警惕,小心著了匪寇的道。」
地上幾個頭目又是千恩萬謝。
送他們上路時,我給他們一人一塊又糙又硌嗓子的糯米磚。
過了一個月,北方的一場秋雨下來,城牆下宿了半年的難民終於走光了。
北風呼嘯,催人斷腸。
火炕的技術都交給他們了,希望凍S的人能少點吧。
20
災情平穩,王指揮的信送到手時,他已經在回程路上。
我憑政績、錢財和朝中的人脈關系,於十一月底升任京兆少尹,協助京兆尹辦事。
上任後,上官扔了一籮筐的事給我做。
都不是能觸及利益的事,但也讓我知道京兆少尹的權力有多大。
二話沒說,把趙大兵從兵馬司調到我手下。
不光是因為自己人的原因,更多是因為聰明人用著省心。
惦記著雪災的事,我讓趙大兵去幹壞事。
一邊故意踢踹人家的房梁,一邊逼著人家拿錢修炕。
房梁踹斷了,就從京兆尹庫房拿錢給修葺。
修炕的錢我拿六成,趙大兵拿一成,剩下三成給工匠。
悶聲幹了半個月,被上官發現了。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問我拿錢幹什麼去了。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沓錢:「大人,庫房的錢用在了百姓身上,百姓無功不受祿,又給還回來了。
「您看……」
一沓從公庫轉到私下的錢塞進他手裡。
上官的臉色瞬間和善起來,戲謔誇獎:「你小子會來事,好好幹。」
「好好幹。」我轉告給趙大兵。
他拆家的速度更快了。
21
到下初雪的那天,已經有一千三百多戶人家安了火炕。
工匠的隊伍壯大起來,速度更快,不少人家裡主動提出要修。
初雪紛紛揚揚,連著下了一天接一夜。
次日起來推開門,一股潮湿又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院子內外響起清晰的咯吱咯吱聲,奴僕拿著竹枝掃帚,盡力掃除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我站在門口朝外看,路暫時走不了了。
家家戶戶各自門前掃雪,至少要晌午才能通。
老城區那邊的房屋修葺過,沒有出現塌房壓S人的事件。
朝中無大事,索性休沐三日。
我坐在妻子的暖閣裡,品茗讀書,消磨些時光。
她時不時抬頭看我,欲言又止。
終於在休沐最後一天開了口:「其實,我是重活一世的人。」
我點點頭。
瞧她嘴唇都要咬破了,我輕嘆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她繃著臉,雙手分別放在雙膝上,像個小學生一樣坐著看我。
我笑道:「其實我是天上的神仙,下來歷練紅塵劫的。」
她屏住呼吸,眼神詫異,竟真的信了!
輕聲問我:「天上是什麼樣?比起人間呢?」
我哈哈大笑:「別看我是給侯爺,其實當得真不如上面舒服,好吃的、好玩的數不勝數。
「從京城乘大鳥飛南越國,半日便可抵達。
「抬手就能跟萬裡之外的友人見面交談。」
至於我是個社畜的事實,直接忽略,反正忽悠自己老婆,有什麼好怕的。
凌木瑤美目睜圓,似乎又信了三分。
22
十二月底,風雪交加。
我駕車去城門口迎王指揮,啊不,是即將升任兵部左侍郎的王大人。
接到人,沒說兩句話就道別了。
他還要跟著大將軍進宮述職,等著受賞呢。
「估計今日喝不成了,明日大哥來接你,咱們痛痛快快地喝!」
次日盛宴設在大將軍府,高朋滿座,官員都著常服出席。
王大哥拉我過去一一敬酒。
其中代替上官來的吏部侍郎認出我的官職,同我闲扯幾句。
之後年底的政績,我自然榜上有名。
隻是距離上次升官才不久,還需攢一年的閱歷,以便明年升遷。
隻是到年底時,北方傳出災情。
倒是不嚴重,也在我意料之中。
當時我就跟那幾個頭目說過,過不去了就要地方官找朝廷要糧。
朝廷一聽隻要糧,沒那麼多爛攤子,也痛快地給了一批秋收的新糧。
這個年,不光是侯府,就是宮裡的皇帝也過得緊巴巴的。
年夜宴取消,除了皇親國戚,其餘官員都在自己家過。
我下值回到家,換了身衣衫往母親院子裡去。
妻子已經布好飯菜,都在廚房蒸鍋上溫著,全家人都等著我回來開飯。
我進門掃了眼,看到二弟家珠圓玉潤的孩子,現在全瘦成猴了。
幽幽一嘆,把我領的烤鴨亮出來:「片出來給孩子補補吧,真叫大伯心疼。」
二弟敢怒不敢言。
半大的孩子吃S老子。
一頓飯吃得跟蝗蟲過境似的。
母親皺了皺眉,到底是沒說什麼。
飯罷,母親開口叫我們夫妻二人留下來。
「這場雪過去,就該要孩子了吧?」
我沒答,轉頭看向身邊人。
隻見她紅著耳根,點了點頭。
23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接連三日的晴朗,地面冰霜徹底消融。
我帶著懷有身孕的妻子去補上大年初二的回娘家。
路上一直跟她說:「她們要是敢陰陽怪氣,我就拉著你直接走,直接宣布斷絕關系,找人搞臭你爹和那後母的名聲。」
她淡笑不語。
到了嶽丈家,小廝去把馬車上的年禮運進去。
地上湿滑,我扶著妻子上臺階。
今日湊巧,小姨子也在。
一身素衣,面色蠟黃憔悴,眼眶還是紅的。
嶽母正問她:「新月,你在娘家待三天了,韓行遠什麼時候來接你啊?」
凌新月瞬間皺起眉:「娘,能不能別提韓家人了?那就是一家土匪,沒一個好東西。」
我清了清嗓子。
裡面頓時噤聲。
隨後嶽母立即討好地起身出來迎,熱情地上前打量我們夫妻倆,眼底的恨意差點沒壓住。
「回來了就好,初二初三沒等你回來,府上都議論開了, 還當你出什麼事了。」
我客氣地問候一聲, 朝後揮揮手,叫人把禮物都抬進去。
名貴的糕點、上好的絲綢、海外的珍珠, 以及域外的葡萄美酒送進來, 直把嶽母樂得合不攏嘴。
我知道外男不方便進去,就主動提出去請教嶽父,等下再來接妻子。
嶽母連連應著,待我一轉頭,身後的笑聲便停了。
24
嶽父官拜四品,卻是個虛職,看著風光, 實際上還不如我。
所以同在書房, 哪怕他鄙夷我為人奸猾, 也不敢給我臉色看。
消磨時光到中午,用過正餐, 妻子給我個眼神。
我立即會意,向嶽父嶽母請辭。
到了樓下,老鸨把我叫住:「秦侯爺,您賬上錢快不夠了,還差兩百兩呢。」
「(想」嶽父看不慣我,自然不會留我。
嶽母表面功夫不錯,客氣地說了幾句場面話, 就隨便拿點東西打發我們了。
至於小姨子凌新月,估計是沒臉出來見人吧。
災後, 韓行遠家窮得連床被子都買不起。
火炕也不打, 說是他寒窗苦讀十載,用不著這些平民百姓的糟粕。
結果害得剛出生的兒子滿身凍瘡, 發了一場高熱,燒成了傻子。
他自己也凍壞了一條腿, 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凌新月受不了打擊,拋夫棄子躲回娘家逃避現實。
25
馬車緩緩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速度跟人行走差不多。
妻子忽然把頭靠在我肩上, 幽幽問道:「如果你這輩子娶的依然是凌新月, 也會像對我這樣對她好嗎?」
我極為不悅地擰緊眉:「想得美?她那臭脾氣,我能慣著她?」
她忍俊不禁,輕飄飄地捶我一拳。
隻不過臉上表情變幻一陣,又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天上,會忘了凡間的一切嗎?」
我差點笑出來,用了好久才忍住。
壓低聲音告訴她:「急什麼, 你要是同我做一世恩愛夫妻, 我自會在S後點化你成仙,一起回天庭逍遙快活。」
妻子眉頭舒展,彎了彎美眸。
26
番外:
我們有了一個兒子。
妻子知道的第一反應就是松了口氣, 提出要封肚。
我完全尊重她的意願,任由她去打拼事業。
但有一點,我必須說說她。
事業上大刀闊斧,雷厲風行, 怎麼一旦涉及家庭、親情就抓瞎呢?
我堂堂三品大員,為了吃她這碗軟飯,還得做她擋災擋禍擋極品的工具人。
想想還是虧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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