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世,魔氣所過之處如同人間煉獄,我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阻止它再發生。
所以我早就將魔尊封印松動之事告訴了藥老,並讓他提前培育了鶴望花。
魔氣剛一泄露,我們便將鶴望花投入河中,所以瘟疫其實根本就沒來得及蔓延。
而藥閣弟子傾巢出動,也不是去拯救那些已被襲擊的村鎮,而是為了預防萬一有沒被祛除幹淨的魔氣,帶著鶴望花走遍九州的每一個角落。
「你不曾對生命有過一絲敬畏之心,而是把他們都當成了你復出的籌碼。」
「所以我說,你根本不配做藥修。」
雲琬呆呆地看著我,抖著嘴唇良久,才呢喃道。
「可若是你用血催開了鶴望花,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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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那個沉默了許久的身影開了口。
「是我救了她。」
雲琬怔怔地看著賀麟,連我也嚇了一跳。
我盯著他看,有些困惑,「你也重生了?」
賀麟搖了搖頭。
「是湛盧劍的試煉。」
我恍然大悟,他大概也從劍靈那裡看到了前世。
前世,我失血過多瀕S後,是賀麟用禁術救活了我。
這種禁術可以向受術者輸送修為和壽元,是一種起S回生之術。
也就是說,他用自己的命和修為救了我。
他被魔氣侵襲,又使用消耗如此巨大的禁術,境界大跌。
我為他痛惜,但他說他本就是我所救,如何能看著我在他面前S去。
他告訴我,從我救下那兩個少林弟子的時候起,他就喜歡上我了。
「當時眾人都為求自保,不願出手施救,隻有你一言不發,上前施針,後少林弟子感恩於你,你隻擺擺手,說天經地義之事,不必言謝,那時我便為你心折。」
「後來你又要不顧自身安危深入瘟疫腹地,我實在放心不下,與你一同前去,結果未曾幫上你半分,還差點眼看著你離去。」
「雲卿,當時我醒來後,你一絲生息也無地躺在昆侖河邊,我簡直悔恨得想與你一同離去。」
「幸好,我還有最後的籌碼。」
「我既失而復得,便不想再放手,我心悅你,願與你永結同心。」
這般深情告白,又為我獻出生命,震懾我許久。
最終,我回握住了他的手。
沒想到的是,我身體恢復後,以前的修為竟也跟著回來了。
而我又吸收了賀麟的大部分修為,直逼飛升瓶頸。
傳聞是賀麟突破飛升,實際是我受了他的恩惠,所以他作為我的道侶,我必定會帶他一起。
這本是一個完美結局。
但雲琬將我SS,打破了飛升的進程。
因此,自秘境歸來後,他一看到雲琬出現在我身邊,警戒值便立刻拉滿,恨不得馬上讓她血濺當場。
「所以你明白了嗎?妹妹。」
「自始至終,不論是與他結緣還是飛升,你都沒有過任何改變的機會,他愛我不是因為我救了他,而是因為我從不會將救人這件事當做獲得愛的途徑。」
「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前世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而這一世我入了劍宗,彌補了不少當初的遺憾。」
「我們兩個人這一世心意相通,還要多謝你的成全。」
雲琬最後一絲念想也無,整個人徹底地灰敗了下去。
而我執起賀麟的手,帶他來到瀑布後,朝劍尊嘻嘻笑著。
劍尊看著我們交疊的手,話都不會說了,接連大笑。
「好!好!好!」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他化出一壺酒,坐在樹上豪放地狂飲起來。
隨即那棵巨樹伸出兩根枝條,纏繞在我和賀麟的無名指上,化作兩枚造型古樸的戒指,而兩戒之間隱隱有一絲金光牽連。
「為師也沒什麼能送你們的了,就當這是月老的赤線,願你們白首與共吧!」
夜裡,我們坐在劍宗大殿的房頂上,曬著月色。
賀麟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一壇桃花釀。
壇口一開,馥鬱的香氣就已讓人沉醉。
酒過三巡,我們都有了醉意。
我靠在他肩膀上問他。
「我記得最後,我把修為都傳回給你了,你沒有飛升成功嗎?」
他隻是拂過我的發絲,將我又往他懷裡靠緊。
「但你還在這裡。」
我被他呼吸中的熱氣燙的耳朵發紅,卻沒注意到他眼中閃過一絲哀愁。
14
瘟疫平息後,我與賀麟成婚了。
九州送上了潑天的祝福。
而雲琬失蹤了。
藥老遍尋無果,隻能當她自願叛出師門。
但她的消失隻像一顆小石頭投入池中,引起一絲波瀾,就再無痕跡。
因為還有更為重要的事發生了。
劍尊告訴我們,魔尊醒了。
我和賀麟日行千裡北上,終於趕到了昆侖。
映入眼簾的是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
地上匍匐著粘稠如黑血般的魔氣,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整個昆侖山下,幾乎變成一塊S地。
但萬幸的是,封印還未完全破碎。
我和賀麟趕到封印處。
御劍在空,之前封印的洞穴已經不復存在,隻剩下炙烈如血的巖漿正在翻湧,宛若一潭沸騰的血池。
似是感受到了我們,一個赤紅而巨大的骷髏從巖漿中起身,空洞的眼窩朝我們看了過來。
骷髏發出了像兩張砂紙瘋狂磋磨一般難聽的嘶啞聲音。
「不是那使劍的老東西?正道還真是無人可用了啊哈哈哈,就派你們兩個小毛孩來??」
他轉過身,我們便看到了他空蕩蕩的胸腔中,有一個人影。
那是雲琬。
她像一個被操縱的人偶,眼神中空無一物,像一個脆弱的飛蛾一樣被魔氣黏在心髒的位置。
我和賀麟瞳孔巨震。
「你做了什麼!」
桀桀笑聲從骷髏口中傳來。
「本尊剛醒,正需要重塑一個身體,要不是那禿驢和尚,我還沒那麼容易找到一具這麼合適的……」
「那蠱蟲,本就是我的東西。」
「我隻不過是偷偷看了一下她的記憶,告訴她,何必等著別人帶她飛升!隻要和我融合了,她就是這九州最強大的人!喜歡誰!便把他搶過來!討厭誰!就像碾S螞蟻一樣把他S了!她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說罷,他就將雲琬從胸腔裡捏了出來。
雲琬掙扎了幾下,眼神聚焦。
我怒火中燒,「你當真是瘋了嗎!你沒了飛升的機會,便要拉整個九州給你陪葬嗎!」
她先是嗤笑了一聲,隨即又開始瘋狂地大笑,笑到開始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鮮血從嘴角滲出。
她露出了怨入骨髓的恨意。
「憑什麼我白白受苦,你卻可以美滿幸福?」
「我既然不好過,那就要讓全世界都一樣不好過!」
骷髏嘖嘖兩聲,將雲琬塞回胸腔。
「好了,敘舊到此結束,你們來的正好,可以看著我與她融合,見證魔尊的重生!」
血流在血管中轟鳴,我舉起湛盧朝他劈去。
魔尊大手一揮,那些巖漿便活了過來,化成一條條巨蛇朝我們撲來。
賀麟與我背脊相抵,手中承影化作萬千虛影,蛇頭如雨般落下。
在纏鬥中,雲琬的身影逐漸消失,而一絲絲新生的肌肉開始附於魔尊的白骨上,然後是皮膚、毛發、鱗爪。
「糟了!」我想突破蛇障,可那些並非真實的蛇,蛇頭落回池中,馬上又再生。
無窮無盡,不S不滅。
不到半刻,一渾身紫黑,肌肉虬扎,頭長雙角的人型怪物就完全顯現。
他狂喜地盯著自己新生的肉體,隨後癲狂地大笑,笑聲震的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我和賀麟面沉如水。
恢復肉身的魔尊,氣息之恐怖如幾何般增長。
他懸在半空,兇邪的眼睛朝我們掃來。
「就憑你們,是S不了我的。」
「當初那劍老頭兒拼盡全力,也不過是將我封在這昆侖山下百年。」
隨後他眼珠一轉,咧出鋒利的獸牙。
「別看我這個樣子,曾經也和你們一樣是修士,自知修行不易。你們也算天縱奇才,直接S了可惜,不如助我奪下九州!到時我們一起被那些蝼蟻般的凡人奉若神明,盡享這世間富貴尊榮!!多好!」
「如何!!」
「和邪魔外道沒什麼好說的!」我一道劍氣削掉他的一支角。
他疼得發出一聲咆哮,眼露兇光。
「那便S吧!」
他一揚手,萬道蛇影迸發,皆張開血盆大口。
刀光劍影間,我劈開一道裂隙,攜湛盧如流星般刺入他左腹。
然而,他臉上卻出現一道邪笑。
我暗道糟糕。
餘光中,一條巨蛇身上竟長出一雙爪子,朝我當空襲來。
而魔尊另一隻手SS抓住了我的小臂,將我困在原地。
賀麟高喊,但他若是出劍,必定會同時傷到我。
利爪襲來,我避無可避,閉上了眼睛。
該S,這就結束了嗎?
肉體撕裂的聲音陡然傳來,我卻未感到一絲疼痛。
我猛地睜眼。
賀麟擋在我身前,血紅的利爪當胸而過,掌中還握著他的心髒。
鮮紅的血浸透了純白的衣衫,在我眼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他疼得蹙眉,卻還是撐著向我露出一個笑容。
「這次……終於趕上了……」
「不——!!!!!」
撼天動地的劍意從我身上爆發,生生將整個洞穴裡的巖漿凍成厚厚的冰層。
魔尊如炮彈般射入巖壁,四周龜裂,口中狂噴鮮血。
我接住墜落的賀麟,將他摟進懷中。
他靜靜地不動,嘴角還有一抹釋然的笑意。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胸中恨意激蕩,燒的我幾欲嘔血。
我飛上巖壁,狠狠一劍插入魔尊心髒。
「你!!!」
「你怎麼敢!!!!」
我恨的發了瘋,拔出劍,又捅入他的咽喉。
然而他隻怪笑,「不是我……S了他……是你自己……」
他手中出現了一面鏡子。
「這小子,對你……真是痴心一片,呵呵呵呵……咳……」
「他甚至願意……為你受六道輪回之苦……」
「什麼!!」
他把鏡子遞過,「你自己……看吧。」
15
那是前塵鏡。
鏡中,是賀麟飛升後的場景。
前世我在最後一刻,將所有功力傳回給他,他受最後一道雷劫,飛升進入仙界,而我灰飛煙滅。
他發了狂。
他把冥界攪了個天翻地覆,最後把承影架到了閻王的脖頸上,逼他改寫生S簿。
但閻王說,生S簿是天道所寫,豈是他一小小閻王就可以更改的。
我的命,本該在昆侖河時就結束了,是賀麟逆天改命,將我救了回去,但命數哪裡這麼容易就能更改,此後雲琬一劍,是天道在修正我的結局。
賀麟痛苦得幾欲瘋狂。
最後閻王不忍,說,「還有一種辦法,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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