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吸鼻子，眼中沒忍住湧上了淚。

 

我忍著痛艱難地爬了起來，推開腰間橫著的手臂。

 

褚延星睡得特別的沉，滿臉都是餍足的愜意。

 

跟我這被折磨得半S不活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氣得胸口急促地起伏著，手舉起好幾次都想落在他那張欠揍的臉上。

 

但又不敢。

 

要是我敢打他這一巴掌，他必定有千千萬萬個法子在我或者阿姐身上討回來。

 

如今事情已經解決了，隻要阿姐能平安回來。

 

昨夜的事，我就當作是被狗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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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便一輩子待在阿姐身邊，一輩子不嫁人。

 

25

 

回到清韻院的時候天剛好全部亮起來。

 

不敢喊人準備熱水，我隻能在浴房裡用冷水清洗著。

 

當刺骨的寒意浸過全身時，冷到我身子都變得發木。

 

竟恰好緩和了身上的痛。

 

我拿帕子擦洗著身上的痕跡，昨夜的記憶再次襲來。

 

一想到此，我眼淚便洶湧而出。

 

突然傳來了一陣急切的拍門聲，「小姐小姐，是你在裡面嗎？」

 

是小青。

 

她定是打算去伺候我洗漱，結果發現人不見了。

 

害怕再不回答她會闖進來，我連忙應了一聲。

 

知道是我，小青安心了不少。

 

「小姐，你怎麼大早上起來洗澡。這水是冷的吧？你先別洗，我去給你拿點熱水。」

 

「不，不用了。」

 

這一身的痕跡絕對不能讓小青看見。

 

我慌忙地從浴桶裡起來，去拿衣裳。

 

「我已經洗完了，肚子好餓，你快去幫我拿早膳吧。」

 

小青聽到裡面傳來的水聲，隻好應了下來。

 

走一半似想起了什麼，又折回來說，「小姐， 你等會洗完趕緊去流雲院，皇妃回來了！」

 

我臉上露出欣喜，以為是褚延星辦事如此迅速。

 

而門外的小青還在繼續說，「那個肖奇也真是的，自己有了營救計劃也不跟我們透露一嘴。

 

「小姐你昨夜肯定擔心壞了，一整晚都沒睡好吧？

 

「不過你放心吧，他們昨夜就去東宮把人救回來了。

 

「奴婢去看過了，三殿下跟皇妃都是全須全尾的。

 

「那太子抓人本就是沒道理的，現下也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了。估計此時正在氣得跳腳呢。」

 

小青後面說的我沒聽清楚，耳邊全是那句，昨夜就救回來了。

 

瞬間頭暈目眩，耳邊轟鳴不斷。

 

褚延星果真卑鄙，把我戲耍得就跟個傻子一般。

 

我昨夜的自薦枕席，竟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一時氣上心頭，受不住暈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時，迎上的是小青既擔心，又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必定是看見了。

 

我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沒想到那小丫頭竟直接哭了起來，「小姐，是不是那個太子，他簡直是欺人太甚！」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是也不是，一切都怪我自己太笨了。

 

自己送上門去讓人欺辱。

 

我伸手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淚，安撫道，「好啦，沒事的，都過去了。隻是此事萬不可讓阿姐知曉。」

 

小青含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26

 

朝堂局勢轉變向來都是一夕間的。

 

看太子大廈傾覆，又看他在剎那間高樓起。

 

褚延星被一些所謂的證據、證人洗脫了冤屈，又回到了高高在上的儲君之位上。

 

原本背叛他的人都膽戰心驚的，害怕遭他報復。

 

沒想到他卻行了懷柔之術，以一句「眾大臣隻是為了褚國江山著想，知無不言，何罪之有」成功籠絡回了那些人。

 

阿姐幸好也留了一手，得以脫身，最終落得了個偵查不嚴的罪名。

 

阿姐被革去了刑部的一切職務，安心當好三皇妃。

 

褚衡雲也因此受罰，罰了三年的俸祿。

 

皇帝說，「三皇子府早已修繕完畢，你也早點搬回去吧，長住宮中終究是不成體統。」

 

有用之時，賜居宮中，彰顯無盡寵愛。

 

如今劍已磨得鋒利無比，是該舍棄這磨刀石了。

 

皇帝還在朝堂上當著眾人直接囑咐褚衡雲，「你日後要安心輔佐好太子，兄弟和睦，切莫再生是非。」

 

此話一出，眾人皆明白皇帝的心之所向。

 

相當於徹底斷了褚衡雲的爭儲之路。

 

原本我是十分擔憂阿姐的。

 

她跟我們不一樣。

 

她滿腔抱負，立志要在這個時空裡闖出點名堂。

 

而如今卻一切落空，被困在了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裡，將來要過一眼就望到盡頭的日子。

 

我心疼她被折斷的雙翼，盼她在更寬廣的天地裡展翅翱翔。

 

卻又怕會有蟄伏的獵人傷害到她。

 

我按著阿姐曾經口述過的樣式，用紙折出了她喚作飛機的東西。

 

阿姐說飛機可以帶她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是自由的象徵。

 

她還說，飛機就是會飛的馬車。

 

我希望這個會飛的馬車可以逗得阿姐展顏一笑。

 

一開始我折的飛機特別的醜，我就不停地學，不停地學。

 

直到我折出的飛機可以飛出很遠很遠之後，我帶著它來到了流雲院。

 

阿姐在一處葡萄架下躲陰涼，她清瘦了很多。

 

我遠遠地站在門口，舉起手中的飛機朝阿姐飛擲而去。

 

她暗淡的眼神，在觸及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時，瞬間明亮了起來。

 

隨後她目光追尋著飛機飛來的方向，發現了我。

 

那天，我們姐妹二人抱頭痛哭。

 

阿姐說，是她太自以為是了。

 

自以為憑借二十一世紀的新新思維，一定能打敗這些古人。

 

沒想到最後竟然慘敗至此。

 

她抱著我說，「幸好阿姐還有你。」

 

我心疼地看著她，「我亦是。」

 

幸好我有你。

 

不然我就隻能在青樓的某間昏暗小屋裡，被數不盡的恩客蹂躪。

 

然後凋零、S去。

 

該感激的一直都是我。

 

27

 

那日之後，阿姐振作了起來。

 

我們也從皇宮中搬了出來。

 

他們都說褚衡雲是被皇帝厭棄趕出宮的，是奇恥大辱。

 

但我卻覺得此舉十分好。

 

宮裡面有什麼好的，一舉一動都要萬分小心。

 

哪有外面自在啊。

 

剛搬到新府，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阿姐開始學著當家主母的樣子，開始接手三皇子府的大小事務。

 

每日忙得不亦樂乎。

 

好似真的決心當好這個三皇子妃，當好褚衡雲的賢內助。

 

阿姐甚至開始留意起我的婚事。

 

讓褚衡雲去留意有沒有好的人選。

 

不要大富大貴，隻要人品好，為人端正就行。

 

我在一旁聽著，羞得滿臉通紅。

 

月星和小青則在一旁偷笑著。

 

看著這一畫面，我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

 

好似我們隻是一戶普通人家，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打趣、玩笑。

 

但一想到褚延星，我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我已非完璧，豈敢再料想與旁人相濡以沫呢？

 

阿姐的速度十分之快。

 

說完不到三日。

 

就跟我說要帶我去跟人相看。

 

並且這一看就是三個。

 

為此阿姐專門辦了一場賞花宴，廣發請帖，邀請京中的一眾才子才女參加。

 

賞花宴當天，阿姐親自替我精心裝扮了一番，安撫我說，「放心，今天就是讓你們遠遠地碰個面而已。

 

「等你真的屬意上哪個之後，我們再私下約見一下。」

 

當天來的人十分多，雖然褚衡雲不似以往風光了。

 

但勝在他為人好，很多與他結交的人不僅僅是為了他三皇子的身份，而是衝著他這個人。

 

而那些貴女自然也不會錯過如此好地認識青年才俊的機會，所以都紛紛前來赴宴。

 

宴席上，我坐在阿姐身旁。

 

阿姐邊遞給我一塊糕點，邊說，「湘湘，左邊往下數第五個，灰色衣裳的，叫餘世斌。是三殿下新收的門生。

 

「如今是清貧了一點，但阿姐考察過了，他為人善良、孝順，學識也不錯，是個不錯的潛力股，將來必會有一番成就。」

 

我悄悄遞眼看去，有些瘦弱，但五官還是挺清秀的。

 

阿姐繼續說道，「第二個花圃前賞花的那個，棕色衣裳的叫齊凱。是刑部新晉的員外郎。

 

「殿中跟人敬酒的那個藍衣裳的叫庾文翰，是大理寺正。」

 

我都隻是快速地掃了一眼，根本無心相看。

 

阿姐還想追問我感覺如何，就被外面的一聲「太子到」給打斷了。

 

席間瞬間騷亂了起來。

 

眾人驚呼，太子怎麼來了？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開始整理自己的著裝，想要在太子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而我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自從那日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還以為移居宮外之後，此後應該是生S不見。

 

沒想到他此時居然不請自來了。

 

我跟阿姐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中都充滿了警惕和狐疑。

 

眾人跪拜行禮，阿姐讓出主位，請褚延星上座。

 

「三皇嫂真不夠意思呀，舉辦賞花宴居然不邀請孤。」

 

「太子殿下您公務繁忙，此等小宴，臣婦哪敢去叨擾您呢？」

 

假模假樣地寒暄幾句，兩人便也無話可說了。

 

感知到他的視線落到我的臉上，我緊張地拉著阿姐的手，朝她身後躲了躲。

 

宴上因為褚延星的到來，變得安靜極了。

 

見眾人拘謹，褚延星擺手道，「不用在意孤，你們隨意便好。

 

「今日孤也是想出宮躲躲懶而已，不用在乎那麼多的繁文缛節。」

 

他面上溫潤，裝出一副隨和親民的模樣。

 

今日來此的都是些年輕男女，得此一言便真的放開了很多。

 

有膽子大的男子，還舉杯上前找太子攀談。

 

女子則上前噓寒問暖，暗送秋波。

 

瞬間褚延星面前圍滿了人。

 

我跟阿姐說了一聲，打算出去透透氣。

 

阿姐忙著招呼其他的人，本還想帶我再近前去相看一下那三人的，卻沒有機會。

 

也就隨我去了。

 

28

 

我來到湖心亭中，呆呆地看著水面發呆。

 

此時荷花的季節已過，湖面上全是開敗的枯枝。

 

十分的蕭條、悽涼，很符合我當下的心境。

 

我腦中思緒萬千，本就煩悶的心情因為褚延星的到來變得更加煩悶。

 

如果我直接跟阿姐說自己不想嫁人，阿姐肯定會追問緣由。

 

阿姐這般了解我，我想編個謊騙她，恐怕一開口就會讓她識破了。

 

但我如今……

 

實在不敢去耽誤旁人。

 

「唉。」我朝著湖面重重地嘆了口氣。

 

「姑娘，此時荷花已經開敗了。」

 

突然有道溫潤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嚇得我猛地起身回頭，卻沒想到腳底踩到了石頭。

 

腳底一滑，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朝後摔去。

 

眼看著就要摔進湖中時，那人連忙伸手拉住我，把我拉進了懷中。

 

四目相對，我撞進一雙溫潤的眼睛之中。

 

而這雙眼的主人，也生得跟他的眼睛一般，溫潤如玉，俊美非凡。

 

一身寶藍色的衣袍，看著好像有些眼熟，但我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