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查過了。」
「是周淮也幫她做的。」
我訥訥點頭,原來是他呀。
那年初春時節,周淮也全世界奔波一年替我找到治療手腕專家,滿臉是笑的男孩興奮地將我抱著轉圈的樣子已經模糊得看不清。
等到祝醫生脫離生命危險的消息,我笑著對季少虞伸出手。
「走吧。」
「周家該破產了。」
兩天後,知名藥企周氏企業非法利用人體實驗的消息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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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群情激憤。
周氏主要負責人均被帶走,一夕之間,市面上再無這家藥企帝國的蹤影。
但周家夫婦將周淮也保護得很好,半個月後他就被放了出來。
季少虞將他帶到我面前時,他已被挖掉了雙眼,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
「阿也,好久不見。」
周淮也嗚咽著想要起身,被保鏢一腳SS按在地上。
「樂樂,樂樂……」
我示意人讓他開口。
「樂樂,明明隻差一點點,你就能重新回到我身邊了!」
一旁季少虞眉頭微皺,眼神似乎在後悔沒將周淮也舌頭也拔了。
「周少爺說笑了,你上個月就和那個我未婚妻的便宜妹妹訂婚了。」
周淮也吐出口中的血沫。
「呵,我之所以答應宋月圓那個蠢貨的話,就是為了讓樂樂回到我身邊。」
他空洞的眼神轉向季少虞的方向。
「你還不知道吧。」
「樂樂早就被拐到山裡了,她三年流過五次產,都是那種下賤的山裡人的賤種。」
「這種骯髒的爛女人,你季家百年清貴世家,能允許這樣的人進門嗎?哈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周淮也近乎有些瘋癲地大笑。
「所以呢?」
季少虞淡淡地掀起眼皮,毫不在意地開口。
「所以,因為在你眼裡已經如此不堪的人竟然在回來之後,沒有搖尾乞憐地求你們的憐憫,沒有身心崩潰地一S了之,沒有接受你大發慈悲的回心轉意……」
「就再毀她一次,是嗎?」
季少虞說到這兒,眉宇間有止不住的慍怒。
「你們未免太高看自己。」
「也太小瞧宋安樂。」
我笑著握住他的手,很輕地安撫季少虞這隻有點炸毛的小狗。
「其實他都知道。」
他遠比你們所有人知道得更多、更早。
我迎向周淮也錯愕的臉。
「你以為,在方家村那些年,我每天隻會哭著等你們來救我嗎?」
方家村是什麼樣的地方呢?
女人的命,在那裡比牲畜還不如,但偏偏又充滿了用處。
能生孩子,能下地燒火。
還能送去做人體實驗,讓周家從瀕臨破產的危機中蒸蒸日上。
快S了,也還能掏空器官,榨幹最後一絲利用價值。
9
鄰居的姐姐在生下孱弱的女嬰之後,其實並沒有虛弱至S。
我去看她時,她還能就著昏暗的月光喝完一碗米湯。
「樂樂,我要好起來。」
「你說得對,隻有活著才有逃出去的希望。」
但是第二天,她就被村裡運豬崽的貨車拖走了。
我等啊等。
等到方勇都S了,她也沒回來。
後來,我在嬰兒塔撞流產時,有一具屍體滑落,堪堪墊在我身下。
近來雷雨頻發,山上泥石松動,常有這樣的事。
可我在起身時,摸到了這具屍體胳膊上很大的一塊月牙疤痕。
這是我第一次從方家村逃跑時,被方明拿烙鐵燙傷的印記,她替我擋下了眼睛上的一擊。
方明打完後,她抱著我哭,語氣間滿是慶幸:「樂樂,這要是燙在你眼睛上,這輩子你都看不見了,樂樂。」
春雷乍響,大雨頃刻便至。
和著我身下流出的血水,仿佛整個天地間都是血紅色。
她腹部塌陷,像是被掏空了內髒,隻剩下輕飄飄的皮囊。
我抱著這具已經腐爛得看不出面容的屍體,號啕大哭。
「趙語,趙語,你說過我們要一起逃出去的……」
她說過,她叫趙語,高考是他們鎮上的第一名,在最好的師範大學上大二。
醒過來後,我開始意識到,這不僅僅是普通的拐賣婦女。
於是我多次借著去鎮上醫院的機會聯系相關人員。
沒想到第一個來的,是季少虞。
彼時我已經看不清,隻覺得他開口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令人心安的溫度。
因為他的表姑姑S在周家家產之爭中,季家這些年一直在暗中調查周家的事,卻沒想到牽扯出背後千絲萬縷的宋家。
當時月沉如水,季少虞試探性地和我說,我爸媽收養了方明的女兒。
我渾身一顫。
接近全盲的眼裡滿是淚水,我抬頭無聲地詢問他為什麼。
他似有些不忍。
低沉的聲音向我揭開了痛不欲生的真相。
當時排行最末的宋至清其實並沒有爭繼承權的能力,但他通過我和周淮也的相識,和周家建立了親密的合作關系,一舉在我爺爺面前嶄露頭角。
小時候不懂,竟然覺得我和周淮也的青梅竹馬是緣分天降。
可惜好景不長,周家曝出多起藥品安全問題,公司岌岌可危。
這個時候,兩人的目光投向了閉塞的方家村,那裡一直有拐賣婦女的產業線。
小白鼠哪裡比得上真正的人體?
「那我呢?」
「我是他的親生女兒!」
我渾身顫抖,殘酷的真相讓我連牙齒都在戰慄,季少虞脫下自己的外套輕柔地披在我身上。
他斟酌著開口。
「我去調查過你們家的老僕人,她……她說你那一年偷偷去書房給宋至清送過藥。」
我模糊地記起當時宋至清連續高燒,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誰都不許進。
我聽著爸爸的咳嗽聲,心裡難受,悄悄地去買藥,溜進他的書房將藥放進他的水杯裡,當時隻想著醫生說這個藥是草莓味的,爸爸不會怕苦。
將毯子蓋在他身上時,我側身看到了窗外瘋長的葡萄藤,想著明年就可以和爸爸媽媽在葡萄架下看星星了。
「當時,他的書桌前,全都是相關的違法資料。」
我想我當時的表情一定比哭還要難看。
季少虞很輕地握住我的手,緩緩開口:「當時桌上隨便一張紙,就能讓他們槍斃十幾回。」
原來如此。
10
原來他才會在醒來之後大發雷霆,拼命地掐著我的脖子問我看到了什麼。
原來那時噤若寒蟬的家,我媽望著我總是止不住的眼淚,都是因為這些。
可我一眼都沒有往桌上看。
我當時眼裡,隻有病得緊鎖眉頭的爸爸。
「再然後……」
「再然後,就是我被競爭對手綁架,其實他可以救我的,偏偏一切時間都卡得剛剛好。」
「方明夫婦也不是恰好進城賣女兒,而是押車送那一批『豬崽』,收養宋月圓既是當時叔伯們爭家產的壓力,也是他與方明的協議。」
這晚的後半夜,我在趙語的墓前站到天明。
然後我答應了季少虞,和他一起配合警方的查證,搜集方家的犯罪證據。
在這邊一切掌握清楚後,季少虞說,我可以回宋家了。
方明家著了一場大火。
其實他們倆應該一起被押車帶走的,但是我突然有點不甘心。
我打了個時間差,將兩人留在了四面都封S的屋內。
院內火光滔天,我坐在稻草堆兒上,輕輕蕩著雙腿。
聽著屋內的哀號,慘叫。
看著他們的身影徒勞地在牆上抓撓。
直到聲息漸消,直到徹底寂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天亮了,宋家真千金的消息已經由媒體和互聯網渲染得異常盛大。
我終於等到了緩緩來認親的宋家夫婦,安靜地任由黎清在我懷中痛哭,虛焦的眼神看著宋至清的方向。
我低頭勾唇淺笑。
好久不見了呀,我親愛的,爸爸媽媽。
面前周淮也不可置信地掙扎怒吼,他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我和季少虞布的局。
「他和宋月圓,你想怎麼處理?」
我坐上季少虞的椅子,輕輕蕩著腿。
「宋月圓的親爹媽把那些卡車拖出去的女人叫豬崽,不如把他們送去東南亞做真的豬崽吧。」
「和那邊的人打聲招呼,隨便怎麼玩,別輕易S了就行。」
我轉身就走,並不理會身後周淮也的哀求。
季少虞驀地捂住我耳朵,我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他。
「他說些汙言穢語,你不必聽。」
我不以為意地笑笑。
周家企業的這把火,很快就燒到了宋至清身上。
季少虞當年說得沒錯,那些資料隨便一張,夠宋至清槍斃十幾次。
所以我回到宋家,就是為了搜集宋至清的這些絕密資料。
宋家並非如他以為的鐵板一塊, 這些多年的老僕人心底敢怒不敢言多年, 隻要一個契機, 就會如同倒下的多米勒骨牌, 滿盤皆輸。
宋至清被抓那天, 我回了趟宋家。
黎清一直哭著喊我「樂樂」。
我面無表情地轉開臉, 她什麼都知道, 卻還是默許自己唯一的女兒受此苦難。
我走到兩人面前,笑著開口。
「你知道我那天在想什麼嗎?我看著你書房外的葡萄藤,想, 明年就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在這裡看星星了。」
他取下眼鏡, 別開臉。
「你知道,在方家村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我看著滿天的星星, 想, 爸爸媽媽在好遠的地方啊,但他們很快就會來接我的。」
說罷,我笑了笑。
「當然,你不會在意這些,我隻是想說,其實那天我根本沒有看你的書桌一眼,爸爸。」
我抬眼, 看見宋至清的表情果然如預想中一樣,僵住了。
感情不會讓宋至清動容。
但後悔可以, 在S之前他隻要一想但凡他沒有因猜忌將我親手送給方明,或許可以避免今日結局。
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季少虞來我租的房子裡找我。
他求到了祝醫生的老師出山指導, 讓祝醫生的學生來主刀。
「我知道, 這會有一定的風險。」
這是我媽媽黎雨,她聲音柔和,激動的時候會有些尖厲。
「那好」我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會是這位醫生手下的第一例這類患者吧。」
季少虞不明所以地說「是」。
我笑了, 那就好。
薪火相傳, 我來做第一個傳遞火種的人。
長達十小時的手術過後,全麻醒來的第一眼, 看到的是季少虞。
他緊握著我的手,語氣帶著從未有過的激動:「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我拍拍他的手,我知道, 感覺到了。
出院那天, 季少虞早早地等在門口接我。
我有些不解,一切都結束了, 他為何還總在我面前晃悠?
我問出口時,季少虞的表情受傷又失落。
「我喜歡你。」
我企圖從他臉上找出同情或者憐憫的神情。
他似乎了然, 握住我的手:「我第一次見你時, 就覺得這個女孩子身上有著澆不滅的野火。」
我默默抽回手:「周淮也有一句話說得對,我這樣的人不可能進得了你們季家的門。」
雖然我並不覺得我有任何錯和恥辱,但這種家門還是別去自找麻煩了。
季少虞急了。
「我從不覺得這是要視為恥辱的事, 錯的是那些壞人, 不是你。」
「沒道理受盡傷害的是女性,承擔汙名的也是女性。」
「如果他們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那這樣的家我也不願意再待。」
我的眼睛永遠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樣清楚,但這一刻我抬眼看見的, 是季少虞無比清晰的堅定,和愛。
我衝他淺淺地笑開,握住他焦急的手。
好吧。
那就交給時間去印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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