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邪魅一笑。
這叫事嗎?
是夜,皇宮內無故起了一陣妖風。
飛沙走石,黃沙漫天。
欽天監想解一解這詭異的天象,根本拿不穩儀盤。
監正哆哆嗦嗦趕來面聖。
卻發現皇帝沒了!
天象之解,這不就信手拈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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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正立即搶地痛呼:「妖風起,邪祟生,天象告變,帝運有厄!」
13
宮裡亂作一鍋粥。
宮外,皇帝正一碗接一碗地喝鹹蛋粥。
「原來粥可以是鹹的,豆花可以是甜的。
「豹豹,宮外好有趣。」
皇帝快樂得像個孩子。
我帶他嘗遍街巷美食,他肚皮撐得像球。
「豹豹,朕吃不下了,可還想吃。」
這叫事兒嗎?
畢竟逛到現在,我才吃了一分飽。
買了紅熬雞、釀黃雀、羊蹄筍、焙腰子。
又吃了糖荔枝、櫻桃煎、青梅脯和甜藕片。
他淺嘗一口,我再吃完剩下的。
我說:「別的隨意,焙腰子你得吃完。」
當藥服。
一定有用。
皇帝不勝酒力,喝了點竹葉酒,腦袋不自覺地往我肩上靠。
我抬頭看看月色,又看了看他頭頂上所剩不多的進度條。
不早了,該辦正事了。
我扎了個四平八穩的馬步,喊皇帝:「上來,我背你走。」
皇帝也不客氣,噌的一下就跳到了我堅實的背上。
仿佛猶豫一秒都是對我實力的不尊重。
我背起他,足下生風,健步如飛。
皇帝在我耳邊由衷贊嘆:「有你在,真好!」
我勾唇一笑。
哄男人,不過如此。
14
迎著枝頭的月,穿過曠野的風,我背著皇帝來到一片綠草地。
涼風習習,夜鶯輕啼。
氛圍甚好。
更絕的是,草地上還有幾頂帳篷,不知何時有散兵在此扎過營。
我收拾出一頂帳篷,將皇帝丟了進去。
隨即我也跳了進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笑容過於邪魅,皇帝受到了驚嚇。
「你你你……你要做什麼?」
「睡覺啊。」
「那裡,那裡不是還有一個完好的帳篷?」
皇帝指著外面。
我悻悻爬出去,收拾他指的那頂帳篷。
帳篷在我手中瞬間化為齑粉。
「現在隻有這一頂帳篷啦!」
我重新翻進他的帳篷。
皇帝驚慌失措地看著我,表情弱小又無助。
我有些煩躁:「你為什麼不肯和我睡覺,是不喜歡我?」
皇帝一臉委屈:「喜歡的,可是喜歡你,就一定要和你睡覺嗎?」
不是吧大哥,你搞純愛的啊!
遊戲裡的終極 Boss,果然一個比一個難搞。
辛辛苦苦努力這麼久,現在跟我說,方向錯了。
我不甘心。
認輸是不可能認輸的。
我決定,霸王硬上弓。
於是,我眼冒兇光,上手撕他的衣服。
細皮嫩肉的皇帝眼淚都出來了:「輕點,我疼。」
剝完外衣,我又開始剝他的中衣。
皇帝悶哼一聲。
「豹豹,疼,我屁股疼。」
我不理他,繼續剝。
皇帝呼吸急促:「我屁股好像出血了。」
我快被他氣笑了。
「怎麼,你是想說自己來癸水了,今天不方便?」
「不是,我,我好像要S了……」
他的聲息越來越弱,終於一頭栽進了我懷裡。
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伸手摸向他的屁股。
他的屁股上,插著一支細小的毒鏢。
濃黑的血液已經暈染了他潔白的衣袍。
15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束手無策。
濃黑的血液從他口鼻溢出,擦也擦不完。
這麼烈的毒。
他沒時間了。
皇帝眼中盈滿淚水,不舍地望著我。
哆哆嗦嗦伸出手,想要擦去我的淚水。
「豹豹,別哭。
「你寵我這一天,勝過我從前活的二十年。」
那隻手沒有夠到我的臉,就無力地垂了下去。
我不知道該用怎樣惡毒的語言咒罵這傻逼系統。
說它好心吧,它給我一個無法攻略的男主。
說它惡毒吧,這男主他還是個純愛戰士。
帳外的風聲越來越悽厲。
耳中清晰聽見四方有人悄悄潛來。
我卻隻是抱著他,靜靜地坐著。
他的手此刻還溫熱,可是又很快就會冷掉。
一杆銀槍挑碎了帳篷。
玄屠那張美到妖異的臉出現在月色下。
「嘿嘿……期盼已久了。」他無比興奮。
我看了他一眼。
用看一個S人的眼神。
「你哪來的自信,可以和我抗衡?」
玄屠狡黠一笑:
「我一個人自然不行。但是……
「像我這種戰力的,其實有一個團隊。」
四個長相迥異的S手從林中閃出,將我團團圍在中間。
持刀的、拿錘的、扛棒的,還有一個空著手神秘莫測的。
好家伙,這不得把我舂成肉泥。
據說人在極其無語的時候,會莫名其妙地笑一下。
我笑了一下。
難為系統這麼賣力地S我了。
若是在一個月前,我打都不打。
直接把脖子伸到他們眼前:「大哥,割準一點,怕疼。」
S後,重回原世界,繼續衝我的狂蟒叢林。
可現在不同了。
我看著自己懷裡抱的皇帝。
他是這個世界活生生的人。
S了,就是真的S了。
16
那個持錘的家伙率先動手。
他揮起巨錘,用盡全力向我襲來。
與此同時,那個空著手一臉神秘莫測的S手袖口微動。
一根小指粗的銀索自他袖中飛出,像條幽冷的毒蛇,從另一側朝我而來。
兩人一虛一實,配合默契。
我低著頭,盡力把皇帝的身體護在懷裡。
任由那條銀索穿透了我的左肩。
那隻巨錘也結結實實砸在了我的右肩。
我咽下喉間的一絲腥甜,眼中泛起一片猩紅。
玄屠怔住了,似是沒想到我會一動不動。
「什麼意思,起來打啊!」玄屠一臉破防。
他拿銀槍戳了戳我。
「你起來啊!」
鮮紅的血自傷處緩緩凝結成滴。
滴在了皇帝臉上。
皇帝掙扎著睜開眼:
「豹豹,你怎麼不打?」
我一臉深情地看著他:「我想等你咽氣再打。」
人S不能復生。
我不想他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孤獨地S去。
皇帝哽住了。
「誰說我要S了。
「我是在閉氣,阻止毒液在我軀體中運行。」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你有這本領,怎麼也不告訴我?」
「誰保命的本領還到處宣揚?」
此時,系統也急了,接二連三向我發出提醒。
【張豹,站起來打啊!】
【他是我精挑細選的攻略對象,就是因為他既不好攻,又不易S!】
【他的生命值還能堅持半個時辰,再不打,就真的來不及了!】
我緩緩抬起頭,兩行血淚自猩紅的眼中汩汩流出。
「你怎麼……不等我S了再說?」
17
你有沒有那樣恨過一個人。
我放下皇帝,站起身來。
眼中是熊熊的怒火。
一手扯起那條銀索,將那個一臉神秘的家伙卷到近前。
「若沒猜錯,那支毒鏢也是你的手筆?」
那人陰惻惻一笑:「你猜?」
又一支毒鏢自他袖中飛出,衝向我的命門。
我腦袋一側,將那支毒鏢銜在口中。
有點……偏了吧。
我冷哼一聲:
「毒器雖能取命,但戰鬥過程並不過癮。
「我教你個過癮的打法。」
雙手如鐵鉗一般,鉗住他的脖子。
一隻手伸到他口中,掏出他的舌頭。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我緩緩扯出他的舌頭,打了一個結。
像栽蔥一般,將他半截身體捶進土裡。
「現在開始,不要說話、不要動,就靜靜地站在這裡,看好了。」
然後緩緩轉向其餘四人。
「玄屠,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我放棄了美貌與謀略,將全部屬性加在生命值和武力值上。
「而你長成這樣,卻也能與我打個旗鼓相當。
「那你放棄的是什麼呢?
「現在我想通了。你放棄的,一定是生命值!」
玄屠臉色頓變。
哦, 被我猜中了。
他進來的任務,就是取我性命。
不想久待,隻求速勝。
我勾起唇角,撿起地上的半把殘刀。
那年的九國大事記, 關於九國大典的描寫, 隻佔了一半篇幅。
因為餘下的一半篇幅, 寫的是玄屠和他的四個嘍啰的S狀。
史官想破了頭,也不知道一些現象該如何修飾。
他們能理解, 人類的腦殼十分堅固,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可以變成一攤爛泥。
也能理解,銀索可以穿透的琵琶骨, 其實手指也可以做到。
可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人類的屍身如此冷硬, 如何能把他們的四肢全部打成蝴蝶結?
精致得就像那位豹妃手上的棉手套一樣。
除非……是趁熱。
趁還活著。
眾人面面相覷, 遲遲不敢下筆。
這未免,太兇殘了吧!
18
御醫一撥一撥地往皇帝寢宮趕。
這撥束手無策,就再換一撥上。
隻是換下來的御醫無人肯出寢宮。
因為我就在寢宮門口等。
啃著烤豬等。
撕著牛腿等。
沒人敢出來報喪。
怕我還沒吃飽,連人帶骨一起撕著吃了。
於是皇帝寢宮裡擠滿了御醫。
他們抖如篩糠。
後來某個大聰明一拍腦袋:
「我們每人都上手搶救兩下不行嗎?這樣就算沒救活, 難不成她還把所有御醫一鍋端了?」
眾人想了想,沉默了。
還有什麼不敢的嗎?
但他們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隻能一個一個硬著頭皮去試。
扎針的、放血的、灌藥的, 還有在耳邊碎碎念的。
我在寢宮門口, 從天黑吃到黎明。
又吃到月上枝頭。
涼風習習,夜鶯輕啼。
一切都像昨天一樣。
隻是有一樣不同了。
他再也回不來了。
我看著堆成小山的豬雞牛羊碎骨。
不等了。
我要回去了。
我站起身, 在衣擺上擦了擦手。
剛走兩步,隻聽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有御醫哆哆嗦嗦出來。
御醫聲若蚊蠅:「皇上問,從前的十全大補湯, 現在還能做嗎?」
我像被定住了一樣, 靜靜地站在那裡。
御醫冷汗涔涔:「不能做就算了。」
抬腳要溜。
我揪住他的官袍:
「去問他, 還是滿滿的三大海碗嗎?」
番外:
我叫倌兒, 是一個烤羊店的學徒。
我的師傅做得一手好烤羊。
好到什麼程度呢?
外皮酥脆, 肉質鮮嫩。
吃一口,滿嘴生津。
啃一扇, 不枉人間走一趟。
隻是尋常人, 誰能一口氣啃一扇呢?
十四歲那年,我廚藝大成。
我問:「那他幾天能到?」
「(但」那天,他帶我七拐八拐,入了一處別院。
我終於見到了能一口氣啃一扇羊的人。
並且啃完這扇羊, 她還能再啃一扇豬。
我驚呆了:「大胃王啊!」
師傅把我的腦袋當彈珠彈。
「放肆!那是太後!我們大祁的太太皇太後!」
我摸著自己滿頭包的腦袋。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太太皇太後這麼大輩分的稱呼。
旁邊有個釣魚的老翁。
鶴發童顏, 精神矍鑠,想必就是太太上皇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骨頭。
「豹豹,你的飯量變小了。」
太太皇太後在衣擺上擦了擦手:
「老了, 吃不動了。可是……我們都老成這樣了,怎麼還不S?」
她搖了搖頭。
「當年我的生命值,點得著實有點過於誇張了。」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活得久到甚至不想活了。
回去的路上, 師傅給我講了這兩位的傳奇故事。
聽得我半信半疑。
但其中有一點,我沒有懷疑。
師傅說,他們倆搞純愛的。
吾皇萬不萬歲我不知道。
但是純愛一定萬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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