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去完單位回來把門鎖換了。

 

誰知道剛到家就被突如其來的飛盤砸中了腦袋。

 

「外婆，外婆，我又回來了，你看我新買的飛盤漂亮吧。」

 

說話的是林夏的女兒洋洋。

 

「外婆，你看我兩個哥哥也一起來了。」

 

我看了會兒，才想起來這倆是陳亞林前妻所生。

 

倆人鞋都沒脫躺在沙發上。

 

一個手裡拿著我的平板電腦：「臥槽，我快S了，趕緊拉我一把，快點啊，S了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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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拿著遙控器，看著電視哈哈大笑，電視聲音開得震天響。

 

見我回來，連眼都不抬一下，仿佛在自己家。

 

房間裡臭味燻天，果皮紙屑扔了一地。

 

兩個大行李箱大開著橫七豎八躺在地上，裡面的東西冒出來，大夏天的，連羽絨服都帶上了。

 

我壓著火，走進衛生間，發現拉過的大便都沒衝，馬桶圈上、地上全是尿漬，用過的廁紙丟得到處都是。

 

這是要先斬後奏？逼著我把前夫前妻生的孩子也一起養了？

 

我氣得渾身哆嗦，對著電話那頭吼道：「陳亞林，你他媽做個人吧，趕緊把你倆兒子帶走！」

 

陳亞林話語間盡是無奈：「媽，我現在走不開啊，我正陪著我爸媽還有夏夏在外邊玩呢。

 

「反正你在家也沒事，孩子們陪著你也熱鬧。」

 

我氣得語無倫次：「你他媽的叫誰他媽的媽？誰他媽的是你媽？讓前丈母娘幫你帶前前妻生的孩子，你是個畜生吧？」

 

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林夏的聲音，她很不耐煩：「媽，至於嗎？亞林對你已經夠客氣了，你就這麼不盼我好是嗎？讓你照顧孩子幾天有這麼大怨氣嗎？」

 

還沒等我開口，她猛地一下掛斷了電話。

 

我的個老天爺啊，一時間，我感到全身的血都衝到了天靈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這還沒完。

 

剛掛斷電話，林夏就把她跟陳亞林的牽手照發了朋友圈，並配文：「對的人不管錯過多少次最終都會在一起。」

 

我恨得牙痒痒。

 

退出朋友圈時，發現有新信息進來。

 

是林夏。

 

「媽，他們幾個現在正是長身體的關鍵時候，營養一定要跟上，魚肉蛋奶都不能少。千萬不要生病了，我相信你肯定能照顧好他們，我不想讓亞林失望。」

 

我氣得直接打出：「去S吧。」

 

打出的瞬間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大感嘆號，微信提示：「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媽蛋，合著這是把我拉黑了。

 

「老太婆，我餓了，趕緊給我弄點吃的啊。」

 

「老太婆，我要吃麥當勞。」

 

「老太婆，反正夏夏阿姨說了，你要是對我們不好，以後她就不給你養老，讓你一個人老S，讓你身上生蛆，聽起來太惡心了。」

 

……

 

一時間隻覺得天昏地暗。

 

我知道，他們鐵了心是要把我當軟柿子捏，可他們忘了，我可不是軟柿子。

 

況且即便是軟柿子，柿子核也是硬的。

 

我閉上眼，做深呼吸，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

 

不能因為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剛放下電話，屋裡「嘣」的一聲，我嚇了一大跳。

 

媽蛋，兩個小兔崽子居然在屋裡玩起了竄天猴。

 

好好的沙發被燒出好幾個黑洞。

 

地板也黑了一大塊。

 

我快氣瘋了，必須得趕緊想個辦法。

 

7

 

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後，我才冷靜下來。

 

他們不就是想當甩手掌櫃，讓我當冤大頭嗎？

 

我偏不。

 

這個冤大頭誰他媽愛當誰當，反正我不當。

 

我想起之前在電視上看過的一檔節目，忽然有了主意。

 

我隨即撥通了之前幫林夏打離婚官司律師的電話，並說明了此刻的情況。

 

對於林夏這個二百五戀愛腦，劉律師早就見識過了。

 

我簡單一說，他就明白了。

 

看來果然是專業的事還得找專業的人來做。

 

在劉律師的幫助下，我愉快地報了警。

 

「警察同志，有人N待遺棄孩子，你們這管不管？」

 

聽到遺棄，警察很是慎重。

 

「阿姨，您確定您不認識這三個孩子嗎？」

 

「我認識是認識，可我沒義務養他們呀？」

 

「警察，您看，這是法院出具的我女兒跟他的離婚調解書，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這倆孩子是女兒前夫跟前妻的孩子，跟我八竿子打不著啊。」

 

警察撥通了陳亞林的電話，語氣嚴肅：「是陳亞林嗎？趕緊把你的孩子領走，有人舉報你涉嫌遺棄。」

 

電話那頭陳亞林滿不在乎，賴賴唧唧：「警察同志，您搞錯了吧，我把孩子放我丈母娘那有什麼問題嗎？你們警察管的也太寬了吧？」

 

「警察同志，您要是有時間，能不能幫我丈母娘照顧照顧孩子？」

 

你聽聽，這人到底有多不要臉。

 

警察對他顯然沒了耐心：「我再說一次，趕緊把你家孩子領走，你現在的行為已經涉嫌犯罪了。」

 

電話那頭陳亞林還沒開口，傳來了林夏的聲音：「媽，損人不利己很有意思嗎？我都跟你說了，我這次是陪著公公婆婆一起出來玩，他們剛對我印象好些，你就作妖，我們上輩子是仇人嗎？」

 

「你為什麼總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如果你堅持這樣，好，我沒你這個媽！」

 

你聽聽，這話說的多委屈，沒有就沒有，我求之不得。

 

我用盡全身力氣，重重回了句：「好，我也沒你這個女兒！」

 

電話那頭也毫不示弱：「好，你等著！」

 

接著是一陣爭吵的背景聲。

 

「你不是說再多兩個你媽也能照顧過來嗎？現在是要怎樣？成心惡心我是吧？」

 

「夏夏，爸對你太失望了，你口口聲聲說把亞林的孩子當自己的孩子，真如你所說，你媽會這樣？」

 

「還在這廢什麼話，我大孫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當初就不該娶她，學藝術的有幾個好的！還好，兒子你跟她離婚了。」

 

「S老太婆，學藝術的怎麼了，你兒子還離過婚帶倆孩子呢。」

 

……

 

8

 

警察同志持續施壓，第二天下午他們終於回來了，還帶著三五個大漢。

 

一進門就東張西望，對著地板牆壁敲敲打打。

 

林夏雙手環抱，輕輕掃了我一眼，看似不經意道：「媽，忘了說了，他們是裝修公司的，這套房子是我的婚前個人財產，現在我想重新裝修一下自己住。」

 

說完，她挑著眉得意地看了眼旁邊的陳亞林。

 

我傻眼了。

 

這是要讓我無家可歸啊。

 

這套房子的確是她婚前我給她買的，當時是想讓她嫁過去有底氣些。

 

結婚後不久，她就提出讓我住這套房，她住我名下的另一套房。

 

後來因為做生意涉及抵押，她又勸說我把我名下那套房過戶到了她名下，還說把這套房給我。但因為一直沒去過戶，這套房確實還在她名下。

 

也就是說，從法律上講，這套房子是她的個人財產，跟我沒一點關系。

 

一時間，腦袋瓜嗡嗡響。

 

這是給我下了多大一套。

 

可真是我的好女兒啊！

 

我欲哭無淚，摔門而出。

 

為了她我忍氣吞聲，受盡前夫還有他們一家的氣。

 

從S人堆裡爬出來才走到今天。

 

現如今我這個所謂的小棉袄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我送進冰窟窿裡。

 

不行，我要振作起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腦海裡迅速理了理現在的形勢。

 

林夏說房子是她的。

 

可實際上是我出全款買的，並且是我用另外一套房子跟她交換來的。

 

以前看電視上說，一般情況下房產證上寫的戶主是誰，房子就是誰的。

 

但如果有其他證據也不一定，說不定還有第二種情況呢？

 

想到這些，我再次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打完電話到家時，他們正開心地吃著外賣。

 

各種外包裝扔了一地。

 

見我回來，一個個熟視無睹。

 

林夏跟陳亞林完全把自己當成了房子的主人。

 

對著房子指指點點。

 

「我看這裡要全部打掉，還有這裡，這裡統統打掉。」

 

「還好這套房子夠大，正好夠我們一家五口住。」

 

「以後爸爸媽媽來住，也能住得下。」

 

半天，林夏雙手環抱，斜睨著我，冷冰冰丟了句：「對了，你的東西收拾收拾，該打包的打包，盡快拿走，工人這兩天就進場了，不然我都讓工人當垃圾扔了。」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自己臥室，故意把門虛掩著，拿起手機假裝打電話。

 

9

 

「老張啊，之前放你理財的錢，我想取出來 200 萬，準備買房。」

 

「啊，是嗎？你也太厲害了，那麼高啊。」

 

「那也不行啊，我現在沒地方住，要買房。」

 

……

 

我自己嘰裡咕嚕一頓亂講完，掛斷了電話。

 

門外漸漸安靜了下來。

 

幾分鍾後，臥室門開了。

 

是林夏，手裡端著一杯橙汁。

 

「媽，你最喜歡喝橙汁了，鮮榨的。」

 

我笑了。

 

我知道是剛才那通電話起作用了。

 

金錢買不來親情，卻可以買來片刻虛情假意。

 

十幾年前林夏爸爸那個渣男偷偷卷走了家裡所有存款。

 

為了掙錢養活林夏，我跑到新疆拾過棉花，路邊賣過煎餅，開過服裝店，小飯館……

 

在林夏眼裡，我也成了喜歡各種倒騰的老油條。

 

她一直很好奇我有多少存款。

 

但我始終沒跟她說過，之前倒不是要防她，而是防陳亞林。

 

隻是沒想到，到頭來卻無意中救了自己一把。

 

我接過橙汁，輕輕抿了幾口。

 

又酸又澀並不甜，就如我此刻的心情。

 

「媽，要不這樣，你把存款給我，房子你繼續住，以後留給我就行了。」

 

我低著頭，沒吭聲。

 

見我表情嚴肅，林夏軟了下來：「媽，我這麼做是怕你上當受騙，現在有錢的老太太最容易被騙，什麼保健品啊，健身房啊，專門騙你這種老太太。」

 

我淡淡道：「好，我同意，反正這些錢本來也是留給你的。你這我也不會住太久，剛你張叔叔說給我買了一套房，以後我去那住。」

 

聽到張叔叔，林夏眼睛都亮了。

 

10

 

「媽，你跟張叔叔真的決定在一起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