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到一條嬌滴滴小人魚。

 

他怕疼怕苦，又愛耍小性子。

 

約會遲到一秒鍾，要生我一天的氣。

 

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把他丟掉，重新養了隻聽話的小乖狗。

 

他卻露出尖牙，嚇退了我的新寵，把我囚在了海底迷宮。

 

眼淚汪汪地把我綁在水晶柱上：

 

「我不怕疼了，也不怕吃苦……」

 

原來啊，他最怕的是我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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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收養的新獸人是隻藍隕石邊牧。

 

穿上白 T 黑褲，活脫脫一個帥氣男高。

 

介紹人說他聰慧乖巧，廚藝還特別好。

 

哪像那條矜貴的臭魚，除了美貌一無是處。

 

江牧端著洗好的草莓走了過來。

 

白皙指節捻起其中最大最紅潤的遞到我唇邊。

 

唔，好甜！

 

小人魚隻吃草莓尖尖，為了勤儉持家，我之前隻能撿他剩下的草莓屁屁吃！

 

奴隸當久了，我要當主人！

 

心裡這句吶喊還沒落地，劇烈的撞門聲猛地響起。

 

「桑絮，我知道你在家！開門！」

 

「你為什麼換掉我生日的密碼鎖！你說話！」

 

諾音惱怒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小子罵人的腔調竟該S地悅耳！

 

喊得我骨子裡的魚奴才屬性差點爆發。

 

條件反射想衝過去開門，把小祖宗迎進來，再摸摸他尾巴，一臉諂媚地哄他。

 

「主人，外面是你之前養的獸人嗎？」

 

「他好兇啊……」新獸人江牧有點瑟縮地躲在我身後。

 

他的話勉強喚回了我的理智。

 

我把他推到身前，手遞進他掌心裡。

 

「寶寶，你千萬抓緊我。」

 

「你主子人窮志也窮，他再喊我兩聲我就忍不住了。」

 

「主人，你……」

 

江牧面露驚疑，欲言又止。

 

不是，我說的是忍不住去開門，他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2

 

逃避可恥，但逃避很有用。

 

諾音果然一如既往沒有耐心。

 

又撞了兩下門，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撂下一句：「桑絮，我要回海裡，讓你再也見不到我！」

 

就氣嘟嘟地離開了。

 

我長舒一口氣，試圖呼出胸腔裡的酸澀。

 

最終還是沒忍住，在心裡怒罵。

 

天S的！老娘養了這祖宗三年。

 

對自己摳得要S，給他買水晶燈、買大浴缸，還給他開了好幾個包年的視頻 VIP！

 

他居然隻堅持敲了三分鍾就走了！

 

3

 

我是在瓊海岸邊撿到的小人魚。

 

三年前，獸人管理局剛開始推行「一戶一獸」政策。

 

規定局裡的實習生，必須響應號召，收養一個獸人才能轉正。

 

我正愁找不到喜歡的獸人，連夜夢遊去海邊撿回了小人魚。

 

對，就是夢遊。

 

夢裡我好像聽到了什麼歌聲。

 

一醒來人就在海邊，光著腳踩著沙子。

 

我暗自慶幸自己不是裸睡。

 

下一秒，小人魚就水靈靈躍出了水面。

 

玉白月華下，冰藍魚尾劃過優美的弧線。

 

金色長發波浪般搖曳，瑩白薄韌的背脊繚繞著朦朧海霧，如夢似幻。

 

身影緩緩遊近，我從他霧藍色的清透眼眸，看到白皙脖頸上的水珠。

 

水珠恰到好處地滾落，帶著我的視線向下，再向下……

 

沒能繼續向下了，我隻看到沁飽了水分外嫩滑緊致的腹肌，還有性感優美的人魚線。

 

就被魚尾掀起的水撲了一臉。

 

「色膽包天，誰準你亂看的！」

 

我心虛地一抹臉，咽了咽口水。

 

露出憨笑，蹚著水挪到他身邊。

 

「啊嘎咕嘰烏拉呱！」

 

我終於知道美到失語是種什麼體驗了。

 

我他喵怎麼不會說話啦！

 

4

 

想起當時的自己，就想拿馬桶戳子把她腦子裡的也嘍廢料薅出來。

 

伺候這條金貴的魚三年，我不僅人蒼老了十歲，錢包還返老還童了十歲。

 

他吃不了苦，受不住疼，剛學會化腿直立行走的時候，一摔跤就會撲到我懷裡掉小珍珠。

 

嬌氣的程度，讓我一度懷疑撿回來的不是人魚。

 

是鮫人（嬌人）。

 

脾氣臭，愛耍小性子。

 

一言不合，就威脅我要回大海，讓我再也見不到他。

 

上周我為了給他買小蛋糕，約會遲到了一秒鍾。

 

他就甩了我一天冷臉，一句話都沒跟我說。

 

（除了要我給他做美味海鮮粥，在浴缸裡要我給他拿玩具小魚，在睡前要我滾出臥室……的時候。）

 

看著朋友圈親友們曬的各種人夫獸人溫馨日常。

 

我徹底陰暗扭曲了。

 

第二天就單方面和小人魚斷絕關系，把人哄騙著丟回了大海。

 

5

 

報應來得飛快。

 

睡前江牧給我念故事助眠，還給我按摩了肩頸。

 

半夢半醒間，頸上突然一痛。

 

「不要了，江牧……」

 

下一秒，森冷又熟悉的聲音咬牙切齒：

 

「桑絮，你真是……好、樣、的！」

 

我猛然驚醒。

 

心髒都差點嚇得蹦出來，撲通撲通地敲擊胸腔。

 

昏暗視線裡，我隻來得及看清人魚極具破壞欲的眼睛。

 

就被噙住了所有呼吸。

 

6

 

口中血腥味漸濃。

 

我舌尖好像被咬破了，生生地疼。

 

又啃又親了差不多有十分鍾。

 

臥室門悄悄開了一條縫。

 

被氣味和聲音驚動的江牧怯生生開口：

 

「放放放……放開我的主人……」

 

「你的？主人？」

 

人魚顯然被激怒了。

 

露出尖牙，金色發絲都在莫名扭曲的氣流裡飛舞。

 

門外瑟瑟發抖的江牧嚇得夾起尾巴，毫不猶豫地丟下主人，跑路了。

 

糟了，忘記邊牧獸人遇到危險會丟下主人跑路這個槽點了。

 

救命！早知道當時選狼犬了……

 

現在喊救命已經來不及了。

 

詭異的微藍月光順著大開的窗戶傾瀉進室內。

 

讓我看清了人魚霧藍眼眸裡的戲謔嘲弄。

 

「你就為了這種毫不猶豫扔下你的人，拋棄我？」

 

先是被吵醒，又是被咬了一通，最後再被他嘲諷。

 

就是泥人也忍不了這口氣。

 

「對啊，就是不要你啦，怎麼樣～」

 

我推搡了他一下，示意他滾。

 

沒想到人直接被我推得跌坐在地上。

 

人魚強裝的鎮靜寸寸破裂。

 

霧氣在他眼眸裡打轉，洇成淚珠，又凝成藍色的珍珠，滴滴答答砸在大理石地磚上。

 

幾日裡積攢的委屈一股腦冒出了頭。

 

他胸膛劇烈起伏，聲音破碎又可憐：

 

「你把我……丟在海裡，我找了……找了很久的……路，才聞著味道……走回來。」

 

「我腳……都……磨破了……」

 

「你還……改掉了密碼，不給我開門，我胳膊也……撞破了，好疼好疼……」

 

「肚子也好餓……」

 

我心中五味雜陳。

 

又躁鬱，又有些細細密密的疼。

 

我撫摸上小人魚淚湿的臉頰。

 

「諾音，回海裡去吧。」

 

「在海裡做條自由的小人魚。」

 

「我沒有在跟你賭氣，隻是終於想清楚……」

 

「我們不適合在一起，我也……不想再遷就你了。」

 

人魚止住哭聲，努力辨認我語氣裡的溫柔，還有陌生的疏離。

 

他眼眸微顫，目光劃過一抹決然。

 

「我是要回海裡。」

 

「回到海裡，你就再也沒辦法離開我了。」

 

我頸上一痛，徹底沒了知覺。

 

7

 

被諾音箍著腰帶往海底的中途，我就醒了。

 

驚訝地發覺自己居然可以呼吸，身上也被一層極淡的粉光包裹。

 

我奮力掙扎起來，試圖逃離。

 

被諾音用一種小水母蜇了一下，瞬間癱軟下來。

 

隻能任由他抱得更緊，下墜得越來越深。

 

瑰麗的水晶迷宮在昏暗的海底散發著奇異光芒。

 

諾音帶著我左拐右繞，一路碩大的夜明珠、寶石嵌壁，成功把試圖記清路的我晃暈了。

 

最中心的空間裡立著九根巨大的盤龍水晶柱。

 

似乎是寢殿，卻沒有任何家具擺放。

 

空蕩蕩的，像是剛建好就被棄置了。

 

諾音親了親我的發頂，終於放開我，將我輕輕倚靠在最中間那根水晶柱上。

 

我身體還麻痺著，隻能衝著他瞪眼表示不滿。

 

他著急地四處張望，偷感極重地在角落玉箱裡翻找。

 

冰一樣的質感，跟指節差不多粗的鏈子被他捧到我面前。

 

我驚恐地瞪大眼睛。

 

平時偷親一下都會紅著臉怒瞪我的人，怎麼會藏著這種東西啊！

 

8

 

「桑桑，不要恨我……」

 

「我不想傷害你的……我不想的……」

 

諾音一邊哭，一邊用冰鏈穿過我腰間，把我和水晶柱綁在了一起。

 

動作利落，捆得結實。

 

然後趴在我肩上，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差點沒斷過氣去。

 

你還有臉哭！

 

你囚禁我，我都沒哭，你哭個什麼勁兒！

 

我在心裡大罵他八百個回合。

 

嘴上還是沒知覺，一句話都說不出。

 

「不說話，就是不怪我了。」

 

「不怪我，就是還愛我了。」

 

諾音在我身上蹭了蹭眼淚，眼底閃過一絲扭曲的笑意。

 

湊過來親昵地含住我的下唇。

 

動作青澀，隻會用力啃咬。

 

知覺逐漸恢復，我蓄力一腳，踢在諾音硬挺的腰上。

 

想狠狠踹醒他不正常的腦子。

 

卻被他碩大的魚尾一卷，牢牢壓制。

 

鱗片摩擦著腿上的皮膚，我吃痛地悶叫一聲。

 

「桑桑對不起，我太激動弄疼你了。」

 

「我後面……會好好做的。」

 

他徹底變回了人魚形態。

 

冰藍色的魚尾從尾巴尖漸漸漫上粉。

 

耳鰭也漸變成了粉藍色。

 

就連霧藍色的眼瞳，都有粉金色的細閃曖昧地搖曳。

 

我察覺不對，本能地想要後退，卻隻能無助地倚著柱子。

 

「？說你兩句，怎麼還紅溫了呢。」

 

「咱們有話，好商量……」

 

諾音痴迷的視線掃過我全身。

 

魚尾伸展，強行分開我的雙腿。

 

繞過腰間收緊。

 

我騎在他魚尾上，仿佛飄浮在雲層裡。

 

又被牢牢禁錮在他和水晶柱身之間。

 

人魚滾燙的吻落在耳畔，聲音像裹了蜜一般纏綿：

 

「桑桑，人魚變粉意味著……」

 

「他、在、發、情……」

 

我：「？」

 

我：「！」

 

9

 

以上是諾音想象中的畫面。

 

真實情況是，他握著我的手摸他粉藍色的魚尾。

 

我不肯，摳他鱗片把他疼得痛哭流涕。

 

然後他親我嘴，被我咬破舌尖。

 

隻能難耐地原地扭動魚尾，在水晶地面上磨蹭著發燙的鱗片。

 

最後可憐兮兮地求我：

 

「桑桑，我不小心發Q了……」

 

「你幫幫我好不好，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我嗎……」

 

我冷漠地閉上眼，有骨氣地咽下口水。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

 

「現在我不想要了。」

 

我努力忽視人魚破碎煎熬的喘息聲，破罐子破摔道：

 

「把你帶回家，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

 

「我討厭你。」

 

「我恨S你了。」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幾句話說完，時間仿佛按了暫停鍵。

 

喘息聲停了，四周陷入S寂的沉謐。

 

「我明白了。」

 

絕望的嗚咽消散在海水裡。

 

我再睜眼，諾音已經不見了。

 

地面上隻剩下幾顆還溫熱的珍珠。

 

深到發暗的藍色珍珠。

 

10

 

腦子裡突然閃過諾音掉小珍珠的畫面。

 

他抱著我窩在沙發上，重刷他最喜歡的兩百集泡沫劇《絕望的人魚》。

 

每次看到人類男主記不起人魚公主，害她變成泡沫。

 

諾音就會嚎啕大哭。

 

仿佛自己就是那個人魚公主，傷心地控訴：

 

「壞東西，為什麼認不出小美人魚，害她變成泡沫！」

 

「負心漢，你們人類都是壞蛋……」

 

那個時候，他流下的眼淚，化成的珍珠是淡藍色的。

 

他告訴我。

 

人魚傷心的時候，流下的珍珠是藍色的。

 

然後捏著我的臉，仗著我的喜歡，一臉驕矜地發號施令。

 

我以後不可以讓他掉藍色珍珠。

 

否則他就回到大海，讓我再也見不到他。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