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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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魔頭推倒了貴妃娘娘。」
「女魔頭連還未出生的嬰孩都不放過。」
「獨孤寧又S人了。」
薛炤疾步蹲下身,抱著下半身都是血的孟慶婉。
孟慶婉虛弱地窩在薛炤懷裡。
「陛下,你不要怪姐姐。
「是臣妾不小心……」
薛炤皺起了眉頭,冰冷地抬眸:
「一個月不見,你還是本性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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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寧,朕對你很失望。
「你自己去佛堂,跪至天明。」
我看了看他俊美無儔的臉,轉身朝佛堂走去。
8
夜來疏雨。
我跪在漫天神佛面前。
想起了從前很多事。
流寇來襲,他端坐在茶房冥香,我滿身鮮血推門而入。
跪在他面前,他抬起了我的下顎,舔舐著我脖子上的鮮血。
無數風雨的夜晚,我無論S多久的人。
他都會燃起燭燈,等我回家。
我們的每一場歡好,都是腥風血雨。
「阿寧,我喜歡你身上的血腥味。
「它告訴孤,孤離復國不遠了。」
他是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我不過是一個陋巷與狗爭食的乞兒。
成為他的暗衛那一刻,我就再也沒有睡過安寧覺。
可我們相依為命十年。
他說,若是等不到我回來,若是不能抱著我睡,他合不上眼。
我成天打打SS,他說我沒有女兒家的樣子。
替我繡了荷包。
又為我縫了春衫。
隻是我從來沒有機會在人前穿。
哪怕他登基為帝之後,我依舊是侍衛裝扮。
雨越下越大。
宮人手持雨傘,伴著他來我面前。
「孤寧,你離開一個月了。」
雨水打湿了我睫毛,我睜開眼看著他。
眉目如畫,宛如謫仙。
「孤告訴過你,遷就一下婉兒,你為什麼就是不聽?」
我從未在人前流淚。
S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若是流了淚,誰還怕我。
可是今天下了雨,我縱情哭一回又如何。
薛炤的臉色冰冷如冬,見我無動於衷,他從內侍手裡接過了長劍,一劍劃破我的肩頭。
鮮血混著雨水流在石板上,歪歪扭扭的,像回家的路。
他砍了十幾刀。
我的衣衫被他砍壞了。
他從雨幕中走來,像從前那樣,舔舐著我的傷口,慢慢吻上我的唇。
我推開了他。
薛炤按在我的傷口上,冰冷地說:「你嫌棄朕?
「你渾身是傷,你有什麼資格嫌棄朕?」
我偏不如他所願。
我從地上撿起了劍,直指他喉嚨。
他笑了。
「怎麼,S人S上癮了,還想S朕?」
雨水打在我睫毛上,我不停地眨著眼睛。
他從我手中抽走了劍,將我抱在懷裡,一遍遍摸著我出血的傷口。
我啞聲問他:「你明明知道孟慶婉的孩子不是你的,為什麼?」
他將下巴磕在我肩頭,疲憊地說:
「你也知道,朕無緣子嗣。」
我想起了山匪將他擄進帳篷。
「孤寧,你實在不該S她的孩子。
「朕本想用這個孩子掣肘孟家。」
我搖了搖頭,望著他:「我沒S她的孩子,是她自己摔倒在地。
「我也沒有S了她婢女,是她想在茶裡下催情香。
「我更沒有推她下水。」
陪他十年,我從未說過如此多的話。
薛炤勃然大怒,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獨孤寧,你愛上了朕!
「朕不是你該肖想的人,看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淚如雨下。
我後退一步,朝他三拜。
「陛下,三日後封後大典,臣有所求。」
他站了起來,背過身去,留給我一個長長的背影。
「臣隻求再S最後一人。
「從此離開皇宮,再不回來。
「求陛下允。」
薛炤身形一滯。
「你確實待在皇宮也無事可做了。
「不如出去散散心。」
他低聲斥責,繼而拂袖而去。
9
封後大典。
鳶兒替我梳妝。
我指了指那件粉色春衫。
「我要穿它。」
鳶兒含淚替我換上。
「寧姐姐,此法恐有性命之憂。」
我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的醫術。」
我打扮得張揚明媚,走在宮道上去給薛炤賀喜。
10
前殿,薛炤和孟慶婉並排坐在一起。
黑色玄服,大紅袖袍。
一對璧人,美得讓人晃不開眼。
薛炤坐在龍椅上,目光落在一柄玄鐵寶劍上。
孟慶婉坐在皇後的位置上,最末尾留了一小塊地方給我。
自我入場。
宮妃們便目瞪口呆地盯著我看。
就連前朝臣子也挪不開眼。
「女魔頭怎麼穿女裝了?
「她從未離身的劍呢?
「從未見她打扮成女兒家,今日一見,那模樣竟然比皇後娘娘還要俊幾分。」
我落落大方地坐了下來。
薛炤掃了我一眼,眼眸一亮,嘴角上揚。
孟慶婉笑靨如花的臉,差點就變形了。
我朝她淺淺一笑。
若是沒有點姿色,又怎麼能在薛炤身邊一待就是十年。
禮官們念完祝詞。
祭祀完祖先,輪到封賞了。
我放下酒杯,目光平視前方。
「獨孤寧——」
內侍拖長了聲音喚我。
我提起裙角,在眾人驚豔的目光中,來到薛炤面前。
「臣女在。」
內侍眼尾一提,手持聖旨提高了音量。
「獨孤寧護駕有功,賜玄鐵寶劍一枚,上可斬昏君,下可斬逆臣。」
我伏地跪拜,從內侍手中接過寶劍。
「孤寧,朕答應過你。
「登基之時,允你S最後一人。」
天子話落,群臣鼎沸。
就在他們以為女魔頭改邪歸正時,天降橫禍。
孟慶婉臉色慘白,她扯了扯薛炤衣角。
「夫君,這是何意?」
薛炤轉頭看著她,寵溺地安慰她:「別怕,她不會胡來的。」
是嗎?
一股鮮血「嘶啦」一聲濺在新帝俊美的側臉上。
我不會胡來的。
我從來隻是你的暗衛、S手、一把刀。
當主人不讓S手S人了,S手也該功成身退了。
S前最後一眼,我看到新帝滿臉血漬地奔了下來,摟著我的屍體,暴跳如雷:
「獨孤寧,為什麼不告訴朕!
「最後S的一人是你自己!」
11
我躺在薛炤的懷裡。
感受他的心跳越來越快,直到一顆豆大的淚珠落在我的臉頰。
他竟然哭了。
可明明是他說的。
我是他最不堪的過去。
看見我,他好像回到了從前。
現在我如他所願,永遠消失了,他哭什麼。
內侍急促的聲音響起:「有刺客,保護陛下!」
房梁上跳下來一群黑衣人。
我口吐鮮血躺在青石板上,瞳孔裡映著薛炤被太監擁著退下去的倉皇身影。
「獨孤寧,你休想用S離開朕。
「快救她,你們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那裡。
「有人來S朕了,你給朕起來,朕命令你去S了他們……」
薛炤的身影越來越遠。
刀劍碰撞的聲音漸漸小了,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面孔。
耳邊嗡嗡地響起焦急的聲音:「寧姐姐,別怕,我會幫你。」
再然後,世界陷入了漆黑。
12
腦海裡的神識回來時,我微微睜開了眼。
面前是一方棺材板。
身體笨重,無法動彈。
「陛下,已經三天了,讓獨孤侍衛發喪吧。
「再不發喪,屍體都要腐爛了。
「獨孤侍衛生前不愛美,S後就讓她美一次吧。」
是孟慶婉的聲音。
薛炤站在我的棺木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想不到我S了之後,她還替我說上話了。
美?哪個女兒家不愛美。
可為了保護薛炤,我十年不曾穿過女裝。
鳶兒服服帖帖地跪在薛炤腳邊。
「陛下,玄鐵寶劍直指左胸,正中心髒要害。
「臣女與太醫院已經盡力了。
「S前寧姐姐是陛下一把刀,S後就請陛下讓她做回她自己吧。」
薛炤的腳停在了棺木面前,空中的手停止了掀棺的動作。
臉色沉了沉,手最終無力地落在了棺木上。
孟慶婉笑意不達眼底地扶著薛炤,「陛下,節哀……」
薛炤的指甲陷進了孟慶婉的皮膚。
她咬牙不敢喊疼。
薛炤甩開了她的手,從侍衛的劍囊裡抽出了一把寶劍。
一劍砍斷了高懸於棺木的玄鐵寶劍。
一分為二。
「破劍。
「都是你的錯,沒有你,阿寧怎麼會S了自己。
「來人,把劍給朕埋了。
「有多深埋多深!」
剛經歷了一場騷亂的御林軍,遲遲沒有來收斷劍。
薛炤紅了眼,提起斷劍,就放在刺客頭子的脖子上。
他甩了甩眼角的淚水,猩紅了眉眼指著刺客:
「說!誰派你們來的!
「是不是你們威脅阿寧,她才S了自己!」
他話還沒說完,刺客就咬破了嘴裡的劇毒,紛紛倒地。
他的身形不穩地晃了晃,臉上慘白一片。
轉過身,他不顧孟慶婉的阻攔,趴在我棺木上。
「阿寧。」
他幽幽地問我。
「你是不是不想陪朕了?
「你是不是覺得喜歡上朕,是一件羞於啟齒的事情。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朕的皇妃。
「朕允你光明正大,你可以醒過來嗎?」
說著說著,怎麼又扯到我喜歡他這件事情上了。
他猛地一下掀開了棺材板,提腳踏進了棺木,將斷劍輕輕地放在我手裡。
「阿寧,以後你想S誰就S誰。
「朕再不攔你。
「你別睡,你醒過來陪朕好不好?」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我眼睑,我感受到耳畔傳來他熟悉的龍涎香。
他擠在了我身邊。
命人將棺木蓋上。
他半縮在我身邊,將頭深深地埋在我脖頸。
「就一晚……」
今晚朕陪你,像尋常夫妻一樣陪你到天明。
世界再次陷入了無邊黑暗。
我神識裡隻能聽見薛炤均勻的呼吸,還有鳶兒在棺木上輕輕叩著的聲響。
足足四聲。
也就是說,假S藥還有四天,我必須盡快發喪。
13
我S後第四日。
薛炤摟著我睡了整整一晚。
他醒來時,滿朝文武都跪在棺木前。
薛炤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朝鳶兒招了招手。
「阿寧S前說了什麼?」
鳶兒嘆了口氣:「寧姐姐說,當主人不讓S手S人了,S手也該功成身退了。」
薛炤嘶啞著聲音:「她怨朕嗎?」
鳶兒拱手一拜:「寧姐姐沒有說,寧姐姐隻想屍沉大海,春暖花開。」
薛炤身形趔趄。
他望著渾濁的天際,苦澀地笑了笑。
「她到S都不願意留在朕身邊。
「一定是對朕失望透頂了吧。」
鳶兒伏地跪拜。
「陛下,鳶兒可以作證。
「一月前,孟皇後確實指使鳶兒在湯裡下了催情散。
「陛下後宮的美人很多,可陛下夜晚隻喜歡到寧姐姐的寢宮安眠。
「孟皇後想邀盛寵,才想了這個法子。」
薛炤沉默了。
他其實一切都明白。
他隻是沒辦法做我的主。
「她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可有留什麼給朕?」
鳶兒搖了搖頭。
薛炤喉嚨裡湧上了一股腥甜,他一時氣急攻心,吐出了一口血。
滿朝文武跪拜。
「陛下,保重龍體。
「送獨孤侍衛離開吧。」
所有人都在勸他,他卻無動於衷。
前幾天他還告訴我,薛炤此人是獨孤寧不能肖想的郎君。
此刻,他卻扣著我的棺木遲遲不發喪。
演戲給一個S人看,不就是想讓天下人不要認為他涼薄又無情嗎?
帝王。
從來都是戲子出身,做人又做戲。
我真想長嘆一口氣,隻是左胸的傷口扯著疼。
「生前,她最喜歡S人了。
「昨天刺S朕的刺客,還沒S的,都一並隨阿寧沉海。
「你們——」
他目光陰鸷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人。
「別以為獨孤侍衛S了,朕就沒有S人的刀了。
「朕有很多刀,暗處的,明處的,夠讓你們九族給朕的阿寧陪葬了。」
14
我S後第五日。
宮人們扛著我的棺木來到了皇城最南的那片海。
高高的懸崖邊上。
薛炤的衣角被風輕輕地吹起。
飛鳥盡,良弓藏。
我於他確實無用了。
他每日看著我,就會想起十年裡的辛酸。
他想讓我替他S了所有亂臣,卻又害怕負了天下人。
於是最後他隻能負了我。
「陛下,讓獨孤侍衛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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