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在辦公室，她刷著手機，都會情不自禁地笑出聲。

隨後，再極其隱晦地瞥我一眼，滿含得意。

 

8

 

我隻當不知道這一切。

 

下班後，我經常在秦苒落水的湖邊溜達。

 

當時看熱鬧的大爺大媽有很多。

 

我四處打聽，又花了點錢，很容易就拿到了當時的完整錄制視頻。

 

盡管秦苒再三聲稱她沒有故意害人，可視頻作不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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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制的視頻裡，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按李圓的頭是有意為之。

 

我匿名將視頻發到了網上。

 

很快，便得到廣泛關注，引起了軒然大波。

 

網友紛紛怒罵。

 

【落水這小姑娘幹嘛呢？人家是去救她的，又不是去S她的！】

 

【這心思也太歹毒了，這種人就不該救！】

 

【可以告她個故意S人罪吧？】

 

【媽耶，事情終於迎來反轉了。】

 

不僅如此，趁熱度起來，我又匿名發布了一張截圖。

 

是一張聊天記錄。

 

內容也很簡單：

 

【我是秦苒的同學，她跳水之前我就在現場。她之所以跳湖，根本不是想自S，就是為了裝逼，不願意吃復讀的苦。而且，她會遊泳，也選擇了在人最多的時候跳湖，這些都是她自己親口說的。

 

【我不敢想象，要是救人的小姐姐身上沒有綁繩，那她會不會已經被害S了。令我沒想到的是，竟然還有人罵她，我說這些隻是想給大眾一個真相，還小姐姐一個清白。】

 

這些話並不是對秦苒的汙蔑。

 

上輩子，我被她害S後，她自己親口這樣說的。

 

但我拿不到證據。

 

我甚至不知道秦苒住在哪裡。

 

而網絡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會去尋找真相呢？

 

況且，我發布的一切，本就是真相。

 

截圖一經發出，就迅速得到廣泛傳播。

 

【這個叫秦苒的也太歹毒了吧！】

 

【怎麼？她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

 

【光是聽描述，我就已經被氣到發抖的程度了。】

 

【這玩意兒還是人嗎？】

 

網友的罵聲十分難聽，當天下午，發布視頻的賬號就收到了一條私信。

 

【我勸你趕緊刪了。

 

【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刀/刀/刀】。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秦苒發的。

 

我沒理，直到下午才回復她簡短的兩個字。

 

【不刪。】

 

那邊幾乎是秒回。

 

【你他媽想S啊？】

 

我扯了扯唇，打字回復：【你不是已經害S過我一次了嗎？】

 

發過去後，我直接把這個人拉黑了。

 

可我沒想到，周一上課，秦苒竟然轉到了我們班上！

 

她看人的眼神陰惻惻的。

 

不過，我並不擔心。

 

秦苒並不知道發布視頻的人是我。

 

她轉來之後，人緣並不好，幾乎所有同學都避著她。

 

更何況臨近高考，大家都忙於學業，也沒空搭理一個轉校生。

 

但秦苒像是不知道似的。

 

她嘴角帶笑，四處向人打聽李圓的信息。

 

某次放學，我忘記帶包，折回去拿東西，看見秦苒將李圓堵在辦公室裡。

 

她威脅道：「李老師，我勸你趕緊把網上的那些東西刪了。

 

「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如果你真的毀了我，那你也別想好過。」

 

她的表情和語氣，完全不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該有的。

 

9

 

李圓聞言，驀地冷笑一聲。

 

她抬手指著秦苒道：「你囂張什麼？我現在是你的老師，你信不信我讓你考試不及格、請家長？

 

「少給我橫！你在網上汙蔑我、差點淹S我這筆賬還沒算呢！」

 

秦苒也不甘示弱，撂下狠話：

 

「不刪是吧？你給我等著！」

 

說罷，她就憤憤離開了教室。

 

李圓現在是被輿論支持的一方，她當然不會害怕。

 

可她不知道，秦苒就是個瘋子。

 

而我發布在網絡上的言論，也並不會刪除。

 

如果說，上輩子，秦苒是害S我的直接兇手。

 

那李圓就是間接兇手。

 

如果不是她的推波助瀾和惡意抹黑，我就不會S，也不會遭受無端的謾罵。

 

我的父母更不用承受我S後的一切傷痛。

 

某種程度上來說，李圓比秦苒更加可惡。

 

所以，是生是S，都是她的命。

 

之後幾天，秦苒的眼神更加怨毒。

 

她上課要麼玩手機要麼發呆，不知道在策劃什麼。

 

李圓為了報復她，上課時經常找她麻煩。

 

比如讓秦苒罰站一節課或者罰抄十遍英語課文。

 

每一次，秦苒的眼神都很冷。

 

但她什麼都沒說，乖乖照做了。

 

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幾星期。

 

直到某天上班，學校裡的同事都在傳，李圓被淹S了！

 

好半晌，我才回過神來。

 

這實在太突然了。

 

而且，聽人說，她還是在當初秦苒溺水的那個湖裡淹S的。

 

不用想我都知道是誰幹的。

 

秦苒已經心狠手辣到可以隨心所欲地S人的地步。

 

我不由得有些心驚。

 

聽說李圓被人發現時，已經在湖裡泡了兩天。

 

但警察繞著湖找了一周，都沒發現什麼可疑線索，至今還沒破案。

 

這些天，秦苒嘴邊總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我登錄之前的賬號，給秦苒解除拉黑。

 

果不其然，看見她前幾天發布的一條動態。

 

【再見了，自以為是的蠢貨！】

 

我突然覺得後背發涼。

 

李圓已經慘遭毒手了，那我呢？

 

這個瘋子會輕易放過我嗎？

 

我並沒有猜錯，給秦苒上課時，她看向我的眼神十分不善。

 

我甚至能清楚地捕捉到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S意。

 

這些天，我非常小心地避開與秦苒的接觸。

 

加上我很少暴露自己的個人信息，她還沒做出實質性威脅我的事情。

 

但有把刀懸在頭上，總歸不能讓人安心。

 

我聲稱自己是目擊證人，匿名向警局舉報了秦苒。

 

有了方向，破案應該也能快一些。

 

故意S人罪，怎麼也要被判個無期。

 

某次下課後，秦苒還是叫住了我：

 

「沈老師，我有道數學題不會，你能教教我嗎？」

 

如同第一次見面，小姑娘滿臉無辜。

 

可我知道，她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我佯裝淡定地點了點頭。

 

進到辦公室，秦苒並沒有提數學題的事，而是意有所指道：「我是做了什麼傷害沈老師的事情嗎？感覺你不太喜歡我。」

 

我面無表情，淡淡道：

 

「我為什麼要喜歡你這樣一個三觀不正、人品低劣的人？」

 

10

 

話音落下，秦苒意味不明地笑出聲。

 

「聽說李老師S了，你就不怕嗎？」

 

我攥緊拳頭，冷聲道：「怕的人應該是你。」

 

秦苒大概也覺得無趣。

 

她轉移了話題。

 

「這些天，我的腦子裡總是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面。

 

「我看到那天救我的人是你，S的人，也是你。」

 

少女平靜地扔出了一顆炸彈。

 

不等我回答，她若有所思地反問道：「現實怎麼就不一樣呢？

 

「在我看到的畫面裡，明明被網友謾罵攻擊的人，也是你啊。

 

「沈老師，是不是隻要你S了, 一切都能回到正軌。

 

「還有——

 

「那個賬號也是你的吧, 如果有平行世界或者說上輩子的話, 我的確害S過你一次。」

 

丟下這些話，秦苒就優哉遊哉地離開了。

 

回過神，我的貼身衣物早已被冷汗浸湿。

 

當天晚上，便向學校請了長假。

 

第二天一早，就以家裡有事的名義, 帶著父母離開了這座城市。

 

我是個正常人。

 

並不想跟秦苒這樣的瘋子鬥。

 

更何況, 我還有父母，我不想再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重來一世，好好活著才是我的首要任務。

 

秦苒就算再厲害, 她也隻是一個復讀生。

 

隻要我離開, 她就很難再找到我。

 

之後的每一天，我都過得心驚膽戰。

 

而秦苒會時不時向我的賬號發來消息。

 

【沈老師, 過得怎麼樣啊？

 

【你是不是向警局舉報了我？

 

【可惜，我什麼事都沒有呢。

 

【做事情當然要做到最好, 不能給人留下把柄。】

 

我突然有些無力。

 

難道要這樣躲躲藏藏一輩子嗎？

 

就在我絕望之際，微信收到一條消息。

 

是之前賣給我秦苒落水完整視頻的小哥發來的。

 

【在嗎？】

 

猶豫片刻, 我回復：【在。】

 

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好幾分鍾。

 

終於, 他又發送了一條消息過來。

 

【我這裡還有關於那個女高中生的視頻，你要買嗎？】

 

大約是怕我拒絕，他又緊跟著發來一句：【事關人命。】

 

我立即警覺起來。

 

【你怎麼會有這種視頻？】

 

小哥發來一段語音。

 

「你上次不是找我買視頻嗎？而湖邊又沒有攝像頭，我就覺得這是個商機, 萬一又有人需要呢？於是我就悄悄安裝了個攝像頭。前幾天整理的時候, 突然發現了這個重磅消息, 本來想報警, 但又想到你認識這人, 所以問你要不要買。」

 

【多少錢？】

 

打這幾個字的時候，我的手指都在顫抖。

 

【500 吧。

 

【別說是我發給你的。】

 

我利落地轉了五百過去。

 

對方收錢後, 很快發來一段視頻。

 

正是秦苒謀S李圓的全過程。

 

我當即把視頻發給警察, 隨後又發在了我的社交賬號上。

 

第二天一大早, 就收拾好行李回了學校。

 

我趕到時, 秦苒已經被警察局的人抓走了。

 

而我發布的視頻，短短一夜，就獲得了上百萬的點贊。

 

我這個同事，有兩大特點。

 

「（我」秦苒的行為無疑是激起了全民的憤怒。

 

【現實版農夫與蛇。】

 

【S刑吧，求求了, 我就住在這附近，好怕下一個受害者就是我。】

 

【太惡毒了吧, 這種人必須S刑！】

 

【支持。】

 

秦苒被抓進去之後，我的生活終於恢復平靜。

 

照常上下班，休假之餘, 帶著父母出去玩。

 

日子過得平靜而美好。

 

但我不知道, 秦苒是通過什麼渠道又聯系到了我。

 

她發來的消息很簡短，隻有三個字。

 

【你等著。】

 

我無聲笑笑。

 

我能等著。

 

可她卻等不了了。

 

在全國人民的輿論壓力下，前些天, 法院終於對秦苒定了罪。

 

如所有人期盼的那樣，是S刑。

 

她這種人，也該S。

 

秦苒被執行槍決之後，我時常會去那個湖邊走走。

 

世界上不再有李圓和秦苒這兩人。

 

之前發生的種種, 都恍若隔世。

 

上輩子受到的欺負，我終於一一報復了回去。

 

我之後的人生，一定會順遂且美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