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克檢查得很仔細。

 

眸光專注。

 

指腹不輕不重地按在我的嘴唇上，反復摩挲。

 

好似一股微弱的電流擦過。

 

我不自在地扭開了臉。

 

「好了。」

 

沈克收回手，溫和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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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蜱蟲，可能是酒精過敏。

 

「等會兒我在你房間裝個蚊帳。」

 

我小雞啄米般點頭。

 

沈克頂著烈日，去村口小賣部買了蚊帳。

 

又給我的窗戶換了新的紗窗。

 

「哥，你人真好。」

 

多麼溫柔善良的哥哥啊，上輩子我怎麼能那樣糟蹋他呢。

 

我可真是壞透了。

 

房間的老式空調也壞了，等沈克修好後，薄薄的白 T 前面被汗水浸透，裡面的輪廓一覽無餘。

 

這對我這樣的大饞丫頭來說，和湿身誘惑有什麼區別！

 

眼不見為淨。

 

我催促沈克回去休息。

 

他低頭看了眼汗湿的衣服，眉頭輕蹙。

 

「是不是汗臭味燻到你了？」

 

「不是……」

 

沈克不信。

 

孤零零攥著工具箱，強顏歡笑道：

 

「妙妙，不用安慰我。

 

「被妹妹嫌棄……也沒關系。」

 

他臉上浮現濃重的難堪。

 

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不難聞，真的！」

 

怕他不信，我主動湊近，鼻尖使勁嗅了嗅。

 

蒸騰的汗氣都帶著沈克身上特有的幹燥清爽。

 

荷爾蒙蓬勃勾人的氣息。

 

我退到一旁，臉不爭氣地紅了。

 

「那就好。」

 

好在沈克沒注意到我的異樣。

 

他動作輕柔地將椅子挪回原地，又檢查了一遍蚊帳夠不夠結實。

 

一舉一動特別有耐心。

 

看著看著，我的腦中突然閃過，昨晚沈克滿眼冷戾出現在酒吧的模樣。

 

和平常的他截然不同。

 

「哥，昨晚我去酒吧，你是不是生氣了？」

 

沈克挺拔的背僵了一瞬，緩緩看向我。

 

「昨晚……嚇到妙妙了嗎？」

 

見我沉默，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局促地解釋：

 

「家裡存款不多，所以看到在酒吧消費那麼高，我一時間的確有點難受。

 

「抱歉，哥哥不該限制你的消費。

 

「以後妙妙想玩什麼都可以，哥哥會努力工作賺錢的。」

 

他很認真地承諾。

 

我羞恥得恨不得鑽進地洞。

 

沈克和我沒有血緣關系，充其量也就是個鄰家哥哥，能供我讀書已經是菩薩心腸。

 

吃他的，喝他的，還榨幹他微薄的工資。

 

這和地痞惡霸欺負老實人有什麼區別！

 

「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去酒吧了！」

 

我舉起三根手指鄭重發誓。

 

沈克彎唇，笑容欣慰。

 

「還是妙妙心疼哥哥。」

 

6

 

沈克離開後，我立馬撲到了床上。

 

打開手機，裡面躺著好幾條未讀消息。

 

回復了閨蜜何茜，我打開和網友喵喵喵的對話框。

 

聊天記錄還停在昨晚。

 

【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我們還沒見過面呢。】

 

喵喵喵：【玩什麼。】

 

我：【玩男人呀！】

 

後面她一直沒回復。

 

大約兩年前的暑假，電腦中了病毒。

 

我不好意思和沈克說，於是在論壇發帖求助。

 

昵稱叫喵喵喵的網友主動加我。

 

技術很好，沒多久就遠程修好了電腦。

 

【為什麼會中病毒？】她問。

 

她頂著喵喵喵三個字，頭像也是萌萌的貓咪，一看就是個熱心腸的女孩子。

 

我毫無顧忌地說了原因。

 

【就是看小說，嗯……精神食糧嘛，你懂的。

 

【正看到刺激的地方，突然就藍屏了！】

 

喵喵喵可能比較忙，過了一會才回復。

 

【……】

 

我熱情安利。

 

【要不要分享給你？可好看了！

 

【三個男主都天賦異稟，還有個人蛇番外，老刺激了！】

 

喵喵喵：

 

【不必……】

 

好吧。

 

我正要放棄。

 

過了一會，她又主動滴滴我。

 

【發過來吧。】

 

嘖。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饞丫頭。

 

從那以後，我們漸漸熟絡。

 

為了抱住技術大佬的大腿，每次看到精彩的小說，我第一時間轉發給她。

 

她很高冷，從來不和我分享觀後感。

 

後面一次她口誤，我得知生活在一個城市後，更喜歡找她聊天了。

 

可惜約了好幾次，喵喵喵一直不願意出來面基。

 

可能是害羞吧。

 

我體貼地給她發消息。

 

【寶寶，不方便就算啦，下次有機會我再找你玩～】

 

這次喵喵喵的回復很快。

 

【好。】

 

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我在手機裡挑挑揀揀，找出精心收藏的「動物世界」發過去哄她。

 

【公主請看文～】

 

喵喵喵沒回復。

 

唉，這大黃丫頭。

 

估計正在沉浸式閱讀呢。

 

歇了會，我敲響沈克的房門。

 

原本打算問他中午吃什麼。

 

沈克開門的速度比往常慢，更奇怪的是，他白皙的膚色浮著奇異的潮紅。

 

薄薄的耳垂都透著粉。

 

我瞄了眼他屋裡開到 16 度的空調。

 

「你房間空調也壞了啊？」

 

「……嗯。」

 

他含糊應了聲。

 

陽光下，性感的喉結上下聳動，視線飄過我的臉。

 

耳朵更紅了。

 

7

 

暑假結束，沈克開車送我去學校。

 

我主動提了住校的事。

 

沈克手搭在方向盤上，臉上笑容淡了幾分。

 

「怎麼了，是我晚上吵到你了嗎？」

 

……不是。

 

我上大學後，沈克在大學城租了房，一室一廳，我住臥室，他睡沙發。

 

半夜出去倒水，看見八塊腹肌的長腿帥哥躺在沙發，香肩半露。

 

看到吃不到的滋味太難受了。

 

強扭的瓜不甜。

 

經過上輩子的教訓，我打算努力扮演一個正常的妹妹。

 

我撒了謊，說這學期課業重。

 

等綠燈的間隙，沈克側眸看了我好幾眼。

 

眼神溫和，摸了摸我的頭發。

 

「妙妙開心就好。」

 

沈克是個細心的哥哥，我搬進宿舍第二天，他送來了一大箱換洗衣服。

 

洗完澡，我穿上新睡裙。

 

吊帶裙散發著洗衣粉的清香，是沈克連夜手洗的。

 

想到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坐在小矮凳上，賣力搓洗了一大盆新衣服，著急晾曬的樣子。

 

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從浴室走出來，室友周緣眼睛一亮。

 

摸了摸裙子。

 

「這是真絲的吧，我記得特別貴，你哥對你真好。」

 

衣服大多是沈克置辦的，我也不清楚價格。

 

正在卸妝的李夢涵瞄了眼我的睡裙：

 

「沈妙，我記得你哥開的車是五菱宏光？

 

「人還是應該有自知之明的，山雞插了毛也變不成鳳凰。

 

「你哥給你買這麼多衣服，想讓你靠年輕漂亮傍個大款？」

 

她輕輕笑了一聲。

 

「我就隨口說說，沈妙你不會這麼小心眼，生氣了吧？」

 

我搖搖頭。

 

認真好奇地盯著她的臉。

 

「你牙縫好大啊，軍訓的時候教官沒有把你借過去嗎？」

 

李夢涵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你的牙縫好像可以當口哨用唉。」

 

對方緊急撤回一個笑容。

 

恨恨地瞪著我。

 

「你有什麼好得意的，長得漂亮又怎麼樣，家裡人寵你又怎麼樣？

 

「你能比得過溫盈嗎，人家才是真正的豪門公主。」

 

我不再吭聲。

 

李夢涵似乎找回了底氣：

 

「F 市地產老總的獨生女，從小眾星捧月，如假包換的千金小姐。

 

「下個月是她二十歲生日，會舉辦豪華晚宴，可不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能去的。」

 

她舉著金光閃閃的邀請函，在我們面前晃了晃。

 

溫盈，我當然知道。

 

是沈克的親妹妹。

 

上輩子是在我大四的時候溫家人才找上門。

 

如果早點推動沈克回到溫家，那些事就不會再發生吧。

 

「親愛的室友，你能不能也帶我去宴會見見世面？」

 

大女人，能屈能伸。

 

我誠懇誇她：

 

「你知道嗎，其實你笑起來的時候，大大的牙縫顯得特可愛特單純。」

 

她又瞪了我一眼。

 

得，沒戲了。

 

我怏怏地躺上床。

 

在鄉下養成了生物鍾，一到九點半就困得不行。

 

都快要睡著了，沈克一通視頻電話打過來。

 

沈克戴著無框眼鏡，盤腿坐在地毯上辦公。

 

精英味兒很濃。

 

和我前兩天看的那本小說，男主的扮相類似。

 

我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偷偷截了好幾個圖。

 

每一帧都是可以做壁紙的程度。

 

沈克透過鏡頭，眼神專注看著我。

 

「奇怪，是濾鏡問題嗎，你的臉怎麼那麼紅？」

 

我擦了擦屏幕。

 

畫面裡，沈克的臉更紅了。

 

他輕輕咳了一聲，移開目光。

 

「可能空調故障。

 

「不早了，睡覺吧。」

 

道了晚安後，他掛斷電話。

 

我正要把手機塞到床邊框裡，低頭一看——

 

睡裙的領口很低，趴在床上的時候，一覽無餘。

 

聯想到沈克一直目不轉睛盯著我，該不會是……

 

不過兩秒鍾，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沈克那樣古板正經的正人君子，就算不小心看到了，也會避開目光，及時提醒我的。

 

睡得很飽，第二天早上六點就醒了。

 

我以牙還牙撥過去視頻，打算讓沈克也嘗嘗睡覺被攪亂的滋味。

 

過了好久才接。

 

他正舉著手機往客廳走。

 

醒得真早。

 

我眼尖地看到他手上沒洗幹淨的泡沫，有點納悶。

 

「哥，你又這麼早起來洗衣服啊？」

 

他「嗯」了一聲，聲音有點啞。

 

過了幾天，李夢涵回心轉意，答應帶我去參加溫盈的生日宴會。

 

我思考過，如果能讓沈克去溫家，說不定就能被認出來。

 

「李夢涵，你能順便帶我哥一起嗎？」

 

頂著她匪夷所思的目光，我一咬牙。

 

「不瞞你說，其實想傍大款嫁入豪門的……是我哥。」

 

8

 

李夢涵拒絕了我。

 

我在網上搜了禮服，最便宜的也要三百。

 

沈克去年畢業，開了家初創公司，賺錢一定很不容易。

 

這錢我不好意思找他要。

 

發傳單一小時 15 塊錢，一天 4 小時，連續幹 5 天就能攢到錢了。

 

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耐熱力。

 

在馬路牙子邊曬了兩小時，當天中暑被熱心路人拖進醫院。

 

救護車 150，急診費 200。

 

兢兢業業忙活了一天，還搭進去一套禮服加一雙鞋。

 

沈克送水果來，我實在沒力氣下樓。

 

室友周緣把水果提了上來，我分了一些給她。

 

「沈妙，你哥那麼寵你，想買禮服，大可以多找他要點零花錢啊？」

 

那不一樣。

 

周緣聳聳肩：「我剛和你哥說你中暑的事，他一言不發走了，看他那樣，估計心疼S了。」

 

「你和他說了？」

 

我急忙翻開手機。

 

沈克沒發消息，沒打電話。

 

壞了，這是真生氣了。

 

明明是為了彌補上輩子犯的錯，中暑也是我活該。

 

可沈克不理我，我還是很委屈，很委屈。

 

腦袋本來就暈，迷迷糊糊睡醒，天都黑了。

 

手機上好幾通未接來電，都是沈克打來的。

 

我連忙回撥過去。

 

「好點了嗎？」他問。

 

「嗯。」

 

「好點了就穿上衣服，下樓。」

 

沈克的語氣莫名地冷。

 

他在玻璃門外，身姿筆直，定定地看著我走到面前。

 

我像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