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現如今就業環境不好，我也隻是找到了一份普通的工作。

 

我媽他們得知後，更是輪番對我轟炸，賠錢貨等等，什麼難聽的話，他們都罵出來了。

 

沈耀祖就是在他們的耳濡目染下，學會了對我爆粗口。

 

可憐那時候我還念及一點親情，想著他們再怎麼都是我的親生父母。

 

如今看來，上輩子的我大錯特錯。

 

7

 

見我被撞得一個趔趄，我爸夾著香煙哈哈大笑。

 

我媽趕緊把沈耀祖抱在懷裡，用手揉揉他的腦袋誇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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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兒子好，兒子有本事，力氣也大。不像你姐，白吃了這麼多糧食，一點用都沒有，一下就被你撞得退了好幾步。」

 

我爸彈了彈煙灰，走到沈耀祖身邊，將他拽到自己身邊：

 

「你小子傻不傻，你姐姐現在才剛參加工作，沒那麼多錢。

 

「以後你姐賺的錢都是你的，還愁沒有小汽車？

 

「等你長大，你姐給你買大汽車好不好？」

 

沈耀祖被一頓誇贊，剛才的不滿瞬間拋到腦後，高興地衝我做鬼臉：「賠錢貨，聽到沒？以後給我買大汽車！」

 

我笑笑，心底卻越來越寒。

 

但我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滿，而是賠笑著道：「好好好，以後給你買大汽車。」

 

上輩子，我在他們長期的 PUA 下，被拿捏得SS的。

 

沈耀祖叫我賠錢貨，我便以為真的是他年紀小不懂事，甚至不願意去想，這麼大的孩子會叫得這麼惡毒，完全是耳濡目染。

 

甚至在參加工作以後，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有用」一回。

 

實習期工資很低，我會把多半工資都打給爸媽，隻給自己留微薄的一點用來付房租，以及日常開銷。

 

我以為隻要我展現出養女兒的好，就能讓他們多給我一些愛。

 

可一次次，他們打電話給我並不是關心我在外面過得好不好，工作累不累，張口閉口，全是要我打錢。

 

現在想想，那是我好不容易脫離這個家的機會，為什麼還要奢望他們會給我一點點愛？

 

沒有人愛，我就愛自己。

 

好的父母生下孩子，並不是希望能從子女身上索取什麼，而是可以帶給子女什麼。

 

倘若隻有索取，不要也罷。

 

8

 

眼看我爸媽心情不錯，我趁機開口道：「爸、媽，我剛到公司，還有很多事都不熟，明天就要上班了，還要開早會。我打算今天早點去公司，好好理一理開會內容。」

 

毫無意外，我一番話又引起我媽的不滿。

 

她叨叨起來：

 

「什麼破公司，工資低不說，一天到晚事還多。

 

「我看這學就是白上了，跟你一起長大的春梅你還記得不？人家早早就不上學，出去打工了。在廠裡攢了點錢，沒多久就出來創業，現在都給家裡起了一棟樓了。

 

「再看看你……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李春梅我當然知道。

 

人長得漂亮學習也好，甚至那時候還是我最好的玩伴。

 

隻可惜，家裡同樣重男輕女，初中念完就沒上了。

 

記得初中畢業後，我倆都拿到了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兩人高興之餘，不免又為上高中的學費發起愁來。

 

最後我倆商議，回家求爸媽，哪怕磕破腦袋，也要求得一個上學的機會。

 

隻可惜，我成功了，她卻沒有。

 

我隻知道村裡人說，春梅被她爸媽綁起來打了個半S，第二天便跟人外出打工了。

 

臨走時她來找過我，清秀的臉被打得鼻青臉腫，我問她為什麼不堅持，她笑著問：「堅持有用嗎？

 

「今年他們允許我上，那明年呢？等到上大學又該怎麼辦？

 

「桃桃，我不想再苦下去了，既然他們覺得出門打工好，那我就打工給他們看。」

 

從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看到過春梅。

 

等再見到她，她已經打扮得很成熟，與我再沒有以前那麼親近，即便我主動搭話，她也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我。

 

我知道，我和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最後一次得知她的消息，是她突發疾病去世的時候。

 

那時候我還在感慨，我畢業不過兩年，她也才 26 歲，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實在是可惜。

 

眼前的我媽還在叨叨，我依舊沒有搭理她。

 

出來的時候，我爸又在沈耀祖面前抽煙。

 

至於我媽，則是眼神焦急地看著這對父子，似乎想阻止卻又不敢。

 

我再也沒有多管闲事，收拾好東西，包括自己的所有證件，火速離開了這個家。

 

9

 

正是因為沒有再多管闲事，我的日子清闲了不少。

 

隻是到了發工資的日子，我媽還會打電話來詢問。

 

然而無論她怎麼旁敲側擊地詢問，我隻說沒有。

 

告訴她大城市花銷多，再加上還要租房子，而我又隻是個實習生，發的那點工資根本留不了多少。

 

甚至還反過來問她，能不能給我點錢，用來買好一點的職場套裝。

 

我媽一聽，罵罵咧咧幾句，火速掛了電話。

 

一個月後，我媽在半夜打通了我的電話。

 

迷迷糊糊接通後，就聽我媽在電話那頭傳來悽慘的哭聲。

 

原來自從我走後，我爸抽煙抽得更多了。

 

抽得高興時，不僅會往沈耀祖臉上吹煙，還會問沈耀祖抽不抽。

 

幸好她提前教過沈耀祖不能抽，因此沈耀祖拒絕了。

 

可我爸倒好，說他不抽煙不是個男子漢。

 

七歲的年紀什麼都不懂，正是逞強的時候，沈耀祖被我爸一頓激將，立馬奪過我爸的煙，往嘴裡送。

 

她害怕沈耀祖小小年紀真的染上煙癮，撲過去搶走了。

 

可這個舉動惹惱了我爸。

 

我爸直接拽著她的頭發，把她按在地上一頓收拾。

 

她被打得鼻青臉腫，胳膊也打斷了。即便是這樣，我爸晚上還用腳踹她，讓她做飯。

 

我媽絮絮叨叨說著自己命苦，到最後又對著我罵。

 

「都怪你沒用，我尋思著你讀書多，讓你提醒你爸抽煙，你倒好，半句不提。

 

「這都不說，你還給他買煙抽，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的玩意！」

 

我把電話扔在一邊，任由她破口大罵。

 

或許是心態發生改變，即便她罵得很難聽，我也沒有半點難過的意思。

 

等她罵夠了才反應過來我這邊沒聲，問了句：「S丫頭，你在聽沒有？」

 

我慢吞吞拿起手機問：「在聽，怎麼了？」

 

我媽道：「長點心吧你，工資不行就趕緊辭了。回頭我見到春梅她媽，讓她給春梅說說，帶你一起發財。」

 

「不過也算是有件好事，你爸終於決定戒煙了。」

 

我勾唇微笑：「真的啊，還是媽你厲害。」

 

戒煙是吧？

 

戒了煙，接下來可就是嚼檳榔了咯，媽，你們可得好好受著。

 

10

 

如我預料的那樣。

 

不到一個星期，我媽又打了我的電話。

 

恰逢我正在上班，再加上實在是不想搭理她，幹脆調了靜音再拒接。

 

或許是意識到我正在上班，她又打了兩次便沒有再打了。

 

可等到晚上，她又撥通了我的號碼。

 

這一次我沒有再拒接。

 

剛接通，我媽的大嗓門便響了起來。

 

「桃桃，夭壽咯，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你爸決定戒煙嗎？也不知道聽哪個講，他煙倒是抽得少了，反而嚼起檳榔來。

 

「之前抽煙也就二十幾塊一包，檳榔最少都要三四十。現在一天一包煙再加一包檳榔，哪個家庭能負擔得起？

 

「桃桃，你過實習期了沒？工資應該漲了吧？」

 

說來說去，原來是變著法想問我要錢。

 

我支支吾吾起來，開口道：「媽，其實你今天不打電話給我，我也會打給你。」

 

她興許也察覺到了事情有不對勁的地方，立馬問：「打給我？打給我幹什麼？」

 

「就是想找你借點錢，我最近跟新認識的朋友談一個大合作，就是要點錢投資。你放心，你把錢打給我，明天就能出收益，翻倍的。」

 

興許是這兩年反詐宣傳做得好，我媽一聽，立馬開口：「什麼收益賺這麼快，你該不會是讓人電信詐騙了吧？」

 

我繼續信誓旦旦道：「我沒騙你，真的，我朋友他們都在做，都賺了。不信你試試，你想辦法給我湊兩萬，我明天連本帶利給你四萬塊。」

 

聞言，我媽又開始罵了：「S丫頭，你是不是真讓人詐騙了？我跟你說，這種事可不能摻和，這年頭多少人攢點錢都讓詐騙犯弄得傾家蕩產。還有，我可沒錢，你別動歪心思。」

 

我媽又叨叨幾句便掛了電話，我接連又打了幾個過去，我媽直接拒接。

 

為了面命我的確十萬火急，我又給她發消息，闡述我急需兩萬塊一事。

 

直到最後，她連我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看到時機成熟，我知道，該是時候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11

 

我深知如果要徹底逃離這個不斷壓榨我的家，我就必須提前做好一切準備。

 

於是利用網絡上的虛擬號碼，給我媽、我爸的手機發送催債信息。

 

至於催債模板，都是從網上找來的。

 

內容如下：

 

【沈桃桃女士您好，因您長期拖欠欠款 32 萬元未還，已涉及到惡意拖欠。如若有困難可與我們協商分部分還款，以便降低您的風險。】?

 

一頓操作下，不但是我媽，連我爸都炸了。

 

眼看手機瘋狂振動，打了一遍又一遍。

 

等到第三遍的時候，我深呼吸一口氣，準備接通。

 

因為我知道，接下來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狂風暴雨……

 

果然，電話剛剛接通，我爸什麼髒話都罵了一遍。

 

我沒吱聲，接通後放在一邊，拿起一顆蘋果一邊削一邊聽。

 

等他罵得沒意思，問我到底欠了多少的時候，我才拿起來怯弱道：「一個地方欠 20 萬，一個地方欠 32 萬。」

 

「爸你們放心，我都是投資的，到時候雙倍回本……」

 

我爸狠狠地罵了一句：「放你媽的狗屁！給我滾，滾得遠遠的，以後我們就當你S了！」

 

再打過去電話，我爸也把我拉黑了。

 

做到這一步，才算是圓滿成功。

 

那天開始，我再也沒有接到我爸我媽的任何電話了。

 

直到兩年後，有認識的同村人不知道怎麼找到了我的號碼，跟我聯系。

 

提起我借貸一事，我大方承認，並且告訴對方，我的確是被騙了，現在過得格外悽慘。

 

聽到這話，對方唏噓了一句：

 

「桃桃，聽我說，其實你爸你媽也是迫不得已，你欠這麼多債，他們也沒辦法，畢竟還有你弟弟要養。

 

「其實你爸媽也很關心你，這兩年他們偶爾跟村裡人打探消息，問問知不知道你的情況。

 

「就昨天，我回村的時候，還問我有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實在不行，回去看看吧。」

 

其實我也想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

 

畢竟沒有我的幹涉，他們一定過得「很不錯」。

 

在我的詢問下，同村人把我爸媽這兩年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我。

 

12

 

原來我爸說戒煙，的確不像上輩子那樣戒掉了。

 

隻是減少了吸煙的量，但是吃檳榔越吃越上癮。

 

一開始一天一包，後來一天兩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