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理寺卿裴行之是我的S對頭。
我發現了他的一個秘密——
狗東西竟然暗戀我!
他表面冷酷無情,看到我就擺臭臉,實際背地裡偷偷給我寫情書。
嘖嘖,看他平日高傲得很,實際還不是個單戀我的小可憐。
突逢家人遭難,我仗著他愛我,直接去他家裡,讓他幫這幫那的。但我也不是白佔他便宜,走之前,我都會親他兩口。
直到和他成了親,我才曉得……那些情書,竟不是他寫的……
也就是說,他原來是真的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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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最討厭裴行之了。
雖然他被封為京城第一美男,有“瓊枝玉樹,郎豔獨絕”的美稱,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郎。我也承認他確實有幾分姿色。
但是,整日板著張臭臉,跟所有人欠他八百兩銀子似的。
不知道高傲個什麼勁兒,長得好看了不起呀。
他運氣好,十六歲就中了進士,是新皇的寵臣,史上最年輕的大理寺卿。
但是,張口就是規矩教條,冷酷S板,不近人情。
比我的老夫子還讓人頭疼。
但這不是我討厭他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先討厭的我!
我倆自小相識,他向來不愛搭理我,我以為是他生性高冷。
直到某次踏春行,我路過涼亭,聽見他們一群男的蛐蛐我。
幾人在討論誰是京城第一美人。
我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其中一人評價我,粉雕玉琢,顧盼生姿。
我聽得心裡美滋滋,嘿嘿,是個有眼光的。
那人問裴行之的看法。
他隻有淡淡一句:「空有皮囊而已。」
末了道,女色誤人,不應成為談論的話題。
我:………!!!???
裴行之什麼意思,我怎麼就空有皮囊了呢!
我雖然不愛念書,肚子裡沒有墨水,也不善於彈琴作畫繡花,但我漂亮可愛,聰明伶俐,純潔善良啊!這難道不是心靈美嗎!
哼!臭臉怪,S板精。上天給了他皮囊與腦子,卻收走了他的眼神,所以分不清美醜。
以後誰嫁他誰倒霉!
自己罵得不解氣,我又跟好友季雪抱怨了一通。
季雪陪著我一起罵,我才終於舒坦了些。
2
這日,我和季雪去裴府參加裴三娘子舉辦的賞花宴。
裴三娘子和裴行之是一母同胞,但她溫柔謙和,比她二哥可愛多了。
賞花宴很歡樂。
宴會中途,季雪忽然腹痛,要我陪她去如廁。丫鬟帶路,領我倆前去。
到了廂房,季雪將丫鬟支走了,讓我在外頭連廊等她。
等著等著,就看見一道身影在院子裡走過。
不是裴行之,還能是誰。
他也注意到了我。
眼神交匯那刻,他嚴肅地蹙起眉頭,冷漠地瞥來一眼。
好兇的一記眼刀!我想起了幼時逃學被抓時,老夫子就是這樣瞪我的。
登時腿一軟,差點給他磕一個。
裴行之一臉嫌棄地收回了目光,徑直離去了。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終於回過神來。
哼!好好的幹嘛要兇我呀。我又不是他的犯人,又沒招他惹他,瞪我做什麼!
莫名其妙的臭臉怪!討厭S他了!
我正在心裡罵著,廂房的門開了。
季雪一把將我拉進了屋裡,左右張望後關上了門,跟做賊似的。
「你幹嘛呢?鬼鬼祟祟的。」我問她。
季雪激動地亮出一沓子信:「這是我剛才在桌上看見的。你猜裡面寫了什麼!」
「我哪曉得。」我擔心地拍她,「你亂動主人家的東西,不太好吧。」
季雪不管不顧地展開一封信,自顧念了起來:「蠻蠻,自春日行,初睥芳澤,一見傾心,自此難忘。汝似月之皎潔,如水之澄澈,吾思卿之切,輾轉難眠。情不自吾,難以言表,付諸筆端,以寄相思。——慎初書」
我目瞪口呆,如同五雷轟頂。
慎初是裴行之的字,他個萬年鐵樹、冷面閻王,竟然會寫這種酸不溜丟的情書?
更無語的是,我的小名就叫蠻蠻呀!
「這裡的蠻蠻……不會是我吧……」
季雪重重點頭:「當然是你!這大京城還有其他叫蠻蠻的官家女嗎?不是你還能是誰?」
我不敢置信,反駁道:「可你看看裴行之,有半點像是喜歡我的樣子嗎?每次見我都板個臭臉,剛剛還瞪我來著。」
季雪道:「他裝的!他不好意思承認,甚至為此感到羞恥。所以用表面的冷漠掩飾內心的深愛!」
我不信邪地又將其他情書翻出來,看了看。每一封的內容都與我倆此前見面的時間相符。
天底下應當不會有這般巧合了。看來,這個蠻蠻確定是我無疑。
這個事實真叫人腦袋發昏、如鲠在喉——
裴行之暗戀我。不對,從情書內容來看,不僅是暗戀了,而是深愛,愛到S去活來的那種。
我被那些大膽的字眼弄得臉熱:「這這這……真看不出來他是這樣的人呀……」
季雪:「他就是口是心非,實際是個痴情種!」
「那現在怎麼辦?」我問。
季雪將情書折了折,塞進我袖子裡:「咱們走,把這些證據也帶走。」
「那被他發現怎麼辦?」
「情書的順序都被打亂了,橫豎他都會知道被人偷看過。不如直接帶走,萬一以後有用呢。」
我一想,有道理。
就這樣,我揣著這個大秘密,回家了。
3
那日之後,風平浪靜,日子還是照常的過。
可我的心境不一樣了,每每想到裴行之會在夜裡想我想到徹夜難眠,就別扭極了。
季雪問我,如果裴行之向我提親,我會願意嗎?
我想了想後,連連搖頭:「我才不要嫁他。他太兇了,天天對著那張臭臉,我會少活好幾年的。」
季雪:「你怎麼這樣說他,可憐可憐他的痴情吧!」
我想到他在情書裡寫,愛我愛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的,的確有幾分可憐。
但我豈能因為他可憐就心軟,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我本以為與裴行之再無交集。可過了半月,家裡出了件大事。
我的二哥因涉嫌奸S一名武散官的妻子,被抓進了大理寺的大牢。
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在獄中見了二哥一面,總算搞清楚了情況。
那晚,我二哥因愛慕花魁,頭回去掩春樓喝酒。一壺酒下肚,暈暈乎乎就睡S了。再醒來,天光大亮,花魁早不見了,身旁躺了名赤身的陌生女子。一探鼻息,竟已S了!
還沒來得及作什麼反應,一群官差就衝了進來,將他五花大綁,落了大獄。
二哥哭著對爹道,他很肯定冤枉他的人是誰。
那晚,他隔壁廂房的客人正是皇後的親弟弟,王進。
這人就是個淫棍,強取豪奪過不少良家女,其中不乏人妻。但礙於他的權勢,普通人家都敢怒不敢言。
我二哥曾隱約聽見女人的呼救聲,但當時他醉的厲害,以為是花樓女子的情趣扮演,就沒當回事。
後來細想,也許就是那時出的人命。王進自知奸S官眷是掉腦袋的大罪,便作局讓二哥背鍋。
我爹和大哥四處尋找證人,可不論是老鸨、花魁還是伙計,都一口咬定那名受害女子進的是我二哥的廂房。
可見,王進早已買通了所有人。他的背後是皇後一族的勢力。我爹明白,想要翻案,比登天還難。
爹一夜冒了白發,娘哭到雙眼紅腫。
我也跟著哭了好幾天,但我知道這樣沒用,必須想辦法救哥哥。
裴行之作為大理寺卿,是主審此案的人。雖然他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可面對皇後的強權,難保他不會為了自保而屈從於邪惡勢力。
所以拿下他,是關鍵!
我爹去求見他,被他拒之門外。但我不一樣啊,我是他的心上人。他這樣愛我,應該會見我的。
於是,我坐家裡的馬車去了裴府的後門。
讓小廝去稟報裴行之,就說謝三娘求見,有關於謝二郎的重要證據要相告。
果然,裴行之小廝去而復返後,將我請了進去,帶我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廂房裡。
裴行之正坐在上座,端著副冷臉,眼神陰沉沉的。
我知道他是裝的,見到我指不定心裡多高興呢。
無奈他裝的太好,眼神極具威懾力,我高高壯起的膽子還是矮了一半。
我關了門,小步挪挪走到他跟前,福了福。
大概是太緊張,開口的音調就仿佛繞了三個彎:「裴~大~人~」
話音落下,我自己就愣了一愣。
裴行之的眉頭也皺得更緊了:「謝三娘子前來,是有關謝二郎的事要相告嗎?」
我清了清嗓子,好讓自己正常些:「是……」
「說吧。」
我咬咬牙,一口氣將二哥被冤枉的過程全都講了出來。
「大人,我也是姑娘家。若我二哥真幹了禽獸不如的事,我第一個饒不了他。可現在他是被冤枉的。還請大人明察,將真兇繩之以法,還我二哥一個清白,還S者一個公道!」
說罷,我趕緊拿出收集的「證據」。
「大人,這是我哥哥寫給花魁的情書。他十分喜愛那花魁,沒道理第一次去掩春樓,卻約的是其他人吧。」
裴行之隻是淡淡瞥了眼那沓書信,甚至不願接過。
我趕緊繼續道:「還有,我哥哥是……童子雞。我們全家都可以作證!」
裴行之不耐煩地沉了聲音:「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
我低頭道:「王進串通了所有人,我們別無他法……」
裴行之厲聲道:「任何案子,本官都會秉公辦理。至於其他,無可奉告,謝三娘子請回吧!」
雖然我早就習慣,這人愛擺臭臉,說難聽話。
可這一刻,還是被他幾句話澆得心透涼。
一通疏離的官話,實際什麼都沒有承諾。
這到底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呢......
我隻好動用私人關系了:「我知對付王進有多難。你……能不能,就當看在我的面子上……那個……不求別的,中立就好。」
裴行之聞言,嫌棄之情溢於言表:「我竟不知謝三娘子有這麼大的面子。話盡於此,多說無益。趕緊回吧!」
兇兇兇!就知道兇!
他這副冷臉冷面、兇神惡煞的模樣與情書裡溫柔深情的表現簡直判若倆人。
若不是我親眼看見那些紙上告白,是怎麼都不會相信他喜歡我的!
正常人面對心上人卑微求助,總會動點惻隱之心吧!
再看看他!真是活該他得不到我!活該單相思!
我想,也許他是有點喜歡我的,但還不足以讓他去對抗強權勢力。
可若是他真的不幫我,我又能去找誰呢。我也不認識別的大官了。
想到二哥的絕望,爹娘的難過,內心的酸楚不斷溢出來。
眼睛也酸酸的,氲出了淚意。
裴行之見狀諷道:「你不會覺得,眼淚對我有用吧?」
他的話音剛落,我的淚珠子就滾落下來。
「我沒這樣覺得,我隻是受不了你這個態度。哪個女孩子喜歡被兇巴巴地對待。」
「受不了就趕緊走。」裴行之起身就要離開。
我頓時慌了,哪能就這樣放他走,趕緊伸臂擋到了他跟前。
「你……你明明那什麼什麼我,卻總欺負人。好好說話,不行麼……」
「你到底在說什麼?」裴行之盯了我半晌,忽得嗤笑一聲,「我不知是誰給你出的主意,來演這出蠢笨的美人計。但這招對我無用。今日就算了,再有下次,別怪我不客氣!」
話畢,他繞過我就想走。
情急之下,我握住了裴行之的手。
美人計?
呀,他算是提醒了我!
我既然求他辦事,光說哪行,確實應該拿出兩分實際的好處來,叫他心裡舒坦些。也許一舒坦,他就妥協了呢。
為了救哥哥,我姑且犧牲下吧!
我咬咬牙,鼓足勇氣,踮起腳來,對著他的臉頰,啪唧——
親了一口。
親完,我有些不好意思,盯著地面,猶豫了下,才敢抬頭看他。
隻見他表情愕然,那神情仿佛被雷劈了般。
認識他這麼久,向來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這還是頭一回崩了冷臉。
「放肆!」他狠狠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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