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虛什麼啊！

又不是我上趕著給別人當爹。

 

我看著他冷靜自持的樣子就有點生氣。

 

總是能想起那年他冷著臉拒絕我的樣子！

 

氣S了！

 

索性踢了踢那堆二踢腳，道：

 

「仙女棒沒了，放這個吧。」

 

9

 

林殊很順從地蹲下來，拿著打火機就要往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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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攔住他：「不要一個一個點，要擺成花，點一堆。」

 

他抬眸看著我。

 

仿佛在說：你忘了你是怎麼被崩的了？

 

林殊是秩序感很強的那種學霸。

 

小時候我們玩這種東西。

 

我永遠都是湊一堆一起點或者自己做小炮臺，主打一個刺激和冒險。

 

不被崩到是不會罷休的。

 

林殊永遠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帶著那種很安全的火柴，確定一定距離了之後再點燃。

 

一根接一根，安全又有秩序。

 

猶如這些年，他按部就班地學習，工作……

 

沒有一步讓自己脫軌。

 

所以我認定他不會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這不符合他的風格。

 

我挑眉望向他，故意道：

 

「不敢就算了。」

 

「我先帶著小孩回去了。」

 

「你自己……」

 

話音未落，林殊已經伸手把那一堆二踢腳點燃了。

 

他大步往回跑，一把將我和陳一妍抱在懷裡。

 

砰砰的聲音響起來。

 

陳一妍興奮得直尖叫。

 

「啊啊啊啊啊，好好玩，好好玩！」

 

林殊護住她的耳朵，低低的聲音透過喧鬧在我耳邊響起：

 

「是想要這樣嗎？」

 

10

 

聲音稀稀拉拉地弱下來，我整個人還在發蒙的狀態。

 

剛剛林殊點了那堆東西？

 

他點了？

 

小區內燈光昏暗地亮著，我看到林殊手上殘留的一些黑點，伴隨著火藥刺鼻的味道。

 

跟他清冷又有潔癖的人設格格不入。

 

可偏偏他今天一點也不在意似的，蹲下身子，抱了抱陳一妍，問：

 

「寶寶喜歡嗎？」

 

「喜歡！謝謝爸爸！」陳一妍大大的眼睛一轉，小手抱住林殊的脖頸，撒嬌道，「爸爸明天和我們一起去遊樂園好不好？」

 

11

 

我確實答應了陳一妍明天陪她去遊樂園。

 

但是讓林殊跟著去？

 

孩子，你還是太天真了。

 

從我有記憶開始，林殊對這些娛樂活動都是能避則避。

 

畢竟我們是高考大省，林殊雖然天賦不錯，人很聰明，但是真的想要在高考中S出重圍還是需要努力的。

 

所以他從小就專心學習。

 

長大之後學醫就更是了。

 

每年要背的書、做的實驗那麼多，他還要每年都拿專業第一，直博成功。

 

記憶裡，除了他經常會給我寄點禮物什麼的，平時很少找我。

 

現在剛剛轉正，估計工作更忙。

 

連陪父母的時間都沒有，哪有時間陪著陳一妍和我胡鬧？

 

我拉了拉陳一妍的小手，叮囑她道：

 

「寶貝，不要打擾叔叔，他……」

 

林殊眼神驀然一暗，他蹲下來，將孩子拉至自己身前，問她：

 

「寶貝想讓我和你一起去玩嗎？」

 

陳一妍狠狠地點頭：

 

「想，特別想！」

 

林殊笑了。

 

那笑容裡藏著點期待，他伸出手來跟陳一妍拉鉤：

 

「好，那我答應你，明天一定要陪你去玩。」

 

陳一妍那個小家伙啊，看到林殊那清風明月的俊臉，笑得那個不值錢。

 

眼看著小家伙要興奮地撒歡了。

 

我趕緊把她抱起來：「好了，跟叔叔說再見，我們回家了！」

 

陳一妍揮舞起小手：「爸爸再見！」

 

我：「……」

 

12

 

第二天一大早，陳一妍就起床，從行李箱裡拿出了她最漂亮的小裙子。

 

我拍照片給宋妍看，宋妍一點也不驚訝：

 

「她一歲時剛看到她爹也是這樣，路都不會走，就知道揪著裙子穿。」

 

「一看到帥哥就犯花痴，這孩子到底隨誰？」

 

我：「你還真好意思說，不隨你隨誰，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第一次看到陳晟就衝上去跟人家結婚。」

 

宋妍：「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看到我結婚了就火急火燎跟林殊表白想睡人家？」

 

我：「也不知道是誰生完孩子就偷偷跑了。」

 

宋妍：「也不知道是誰連親都沒親到。」

 

我：「……」

 

「我錯了，咱們不要再互相傷害了。」

 

宋妍笑了：「錯了就好，話說今天林殊真的會陪我家小公主出去玩嗎？」

 

我幫陳一妍戴上漂亮的小發箍，偷偷回道：「肯定不會來，他工作那麼忙，怎麼可能過來陪小孩玩。」

 

「估計就是怕小孩傷心哄她呢。」

 

宋妍說：「那不一定吧，我倒覺得他肯定會來。」

 

我：「笑S，怎麼可能，他那麼想當爹嗎？」

 

宋妍說：「敢不敢打個賭！」

 

「打什麼賭？」

 

宋妍發過來一句話，我很不以為意：「賭就賭，他肯定不會來的。」

 

這行字剛發出去，門鈴就響了。

 

陳一妍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就跑了出去，打開門就尖叫歡呼：

 

「哦吼，爸爸來了！」

 

門外，正是一身休闲裝，提著兩個蛋糕盒子的林殊。

 

13

 

我忽然想到那個賭，臉色瞬間發燙了。

 

我居然輸了？

 

我有點窘迫，也有點氣惱，問林殊：

 

「你工作不是很忙嗎？」

 

「有時間不去陪父母，還真跟著小家伙胡鬧啊！」

 

林殊臉頰微紅，看了我好久，說：

 

「工作是很忙。」

 

「但還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

 

男人眸光灼灼，落在我身上。

 

像是帶著某種執拗一樣。

 

我忽然想到幾年前，我跟他表白。

 

好像也是這麼看著他。

 

固執地問他：

 

「林殊，我就是喜歡你。」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莫名地，我覺得渾身一僵。

 

像是有電流流遍了全身一樣。

 

臉也不自覺地發燙。

 

陳一妍扯了扯我的衣角，仰著頭問我：

 

「媽媽，你怎麼臉那麼紅，在想什麼？」

 

聞言，林殊本能地伸手來觸碰我的額頭。

 

「怎麼了？是不是發燒了？」

 

發燒你大爺啊，林殊。

 

他一碰我，我心跳更不規律了。

 

我趕緊退後兩步，隨口找了個理由道：

 

「我沒發燒，我隻是在想你手裡拿的什麼？」

 

林殊將那兩個袋子舉到我跟前，「一些甜品，我想著……」

 

他頓了頓，目光看向陳一妍，說：

 

「小朋友也許愛吃。」

 

陳一妍開心地去扒拉那兩個袋子，漂亮的小臉蛋一下子垮下來：

 

「爸爸，寶寶不喜歡吃青提口味的蛋糕，寶寶最討厭青提口味了。」

 

青提……

 

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陳一妍一大早為了她的男神又是早起又是換新衣服，結果他買的居然是自己不喜歡的口味的蛋糕。

 

小公主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叉著腰氣鼓鼓道：「爸爸，這個蛋糕你到底是給誰買的！」

 

「難道你還有其他的寶貝嗎？」

 

林殊看著我，半天沒說話。

 

青提，是我最喜歡的口味。

 

14

 

我的臉瞬間更燙了。

 

這一出接一出的，林殊到底想幹嘛啊。

 

存心想讓我尷尬是不是？

 

我趕緊把他推出去，不想再跟他在同一個空間裡待著。

 

這人的眼睛太好看，仿佛有魔力似的能勾人魂魄。

 

五年前我就掉進去過一次。

 

現在可不想再掉進去了。

 

「好了好了，遊樂園要開門了，早點去吧。」

 

林殊點了點頭，出去開車了。

 

結果他兜裡的手機不小心掉了出來。

 

我撿起來，屏幕亮起，面容解鎖一下子就開了。

 

我愣住。

 

這個密碼還是五年前我喝多了，纏著林殊非要他把我的臉放進他的解鎖面容裡。

 

還要把我的照片換成他的屏保。

 

我說，這樣他就不會被其他漂亮女孩子勾走了。

 

他那時候面色冷淡，努力抱著我不讓我摔倒，默默嘀咕了一句：

 

「你腦子裡天天都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可時至今日，他的屏保還真的是我的照片。

 

連帶著陳一妍曾經說過的手機殼後面。

 

也是我。

 

是十八歲畢業時我拉著他照的大頭貼。

 

我笑意盈盈地往他身邊靠，他嘴角微微彎起，頭也往我這邊側了側。

 

看起來，倒真像一對情侶。

 

陳一妍背著小胖手，道：「我就說了吧，爸爸還是喜歡你的。」

 

小家伙自從出生起就給她已經離婚的爸媽牽了紅線。

 

現在更是把自己當成了小丘比特，小臉上全是篤定。

 

說：「他就是喜歡你！」

 

如果說那時候我還能說，他可能隻是把我當妹妹看。

 

因為當妹妹，所以不好意思讓我在眾人面前做單親媽媽。

 

因為當妹妹，所以從小到大一直都對我很好很好。

 

因為當妹妹，所以才把我的照片當成屏保和手機殼。

 

畢竟有些兄妹感情真的是很好很好的。

 

但，如果這些都能歸結為青梅竹馬的兄妹情。

 

那麼下一秒，一條微信跳出來。

 

是我最喜歡的那家蛋糕店老板的問候：

 

【怎麼樣，弟弟，你喜歡的姑娘吃到蛋糕了嗎？】

 

15

 

對話裡，是林殊昨晚問老板：

 

【老板，明天還營業嗎？】

 

老板：【不好意思哈，我們放假回家了。】

 

林殊這個人，平日最不愛說話內向。

 

也最不喜歡麻煩別人。

 

但昨天的他很快回復道：【那個，我出二十倍的價錢，能不能幫我做幾個小蛋糕，我想送人。】

 

老板：【二十倍價錢？我家蛋糕可不便宜啊，什麼人那麼金貴，幾個小蛋糕就花那麼多錢。】

 

林殊回：【喜歡的姑娘。】

 

我整個人呆住，怔怔地看著下面的對話。

 

【她好像生我的氣了，我想哄她開心，二十倍也可以，五十倍也可以，一百倍也可以，我想讓她吃到喜歡的蛋糕。】

 

【幫幫忙好嗎？】

 

16

 

一直到遊樂園，林殊和老板的那段對話還不停地在腦子裡盤旋。

 

我看著抱著小丫頭玩得十分開心的林殊，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喜歡我？

 

他真的喜歡我？

 

喜歡我為什麼五年前要拒絕我？

 

喜歡我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跟我聯系？

 

喜歡我為什麼要到今天我抱著小孩回家才回頭？

 

難道他就是喜歡無痛當爹？

 

他是個變態嗎？

 

各種各樣的想法從腦袋裡飄來飄去，我整個人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陳一妍拉了拉我的手，說：「媽媽，我想去玩旋轉木馬。」

 

「好呀。」我抱起陳一妍，帶著她往旋轉木馬那邊排隊。

 

林殊跟在我們身後，拎著一大包東西，說：「我幫你們拍照吧。」

 

話音落，他的手機剛好響起來。

 

電話接起，我清楚聽到裡面老人的聲音：「小林，今天在你老家有個醫學講座，裡面都是一些醫學界的泰鬥，我希望你能趕過去參加，一是幫我記錄一下會議概要，二是自己也能學會一些東西。」

 

林殊這個人對工作學習最認真。

 

他一定會去的。

 

我準備接過林殊手裡的東西，正要開口囑咐他慢一點，他忽然躲開我的手，握緊了電話，說：「老師，我這邊有點事情，暫時……過不去。」

 

林殊腦子被踢了？

 

他這個工作狂居然不去？

 

那邊老師顯然也是一怔，他很快不滿道：「雖然你現在轉正成功了，但是也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不能驕傲自滿。」

 

「這場會議很是重量級，跟你的領域剛好重合，多接觸人多學習，以後才能進步啊。」

 

我知道林殊一直想當個好醫生。

 

這是他全部的願望。

 

所以每一次機會都對他難能可貴。

 

在一個行業裡，能多認識幾個帶路人實在太重要了。

 

所以，這次我沒等他開口拒絕，直接搶過了他手裡的玩具袋子：

 

「行了，你快去吧。」

 

「我跟孩子在這玩一會兒就行了，你該忙忙你的。」

 

此話一出，林殊目光微微頓住。

 

看我的眼神帶著點欣喜，也有點意味深長。

 

連林殊的老師都問：

 

「你太太在講話？」

 

「你都有孩子了？」

 

我：「……」做幼教做多了，難免說話會像那些孩他媽。

 

熟練帶著點親昵的感覺，加上陳一妍嗷嗷嗷地喊爸爸媽媽，倒真有種一家三口的感覺。

 

我心尖狠狠一顫，趕緊轉頭，躲避開林殊的目光。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我們去玩旋轉木馬了。」

 

17

 

旁邊人聲喧囂，我的心髒怦怦跳，林殊好像說了一句什麼話。

 

我沒聽到，抱著陳一妍上了旋轉木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