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旁人若遇到這樣的傷口,或許早已痛得滿地翻滾。
可木裡悟託竟然像是窮弩之末一般,爆發出了更大的力氣。
他嘶吼一聲,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翻折過身體,猛地拽住我的腿,將我摔在石頭上。
重擊的疼痛從後背綿亙至前胸。我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疼。
而木裡悟託的手像鐵一般沉重堅硬。我掙脫不開,更沒有辦法借力反撲。
漸漸地,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喉間泛起腥甜,我渾身的骨頭像是被碾過一般痛。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依舊緊緊握著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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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裡悟託摔累了,終於把我丟在地上。他跌跌撞撞地撿起板斧,喘了口粗氣,轉過頭看我。
他看向我的神情比之前多了幾分認真。他說:「你一個女人,能在我的手裡撐到現在,也算十分厲害了。」
「你知道麼,你爹曾劃傷我的腿。」
他笑了笑,居高臨下地睨著我,隨即揚起板斧,狠狠朝我的腿劈下來:「這一刀,我得在你身上找回來。」
我努力騰挪,可還是晚了一步。
斧頭劃過我的腿那一刻,隻有刺骨的冷。
隨即是鋪天蓋地的痛。
我抿緊唇,不肯泄露半分痛楚。
可身體卻無法克制地抽搐起來。
眼前的景象一會兒明一會兒暗,耳朵也不太好使了,周遭的刀槍劍戟的碰撞聲與廝S聲混在一起,聽起來渺茫得仿佛來自天際之外。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慢慢冷下去。
我已經是強弩之末。
我知道我沒辦法與木裡悟託再打一戰了。
可我不甘心。
我……
我還想再試一次。
我艱難地挪動自己的手,悄悄摸索到發間,抽出了一支簪子。
這是父親送我的簪子,用寒鐵制成,比刀劍還鋒利。
父親當日將簪子插在我的鬢邊的時候,曾笑著對我說,阿清,我希望你如這根簪子一樣,不僅漂亮,還有足夠能保護自己的鋒利。
如今父親不在了,他送我的這根簪子便成了我最後的希望。
四周都是刀光劍影,紛亂之中,木裡悟託並未注意到我的動作,勝利已經衝昏了他的頭腦。
此時木裡悟託垂眼睨著我,開口道:「我讓你S得體面些吧。」
他衝我張狂地大笑起來,隨即揚起手,將他手裡的板斧對準了我的脖頸——
我將全身所有的力氣都灌注在手上,全神貫注地凝著木裡悟託前胸的位置,強行提起一口氣,驟然發力——
這是殊S一搏。
簪子微微顫動,隨即破開風雪,在空中發出一聲嗡鳴。
它帶著凌厲之勢,如同一把短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直刺向木裡悟託的胸口。
戰場上是極其吵的。
可不知為何,我卻清晰地聽見了簪子刺進血肉的聲響。
噗嗤一聲。
下一秒,木裡悟託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緩緩低頭。
然後他看見,他的胸口沒進去一根簪子。
簪子尾部的白玉墜子還露在他的鐵甲外,輕盈地晃動著。
這場對戰,是他輸了。
下一秒,木裡悟託直直地向後仰倒下來。
咣當一聲——
濺起一地的雪沫與塵土。
他躺在地上,似乎不願接受自己輸得徹底的事實,胳膊痙攣般地顫抖著,仍然不停地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他的眼睛也瞪圓了,一眨不眨地瞅著我。
他似乎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可他的嘴裡隻有不斷的血沫湧出來。
我那支簪子,深深扎在了他的心髒裡。
神仙也難救他。
這個讓所有宋國人恐懼的北蠻戰神,馬上就要S了。
說來也好笑,這個看不起女人的戰神,最後不是S於多麼高深、多麼厲害的兵器。
他S於一支女人的簪子。
他一定S不瞑目。
如此。
我便放心了。
30
「我爹S的那日,你曾說——衛家人無論再怎麼厲害,最終都會S在北蠻人的刀下。這是命數。」
「那時你覺得你已經贏了。」
「但很可惜。」
我撐著劍,很慢很慢地站起身,站在木裡悟託的面前,平靜地垂眼望著他。
我一邊低低地咳,一邊笑著說——
「可惜你漏算了一個我。」
「而我……正好從不信命。」
性別,身份,惡敵……一直都是一座座背負在我身上的大山。
隻要我一個不留神,我都會如孫猴子一樣,被三座大山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可我劈開大山,走出來了。
我在危難之中,掙扎出了一條路。
31
戰爭局勢轉瞬變化。
北蠻三王子已S,北蠻軍隊失去主心骨,逐漸潰不成軍。
戰鼓隆隆,宋國的將士嘶吼著向前衝鋒。
重弩上架著火油,箭矢裹著燃燒的火焰,數支齊發,朝著城牆之上的北蠻士兵而去。無數北蠻士兵發出悲慘的呼號,從城牆之上墜落下來。
整座戰場,火光衝天。地上冰雪被盡數消融。
「攻城——」
指揮兵揮舞著宋國的旗幟,一隊隊兵甲抬著沉重的木樁,用力朝城門撞去。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那扇堅如磐石的城門慢慢開始松動。
此時正逢一輪朝陽冉冉升起。我在血紅的陽光之中,聽見北蠻城門被攻開的沉重吱呀聲,看見了父兄們衝我微笑。
他們喊我衛小六。
他們說我做得很好。
我忍不住也衝他們微笑。
這一刻,我的身體無比輕盈,我再也感覺不到疼痛與寒冷。我舉起紅纓槍,夾緊馬腹,一馬當先衝進了城門。
無數將士跟在我身後,與我一起衝鋒陷陣。
箭雨之中,畫有北蠻狼首圖騰的旗杆被攔腰折斷,從城牆飄搖下來。很快又被經過的馬蹄踏進泥水中,不復得見。
我知道宋國的旗幟很快會掛在城牆之上,迎著寒風簌簌招展。
我知道鎮北軍的鐵騎終有一日會踏平北蠻的每一寸土地,讓每一個北蠻人都被迫低下頭顱,乖乖俯首稱臣。
我還知道——
我們終將勝利。
?
番外:
從烏遂城凱旋回京的那一日,我在金鑾殿上正式接過鎮北將軍的職位,接掌整隻鎮北軍。
朝野上下,無一人置喙。
三月後,北蠻賊心不S,再次發生騷動,朝邊境發起進攻。我得到消息後自請駐守烏遂城,以自身血肉當作阻擋北蠻犯禁的第一座圍牆。
皇上批準。
至此,宋國國土完整,四海升平。
小侯爺在兩年後再次擔任了押解軍糧的護送官,到烏遂城來看望我。
當他得知我已經成親的時候,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
「這不可能!你竟然成親了!」他憤憤不滿,「我這麼俊朗的男子還打著光棍吶!」
「你夫君是誰?」他忍不住又問。
「方澤。」我說,「三年前你見過的。他當時是隨軍的醫官。」
「他……不是個啞巴嗎?」小侯爺不解,「你怎麼看上他了?」
「很奇怪麼?」我轉了轉酒杯,笑了,「他很溫柔,對我很好,我批閱公文的時候他會在一旁給我磨墨,天冷了他會給我縫制護膝。他雖然不會說話, 但我心裡想了什麼,他都明白。」
小侯爺沉思片刻, 點點頭:「這麼聽來, 他確實很——」
「不對啊,」他後知後覺地撓了撓頭, 「你倆這什麼配置?別人都是男子漢和小嬌妻, 到你這……怎麼成了母老虎和小嬌夫?」
「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揍你,你信不信?」我斜眼瞅他。
小侯爺特別識趣地嘿嘿一樂:「錯了錯了。」
此時影壁後走出一個人。一身月白色長袍,面容如玉般俊朗,嘴角微微勾起,帶著闲適溫和的笑。
正是方澤。
「哎, 你府裡的下人都怎麼喊你們倆?」小侯爺刻意壓低了聲音, 但臉上卻是藏也藏不住的猥瑣笑容, 「喊你將軍,喊他夫人嗎?」
「哎,你可是鎮北將軍哎, 光有一個夫人可不夠!要不要我給你找幾個美男子, 讓你也體會一下左擁右抱的感覺?」
我瞪了他一眼, 還未來得及回絕, 方澤此時正好走近, 將臂彎裡的墨狐披風罩在我的肩頭, 又衝小侯爺禮貌點頭。
小侯爺急忙站起來:「嫂子——不, 姐夫好!」
方澤微微點頭, 拿起桌上酒杯斟滿酒,衝他敬酒。
小侯爺急忙也端起酒杯,一仰頭喝了下去。
隻是須臾之後,小侯爺嗷的一聲叫起來,將酒杯扔在地上。
我一愣,低頭看去。
隻見小侯爺的酒杯裡, 竟然緩緩爬出一隻蠍子。
我沉默片刻,看向方澤。
他指著僕婦,破口大罵。?
「今有」此時小侯爺的嘴唇腫得像香腸,他捂著嘴, 含含糊糊地哀嚎:「你們這地方怎麼大冬天也有蠍子呀!疼S我啦——」
我急忙指了指身後的走廊:「軍醫在右邊第一間房裡,你去找他看看傷勢吧。」
小侯爺一溜煙跑了。
我和方澤走出好遠,還能聽見小侯爺吱哇亂叫的聲音。
「我以前以為你是屬湯圓的,性格軟和又腼腆。」
我看了眼方澤,忍不住嘆氣:「後來我才發現,你其實是芝麻餡的——外皮兒白, 裡面全是黑心。」
「蔫兒壞。」我評價他。
方澤抿著唇笑。
我就知道他是聽見了小侯爺喊他夫人,還要給我送男人的事情,所以趁機報復。
我忍不住嘆氣,想批評他這事做得不厚道。
這時方澤卻突然停下腳步, 將我的手覆在他的胸口上。
他眉眼耷拉著,一臉委屈地比劃著問我:「娘子,你會不會喜歡別人?」
我急忙搖頭:「怎麼會!我隻喜歡你一個。」
「我也最喜歡娘子。」
方澤微微一笑,拉起我的手, 朝臥房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比劃著說:「那麼娘子,我今晚要證明我有多麼喜歡你。」
我無奈扶額。
有一個又貌美又會裝可憐的夫君也不是好事。
今夜我注定又沒辦法睡覺了。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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