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郡主早些歇著,明日末將來接你回府。」
當天夜裡,快一月未見的太子又來尋我。
「大侄子,半夜爬姑姑床,可知羞恥?」
太子被我氣笑,嗤笑:
「孤哪敢跟姑姑比,明知謝將軍已有私生子,還大度地回謝府主持中饋,姑姑,孤可從來不知你這般大度。」
我汗顏。
太子說得對。
從小被太後寵上天的我壓根就不知大度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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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中我是第一個敢在御書房大放厥詞的郡主,也是第一個把跋扈的三公主打得屁股尿流的郡主,更是第一個敢扯太後白頭發的郡主。
總之,我的跋扈之名,比起三公主,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年少輕狂,不知社會險惡,如今的我不再是我。」
太子順口接了一句:
「是我孩子的娘親,也是與我攜手一世之人,更是我唯一的妻。」
我當他放屁。
一個自己性命都不能由自己做主的人,哪來的勇氣許諾餘生。
「姑姑,你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行行行,我信你,你走吧,我困了。」
太子依依不舍,我打著哈欠閉眼,不再理他。
事情成功之前,我都當他在說廢話。
6
謝嚴沒讓我失望,我剛回謝府,茶還沒喝上,謝嚴就領著一女子來尋我。
女子梳著婦人發髻,低垂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謝嚴身後。
謝嚴離我五步遠時停下,向我介紹跟著他進來的婦人。
「郡主,這是晚娘,我舅家女兒。」
說完,謝嚴面上帶著喜色,王晚娘也露出她的正臉,臉上藏不住的歡喜。
我呀了一聲,問身後站著的知了:
「知了,我怎麼瞧著表妹有些面善,倒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知了一本正經地開口:
「奴婢瞧著和將軍前些日子帶回來的環少爺有些相似。」
「不過環少爺更像將軍些,奴婢五年前見過將軍副將幾次,環少爺和副將,長得並不像。」
和知了並排站著的蝴蝶插嘴道:
「胡說什麼呢知了姐姐,京中誰不知曉將軍剛守完三年孝,環少爺一看就不到兩歲,那時將軍還在守孝呢。」
知了輕輕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奴婢該S啊,忘了這茬。」
「守孝期間誕下子嗣,這可是重罪!」
她倆一唱一和,完全不管謝嚴和王晚娘的S活。
謝嚴剛還喜笑顏開的臉變得鐵青,王晚娘則是小臉蒼白,又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我瞧著火燒得差不多,才打斷兩人之間的喋喋不休。
「好了,將軍不是那種人,別胡說。」
說完,我又笑眯眯地對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王晚娘道:
「表妹別被我這兩個沒規矩的丫鬟嚇到,聽她們胡說八道。」
王晚娘勉強點點頭。
我又道:
「表妹來京城多久了?」
王晚娘試圖扳回一局,弱弱地開口:
「我隨表哥回的京城,有一月了。」
我哦了一聲:
「將軍,婆母的娘家在邊關?表妹怎麼隨著你回京?」
謝嚴好似受了多大侮辱一般道:
「表妹與我副將情投意合,五年前,她跟隨副將去的邊關,環兒正是他倆的孩兒。」
自己給自己戴綠帽,還不得不戴,噗。
怕控制不住笑出聲,我狠狠掐了把自己大腿。
「原來是這般,我就說環兒怎麼長得和夫君如此相似,原來是外甥像舅舅,害我差點誤會夫君。」
謝嚴的臉更黑了,王晚娘的頭垂得更低了。
「也罷,表妹就在府裡好好住著。」
說完嗎,我嗔怪道:
「將軍也真是的,環兒生母還在,怎麼就能將孩子養在我名下,你讓表妹如何想?」
謝嚴正欲解釋,我又說:
「要真想養,也得等表妹改嫁後啊,我這個做表舅娘的,定會對孩子視如己出,好吃好喝地供著。」
王晚娘直搖頭:
「我,我不嫁人,我不嫁。」
我笑著打斷她的話:
「表妹說什麼呢,桃李年華的女子怎能守一輩子寡,你表哥與我願意養你一輩子,但外面的人怎麼想?不知情的還以為你表哥禽獸不如,守孝期間與你無媒苟合生下環兒呢,官場最忌諱這些,你不為別人,也得為你表哥考慮一二不是?」
我指桑罵槐好一頓輸出,兩人的臉比吃屎還難看。
謝嚴緊握雙手,又一次為了前途放棄王晚娘,他狠狠道:
「表妹,還不向郡主行禮謝恩。」
王晚娘雙眸含淚,怔怔地望向謝嚴,謝嚴側頭不看她一眼。
見王晚娘半晌沒動作,謝嚴大聲呵斥:
「謝府主母如今郡主,讓你謝恩!」
王晚娘被謝嚴吼聲嚇到,向我行了一個妾禮。
我身後候著的知了忙上前阻止,她先向謝嚴行了一禮,再連珠炮似地發問:
「問將軍安。」
「奴婢本不該多嘴,可涉及郡主顏面與將軍聲譽,奴婢隻好多嘴問幾句。」
「表小姐禮數從何處學來,您為何向著郡主行妾禮?」
「將軍何時納的表小姐,為何不告知郡主一聲?可去官府上了文書?若沒,表小姐為何行妾禮?」
「表小姐來自相鄰不懂禮數由可恕,將軍還能不知禮數?」
一長串的問題,問得謝嚴一臉蒙圈。
知了,好樣的,不愧是太後身邊的人,一出手就是絕招。
我從未小看過王晚娘。
能忍辱負重跟著謝嚴去邊關、能勾搭守孝的謝嚴破了規矩生下一子的女子能有多單純,也就白月光濾鏡過重的謝嚴才會當她是朵小白蓮。
王晚娘撲通跪地,低頭垂淚。
謝嚴的臉黑得沒眼看。
嘖嘖嘖,被心上人擺一道的滋味不好受吧。
最後,還是謝嚴抵不住心疼,開口求情:
「哪裡的話,表妹自小在鄉野長大,也不知從哪學來的這些禮數,望郡主勿怪。」
呵,不大度的我能不怪嗎?
「唉,我倒無事,若表妹以後隨我出府赴宴,對他人行禮也鬧笑話,就有些不妥了。」
謝嚴上前朝我鞠了一躬:
「勞煩郡主,表妹膽子小,見識短,郡主有心帶她出門再好不過。」
「也罷,我這就讓人去宮中尋兩個教養嬤嬤來教教表妹規矩,可別給將軍府鬧笑話。」
謝嚴還未回話,王晚娘弱弱開口:
「都是晚娘的不是,晚娘不該在郡主面前班門弄斧,謝郡主給晚娘機會,學貴人們的規矩。」
說完,朝我狠狠磕了三個頭。
知了又擋在我面前,手腳麻利的蝴蝶等她磕完頭後就拉她起身,訕訕道:
「表小姐,這不過節不過年的,郡主與您同輩,您跪郡主,是想折郡主的壽嗎?」
王晚娘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更加抖得不行。
我憋笑憋得不行。
真以為在邊關當了幾年將軍夫人,就能回京和我叫板了?
她不知,她和謝嚴在邊關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從謝老婆子口中得知真相後,我就讓人暗中跟隨他們,那人武功高強,還順帶救過謝嚴兩次。
要說謝嚴能活到現在,還真得感謝我。
敢算計我的人,我不親自收拾,消不了氣。
7
王晚娘是個能忍的,跟著教養嬤嬤學了小半月,硬是沒說一句苦。
回謝府那日謝嚴和王晚娘被我擺了一道,他最近忙著查我奸夫到底是何人。
我則在背後撺掇高齡未嫁的三公主辦賞花宴。
三公主心中隻有謝嚴,非謝嚴不嫁,皇上賜婚三次,可惜她的準驸馬們皆在婚前意外身亡。
三公主的準驸馬們為何都沒,大家心裡門清。
京中未婚的兒郎們個個都如驚弓之鳥,怕被皇上點名賜婚,夫人們寧願亂點鴛鴦譜,也不願自家兒郎被皇上賜婚給三公主,一時之間,京中興起一股又一股的賞花宴,別名相親宴。
皇上被三公主克夫的名聲擾的頭痛,特令未出閣的她出宮開府。
三公主出宮後,沒少找我麻煩。
愛極了謝嚴的她對我那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我又不是好欺負的,她給我使絆子,我就輕松躲過,順帶送她一個大的。
我倆鬥智鬥勇鬥了四年,去年,她居然派S士來S我。
害得剛有身子的我差點落胎。
事後,在貴妃一再求情下,三公主被禁足半年,半年後,她老實許多,不敢再來惹我。
三公主那個戀愛腦,一聽別人說謝嚴真正的心頭好其實是他表妹她就坐不住了。
她想直接S了王晚娘,但她又怕同在謝府的我,慫慫的。
最後,她身邊的狗腿子給她獻計謀,舉辦賞花宴。
磨刀霍霍的三公主用三天時間收羅一堆各種奇花異草,將公主府收拾妥當後,她開始廣發帖子。
我算了下剛進不少的賬單,笑了。
是的,她買的那些奇花異草都是我讓花匠精心培育出來的。
帖子發到謝府時,我直接拒了。
謝嚴問我為何。
我漫不經心地說:
「我與三公主不睦已久,誰知她安的什麼心,不去。」
想讓自家剛學好規矩出去見世面的謝嚴急了,他勸道:
「三公主是貴妃獨女,貴妃親哥是大將軍,郡主,不看僧面看佛面。」
「這次賞花宴,她既請了女眷,又請了不少大人,郡主不會不懂其中含義。」
我摸著下巴說:
「無妨,公主若真心相邀,定會親自來請,我是她姑姑,有這個分量。」
謝嚴氣得拂袖而去。
我沒猜錯,三公主真的親自來請了。
這賞花宴她就是為王晚娘與謝嚴辦的,主角不去,她哪來的機會找事?
三公主來時,我正在和王晚娘下棋。
三公主看見王晚娘的一瞬,氣得青筋直冒,差點一鞭子摔人身上,王晚娘被她看得直哆嗦。
我隻淡淡一瞥,三公主就偃旗息鼓,氣鼓鼓地衝我行禮。
「小三啊,找我何事?」
我擺足了長輩架子。
三公主被我氣得怒火衝天,但還是規規矩矩地請我去參加賞花宴。
「哦,稀奇,小三何時對花感興趣了?」
三公主忍著氣對我伏低做小,裝了半天孫子,在她爆發前,我才矜持地點頭同意。
見我同意,三公主卸了火,指著王晚娘問我她是何人。
「這是夫君表妹,晚娘,給三公主問好。」
看夠了猴戲,我心情好了許多。
王晚娘用功學的禮數有用了,她行禮行得標準,三公主沒錯處挑。
她笑得毛骨悚然:「既是謝將軍表妹,賞花宴那日,就隨姑姑一同來公主府吧。」
王晚娘不回應,三公主呵了一聲:
「怎麼,我堂堂公主,連你都請不得了?」
說著,她手一揚,就要打。
我攔住她呵斥:
「小三,再怎麼說她也是你長輩,要當著我的面毆打長輩?」
三公主的手被我拽得S緊:
「她算個……」
她身後跟著的女官重重一咳嗽,三公主回神,甩開我的手,氣衝衝地走了。
待三公主一群人走後,王晚娘心有餘悸的對我說:
「表嫂,三公主為何對我敵意那般重?」
我一挑眉,她不知三公主心悅謝嚴?不應該啊。
拿不清王晚娘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我都得給她埋下個懷疑的種子。
我忙拉過她抖得不行的手,無奈道:
「小三從前心悅將軍,還鬧出不少笑話。」
王晚娘被嚇的小臉蒼白:
「為何,我,我從未聽表哥說過?」
哦,有趣,她居然真不知?
我拍著她的肩說:
「無事,莫怕。」
「你隻管去,我會陪著你。」
晚間,我的人將偷聽的消息告知我。
王晚娘不去公主府,謝嚴非要她去,說自己會派人跟著她,讓她別擔心。
是啊,謝嚴怎麼會放過賞花宴的機會呢,那可是讓她心上人進入權貴圈的第一步。
他心心念念的想將王晚娘扶正呢。
8
賞花宴那日,我與謝嚴帶著王晚娘一同前去。
王晚娘今日著裝打扮謝嚴沒少花心思,硬生生把一個嬌弱美人打扮成京城貴女。
三公主借著賞花的名頭布下一大盤棋,我啊,旁觀者,借刀S人咯。
入府後,謝嚴被內侍領著去了前院,我與王晚娘則被宮女領著去了後院。
三公主請來賞花的人非富即貴,大多我都識得,她們見著我都會主動來打招呼,沒辦法,誰讓我是太後身邊的紅人。
王晚娘則一直低垂著頭亦步亦趨的跟著我。
我帶著王晚娘落座後,很是大方地對著那些好奇的夫人小姐們介紹她的身份。
我向來跋扈,那些夫人小姐們與我打招呼熱情,至於攀談嘛,她們不太敢。
秉承著宰相門前七品官的原則,她們對王晚娘那是熱情得多,多到王晚娘有些應付不過來。
見時機成熟,我衝著身後候著的知了一點頭,知了替我斟了一壺茶,我一飲而盡。
王晚娘見我喝了茶,她也跟著喝了一杯。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喝了幾口茶。
一刻鍾後,我笑著對知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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