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事務所徹底開除我。

並且按照他的吩咐，事務所不會給我辭退的賠付。

 

如果我要是提交勞務仲裁，那麼事務所會拖到最後一刻，力求拖垮我。

 

我無奈地接受了現實。

 

我告訴我爹：

 

「你要記住，任何情況下，都不許動手，聽明白了嗎？」

 

我爹撓撓頭：

 

「如果有人欺負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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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我爹，想到自己的糟心事，隨口應付了一句：

 

「他們欺負你，你就求饒，他們總不能繼續打你了吧！」

 

15

 

幾天後，我在外面求職的時候，就接到了老趙的電話。

 

他說我家出事了，讓我趕緊回去。

 

電梯剛到我家的樓層，我就看到了亂七八糟的家具碎片。

 

等我走過去才看到，我家已經被人徹底砸了。

 

我爹就躺在一邊的地上，滿身鮮血，甚至好幾道傷疤都很深，肉皮向外翻著。

 

老趙就蹲在我爹的旁邊：

 

「大爺，您快到沙發上去躺著，地上涼。」

 

我爹有氣無力地回話：

 

「我......不上去......我娃兒......會不開心......」

 

正說話的時候，老趙就看到了走到門口的我。

 

原本脾氣溫和的老趙，像是一隻炸了毛的獅子。

 

他騰騰騰幾步就站到了我的面前，狠狠地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我被打蒙了，可我爹動作飛快，蹭地一下就擋在了我的前面。

 

我爹狠狠地推搡老劉：

 

「你走......你打我娃兒......你是壞人......」

 

老劉咬牙切齒地看著我，對我破口大罵：

 

「張東升，你他媽還是個人嗎？你他媽就是個畜生。」

 

老劉說，有人來找我麻煩，到了我家就打砸。

 

我爹不讓，就被他們拳打腳踢，隔壁鄰居報警了。

 

老劉心裡納悶，一般的小混混來惹我爹這麼一個S神，那不是活膩味了。

 

他害怕我爹痛下S手，趕忙趕過來。

 

結果過來的時候，他就看到我爹跪在地上，不斷地給人磕頭：

 

「我求饒......我求饒......」

 

看到老劉來了，幾個小混混一哄而散，老劉趕忙去扶我爹。

 

我爹說，是我告訴他，任何情況不許動手，要是挨打就求饒。

 

我去看我爹，我爹的腦袋都磕出了幾個大包。

 

老劉氣得轉身就走。

 

我趕忙給我爹擦幹淨身上的血跡。

 

我爹咧著嘴笑：

 

「我沒動手，我是不是很聽話，可不可以......抱抱！」

 

16

 

我抱著爹，內心無比酸楚，這個男人從始至終就像是一個孩子，除了愛我，沒有其他心思。

 

我忽然想起了這麼多年自己做的一切。

 

雖然因為這個男人，我被叫做S人犯的兒子，有一個傻爹。

 

可是歸根結底，都是我自己的內心軟弱，不願意去面對過去的事情。

 

傻爹做錯了嗎？

 

也許並沒有，他隻是想用盡全力去愛我。

 

盡管這種愛非常粗糙，甚至有些駭人聽聞。

 

可對我而言，全世界沒有另一個人會對我如此的好。

 

當然，我對他的疏遠也因為另一個秘密。

 

當年我娘未婚先孕，見到了我爹，就把孩子給了我爹。

 

我娘在我的人生中從未出現過。

 

可現在想來，就算不是親爹，可他對我的愛，是全世界任何一個人都比不上的。

 

我哽咽著帶著我爹去浴室洗澡，將他身上的血汙都擦幹淨。

 

我爹咧嘴笑：

 

「我娃兒......抱抱......」

 

我強忍著淚水點頭，那一刻，仿佛我無盡黑暗的人生中，這就是一盞燈火。

 

雖然微不足道，但足以將黑夜照亮。

 

出浴室門的時候，我看到了地上滾落的一個果凍。

 

我打開果凍，我爹用希冀的眼神看著我：

 

「這個......好吃的......」

 

我將果凍塞到嘴巴裡，我爹笑得像個孩子。

 

我把電話打給了精神病院的醫生。

 

醫生說，之前那一大包果凍，都是我爹留給我的。

 

我爹對醫生說：

 

「我娃兒愛吃......都給他......」

 

隻是他不知道果凍是有保質期的。

 

那一包果凍，是他跨越了十五年的愛。

 

我背對著我爹，又將一個果凍塞到嘴巴裡，然後泣不成聲。

 

就在此時，我家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17

 

進來的人是鄭成的大哥，這一片有名的混混——刀疤。

 

他帶著七八個小弟進了我家，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個小弟SS按在地上。

 

我爹看著我被人欺負，他騰地一下從沙發上起來。

 

可是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又陷入了迷茫，就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另一個小弟也把我爹按在了地上。

 

刀疤一腳踢在我的臉上，鮮血四濺，他踩住我的腦袋，嘴角帶著邪笑：

 

「你他媽挺猖狂啊！誰的弟弟都敢動？」

 

說著，刀疤一揮手：

 

「打S他！」

 

七八個小弟將我和我爹圍了起來，一頓拳打腳踢。

 

直到我和我爹滿臉鮮血，我連說話都費勁，他們才停了下來。

 

我爹則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

 

「我求饒......我求饒......」

 

我看著我爹，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

 

刀疤臉又是一腳踢在我的腦袋上，我整個人頭昏目眩。

 

刀疤臉抓起一把刀子：

 

「敢打我弟弟，廢了你！」

 

我扭頭看著我爹，嘴唇微動：

 

「對不起。」

 

我爹騰地一下站起來，兩個按著我爹的小弟，都被掙脫了。

 

刀疤也被我爹的行動嚇了一跳。

 

這麼大的力氣，他看著就覺得心慌。

 

我流出了悔恨的淚水，對著我爹說：

 

「對不起，是我錯了，他們欺負你，你要還手啊。」

 

我爹搖搖頭：

 

「我......沒事......他們欺負你......我疼......這裡疼......」

 

我爹指著自己的胸口，都快哭出來了。

 

我終於下定決心，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來：

 

「還手啊，爹，別讓他們欺負你！」

 

下一秒，「砰」的一聲巨響，響徹整個屋子！

 

18

 

刀疤的一個小弟直接被我爹踢飛了出去。

 

緊接著，我爹的拳頭就像是狂風驟雨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對面幾個小弟的臉上。

 

其中一個小弟的臉都被砸得凹陷進去，颧骨和鼻梁骨都碎了。

 

另外幾個小弟看著我爹那副不要命的模樣，都嚇得不敢上前。

 

就算刀疤是附近有名的混混，但是看到我爹的模樣，仍舊嚇得一個哆嗦。

 

我爹根本不管其他人打來的拳頭，抓住一個人就往S裡打。

 

地上的玻璃碎片都被他狠狠地插進了一個混混的眼睛裡。

 

破碎的椅子都成了我爹的武器。

 

我爹仿佛一個S神，拿著兩條椅子腿左右開弓。

 

幾個小弟趁著我爹不注意，直接將我爹按倒。

 

我再一次見到了十字鎖的樣子。

 

我爹抓住一個小弟的腿，扛在肩膀上，硬生生用力折斷。

 

一瞬間，全場除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沒人敢喘大氣。

 

我爹再次起身，抓住手裡的椅子腿，一步一步向前，仿佛當世人屠。

 

刀疤臉直接抓起了尖刀，頂在我的脖子上：

 

「老頭兒，別動，再動我就弄S你兒子。」

 

我爹愣了一下，然後丟掉了手裡的椅子腿：

 

「別欺負我娃兒......別欺負我娃兒......」

 

刀疤笑了，讓我爹跪在地上給他磕頭求他。

 

我爹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刀疤的話，當即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

 

那一下下都極其用力，直到頭破血流，連地板也被砸出了一個坑。

 

然而，刀疤臉卻食言了，他直接揮動刀子對著我的脖子刺下來。

 

下一秒，鮮血滴落在我的臉上，我卻沒有感覺到一丁點兒的痛楚......

 

19

 

刀疤臉下手的時候，我爹就掀翻了按著他的兩個小弟。

 

刀子直接扎在了我爹的手上，我爹就那麼摸著刀子，鮮血直流。

 

我爹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表情，刀疤看到這種情況，也嚇一哆嗦。

 

接近著，我爹嘴裡還念叨著：

 

「不許欺負我娃兒......不許欺負我娃兒......」

 

說著，我爹就仿佛一頭下山的猛虎，直接奪下了刀疤的刀子。

 

刀子在我爹的手裡被揮舞得虎虎生風，其他人嚇得都跑了出去。

 

我爹轉身就到了廚房，兩把菜刀被他抽出來。

 

我叫了一聲：

 

「爹！」

 

我爹回頭看我，可當我看到他全身鮮血淋漓，竟然沉默了。

 

我爹拿著兩把菜刀直接衝了出去。

 

沒多久，警官老趙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到了現場的時候，老趙告訴我，我爹拿著兩把菜刀追了刀疤三條街。

 

最後他們實在跑不過我爹，才轉頭來抵抗。

 

幾分鍾的時間，我爹就把他們全都砍翻了。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起碼二十多處刀傷。

 

不過我爹似乎沒下S手，都是照著屁股和胳膊腿砍的。

 

隻有刀疤活不了了。

 

老趙趕到的時候，刀疤的腦袋已經隻剩下一塊皮和身子連著。

 

全身上下不斷地冒著血泡，當場S亡。

 

警察圍住了我爹，我爹看到了老趙來了，也就停下了。

 

老趙讓我爹放下刀子，我爹咧著嘴笑：

 

「你是好人......你是好人......我聽你的......」

 

說著，我爹就丟下了菜刀，被全副武裝的警察抓捕了起來。

 

20

 

我和爹被帶到了警察局，警官老趙對我爹的情況非常頭疼。

 

S人是大事，而且之前還有一次重傷害。

 

雖然兩次都情有可原，但是從某種情況來看，我爹仍舊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

 

老趙建議我最好是將我爹再一次送到精神病院。

 

通過鎮靜劑等藥物的治療，起碼我爹不會那麼危險。

 

我扭頭去看我爹，他卻SS抿著嘴唇。

 

我剛想開口，我爹就拉住我的衣角：

 

「娃兒......我不想離開......我想和我娃兒在一起......」

 

我看著爹的鬢角，已經有了些許的白發，年紀也算很大了。

 

而且這兩次，我爹都是為了我才動手。

 

我不忍心丟下我爹一個人，隻能扭頭去看老趙：

 

「趙哥，我也知道我爹的情況，可......我們畢竟分開那麼多年了......」

 

老趙嘆了口氣，讓我再一次籤訂了一張保證書。

 

並且，之後如果出現了問題，那我爹就非要去精神病院不可。

 

我隻能答應老趙的要求，然後拉著我爹回家。

 

剛回到家，我爹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雙手緊緊地抓著衣角：

 

「娃兒......我是不是......做錯了事兒......」

 

我眼淚噙著淚，輕輕搖頭。

 

我從桌子上剝了一個果凍遞給我爹。

 

我爹卻趕緊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枚過期果凍塞到了嘴巴裡。

 

他一邊咀嚼，一邊咧著嘴笑：

 

「好吃的......我娃兒吃......這個......我吃......」

 

我SS地抱住了我爹，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我告訴他：

 

「爹，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孝順你。」

 

我爹聽不懂我的話，就那麼愣愣地站著，半晌才抱緊了我。

 

他再次咧開嘴角：

 

「抱抱。」

 

21

 

隔天早上，我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事務所說，一個叫甄十五的富商點名讓我過去接一個大單子。

 

而且甄十五告訴了事務所，如果我不過去，他有的是辦法讓我過去。

 

我隻能硬著頭皮去了甄十五的別墅。

 

他坐在巨大的老板椅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

 

「你叫張東升？」

 

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