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陰雲一層蓋過一層。

 

本來勝券在握的謝景淵突然面色一白：

 

「不可能，你怎麼也會用雷法？」

 

我沒有說話，雙眼猩紅，發狂地衝他攻過去。

 

謝景淵與我不同，他認定自己是天選男主，故而目中無人，極度自大。所以，在既定的劇情中，他從不覺得自己會敗。而我，幾乎每一場對決都以命相拼，因為我知道，如果贏不了，便是更屈辱地受S。

 

所以當謝景淵看到這超出他認知的一擊時，怕了。

 

他心生懼意，天罡便不再純粹。

 

「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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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雷電頃刻劈下，將機緣洞門口的土地炸出一道深坑來。

 

十個彈指間，周圍的樹也緩慢地倒下。

 

而我，感受著強大的雷電之力，丹田氣息又變了。

 

沒有人知道，覺醒後，我不光練習雷法，還重金收回了所有吸收雷的功法。

 

對我來說，越強的雷，就是越好的靈丹。

 

看到剛才還如強弩之末的我，瞬間靈氣充沛，剛收回氣靈的謝景淵終於皺起眉來：

 

「蔣南星，你是什麼人？」

 

這仿佛是他第一次正視我，從前的那些高傲、不屑和鄙夷盡數消失。留下的隻有單純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在他的命運軌跡裡，這處機緣為他量身打造，就應該順風順水地屬於他。

 

我回頭，甲正愜意地坐在地上觀察螞蟻，見我過來，他抬起頭，指了指上頭：

 

「要下雨了。」

 

我笑了一聲：

 

「你之所以願意跟著我，是為了青萍宗的飛鳶訣吧，這是專門對付魔族的咒術。你逃出魔窟多年，卻一直想S進去，找到魔王跑出來的神識。

 

「我今日要進這洞裡，你幫我擋住他，等我出來，就把飛鳶訣教給你。」

 

甲掃了我一眼：

 

「立誓。」

 

……這小子。

 

我割肉放血，再次立誓，一點文字遊戲沒玩，老老實實地念咒。

 

「嗖」的一聲，甲即刻衝了過去，和謝景淵打了起來。

 

而我，終於踏進了機緣洞府。

 

13

 

機緣洞主的一縷仙魂不知等在這裡多久。

 

看到我時，她意外地笑了：

 

「無量天尊，後生可畏。」

 

她便是萬年來唯一成仙的坤道，大盈真人，鳳息霜。

 

「緣主，你想要什麼？在我機緣洞，入我凡事劫，萬法思量，皆得盈滿。除了當即飛升之外，你想要什麼？」

 

我低頭，看著自己渾身的傷，咧開嘴笑了：

 

「我要謝景淵，作為男主的所有氣運，全部消失。包括機緣洞，包括他的氣靈、所有在修行路上幫助他的女子，我要他所有的機緣，都能生出自我意識，不再命定地屬於他。我要幫助他的所有人，心眼通透，不再盲目地跟從他。」

 

大盈真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愣住了：

 

「千年功法，至尊靈獸，無上法器，你都不要？」

 

我搖頭：

 

「我想要的東西，我可以自己得到。」

 

平地起風，大盈真人極緩慢地從口中吐出一口氣來：

 

「我終於，等到你了。」

 

我從未見過這麼具象的湮滅，機緣洞中的奇觀、靈石、法器，包括大盈真人，都一點點化成了塵埃。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我轉過頭去，方才還雷光大作的深坑裡，甲正攥著謝景淵的脖子，不解地皺起眉：

 

「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弱？」

 

謝景淵看到遠處的我，和已經消失了一半的機緣洞，驚恐地睜大眼睛：

 

「你這個瘋子！」

 

他瞬間反應過來，急速掏出一張符箓，黃紙朱字霎時自燃。

 

謝景淵也隨之消失。

 

我提著劍剛跑到坑裡，氣得火冒三丈：

 

「你怎麼沒掐S他？娘老子的，又讓這個孫子跑了。」

 

甲還看著手，像是愣住了一樣，沒有看我，也沒有說話。

 

他就這樣一直站到了天黑，又天亮。

 

等我消了氣，又踹過他兩腳，尋思這人不會因為機緣洞的事變傻子了吧，然後想把他直接扛回去的時候，甲終於動了。

 

他看著我，緩慢地說：

 

「我覺得，我不一樣了。」

 

14

 

從前一門心思維護謝景淵的孫薇兒新結了個道侶，聽說兩人甜甜蜜蜜地下凡遊歷了。

 

謝景淵因為這事兒追了二裡地，還坐在地上痛哭。

 

可孫薇兒沒有回頭。

 

自從那日之後，甲身上的戾氣，消失了一半。

 

我問他還去魔窟嗎？他想了一會兒，搖頭：

 

「不去。」

 

再問就是覺得沒意義了。

 

為了結誓言，我追著他求爺爺告奶奶地傳授了飛鳶訣，老哥隻是不屑地「嗯」了一聲。

 

他也不再和我玩命修煉，有一天出門撿了一隻小狼回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

 

「蔣南星，」他將渾身是血的小郎崽子塞進我懷裡，「你救救它。」

 

甲在說這句話時，垂著眼，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我不知他在想什麼，隻覺得，他看這小狼的眼睛格外專注。

 

我毫不吝惜地給小狼崽子喂了十多顆靈丹，它睜開眼的時候嗷嗚地衝我叫了一聲。

 

我心裡一跳，完了。

 

怕不是將我當作它的救命恩人了？

 

草……

 

15

 

甲給小狼崽子取名太音，整日帶著它在山裡亂竄。

 

人嫌妖厭，兩三年的工夫，這倆東西幾乎做了山頭霸王。

 

靈丹妙藥吃多了，太音十分聰慧，已經開始和甲學起了法術。

 

就是笨得嚇人，甲有好幾次被氣得面無表情在原地待上半個時辰才能穩住氣血，再去教它。

 

而我，並沒有懈怠，依舊夜以繼日地修煉。

 

等到十年之期臨近的時候，我已經修煉到了大乘初期。

 

比這片羌雲大陸上任何一位天才，都要出色。

 

當我帶著甲和太音去赴十年之約時，父親欣慰地拍著我的肩膀：

 

「星兒，你是為父的驕傲。」

 

我燦然笑道：

 

「等我帶著歸墟劍回來，給您烤雞架吃。」

 

他哈哈笑了起來，轉頭就看見甲正拍著太音的肩膀：

 

「不必羨慕，你也是我的驕傲。」

 

？

 

我服。

 

16

 

這一屆仙門大比，正好輪到玄山舉辦。

 

聽說謝景淵已經閉關很多年了，一提起他，玄山的所有弟子都會露出自豪的表情來：

 

「謝師弟一年結丹，一手天罡陣將演武臺劈得飛沙走石。」

 

眾人看到我時，更是不屑：

 

「這就是十年前和謝師弟約戰的青萍宗大小姐？真是有眼無珠哈哈哈哈，這麼嬌滴滴的女修，到時候還得囑咐謝師弟手下留情啊！」

 

其他門派的人自然也知道那個賭約。

 

「呵，這年頭，能把忘恩負義說得那麼坦蕩的人，也隻有這位大小姐了吧！」

 

「我看啊，退婚了倒好。聽說這謝景淵是難得的奇才。」

 

「這場仙門大比，算是有看頭嘍。」

 

太音已能讀懂人心，它聽著周圍不善的指責，龇牙咧嘴地要衝過去。

 

我一個訣，便將它變成了隻小貓，撈起來揣在懷裡。

 

「太音聽話，不同他們一般見識。」

 

甲倒沒什麼反應，他站起來看了一圈，又坐下：「沒幾個能打的。」

 

我笑了。

 

17

 

謝景淵出現的時候，周身帶著一層略有黯淡的金光。

 

我眯起眼來，看著他那件大成的法器嘖嘖稱奇。

 

不知他是想辦法恢復了氣運，還是本身也有兩把刷子。

 

因為在書中記載，這件法器，是沙鹘族煉器師半輩子的心血。卻被她的小女兒轉頭送給謝景淵。

 

憑借這件法器和不俗的境界，謝景淵一路過關斬將。

 

局局都以碾壓的優勢打敗了對手。

 

而我則將自己的境界壓到了元嬰期上下，幾乎每一場鬥法，都是險勝。

 

謝景淵，我要讓你以為自己依舊是高峰的時候，落下來。

 

慘敗。

 

半場的時候，他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我：

 

「蔣南星，我不知你是如何知道機緣洞，也不知你是如何攪亂了我的氣運。可馬上你就會知道，蝼蟻，永遠都是蝼蟻。」

 

我連連點頭：

 

「嗯嗯，你說得都對。」

 

不巧，我們下一場就遇到了。

 

我慢慢地走進演武臺。

 

好可惜，現在遇到我，他連決賽都進不去呢。

 

謝景淵風輕雲淡地抬起手，掌心託起一團雷弧：

 

「九年了，你怎麼還是區區元嬰啊？」

 

他說完，周身釋放出化神大後期的威壓，罡風一卷, 周圍許多弟子都被波及，境界低的直吐一口血出來。

 

我嘆了口氣：

 

「謝景淵, 你本命為震雷, 知道什麼克雷嗎？」

 

看著我絲毫不被他的威壓影響，謝景淵二話不說，聚氣凝神, 五道天雷順次向我劈下來。

 

而我調動體內真氣, 輕笑一聲：

 

「你爹我, 所有的功法, 都克你！」

 

說罷, 太音知道我裝逼的時候到了, 一隻毛茸茸的小貓仰天長嘯, 發出了一陣威武的狼嚎。

 

「乾、坤、震、巽、離、坎、艮、兌, 八字訣, 灰飛煙滅！」

 

我依舊沒有動，一個龐大的八卦陣瞬顯，同時謝景淵方才打出的雷從地底重新鑽了出來，直奔謝景淵的腦門擊去。

 

八門方位，天地瞬間消失，山水風澤火化為五方利劍都以化神期的法力直攻謝景淵。

 

他臉上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我看不清是驚恐還是害怕。

 

於是指尖一點，所有功法瞬間停滯。

 

謝景淵面上一喜：

 

「星兒, 你舍不得我是……」

 

難聽, 所有攻擊再次發動，謝景淵霎時被穿成了篩子。

 

演武場上有一陣沉默，隨著沉默，謝景淵的全身忽然化為飛灰，被風一卷, 就消失了。

 

同時, 我聽見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氣運之子謝景淵闖關失敗，男頻逆襲爽文劇情評分低於 3 分。世界觀重塑, 大女主復仇文開始啟動。氣運之子蔣南星, 請確認承襲身份及這個世界所有氣運。】

 

「沒錯！蔣南星，像你們家這樣忘恩負義，背棄誓言的人，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景淵哥哥！」

 

「（「」【白狼太音……】

 

我沒聽下去, 瞬間開啟全境界實力，一掌將那個自說自話的東西抓下來捏碎。

 

「不是啊大姐，神情男二？甲？你讓你爹多活幾年吧！」

 

18

 

我拿到了歸墟劍。

 

甲說他現在已經保護不了我了，帶著小白狼去四處遊玩了。

 

他說從前的日子裡，他渾身上下都被仇恨裹挾, 除了S人, 什麼都不關心。

 

現在, 他想看看其他的東西。

 

約莫過了二百多年，他帶回來一個面若冰霜的小姑娘, 結結巴巴地問我：

 

「那個……愛情是什麼東西？」

 

？

 

真服了, 我堂堂天下第一大宗, 青萍宗宗主，神劍歸墟劍劍主，上天入地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的人物。

 

給他分析愛情？

 

？？？

 

「愛情, 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你得自己體會。」

 

新收的弟子清月不禁給我豎起大拇指：

 

「師父，忽悠功力見長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