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書名:公主梨初 字數:4483 更新時間:2025-04-07 14:57:34

我重生回到了被皇兄賜婚那天。


 


眾賓客前,竹馬將軍商砚眼神冰冷,跪在皇兄面前。


 


「皇上,臣已有心上人,娶不了梨初公主。」


 


話語間,瞥過女眷席位的蘇蓉蓉。


 


眼神繾綣,溫柔的能溺S人。


 


還未等皇兄發難,我顫顫巍巍的走出席位,跪在地上。


 


四周安靜下來。


 


我揪著裙擺上的流蘇,躊躇半晌,直到皇兄都有些不耐時,才小聲道:「我......能不能......去邺國和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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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龇著大牙正樂的裴景珩,瞬間發出疑問。


 


1


 


「簡直胡鬧!」皇兄聲中帶著隱隱壓抑的怒氣,「邺國國主,年過半百。你身嬌體弱,你......。」


 


這一年,邺國派裴景珩出使大乾,求娶大乾女子以表兩國友好往來。


 


皇兄將我許配給商砚,就是讓我避開和親。


 


怎知年少互許真心的情誼。


 


抵不過蘇蓉蓉一身戎裝,與商砚共同剿匪的戰友情。


 


婚後的十多年裡,我活成了笑話。


 


最後商砚弑君稱帝,一杯毒酒結果了我。


 


我至今還能感受到,商砚指尖拭去我唇角血跡時,眸中的冰冷。


 


「蓉蓉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後位。」


 


我清楚記得,院裡那顆我親手栽種的臘梅,本就半S不活。


 


一夜之間,花也謝了一地。


 


想到前世結局,我一陣後怕脊背發涼。


 


重活一世,雖一如既往的窩囊,但好在有了其他選擇。


 


「皇兄......我......我想嫁的是邺國五皇子,裴......裴景珩。」


 


四周安靜下來。


 


我怯生生地跪在那,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數道目光。


 


一時間,如芒在背。


 


「五皇子......五皇子他.......是個好人。」


 


想起上一世,嗜血驍戰的裴景珩,我還真沒找出啥好的贊美詞。


 


瞬間慌了神,裙擺上的珍珠流蘇被我著急拽掉了好幾顆。


 


珍珠落地,彈了幾下,滾至裴景珩的腳邊。


 


他半靠在座椅上,好看的眉眼微垂,精致的側顏掛著一絲疑惑。


 


我更著急了,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絲哭腔,「梨初愛慕五皇子,梨初連入睡都要抱著五皇子的畫像。」


 


「嘶--」裴景珩微微抬眸,眼底光華傾斜而出,悠悠笑道,「景珩不知,梨初公主竟如此愛慕在下。」


 


跪在另一側的商砚,此時臉色陰沉。


 


我頂著壓力,屏氣凝神,「對,一日不見五皇子的畫像,本宮連飯都吃不下。」


 


2


 


賓客散盡,商砚將我攔住,眼神透著不耐。


 


「還在跟我置氣?


 


「你可知邺國是何地方?你去了跟送S無異。」


 


我沒作聲,良久後商砚又無奈嘆氣。


 


「皇上寵你,可蓉蓉不同。


 


「她從小雙親便不在了,我不娶她,往後的日子她該如何過啊。」


 


如何過?毒S我你倆快活過。


 


他總是這樣,前世在我因蘇蓉蓉而吃醋的時候,跟我講大道理。


 


她無父無母,她堅強脆弱,她需要他的關照。


 


可我呢,要忍受著小姐妹的嘲諷嬉笑,假裝大度。


 


卻在深夜守著空房獨自傷心流淚,隻因蘇蓉蓉她夢中驚厥。


 


心裡『騰』地升起一股怒意。


 


我咬了咬唇,直視商砚憤恨地道:「本宮是公主,本宮想嫁給誰就嫁給誰。」


 


說罷,踩著小碎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剛回寢宮,便發現侍女們跪了一地,神色驚恐。


 


裴景珩坐在椅上,面無表情地把玩著折扇。


 


而那扇面,正是我闲暇無事,畫上去商砚的小像。


 


以及桌上放著的,是我還未處理掉的畫像。


 


裴景珩緩緩抬眸,目光陰森駭人。


 


「梨初公主便是如此愛慕在下的?」我不禁肩膀一顫,心裡陡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3


 


固然皇兄寵我,可這門婚事裴景珩如若不應。


 


也是萬萬成不了的。


 


想起商砚的勢力,放眼整個天下,也隻有裴景珩可應對的了。


 


我雙腳發軟,硬著頭皮上前。


 


想著先將那折扇拿回,再隨便編個理由。


 


可誰知那折扇仿佛長在裴景珩手裡一般,任憑我使出全力,也紋絲不動。


 


我紅著眼眶,連指尖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滿腦子隻想著快些將畫像銷毀掉。


 


「你......你先松手。」


 


「好啊。」


 


「啊?.......啊--」


 


一切發生的太快,我的力道還未卸下,裴景珩便松了手。


 


隨後,身體失重。


 


朝後倒去。


 


可下一秒,手腕卻被人握緊,穩住了身形。


 


裴景珩玩味地審視著我,粗糙的指腹在我的手腕上摩挲著。


 


眼神灼熱燙人。


 


這可如何是好啊,前世我與裴景珩未有太多的接觸。


 


隻是在咽氣前,隱約聽到侍衛來報,說是邺國裴景珩帶著兵馬S進城。


 


可如今......


 


我臉色慘白,心髒也跳地厲害。


 


手腕上準確地感應到那砂礫般地觸感,一時間仿佛要著了火。


 


眼中霧氣湧上,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聲。


 


我淚如泉湧,哭聲清脆,在這寂靜的寢宮內帶著回聲。


 


裴景珩明顯慌了,一雙常年握劍的手胡亂地給我擦著眼淚,「靠,小爺就碰你一下,你哭什麼?」


 


「嗚嗚嗚.......啊啊啊啊......」回應的隻有更加響亮且回蕩的哭聲。


 


「哭哭哭,再哭我揍你!」


 


「嗚嗚嗚......嗝。」我止住哭聲,凝神望著他,其實也沒有多害怕。


 


被淚水浸染過的眸子閃亮亮的。


 


初春本就是多雨的季節,窗外驟然下起的大雨,將院內梨花打落了一地。


 


潮湿的空氣中夾雜著隱隱地梨花香,好似讓裴景珩的心情莫名愉悅了幾分。


 


「小爺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既然愛慕我,那這畫像就該處理掉。」


 


「嗯嗯!」我乖巧應和,叫來侍女將畫拿去燒掉。


 


「我來就是看看你,現下看過了,那我便走了。」裴景珩轉身手腕剛搭上窗稜。


 


我想了想,忽然出聲叫住他,「等下,外面下雨,你帶把傘走吧。」


 


裴景珩眼神微斂,想起剛才指尖那軟軟的觸感,一時間眸色深了深。


 


那嬌嬌弱弱,想欺負又舍不得欺負的感覺,像一隻小手在他心中拼命的撓著。


 


過了良久,就在我都想要放棄的時候。


 


裴景珩背過雙手,一臉嚴肅,「嗯,那便取一把,小爺我勉為其難走回門吧。」


 


裴景珩撐傘走出寢宮。


 


等我再回神,便看到砚臺上放著的三顆珍珠。


 


借著月光折射出瑩白的光亮。


 


4


 


我把妝匣中的東西取出,將三顆珍珠小心地放了進去。


 


這......算是定情信物了吧。


 


想到這,我咬了咬唇,耳根通紅。


 


我對裴景珩了解不多。


 


隻知道他雖然長著一副好看的皮囊,可骨子裡卻是個嗜血狠戾的主。


 


人或許不算良配,但要制衡商砚,保全大乾和皇兄。


 


的確是不二的人選了。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也不知道裴景珩會不會被淋湿。


 


眼下想不了那麼多,明日再去求一下皇兄,這門婚事定會成的。


 


侍女侍候完洗漱將窗戶關上,我便早早睡下了。


 


十多年未睡過安穩覺的我,這一夜好眠。


 


清晨,還未等我起床,侍女便匆匆來稟。


 


「商將軍求見皇上,要求娶梨初公主,眼下要殿下前去呢。」


 


這人莫不是被不幹淨的東西上了身?!


 


我匆忙洗漱,未等侍女將朱釵插穩,便急匆匆趕去太和殿。


 


我左腳剛埋進太和殿門檻,一方砚臺便飛了過來砸落在腳邊。


 


幾滴濃墨濺在裙擺上。


 


「商砚,你真以為朕不敢S你。」


 


「臣惶恐,臣是真心愛慕梨初公主,求皇上成全。」


 


皇兄望著跪在地上波瀾不驚的商砚,目光晦暗不明。


 


他是想懲治商砚,我是他唯一的嫡妹,如今卻被這商砚如此的折辱。


 


可眼下還不行,大乾根基不穩,商家手握兵權。


 


皇兄沉默半晌,壓下心頭怒火,抬頭便見我躲在門旁。


 


放軟了聲音後,才道:「梨初來啦,快進來。」


 


我繞過腳下砚臺,緩緩走進。


 


5


 


打我一進太和殿,商砚濃墨般的眸子便一直緊盯著我。


 


神色淡淡,卻陰冷滲人。


 


我本就膽小,這麼一看連先邁哪隻腳都不曉得了。


 


終於到了殿前。


 


我低下頭,絞著手指躊躇半晌,才道:「皇兄......梨初愛慕的人......真的是邺國五皇子。」


 


商砚眸光閃爍,「愛慕?」


 


我手一抖。


 


「僅僅一面之緣,何來愛慕?」商砚說的咬牙切齒。


 


深藏十多年的記憶再一次浮現。


 


前世我嫁給商砚當天,蘇蓉蓉夢中驚厥,舊傷復發。


 


我攥著他的袖口,求他不要走。


 


他卻說:「短短幾日相處,我已拿蓉蓉作為知己,她若有事,我原諒不了自己。」


 


可我呢?我是他結發的妻子啊。


 


冰冷的庭院,姐妹們的奚落,數不清的黑夜以及院內那顆半S不活的臘梅。


 


十多年的少時情誼,換來的是婚後的冷落以及沈家皇權的顛覆。


 


我不怨天,不尤人。


 


我隻是怪自己當初嫁給了他。


 


「你與本宮青梅竹馬,不也是已有心上人了嗎?商將軍可以移情別戀,本宮怎就不可一眼萬年呢?」


 


「你......」


 


商砚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皇兄打斷,陰惻惻的眸光,看的我一陣心驚。


 


「好了,既事關梨初,此事從長計議。你且退下,梨初留下陪朕說說話。」


 


高大的殿門從內被關上,太和殿一下暗了下來。


 


幽幽燭光將我和皇兄的影子拉的老長。


 


「梨初,皇兄如若做錯了事,不要怪皇兄好不好?」


 


明明才二十五六的年紀,看起來卻如遲暮的老人。


 


身在皇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我性子弱,不似前朝的長公主可為當時的聖上分憂。


 


「不會怪皇兄的。」要怪便怪當時看錯了人,前世硬要嫁給商砚。


 


「我嫁與邺國後,定會維系好兩國邦交,倒是皇兄,商家勢力龐大可要小心應對才是啊。」


 


皇兄沒了下話,端坐高位,身影落寞。


 


6


 


一連三日,我都未等到皇兄的和親聖旨。


 


倒是商砚,日日抬著東西前來見我。


 


每次我都以待嫁為由,命婢女將人趕走,東西留下。


 


他也不惱,倒是有人坐不住了。


 


三日後。


 


我正帶著侍女,給內務府新送來的臘梅施肥。邺國位處北方,聽說臘梅在那會開的更好。


 


「殿下快去休息,剩下的讓奴婢來就可以了。」


 


「好吧......你弄完也早點去休息。」


 


我命侍女打來熱水,洗完澡後舒服地窩在軟榻裡。


 


剛喝上一口茶,便聽到左廂房內,瓦罐碎裂以及婢女的驚呼聲。


 


不怪婢女驚呼,等我趕過去後,也不禁皺眉。


 


其狀過慘,讓人猝不及防。


 


裴景珩頂著惡臭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卻將指骨捏出噼裡啪啦地聲響。


 


我忍著惡心,「五皇嘔--,五皇子嘔--,下次還是走門吧。」好吧,沒忍住。


 


都是陳年的老肥,被他這麼一打翻,寢殿裡都飄著惡臭。


 


裴景珩等不及婢女打來新的熱水,就著我剛洗過的,直接跳了進去。


 


換了整整五六桶水,才從木桶裡爬出。


 


換好我提前備好的衣服,一言不發。


 


婢女將寢殿裡裡外外用燻香燻過,這才沒了那惡心人的味道。


 


裴景珩原本冷凝的面孔也有了一絲溫度。


 


「你當真不願嫁給商砚?」


 


「不願。」到底還要說多少次,他們才會相信。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戶,鋪滿整個屋子。


 


少年身影挺拔修長,在地上投出的影子將我完全地罩住。


 


我與裴景珩熟稔了許多,不似先前那般怕他,此刻我正艱難地仰著頭,氣鼓鼓地瞪著他。


 


裴景珩銳利的唇角扯出一個張揚的笑,握在窗稜上的手也放松下來。


 


片刻後,卻又在我的發髻上拔下一支梅花簪,「這個......就當約定好的信物了。」


 


面容似雪的少年,耳根紅了一片。


 


「商砚那廝沒安好心,你皇兄受人掣肘,你要先自己爭取一下,後面交給我。」


 


如何爭取,怎樣爭取,我想了一夜。


 


7


 


次日宮宴,是為了給邺國使團踐行。


 


以及為梨初公主擇婿。


 


和親的聖旨遲遲不下,總讓商砚覺得自己有希望。


 


我實在費解,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不喜我。


 


卻為何執著於娶我。


 


我靜坐一旁,耳中聽著女眷們討論著京中最近的八卦,目光卻忍住不往裴景珩那瞟去。


 


他靜坐椅上,時不時的抬眸,狹長的黑眸中染上一絲絲的狠戾


 


奇怪,神情照比先前在我寢宮時,有些判若兩人。


 


似乎,這才是真正的裴景珩,毫無掩飾的野心。


 


即使我再愚笨,似乎也嗅到今晚的宮宴不同尋常。


 


打破寧靜的是皇後,「梨初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就要嫁與商砚,本宮還真不習慣呢。」


 


「......什麼?」我腦中「轟」的一聲炸開,顧不上禮儀宮規,直接身跑到殿中央跪下。


 


「皇兄......。」我急的直哭,滿肚子的話說不出口。


 


皇兄不滿的看了一眼皇後,道:


 


「梨初啊,你與商砚已交換定情信物,此事為何要隱瞞朕呢?」皇兄命人將一副玉镯拿至我的身前。我一時心急完全沒注意,皇兄對我的自稱,從「皇兄」已換成了「朕」。


 


「這是高祖皇帝賜予商家之物,身戴此镯者便是商家當家主母。」


 


這......前幾日商砚送來那幾箱東西裡的?


 


想起昨晚,裴景珩同我講過的話,我有些急了。


 


咬了咬唇,掏出一物,袖口裡不慎掉落了幾顆珍珠。


 


裴景珩皺著眉,見我撅著屁股跟著珍珠跑了許久才撿起後。


 


嘆了口氣,掸了掸袖子起身,剛想說些什麼。


 


卻見我,將珍珠慢吞吞地收入懷中後,將手中的物件展開舉起。


 


一臉自信地道:


 


「這是邺國五皇子裴景珩的褻褲,也是我和裴景珩的定情信物。」


 


這可是我讓婢女洗了五六回,才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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