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高興太早，現在隻是試用，我得看看，你值不值得我跟齊輕舟翻臉。」

我收起喜色，揣度著他的意思，邊試探邊說道。

 

「齊輕舟公司最近主攻綜藝和電影，而我猜得沒錯的話，這也是您公司看好的板塊。」

 

不然他堂堂影帝，也不會屈尊，跟流量小生一塊錄那個慢綜藝。

 

文興沒接話，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大著膽子，「但他們最大的王牌，隻有齊輕舟，所以才會給他開那麼多綠燈。」

 

想起這半個月的遭遇，我就恨得牙痒痒。

 

文興聽出我的言外之意，停下腳步，饒有興致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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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借刀S人？」

 

我微微低頭，謙虛笑著，正式朝文興鞠了一躬。

 

「文興老師，合作愉快。」

 

11

 

轉眼又到周日，我又回到那個慢生活綜藝拍攝現場。

 

文興老師去化妝，我坐在院裡熟悉公司業務資料。

 

頭頂光線突然被遮擋，我皺眉望去，竟是齊輕舟。

 

「我不是讓你在家休息，這不需要你。」他居高臨下俯視我，眼中帶著戲謔。

 

我低下頭，繼續翻材料，不想理他。

 

齊輕舟被忽視，戾氣頓顯，蹲下來，捏著下巴強迫我看他：「想留下來，可以求我。」

 

我吃痛，臉色鐵青，站起來要走。

 

他認準了這段時間我已經走投無路，所以才會如此囂張。

 

「導演——」身後齊輕舟也不拉我，慵懶地朝工作組喊道：

 

「她在，我走。」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滿地向我看來，我也不由得停下腳步，拳頭緊緊攥起。

 

導演連忙跑過來，打手勢示意齊輕舟別發火，而後拉著我，壓低聲音：

 

「小姑奶奶，你怎麼又來了，他一個人佔我三分之一的收視率，你這……唉……」

 

他急得說不下去，幹脆也不解釋，直接把我往外推。

 

「唐小姐幫幫忙，別影響我們工作……」

 

我慌亂著想開口解釋，可導演根本不給機會，推得我險些摔倒。

 

齊輕舟則站在一邊，掛著笑，欣賞我被掃地出門的狼狽境遇。

 

「怎麼？我的人都要趕了？」

 

關鍵時刻，文興老師終於回來了，我大大松口氣，趁導演愣怔，趕快跑到文興身邊。

 

向來和善的他，此刻板起臉，顯得不怒自威。

 

齊輕舟也沒想會有這變故，笑著對文興禮貌道：「打擾到老師了，我家工作人員不聽話，馬上讓她走。」

 

而後眼神不喜不怒，看向我：「欣欣別胡鬧，回去。」

 

我看傻子似的看他，故意靜靜站著，不作反應。

 

「輕舟你可能還沒得到通知，她現在入職我們公司，是我助理。」文興淡淡道。

 

現在倒是導演夾在中間，急得冒汗。

 

齊輕舟並不著急，仍站得松松垮垮。

 

「還是那句話，她在，我走。」

 

他在賭，賭我一個小助理重要，還是他背後的流量重要。

 

文興偏過頭，故意笑著看我反應。

 

我想起面試那天他說的話：我得看看，你值不值得我跟齊輕舟翻臉。

 

他確實在權衡。

 

一狠心，我聲音低到隻有我倆能聽見：「10 天，讓你看效果。」

 

他仍不說話。

 

我再加碼：「還有蘇曼。做不到，我退圈。」

 

他眼裡笑意終是彌漫開來，轉頭看向齊輕舟和導演。

 

「她要走，我撤資。」

 

齊輕舟表情肉眼可見開始碎裂，他沒想到，文興竟是這檔綜藝資方之一。

 

導演也明白利害關系，金主爸爸最大，狗腿地看向齊輕舟：「影帝您看這……」

 

齊輕舟被氣得臉色陰沉，也隻得默認，甩給我個警告的眼神，便一言不發離開。

 

我心裡別提多爽了，終於看到齊輕舟吃癟。

 

放心，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12

 

當天晚上，齊輕舟便把我堵到角落裡。

 

他強勢抓住我的手，逼著我跟他十指相扣，仿佛要讓我永遠跟他糾纏在一起。

 

低頭強吻我，嘴唇觸碰的一刻，我感到無比惡心，毫不猶豫直接咬下去！

 

他痛得閃開，眸底的怨恨濃鬱：「你去文興那裡工作怎麼不跟我說？」

 

我「呸」地一口吐掉嘴裡的鐵鏽味，輕蔑地拍了拍他的臉。

 

「你不是很厲害嗎？消息不夠靈通呀齊大影帝。」

 

齊輕舟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暴戾的痴狂，「你回來，一切照舊。」

 

這是在跟我道歉嗎？可聽起來仍舊像是種施舍。

 

我心中嘲諷更甚：「讓我回來，你總得拿出點誠意。」

 

他捏著我肩膀的手更緊，向來冷漠的臉上，閃過失控感，我繼續道：

 

「從現在開始，刪掉蘇曼微信、電話，至少在我出現的場合，不許跟她說話。」

 

「做不到，就別在這給我裝深情！」

 

齊輕舟大概沒被人如此挑釁過，幽冷的眸子，盯著我。

 

以前他這樣，我肯定已經示弱服軟了，可現在我卻同樣看進他的眼裡。

 

他處處為蘇曼鋪路，蘇曼一跺腳，他就上趕著去哄，要他徹底冷淡蘇曼，簡直天方夜譚。

 

可憐我這五年，還自以為遇到真愛。

 

可下一秒，我驚呆了，他真的拿出手機開始刪人，而後威脅道。

 

「欣欣，你最好說話算話。」

 

13

 

蘇曼多少還是有點本事，真的通過試鏡，成為文興公司新電影的女主角。

 

我去片場替文興送資料，她正巧試妝，上次被我罵了一頓，心有不甘，又要作妖。

 

「老公司待不下去，現在又來禍害新公司，有些人真是臉皮厚。」

 

我聽見了，但顧著跟同事交代細節，直到全安排妥，才收起文件夾，想看看這女人有沒有長進。

 

見我隻笑不說話，她經紀人陰陽怪氣附和。

 

「不可能誰都跟曼曼一樣，隻憑實力說話，這次我們搭戲的男主角，可是新翻紅的初代偶像。」

 

「他粉絲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你淹S。」

 

說著，她眼睛越過我看向後場，蘇曼也換了副可愛表情，熟絡地打招呼。

 

「任哥你才來呀，等著你試戲呢。」

 

身後來人表情淡淡的，隻是跟蘇曼點頭示意。

 

「欣欣姐，你可能沒機會見，任哥是……」

 

「唐小姐，又見面了。」

 

男主角滿臉感謝，主動過來跟我握手，看起來非常恭敬。

 

我懵了半天才想起來，以前幫齊輕舟找渠道的時候，好像遇見過他被排擠。

 

本著混口飯都不容易的心態，我出面幫他解圍，還給他介紹了感覺還不錯的制片人。

 

「噢是你，你後來真跟著高姐拍電視劇了嗎？」我當著蘇曼的面，跟他寒暄起來。

 

蘇曼和她經紀人快嫉妒瘋了，她們巴結還巴結不來的藝人，竟對我如此尊敬客氣。

 

直到男主角被導演叫走，也沒再搭理蘇曼一句。

 

14

 

回來聽同事說，那天我走後，蘇曼無緣無故發火，在化妝間抱著手機，不知道給誰打電話。

 

可卻一直沒打通，隱約聽著她跟經紀人喊「怎麼會突然失聯，還拉黑我！」，甚至像是哭了。

 

估計想跟齊輕舟告狀，卻發現根本聯系不上。

 

蘇曼那邊還沒到火候，我暫時隨她去，低頭默默翻出很久沒用的齊輕舟粉絲群。

 

這是以前追他的時候，我拉的，這麼多年，已經積累了好幾百粉絲。

 

每個粉絲背後，還有自己的應援小群，總數量不可小覷。

 

我手指輕動：「姐妹們，我們被齊輕舟耍了。」

 

然後搭配上傷心痛哭的角色。

 

大家並不知道我是誰，隻知道我是齊輕舟骨灰粉，現在看我這麼說，頓時群炸了。

 

【啥情況？群主你被盜號了吧？】

 

【別呀，我剛還跟同學說，粉舟舟絕對不會塌房。】

 

【有證據嗎姐妹，別被黑粉忽悠了。】

 

我也不解釋，隨手把公司這些年替齊輕舟做的事，選了幾個截圖發出去。

 

包括他整容前後照片，公益事件劇本，花錢操控輿論等。

 

這些事在圈內，其實都算不能說的常規操作，可在粉絲眼裡，卻極為顛覆三觀。

 

畢竟齊輕舟從來都是真誠、陽光的人設。

 

發完我還加上一句。

 

「這些資料我也不知道真假，姐妹們先別外傳，查清楚再說，希望這麼多年沒愛錯人。」

 

大家震驚之餘，也是一片附和，都誇我理智、仁義。

 

粉絲們人肉的能力，半點不比專業偵探差。

 

我這算是拋磚引玉吧，至於究竟能查到什麼，那就看齊輕舟的造化了。

 

15

 

傍晚的時候，齊輕舟給我發消息，說想請我吃飯。

 

我欣然答應，心情極好地打扮一番，在朋友圈發自拍照：「幸福的夜晚。」

 

沒艾特誰，也沒定位，更沒過多信息。

 

釣魚嘛，總是願者上鉤。

 

而後我慢吞吞收拾東西，坐上出租車，故意選了條最堵的路，告訴司機師傅別著急，慢慢開。

 

齊輕舟不止一次發消息催我，我拍給他看水泄不通的馬路，他強忍著回復句「好」。

 

等我好不容易到達西餐廳，佯裝隨意四周打量，果然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躲在角落。

 

還不錯，沒白幫你拖時間。

 

我心底暗笑著，坐進齊輕舟為我拉開的椅子。

 

他今晚好像心情不錯，而我也笑盈盈的，全程配合，甚至還故作親密給他夾菜。

 

齊輕舟估計以為我回心轉意了，人也放松下來，再加上我故意敬酒，一頓飯吃完，已然是醉了。

 

「欣欣，以前是我不對。」

 

他膚色薄紅，醉眸微醺，掏了好幾次，終於從兜裡掏出個絲絨盒子。

 

打開，裡面是一枚精致的鑽戒。

 

「欣欣，嫁給我好嗎？」

 

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會感動到哭，然後自己把戒指套在手上，可現在，我卻輕輕蓋上盒子：

 

「輕舟，你醉了，稍等，我去結賬, 先回家再說。」

 

他信以為真，松松垮垮靠在椅背上, 等我像以前一樣回來接他。

 

而我呢, 早就出門走人。

 

走之前, 還故意把戒指盒放在蘇曼能望到的地方。

 

16

 

隔天上午, 我正準備跟文興出門。

 

同事就滿臉八卦，讓我一定要看看手機。

 

我打來一瞧, 好家伙，三四個關於齊輕舟和蘇曼的熱搜,

 

源頭是蘇曼微博發了張照片，兩人躺在酒店大床上，齊輕舟沉沉睡去, 蘇曼幸福地靠在他懷裡。

 

無名指戴著一枚鑽戒, 配文是。

 

「幸福的夜晚。」

 

我笑S, 她故意跟我朋友圈發一樣的文字, 明顯就是想挑釁我, 這女人真的瘋得可以。

 

我是齊輕舟經紀人，也是他的女友，但現在看來，我倆的感情，好像早就變味了。

 

「文（」但她不知道，這也正是我想看到的。

 

以前齊輕舟但凡傳出緋聞, 都是我沒日沒夜幫他控評。

 

聽說我走後, 他一直不同意找新經紀人，不知道這種時候誰能救他呢？

 

相比於齊輕舟工作室的沉默, 文興公司公關可就開心了。

 

先是以【女主突然官宣, 影響電影宣發計劃】為由, 把蘇曼新片女主角給撤了。

 

然後又派人關注熱搜動向，隻要看到對齊輕舟不利的內容，便借機發酵。

 

而我的拋磚引玉也有結果了，齊輕舟粉絲扒出很多內幕，有些甚至是我都不知道的。

 

等齊輕舟公司團隊開始行動時，黃花菜都涼了。

 

齊輕舟陽光開朗優質偶像的形象，瞬間崩塌。

 

很多粉絲覺得被騙了, 甚至組成「討齊聯盟」，要把他查個徹底。

 

所謂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深，就是這個意思吧。

 

齊輕舟幾乎一夜之間, 從頂流降為反面典型, 他曾出演的電影，都因此無法上映。

 

那檔沒拍完的慢綜藝，導演和制片人, 聯合找到齊輕舟公司, 要求賠償損失。

 

他中間也給我打過很多次電話，我直接把他拉黑，世界瞬間清靜。

 

隨著齊輕舟的塌房, 文興公司可謂是大獲全勝。

 

文興看我的眼神, 就像看一件寶貝, 當初為了齊輕舟刁難我的人事，見我都要低頭躲避。

 

靠別人的喜歡，獲得的勢力, 終歸會因為喜歡被撤回，而一落千丈。

 

隻有握在自己手裡的，才真正屬於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