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目光裡有懷疑和探究,如同山雨欲來前的平靜。
幾乎叫人不寒而慄。
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指尖嵌入掌心,我聽見自己微微發啞的嗓音:
「首輔大人想必認錯人了。
「小女子自小長在江南,父親是布商,從未來過京城,更未見過您。」
這是系統給我安排的新身份,目的就是讓我方便接近沈逾。
即便謝辭厭去查,也絕不會有任何差錯。
想到這裡,我松了口氣,這才敢抬頭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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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辭厭站在幾步之外,指尖摩挲著袖口,神色冷淡,看不出信沒信。
半晌,他才緩緩勾唇:
「自小長在江南,從未來過京城,更未見過我……
「若是我不信呢?」
這話說得相當刻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我皺起眉,暗道謝辭厭真是不好敷衍,準備繼續解釋,眼前卻忽然出現一道身影。
沈逾不知何時擋在了我的身前,方才交談時的溫柔早已不見。
他的神色一點點冷下來,嗓音發寒:
「首輔大人,阿瑤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她的來處,有許多人可以作證。
「車馬勞頓,她今日也累了,若要闲談,不妨等到日後再說。」
話落的剎那,周遭一片寂靜。
謝辭厭唇畔的弧度未變,似笑非笑地望著擋在我身前的沈逾。
若非我在他身邊待過兩年,我也不會知道,他此刻的神情——
是發怒的預兆。
心頭一緊,我並不願在此刻和謝辭厭正面對上,閉了閉眼,狠下心出聲:
「沈逾,帶我回府吧,我身子有些不適。」
沈逾向來以我為重,聞言也顧不上謝辭厭了,轉身探了探我的額間。
語氣關切而懊悔:
「莫非是得了風寒,是我不好,叫你在此處站了這麼久,我這就帶你回府。」
目的達到,我無視眼前那道晦暗的目光,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就要踏入府內的那刻,身後傳來謝辭厭好似漫不經心的嗓音。
他朝我輕笑:
「阿瑤姑娘,你很像一位故人。」
我的心尖一跳,強忍著才能不回頭,一旁的侍女卻下意識開口詢問:
「是誰……」
數不清過了多久,才聽見謝辭厭一字一頓,近乎刻骨地開口:
「我的亡妻。」
8
我魂不守舍地被沈逾帶回了房內。
想起謝辭厭那雙漆黑的眼睛,我忍不住一顫,慌忙問:
「謝辭厭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什麼時候有個亡妻了?」
系統嘆了口氣,解釋道:
【當初你S後,謝辭厭就瘋了,他抱著你的屍體四處求醫,治不好就要S人。
【無計可施後,他就捧著你的靈位,一個人拜了堂,完成了大婚之禮。】
我不敢置信地愣住了。
系統適時地在我眼前播放了當初的畫面。
昏暗的大殿內,謝辭厭一身大紅喜服,眉目寡淡,幾乎可以稱為形銷骨立。
唯獨一雙手,SS握著手中漆黑的靈牌。
直至毫無血色。
謝辭厭的父母早亡,高堂之上空空蕩蕩,他卻依舊端正地跪了下去。
滿室的賓客都看著這一詭異的場景,卻無一人敢出聲。
直到最後,謝辭厭垂眸,望著手中的牌位,終於有了些笑意。
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阿瑤,我說過不會讓你離開的。」
系統所播放的場面太過震撼,我瞪大了眼,卻怎麼也說不出半句話。
我一直以為,謝辭厭是厭惡如我這般的攻略者的,所以好感度才遲遲不變。
可如今,他的所作所為。
真叫我看不懂了。
9
我沉浸在回憶中,直到一勺姜湯被送到我的唇邊,才猛然回過神。
沈逾坐在我的身側,微微蹙眉,擔憂地望著我:
「阿瑤,你怎麼了?
「從剛剛見到謝辭厭後,你便一直魂不守舍的。你們……從前認識嗎?」
我捏了捏指尖,雖然不願欺騙沈逾,但我和謝辭厭的過往,確實無法明說。
也隻能,先騙他了。
搖搖頭,我面不改色地開口:
「我同謝大人並不曾見過,他今日,大約是將我認成了旁人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說完後,沈逾卻仿佛驟然松了口氣。
他頓了頓,直直望入我的眼底,嗓音比以往任何一句話都更溫柔堅定:
「阿瑤,等我接手了大理寺卿的位子後,我們便成婚,好嗎?
「你陪在我身邊三年,若非家中動蕩,這個名分我早就該給你的。」
沈逾的耳根子紅得能滴出血,眼裡的希冀幾乎滿溢。
「你可願嫁給我,阿瑤?」
系統在耳邊激動地尖叫:
【宿主,快答應他!這樣我們就離任務成功更進一步了,馬上可以回家了!】
明明知道系統說的是正確的,以我和沈逾如今的關系,成婚是水到渠成。
可就要開口答應的那刻,我卻不知為何,無端想起了謝辭厭那雙清冷的眼。
正遙遙地,晦暗不明地望著我。
一如從前。
心頭一滯,我拼命甩開腦中的畫面,朝著沈逾揚起笑容:
「好,我願意。」
話落的剎那,一直敞開的窗外,似乎閃過了一片漆黑的衣角。
待我仔細看時,卻又什麼都不剩。
10
我清楚那日之後,謝辭厭一定會繼續對我試探,卻沒想到會來得如此之快。
沈逾任大理寺卿的接風宴,便在謝府。
帖子上還指名道姓,要我也一同前去,實在無法推脫。
坐在馬車上,望著我神思不寧的模樣,系統安慰我:
【宿主放心,我給安排的身份天衣無縫,謝辭厭隻是懷疑,是沒辦法確定的。
【你隻要咬S不認就行了。】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很有必要的。
宴席上,我盯著滿桌都是我從前愛吃的菜色,忽然覺得如鲠在喉。
謝辭厭的試探,還真是明目張膽。
糾結間,男人已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身前,盯著我的目光意味不明。
他好似漫不經心地開口:
「這橘子是我親手所種,阿瑤姑娘不如嘗一個?」
我坐在原地,沒動。
謝辭厭倒也不惱,勾唇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吾妻從前最愛吃橘子,隻是淮北寒冷,橘子向來是個小且酸澀。
「她S後,我便在後院種了一株橘子樹,一到冬日就用炭火暖爐燻著,這才有了如今的樣子。
「隻可惜,她看不見了。」
謝辭厭每說一句話,我便覺得自己的心懸上了幾分。
總覺得自己隻要多說半個字,便會被他抓住破綻。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沈逾便是這時回來的。
他牽起我的手,將我拉到身後,目光灼灼地盯著謝辭厭。
「謝大人,你為何一直纏著阿瑤?
「她是我的妻。」
一字一句,是刻意加重的語氣。
謝辭厭捏著杯盞的指節一點點收緊,半晌,卻隻是毫不在意地輕笑了一聲。
「唔,不過敘敘舊罷了。」
我不願再糾纏,拉著沈逾就準備轉身離開。
謝辭厭清冷的聲線,卻再度不緊不慢地在背後響起:
「阿瑤姑娘,桃花釀可還喝得慣?」
我一愣,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我聽聞你自幼時,隻要一接觸和桃花有關的事物,便會渾身起紅疹,嚴重時甚至會危及性命。
「可方才席間你喝了半壺桃花釀,卻好像並沒有任何不適。
「這病,可是治好了?」
我猛地轉過身,不敢置信地望過去。
幾步之外,謝辭厭的眉眼間是我從未見過的偏執與瘋狂,顏色淺淡的唇勾起。
他說:
「阿瑤,好久不見。」
11
回去的路上,我和系統都有些沉默。
最後還是我率先開口:
「系統,無論用什麼手段,我要最快地刷滿沈逾的好感度,脫離世界。」
當初脫離身體後,系統因為匆忙,無法重新為我塑造身份,隻得讓我頂替這病弱早亡的小姐。
卻沒想到,她早年間的病症,反而成了今日我的破綻。
謝辭厭認出了我,這已成為不爭的事實。
而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最快地離開這個世界,避免被囚禁至S的結局。
系統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立刻回答:
【宿主,達成好感度滿格的途徑有兩條,一條青梅竹馬路線,按部就班嫁給沈逾,大婚過後好感度會自然滿格。
【另一條路走的是早夭白月光路線,你可以在沈逾遇到危機時,為救他而S。
【本來為了B險,我為你選的是第一條。
【但現在情況緊急……】
我抿唇,接了下去:
「我們隻能選第二條。」
想起我答應沈逾的婚約,我忽然有些頭疼。
作為攻略者,我戴著面具接近他,欺騙他的感情,勾他同我成婚。
如今他陷了進去,我卻反而要一走了之。
怎麼看,都是我對不住他。
可謝辭厭的手段不等人,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用自己的積分和系統交換。
讓沈逾在我走後,能夠遇見真正的女主,來救贖他。
深吸了一口氣,我終於下定決心:
「系統,就選第二條路。
「幫我查一下,沈逾最近的一次危機在什麼時候?」
系統查著查著,聲音忽然變得驚慌失措:
【糟糕,宿主!
【最近的一次危機……
【就在下個路口!】
12
謝辭厭視角:
侍衛來稟報時,謝辭厭正獨自一人坐在臥房內。
若是侍衛推門而入,便能驚奇地發現,房內的所有陳設,都和三年前大婚時一樣。
沒有分毫改動。
就仿佛,在等著某個人回來。
他在房外跪了下去,畢恭畢敬地回復自己這些天來對沈逾的調查。
說完後,侍衛頓了頓,還是補充了一句:
「方才我過來時,發現有一隊人馬埋伏在街角,似乎是衝著沈大人來的。」
話落,一直毫無動靜的房門,忽然被猛地打開。
謝辭厭的臉龐在剎那褪去了所有血色,幾乎是瘋了般地衝了出去。
寒風刺骨,謝辭厭騎在馬上,卻仿佛毫無察覺,隻有一雙手微微顫抖。
他在害怕。
害怕江青瑤會如同三年前一般,再次喪生於刺客之手。
少女滿身鮮血倒下的那個場景,在無數個驚醒的夜裡,成為纏住他的夢魘。
叫人刻骨難忘。
謝辭厭趕到時,恰好有刺客自身後而來,想要偷襲沈逾。
他本來不想管的,可不知為何,某種預感從心間劃過。
果然,下一刻,江青瑤不知從何處衝了出來,少女的眼底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毅然擋在了沈逾的身後。
那一剎,謝辭厭幾乎目眦俱裂。
他連摔了一跤都顧不得,跌跌撞撞地衝了過去,泥水沾湿他的衣擺。
將從來高高在上的首輔,徹底拖入人間。
他突然有些後悔了。
後悔他不該如此心急地拆穿她,若是他能裝作不知,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千鈞一發之際,謝辭厭那雙瘦削的手掌握住了劍刃。
刀鋒劃破肌膚,鮮血流淌,他的臉龐一點點褪去最後的血色。
可哪怕直到露出白骨,他都不曾放開。
盯著江青瑤驟然睜大的雙眼,他忽然勾了勾唇,有些不合時宜地想。
如果為她而S的話。
她是不是,永遠也忘不掉他了。
13
睜開眼的那刻,我愣住了。
謝辭厭坐在我的床前,臉色蒼白,隱隱還可以聞見清晰的血腥味。
我猛地閉上眼,立刻質問系統:
「系統!你不是說我幫沈逾擋完劍後就可以回去了嗎,怎麼反而來了謝辭厭這裡!
「到底是什麼情況?」
系統也很委屈:
【宿主,真不是我的錯啊!
【那劍本來要刺進你的胸口的,結果謝辭厭幫你擋住了,你隻受了皮外傷。
【現在沈逾的好感度卡在了 99,申請脫離失敗了,所以你才會暈倒。】
頓了頓,系統的語氣變得很嚴肅。
【宿主,你的這具身體快撐不住了,必須盡快刷滿好感度脫離,否則很可能會S。】
還想再和系統爭辯幾句,忽然有溫熱的呼吸噴吐在頸側。
謝辭厭的嗓音很啞,有些無奈地喚我:
「阿瑤,我知道你醒了,不用再裝了。
「先睜眼,把藥喝了。」
裝不下去了,我視S如歸地睜眼,反復確認自己的手腳沒有被鐵鏈拴著後,才放下心來。
想起系統的話,我硬著頭皮開口:
「謝辭厭,放我出去。
「我要見沈逾。」
出乎意料,謝辭厭聽完後,沒有任何怒氣。
他不動聲色地將一勺藥汁送到我的唇邊,見我不動後,又輕輕放下。
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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