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眼有點小，手指不時碰到沈澈的肌膚，不知不覺已經滿頭大汗。

「好……好了。」

沈澈通過鏡子看我，問：「你覺得怎麼樣？」

「說不定，我以後的女朋友也喜歡呢。」

鏡子裡，那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意思不言而喻。

我想起堂姐說的一些話，心口怦怦狂跳。

「在想什麼，臉這麼紅。」

沈澈語氣很輕，很曖昧。

我連接話的都不敢，轉身，逃似的出了試衣間。

我直接一口氣跑到店外，站在空調的出風口，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沈澈這樣，真的太犯規了。

後面，我沒有進去，就一直在門口等沈澈。

他出來時，提著兩個袋子。

我沒敢看。

「那個，衣服買好了，那我先回家了。」

他卻說：「陪我逛累了吧，請你吃好吃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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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哭無淚，這樣真的沒完沒了了啊。

最終，沈澈還是把我拉去吃飯了。

吃飯完，他又提議散步消消食。

散步散到江邊，他又提出看日落。

我們坐在江邊的長椅上，江風撲面而來，涼爽怡人。

沈澈突然開口：「孟芙，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喜歡周邺嗎？」

「讓我看看，我有沒有機會。」

我扭頭看他，斟酌了一番，問：「那你為什麼喜歡我？」

我模樣不夠驚豔，身材不夠高挑，性格也不討喜，他又怎麼會喜歡上我的呢？

沈澈回頭，迎上我的目光，似笑非笑：「可能因為，你學習很努力吧。」

「啊？」

這算什麼理由。

沈澈正了正臉色，「可以告訴我嗎，我很想知道。」

這其實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

我簡單地說了一下周邺當初救我的事。

沈澈聽了後，感慨道：「當時如果是我救了你就好了。」

「……」

我抿著唇，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

沈澈自顧自地說：「我沒騙你，我就是覺得你努力學習的時候，身上有一股勁兒，很迷人，我很喜歡。」

「那個時候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周邺，你以為你藏的很好，但其實大家都知道。」

「但我還是那句話，你和周邺不合適，我們才是最合適的，孟芙。」

沈澈眼神灼灼，讓我覺得周遭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我慌亂地低下頭：「你別這樣逼我，你讓我考慮考慮。」

沈澈點頭，「好。」

「看，太陽要落山了。」

我抬頭，看著對面的落日餘暉。

這些天的煩躁暫時被美景治愈。

「孟芙。」

沈澈不知何時走到後面，我回頭，聽到「咔嚓」一聲。

他拿著手機拍了一張我的照片。

他說：「好看。」

「我看看。」

我剛站起來，他卻把手機放進口袋，笑的惹眼：「不給。」

「……」

「走吧，我送你回家，太晚了。」

9

好幾天沒聯系周邺，他好像發現自己被我拉黑了，換了個號碼打電話給我。

看到陌生號碼時，我並不知道是他，接了電話。

「喂，你好，哪位？」

「是我，周邺。」

幾乎是條件反射，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我立即掛了電話，然後設置了陌生號碼拒接。

胃部一陣翻湧，有些作嘔，我緩了好一會兒。

沒多久，手機響起，是之前的同學替周邺來問我為什麼拉黑他，說大家都是同學，這樣不好。

我直接把他也拉黑了。

我就守著手機，誰來問我拉黑誰。

反正畢業了，以後誰也見不到誰。

一直到半夜，我才漸漸睡著。

第二天是陳瑤生日，她邀請了幾個玩的比較好的同學一起過生日。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生日禮物，坐車去了她家。

來之前我徵得了爸媽的同意，今晚住她那裡。

晚上十點，來過生日的同學都陸續離開，我們也準備洗漱睡覺了。

陳瑤姐姐神神秘秘地走來，「都畢業了，還睡那麼早幹什麼，姐姐帶你們去見見世面。」

半個小時後，我和陳瑤看著面前酒吧大門愣住了。

姐姐推著我們進去：「別怕，這兒是正經的，都得看身份證呢。」

所以來之前和陳瑤打電話，她姐姐特意讓我把身份證帶上是因為這個。

我們進去的時候正是場子大熱的時候，和外面簡直是兩個極端。

我看著臺上搖擺的男男女女，心生退意，但陳瑤很感興趣，拉著我就過去了。

臺上的男模穿著那件……火爆的秀款，帶著毛絨耳朵，頂著八塊腹肌晃來晃去。

「哇腹肌哎！」

「可以摸嗎？」

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人上手了。

陳瑤叫嚷著也要上手，摸到後一陣尖叫。

「摸到了摸到了！」

「臥槽是真腹肌！」

「孟芙孟芙，你摸你摸。」

她抓著我的手就往男模腹肌上按。

我嚇得急急抽回來，但沒想到有人動作比我更快，抓住了我的手。

身後突然傳來沈澈咬牙切齒的聲音：「玩的挺嗨啊，還要上手？」

我回頭，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在這兒？」

沈澈看了一眼旁邊興奮得忘乎所以的陳瑤，「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再說。」

他拉著我穿越人群，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喧囂的音樂被甩在後面。

走廊上，沈澈從兜裡拿出紙巾，仔仔細細地幫我擦手。

我解釋：「沒有摸到。」

他卻會錯了意，瞪了我一眼：「還怪我擾了你的興致了？」

「這麼想摸，直接找我啊，那衣服我也有啊。」

「……」

我頓住，呆呆解釋：「不是，我是說沒有摸到，所以不用擦。」

沈澈動作一僵，掩飾般地低下頭繼續給我擦手，說：「我還有件衣服在你那兒呢，今天在你家外面等了好久，看你一直不回來，就問了陳瑤。」

說著，他幽怨地抬眼：「我本來想著給你一個驚喜的，誰知道你居然這樣。」

這眼神，看得我感覺我感覺自己是渣男一樣。

「什麼驚喜啊？」

「哼，現在不想給你了。」

我抿了抿唇，想著該怎麼哄他。

「小沈老師？」

沈澈本繃直的嘴角彎了彎，又迅速繃直。

他敲了下我的額頭，「下次不許這樣了，不許摸別人。」

他微微低頭，在我耳邊開口：「我也有的。」

熱氣噴灑在耳邊，連帶著我臉頰也變得灼熱起來。

「走，帶你過去。」

就在我們準備出去的時候，迎面看見周邺和他的朋友往洗手間這邊過來。

我本能地抓緊了沈澈的手。

他反應迅速，帶我躲進了旁邊虛掩著的包間裡。

伴隨著周邺他們走近，他們交談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周哥，那個乖乖女真不理你了？還把你拉黑了？」

周邺輕笑：「不過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罷了，等著我去哄她呢，畢竟那天唐韻確實過分。」

「等著吧，過兩天她絕對會自己貼上來，我有把握。」

「哈哈哈哈還得是周哥，牛！」

周邺語氣怡然自得：「大魚大肉吃慣了，偶爾換換清粥小菜也不錯。」

他們漸漸走遠，議論聲也逐漸消失。

此刻我突然想起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

白月光不是突然爛掉的，是我一直沒有發現。

沈澈罕見地罵了句髒話。

我抬頭看到他臉色陰沉，死死盯著周邺離開的方向。

我扯了扯他的衣服：「別衝動。」

沈澈閉了閉眼，壓住自己的憤怒。

「我知道。」

「走吧，我想看看你的驚喜。」

10

沈澈帶我回到我家小區旁邊的小公園裡，神神秘秘拿出這個黑色袋子，拉著我到黑暗的角落蹲下。

「看好了。」

他解開袋子，裡面散發出陣陣微光。

我不由探頭，緊接著看到一隻隻的螢火蟲從袋子裡飛出來。

「哇！」

「螢火蟲！」

成百上千的螢火蟲飛出來，周圍被熒光點亮。

我驚喜地看著沈澈：「你上哪兒找的啊，現在已經很少有螢火蟲了。」

我小時候和外婆住在鄉下，晚上經常能看到螢火蟲，星星點點的特別漂亮。

後來外婆生了病，臨走前抓著我的手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星星掛在天上的時候是星星，但星星掉在地上，就變成了螢火蟲，會去找它想念的人。

我以後看到螢火蟲了，就是她從天上下來看我了。

可後來我跟著爸媽搬到了城裡，就再也沒看到過螢火蟲。

那個時候不懂，以為是外婆不願意來看我，傷心了好久。

再後來長大了，懂得了，我就把社交賬號的籤名都改成了「想看螢火蟲」。

以前沈澈給我補課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這個籤名，那時我沒和他說這些，隻說了一句「想看而已」。

我沒想到，他會記得。

看著周圍星星點點的綠光，我好似又回到了和外婆住在鄉下的時候，鼻子發酸。

沈澈解釋說：「之前你說想看，我找了很久，要麼是沒有，要麼是無法運輸。」

「但幸好，我運氣不錯，聚會那天有人聯系我，說找到運輸的辦法……」

沈澈頓住：「你……怎麼哭了？」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沈澈，謝謝你。」

「這是外婆和我的約定，外婆她來看我了……」

「沈澈，謝謝你。」

我泣不成聲。

沈澈連忙替我擦掉眼淚，連連安慰。

待情緒平復後，我把外婆的事告訴了他。

我滿心感激：「沈澈，你真的很好。」

沈澈指腹輕輕擦掉我眼角的淚痕，問：「有多好。」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注視著他。

「好到，我想和你談戀愛了。」

瞬間，沈澈瞳孔地震，眼神晶亮。

但他卻克制地說：「嗯，我同意了。」

我皺眉。

他反應這麼平淡嗎？

剛想後悔，沈澈突然將我抱進了懷裡，抱的很緊很緊。

「不準後悔，後悔無效。」

11

和沈澈確定關系後，他迫不及待的公布，然後和我各種約會。

這天，我們約好回學校看看。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當初遇見的那片小樹林裡。

那裡搭了幾個秋千，我和沈澈坐在上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十指緊扣。

突然，沈澈指了指對面那棵樹，說：「當初聽到哭聲，還以為你被霸凌了呢, 我還幻想著如何拯救你於水火。」

我看著他笑：「你後面也算拯救我於水火了啊。」

要不是沒有他給我補課，我絕對沒那麼好的成績。

我們的視線對上，空氣一下安靜下來。

沈澈抬手撫摸著我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我的唇角。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灼熱, 灼燒著周圍的空氣, 令我呼吸有些困難。

沈澈緩緩低頭，聲音有些啞：「會接吻嗎？」

「叫聲小沈老師，我教你。」

往常給我補課的時候, 他說過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我心口怦怦狂跳，恨不得從嗓子眼跳出來一般，又期待又緊張。

我聽到自己甜膩發緊的聲音：「小沈老師，你教教我啊。」

下一秒, 沈澈低頭吻了過來。

我腦袋瞬間炸開無數煙花，身體變得綿軟。

起初他還很輕, 很溫柔。

後來就有些克制不住了。

我嘴唇發疼。

等我被松開時，頭暈目眩, 很不真實。

沈澈啞著聲音：「你太犯規了, 孟芙。」

「……」

明明是他讓我這麼說的！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顫抖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我和沈澈雙雙回頭, 看到周邺滿臉震驚地站在我們身後不遠處, 雙目赤紅, 拳頭緊握。

「那這不得快點表白啊。」

「（沈」周邺臉上出現恐慌, 急急開口：「孟芙，我想起了, 我們高一的時候見過對不對？」

我點頭。

周邺又說：「孟芙，你誤會了, 我沒有不喜歡你，我隻是怕耽誤你。」

「這兩年你關注我的時候, 我又何嘗沒有關注你呢，你很優秀，和我是兩個極端, 我不敢肖想。」

我歪了下腦袋：「所以, 你想把我拉進深淵。」

「但我不明白，周邺，你又壞又惡劣, 那當初又為什麼會衝到我面前救我呢？」

「……」

周邺愕然，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不過有句話你說的對，好學生應該和好學生玩, 談戀愛也是。」

周邺猛的後退兩步, 身形踉跄。

我站起來, 拉著沈澈，轉身離開了小樹林。

沈澈美滋滋地重復我剛才那句話：「好學生該和好學生玩，談戀愛也是。」

「我說過的孟芙, 我最適合你。」

我抬頭看他，「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什麼話？」

「月亮奔我而來。」

「你就是那個月亮。」

沈澈驚了一瞬，隨即低笑：「我的榮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