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撿到兩個裝著五百萬現金的大皮箱。

怕這錢來路不正，我在村口的電話亭報了警。

贓款被繳，我們拿到五萬塊獎金。

還沒來得及邀功，我就被全家吊起來打。

「五百萬變五萬，你個賠錢貨！」

我爸讓我賠他新房、新車，我哥讓我賠他老婆本。

越罵越起勁，他們失手將我活活打死。

我到死都不明白，分明是幫家裡避免了被通緝犯追殺，為什麼要打我？

再睜眼，望著眼前這些兇神惡煞的刀疤男，我主動引路。

「叔叔，你們是在找兩個大箱子嗎？」

01

「孩兒他爹！你快看看我撿到了什麼！」

我媽拖著兩個巨大皮箱進門，皮箱艱難被她提過門檻，發出沉悶的咚一聲。

巨大的動靜驚擾了我爸午睡，他驚醒過來，咳嗽一聲吐了口痰就開罵。

「幹什麼？！沒看見老子在睡覺嗎，再他媽吵打死你！」

「哎呀，打什麼啊，孩兒他爹，你快來看我撿到了什麼！叫上李城也一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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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大大咧咧一招手，讓他趕緊來看。

我趴在門邊偷著探頭，看著她勉強拎進來的兩個皮箱，心下了然，不由握緊拳頭。

我重生了，重生在我媽撿到皮箱的這天。

我爸罵罵咧咧叫上我哥，兩人一起走近我媽。

我哥才睡醒，跟我爸一樣的嘴裡沒一句好話。

沒人叫我，因為我在家裡向來都被他們當成透明的，原因無他，隻因為我是個女娃娃，賠錢貨。

看著我媽艱難放平一個皮箱的模樣，我下意識皺了皺眉，既然我重生了，那皮箱裡不就是……

咔噠。

隨著皮箱扣被我媽叩開的聲音，紅色的鈔票頓時散落一地，幾個人震驚得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媽！你哪來的這些……」

我哥目瞪口呆看著那些錢，說話音調陡然增高。

「噓！」

我媽趕緊制止他的詢問，做賊心虛似的左右看了看，還特地看了看大門外有沒有別人，而後壓低了聲音。

「這是我上山開荒，從地裡挖出來的，別說出去，都小點聲。」

我爸回過神，恍惚著點了一根煙，一時沒說話，我哥卻擔心開口。

「可是媽……這麼多錢，肯定是有背景的人藏那的，咱們就這麼拿來，會不會……」

「會什麼會，他有背景至於把錢藏咱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嗎？肯定也是贓錢，咱們拿了都不敢來找咱們和報警！」

我爸狠狠吸了一口煙，面上是掩蓋不住的狂喜。

「就是！況且每天來來往往山上的人那麼多，誰知道是我拿了？有了這筆錢，咱們家今後可就發達了！」

我媽拿起一沓鈔票，仔細辨認真假，越看越高興。

我哥看了一會，點了點頭，顯然被他們說服了。

見說服我哥，他倆就開始商量這筆錢的用處。

「這幾頭，得有好幾百萬吧！」

我媽狂喜的聲音傳來。

五百萬整，不多不少，我冷漠在心裡應聲。

「廢話！肯定得好幾百萬了，咱們到時候直接上城裡買房買車，再給李城娶個媳婦！」

我爸叼著煙，抓起一把錢就數。

「哎呦，這真是發達了，這肯定是我天天日夜拜神的結果！」

我媽高興得直接坐到地上，不住地傻笑。

所有人都在商量這筆錢的用途。

我一直沒吭聲也沒靠近，這時我媽才發現我，隨後面色一變，惡狠狠開口。

「李欣！我告訴你，今天的事出去之後誰也不能說知不知道？！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我爸衝我一指一旁的鐵锹，言簡意赅。

「你這個死丫頭片子敢說出去，就用那個招呼你！」

我哥幸災樂禍看著我，不置一詞。

我爸從那一堆裡抽出兩張，招呼我過去，塞到我手裡。

「敢外傳就打死你。」

我看著那兩張鮮豔的紅鈔，連忙搖了搖頭。

「爸，我不要，我不要的，我……不會說出去的，這是咱們家的錢，我又不傻。」

「算你懂事。」

我爸冷哼一聲拿回了錢，我媽和我哥也隨口附和，讓我去一邊玩，別在這礙事。

我沉默溫順地點點頭，心裡暗自冷笑。

拿吧，你們怕是有命拿沒命花。

02

我看著他們撿起地上的錢樂不可支數錢的模樣，心裡一陣厭惡。

上一世，我並不是剛才的回答，而是勸了他們幾個這筆錢不能動，來路不明，又埋在那樣的地方，別惹來什麼殺身之禍。

畢竟實在算是一筆巨款，又埋在那樣的地方，很難不讓人起疑。

我當時還是一心隻為了他們好，誰知我媽登時上來就給了我一巴掌，嘴裡罵罵咧咧，言辭更是不堪入耳。

「你個賤骨頭！見不得我們好還是怎麼著？！你說來路不明就來路不明？好錢能讓人埋到荒郊野嶺嗎！我撿到了就是咱們家的！」

「你再說這種胡言亂語，我就打死你！」

隨後我爸也沒吭聲，上來就給了我一腳，讓我去一邊，別在這礙眼，否則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我被他們趕到別處，找機會報了警。

在他們還在規劃這一大筆錢的用途時，警察就找上了門。

他們沒收了錢，還給我爸媽批評教育了一頓。

在他們不甘心的目光裡，說出了錢的來源。

都是一群被通緝團伙搞的贓款，他們被執法人員追得走投無路，隻能把錢埋在山裡，等下次風頭過去再回來挖。

誰知最後被我媽搶了先。

幾個人一聽錢和犯罪有關，連忙表面上十分配合，卻在警察走了之後就把我吊起來。

我還記得那時太陽剛剛落山，我無助地被綁住雙手吊在房梁上，驚恐出聲。

「爸媽！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啊！哥！救我！」

「媽！我害怕！媽！！」

他們冷漠又憤恨地看著我，隨後我媽拆了一個凳子，把一條凳腿遞給我爸，隨後我哥也撿起來另一條凳子腿。

所有人都在罵我和打我，木棍打在身上劇痛過後，就是漫長的火辣辣地疼。

我媽說這是她日夜拜神的結果，被我攪了。

我爸說這是全家人的新房新車，被我毀了。

我哥說這是他娶媳婦的本錢，被我扔了。

一開始是凳子腿，後來是鐵锹，再到最後，我已經分不清打我的是什麼了，血糊了滿臉，意識渙散，隻想趕快結束這種折磨。

我的聲音也從一開始的慘叫，最終歸於沉寂。

我是被他們活活虐待致死的。

這一世我看著眼前的幾個人，再也沒有了勸阻的念頭。

但為了自己的安全，我躊躇片刻，輕聲開口，面龐刻意地怯懦和小心翼翼。

「爸媽，現在咱家有錢了，我能不能回去上學啊……」

我都已經初三了，但是他們不讓我去上學，覺得女孩子上學沒什麼用，完全就是賠錢。

校領導也知道我家裡的情況，好心給我保留了學籍，說我能說通家裡的話，想去隨時都可以去。

幾個人聞言愣住，隨後我媽張嘴就罵。

「上什麼學？你個賠錢貨，今後就是嫁人的命！」

「你哥都沒上那麼久學！現在有錢了你就隻想花家裡的錢，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敗家子。」

我哥在一旁笑了兩聲，我知道他一直嫉妒我，不想讓我去上學。

「李欣，你就安安心心長到成年，到時候一嫁人，不比上學舒服？」

聽著他們這樣說，我心裡隻覺得一陣悲哀。

03

在這個從小到大都陰暗壓抑的家裡，我無論做什麼都像是做錯了，更別提渴望已久的上學了。

隻因我是個女孩，一個在他們眼中毫無價值的賠錢貨，所以永遠都多餘。

他們認定了我這輩子隻需要認識幾個字，然後到了適婚年齡就早早嫁出去，為他們賺取一筆豐厚的彩禮，這才是我命中注定的歸宿和一輩子的軌跡。

而我哥，他並非沒有機會上學，反而他獲得了我夢寐以求的讀書機會。

然而，他卻總是成績糟糕，還時常參與打架鬥毆，讓家裡人為他操心。

而我僅僅因為性別和偏見，就被剝奪了受教育的權利，這怎能不讓我心生不甘？

我深吸一口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準備用賣慘的方式來爭取一絲希望。

然而，就在這時，我爸卻摁滅了手中的煙頭，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

「既然咱們家現在經濟狀況還可以，讓老幺去上學也沒什麼不行的。現在家裡不缺錢，送她出去讀書，將來能掙比彩禮更多的錢，這不就是錢生錢嗎？」

我媽審視著我，仿佛在研究一件商品的價值，半天後才勉強點了點頭。

「是這麼個理。」

我哥也心不甘情不願地附和著，大概在他心中，家裡已經這麼有錢了，讀不讀書都無所謂。

他或許還在暗自盤算著，即使我讀了書，家裡的這些錢最終也都是他的。

見說服了這兩個人，我爸開始滔滔不絕地發表他的見解。

「老幺，要不是爸開口，你媽他們能同意你出來讀書嗎？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好好學習，將來掙大錢，幫幫你哥，也幫幫咱們家。」

「你看看這村裡誰家的女兒讓她出來讀書了？你要記住爸媽的恩情，今後是一定要還的，知道嗎？」

我咬著嘴唇，半晌才點點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隨後擠出一絲笑容，假裝感動至極地說。

「我知道了，謝謝爸媽，謝謝哥。」

然而，我的心裡一片冷漠，簡直覺得他們虛偽至極，竟然拿著別人的錢來 PUA 我，讓我感恩他們的「恩賜」，實在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但既然氣氛已經烘託到這裡了，我還是得配合著掉幾滴眼淚。

好在最終他們還是同意了我去上學。

盡管我哥和我媽心裡還有不甘，但也不敢忤逆我爸的決定。

第二天，我爸就把學費二百三十四塊錢交到我手上，讓我去上學。

我緊緊攥著這些錢，心裡五味雜陳。

上一世，就是因為這二百三十四塊錢，我最終沒能去上學，這成了我死前最大的遺憾。

我背著書包，心中難掩喜悅和激動。

然而，我剛要邁出家門，我爸卻突然威脅我。

「咱家有錢的事你也別往外說！說出去就打死你！知道了嗎！到時候學也不讓你上！」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