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個落魄書生，相識十載我陪他吃盡苦頭。

可高中後他卻把我賣給跛腳老丞相，並迎娶丞相之女。

逃跑時我失足掉落懸崖。

可我沒死，換了一張臉嫁給他為妾。

後來丞相千金癱瘓在床，夫君入獄，臨死前他問我到底是誰。

我笑著用刀劃開他的臉:「夫君，你忘了糟糠之妻會換皮術嗎？」?

1

嫁入陳府的第二天。

任巧作為大夫人不滿夫君納妾，於是將回屋的我攔下來羞辱。

「不過撿來的下賤野女，也敢爬上陳侍郎的床，你算個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任巧一巴掌打到我的臉上，長長的指甲瞬間劃出一個口。

而我剛換好的精致皮囊可受不住這狠狠一掌，我便順勢直接倒在地上，捂著臉防止旁人看出端倪。

而我這一舉動在任巧眼裡變成了楚楚可憐，故意討人憐惜。

任巧哪見過還有人比她還要綠茶？

於是她更加來氣，嘴裡邊罵著狐媚子，野雞，娼女的字眼，一邊取了頭上的簪子，拼命的撥開我擋臉的手，想用簪子將我毀容。

我以為任巧今日就會將我折磨致死，可她突然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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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巧捏起嗓子，直起身子用袖子遮住半張臉，對著遠處抽抽搭搭起來。

「相友，我知道你心善，收留了無家可歸的芙絲妹妹，還給她一個名分，可妹妹卻如此蠻橫無理……巧兒見妹妹摔倒，想將妹妹拉起來，可妹妹卻不僅不感謝我，還讓巧兒將簪子贈予她。」

「這簪子是第一次見面時相公所贈，我不願意，妹妹就強搶，還說我是老女人配不上這好看的簪子，不敵妹妹年輕貌美，不如毀了我的臉算了。」

每說一句，她就嗚咽一下。

遠處一襲青裳，氣質姣好頭戴官帽的男人見到此場景快步走來，一臉動容。

2

我已經兩年沒有見過他了，我的前夫，我曾愛過十年的男人。

一個是不知名的孤女。

一個是丞相府千金，丞相是他老丈人。

想也不用想，他自是護著任巧，還要給足了面子。

陳相友滿臉擔憂，捧起她的臉看了又看，確定沒有傷口之後立馬怒瞪著我。

「你不過一個孤女，即使是做了妾室，也不過是巧兒的奴婢！給巧兒提鞋都不配！怎麼敢搶我巧兒東西，還想傷了巧兒的臉！」

任巧借力，直接倒在了他懷裡，一副受了委屈，還替自家夫君著想的小女人姿態。

「巧兒不怕委屈……巧兒隻替相公的善心感到不值……」

我一時沒忍住笑了。

心善？

陳相友若是心善，就不會為了一個官位想將十年糟糠之妻毒死，然後娶丞相之女。

我沒死成，反而毒死了我肚裡的孩子。

我天天鬧著要他賠我孩子的命，他不耐煩，一把甩開我，一腳踹在我肚子上。

「一個未成形的胎兒而已，沒了你再給我生一個唄。」

「要不是看在你父母早亡，陪我苦讀十年，你一個小縣官女兒，我會讓你過門？」

第二日他就把糟糠之妻賣給了六七十歲的跛腳丞相當暖床婢子。

迷暈我後送上馬車，勾連強盜劫車。

爭執間我失足跌落了懸崖。

再睜眼，人就已經在懸崖底的湖上了，身邊還躺著一個女屍。

路過的老夫婦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我，將我帶回家好好照顧。

兩年裡我休養強身，還把從前落下的換皮之術撿了起來。

兩年後我終於制出了最絕美的皮相，故意暈在侍郎府前，改名為芙絲又嫁入陳府。

從此，世間再無十年痴心葉青遊。

隻有換皮娘子葉青遊。

3

兩人你儂我儂好一會，才想起身旁還有他人，於是陳相友側過頭怒視我:「還不跪下給大夫人叩拜道歉！」

我捂著臉起身與他對視：「芙絲初入府內，怎麼敢如此大膽衝撞大夫人。」

「我去膳房取食，回屋途中遇見大夫人，於是上前請安行禮，誰知還未開口，腳下就打了滑。」

「我一時沒站穩，這才摔倒劃破了臉，還請夫人和夫君莫怪……」

說著我微微行禮。

任巧站在陳相友身後，眼裡的怒意更甚。

陳相友貪色又犯，看見我不撒潑討要說法，反而冷靜回應，剛才還有些惱怒的臉，現在立馬消了些。

於是轉身拉過任巧的手，柔情哄著：「夫人，莫氣了，何必與這些個側室置氣，氣壞身子我可是要心疼的。」

嘔，我強忍著差點沒吐出來。

美貌小妾才剛剛過門，難不成過不了幾日又要被任巧刁難最後葷沒吃到還落了個死妾的名聲？

不，陳相友不想。

可面子還是要給大夫人的，他便把我安排在了陳府最偏僻最小的那落小院。

任巧自然不會放過我。

嫁入陳府前我打聽過，任巧成為陳府大夫人的那兩年內也有其他小妾入過門，可有什麼詛咒似的，每個小妾嫁入陳府一月不到就死了。

死狀可怖，還都不一樣。

於是漸漸的城裡單身女孩都有意避開陳相友。

就連城西那賣豆腐的貌美小娘子隻是被陳相友誇了一句，立馬收了攤子回家，從此再沒在城西賣過豆腐。

而陳相友雖然攀附著丞相之女任巧，但他十分貪心，秉承著「當了大官那就得納盡天下所有美人」的原則。

所以那日我暈倒在陳府門前，他見我美貌便迫不及待將我帶回府中養病，還將我納進了門。

第二日因臉實在疼的厲害，我去取藥時正好路過主夫人房。

任巧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將茶盞猛摔在地:「好一個心機深的賤人！不僅嬌柔勾引陳郎，還故作姿態一副世家小姐的樣子！假惺惺替我開脫，其實分明就是想在陳郎心裡留個好印象，日後想踩到我的頭上！她不過是個最卑賤，最沒有清白的野雞！她有什麼資格！」

貼身婢女蓮兒快步上前撿起碎片，寬慰任巧:「夫人是丞相千金，金貴之軀，就連當今聖人都要看丞相臉色，何人比得過夫人？」

「夫人不如像從前那樣偷偷把這小賤蹄子解決了。」

任巧怒氣緩和一絲，嘴角漸漸揚起弧度，接了蓮兒新遞過來的茶杯，輕輕吹盞:「真是便宜她了，死在我手裡也算她的福氣。」

「記住，要最毒的毒藥，能七竅流血，穿腸肚爛，骨頭都融掉的那種毒藥。」

蓮兒心領神會:「是，夫人。」

4

過了幾天，蓮兒來到小院，還給我送來了一杯茶。

她畢恭畢敬，看著對我沒有一點不尊重:「小夫人，這是奴婢給你送來的茶和擦傷藥。」

「奴婢服侍大夫人多年，難免會受責罰，這茶和藥全當奴婢感謝小夫人前幾日送藥給奴婢治療燙傷。」

我坐在椅子上，抬抬手讓蓮兒起身:「多謝蓮兒姑娘，舉手之勞而已，蓮兒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話間她起身拿起茶杯，吹了幾口後，將茶杯向我嘴邊遞來。

「奴婢服侍小夫人喝茶。」

而我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瞬間慌了神。

「蓮兒姑娘心善，我做鬼也不會忘了你的。」

蓮兒手猛地一抖，茶杯碎了。

茶裡的毒藥沒能送到我肚子裡。

我也一驚：「怎地如此不小心，可有傷著？」

「沒……沒……」

她慌張撿起地上的脆片，不敢正視我。

我淡淡道：「隻可惜這杯茶了，以後有機會我定請蓮兒姑娘喝茶。」

她嚇了一跳，眼神閃過一絲驚慌，隨後緊張得顫著聲音：「多……多謝夫人，奴婢卑賤身份，怎可喝小夫人的茶。」

「奴婢先退下了。」

說完起身拿著碎杯片退下。

我叫住她。

「慢著，我這地毯受了茶水，蓮兒姑娘手巧，幫我洗一洗吧，若是洗不幹淨，我隻好告訴大夫人地毯染了茶漬，得換條新的了。」

蓮兒腳步一頓，慌張轉過身將地毯卷起，立馬道了聲「是。」隨即匆匆離開了。

兩年前，就是她給任巧出的主意，於是任巧在自己父親面前舉薦我，讓丞相動了惻隱之心。

如今，又是她出了下毒的主意。

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狗。

不過，我最愛看狗咬狗了。

5

蓮兒果然沒有將毒茶打翻的事告訴大夫人。

任巧被蒙在鼓裡，每次見到我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說什麼反正我氣數快不多了的話。

見我快要死，她心情不錯，沒有多加為難我，我便有了出門好生放松逛逛街市的機會。

城內如今比起從前熱鬧了許多，鬧事的人也少了。

不得不說當今這個皇帝管理得還是挺不錯的。

但皇帝年輕，朝中一些自傲的老臣有一些隻是表面服他，暗中卻擴大自己的勢力。

丞相就是其中一個，資歷深厚，手握大權，想拔掉這根老刺是不容易的。

想著這些，我隨手拿起小攤販上的撥浪鼓搖了兩下。

侍女小可見狀問道：「夫人可是想要一個孩子了？」

對啊，從前我也是有孩子的。

那時我也買了個撥浪鼓，跟陳相友說等以後孩子生下來長大後就能看他用小手拿著小鼓搖啊搖的玩了。

可惜，生不逢時。

我將撥浪鼓放下：「沒，如今我隻是個小妾，大夫人不斷打壓，已經很難有立足之地了，又怎麼能生下一個孩子跟我受苦。」

她癟癟嘴，氣鼓鼓說：「也是，前幾天那個蓮兒說著請夫人喝茶，其實言行間根本沒有真正把夫人當主子看！一副蔑然的模樣！」

她邊說我們邊繼續朝前走。

遠處的一陣熱鬧吸引了我。

我指著那處：「小可，那是在幹嘛？」

她探探頭：「夫人，那是手藝人們在叫賣自己扎的紙人，幾日後就是中元節了。」

小可剛才的話在我腦海中反復回想。

中元節，蔑然，狗咬狗，莫名死去的小妾。

我心中浮現一個想法，笑了起來，然後換了一條街和小可吃了幾碗大餛飩，看了民間的說書，去了文人雅客們的書齋。

最後回府時，還順手買了個削肉如泥最快的刀。

6

中元節前兩天。

陳府管事及其他下人都擠在一堆站在正堂，拿了身份憑證，家中幾口人，幾人過世的證明來向任巧和陳相友申了回鄉祭拜親人。

包括蓮兒。

任巧本不允的，說府中若是沒了人，誰來伺候她？

正堂內我不急不慌多了句嘴:「祭拜是習俗常禮，死去的親人都會在那天從閻門出來，大夫人還是放下人們回去吧，不然隻怕親人們著急，會跟著找來府裡。」

任巧本就惱怒我喝了茶沒死，她剛站起身想發作我，管事等眾人便立刻跪下，齊聲喊道：「懇請大夫人放奴歸家祭奠。」

陳相友見此狀，轉過頭去拉起任巧的手輕拍安撫。

「巧兒，讓他們回去吧，我這不是回來陪你了嘛，想做什麼我都依你。」

任巧臉一紅，嘴角微揚，不屑地看了一眼跪地的眾人：「算了，要你們也沒用，去吧。」

陳相友政事繁忙，據此已一個月沒有在家中留宿。

兩年了，任巧還沒有懷上孩子，她會抓住一切機會把陳相友留下來。

夜晚，我親手折了紙船出門去往湖邊，希望我還未出生就遭奸人所害的孩子可以來世投胎一個好人家，像小船一樣活得自由自在，順順利利的。

回府時卻在門口被一人給撞到。

那人哭哭啼啼的，聽起來是個女孩子。

「是何人？」

我拉住她。

「嗚……嗚……小夫人……奴婢是蓮兒……」

「怎麼哭了？」我問她。

直到蓮兒把頭抬起來，我才看到她臉上一大片的紅腫，連眼睛都哭腫了。

我拿出新買的手帕為她拭淚，見我毫無防備，她才終於放聲大哭，說讓我幫幫她。

「小夫人，奴婢家中貧寒，母親年邁，弟弟和妹妹年幼，沒有收入支撐全家人隻能靠任府救濟才活下來，可前幾日妹妹得了急病，病情愈發加重，已經去了，弟弟寫了信來告知，奴婢想回家再看妹妹最後一眼……」

說著她愈發控制不住，眼看就要站不穩跌倒在地，隻能靠我扶著。

「可是大夫人不允我回鄉……說我送茶……」

她忽地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