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陳淵是個很開朗很活潑的人，偶爾還會像一個小太陽，特熱心。

我那時就喜歡看他，我想，他為什麼總是這麼開心啊！是不是離他近點就沒有煩惱了。

他為什麼總是那麼有活力啊！好想抱一下啊！

把小太陽抱在懷裡，想想就好開心。

但我不敢碰，別說碰了，我有時候都不敢多看。

我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一副和善溫和的樣子，站在他身邊。

像站在小羊羔旁邊披著羊皮的大灰狼，我心懷不軌，隻有我自己知道。

我禮貌又溫和，我就是一個好學弟，隻有我才知道，壓制那些念頭有多困難，我真的好想把學長帶回家，親親抱抱，一輩子養在家裡。

可是不行，我喜歡看學長笑，燦爛開心地笑。

後來學長主動表白了，他還主動親了我，他親我的時候閉著眼，我瞧著他。

學長好乖，我真的好喜歡學長。

直到相處以後我才明白，學長真的好缺愛啊！他一點都舍不得我去喜歡別人。

他不僅很容易上鉤，也曾很認真地試圖勾引我，披著浴巾來我房間，吃飯時穿著短褲坐在我腿上。

但他越勾引，我越不敢上當，我還是想等他愛上我，而不是隻是怕我離開。

準備留一輩子的人真的不急於這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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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我把陳淵那位父親連帶著幾位叔伯一起送進了監獄。

不過聽說進監獄前，他們出了車禍，三個殘疾，一個植物人。

後來三個殘疾多起拐賣和故意傷害罪被判了二十年，監獄那種地方，他們幾個大約活不到出獄。

陳淵那位弟弟被我送去了我姐那邊，我不喜歡養小孩，如果養，我還是喜歡養陳淵。

有一天，我找了一趟喬煙，喬煙依舊帶著那張無辜的臉。

我瞧著她蹙眉：「還要跟我扮無辜嗎？」

她抿唇：「我不是故意的。」

我饒有興趣：「你說你不小心託人把陳淵跟男人談戀愛的事傳回他鎮上，又不小心把陳淵的行蹤透露給了陳淵的父親和眾位叔伯，最後導致陳淵在高鐵站被帶走？」

喬煙託著臉：「我以為你真是一個好人呢？」

我笑了：「我當然可以是好人，但前提是陳淵沒事。」

喬煙忽然眨了眨眼：「我和他很像吧？我模仿了那麼久，喜歡我一點都不行嗎？」

我停了一下，有些失笑。

喜歡又不是選擇題，喜歡是必選題，從沒有什麼菀菀類卿。

我放下咖啡杯，喬煙家早就破產了，不是我幹的，據說是她家本身就得罪了什麼大人物。

她這麼急忙攀上我家也是因為這個，我媽那時倒不介意，還熱心幫我介紹。

但我不喜歡她，我媽也不會上趕著管她們家。

喬父喬母不久就進了監獄，而喬煙出國了。

但聽說喬煙在國外被街頭混混打了，打斷了腿，這個是我幹的。

15

陳淵出院了，他壓根不喜歡在醫院多待一秒，能下地就出院了。

我開車巴巴地把人帶回家，每天按時上藥，他反而挑眉不樂意了。

「這麼殷勤做什麼？怕我毀容了，沒你喜歡的那張臉了？」

「學長別鬧，別動，還疼不疼啊？」

「都半個月了……」

我握著他的手，輕輕碰過指尖的傷口，他縮了一下。

「別碰，痒。」

我抬頭，他臉上的傷口已經愈合，隻留下幾道細細的傷痕還未消去。

我用指尖輕輕摩挲那傷痕：「怎麼會毀容，就是算是疤，也漂亮死了，陳淵，我好像一直沒表白，哥哥，我愛你。」

「……再叫一聲。」

我跪他床邊在他耳尖輕語：「我想在別的地方喊……」

「嘖，死變態，收收味。」

16

陳淵就是個王八蛋，他傷才剛養好。

他就瞞著我去喝酒了，和他那群破室友。

一群沒一個好人，但凡是個好人，能大半夜拐人家媳婦去喝酒。

我恨得罵罵咧咧，但走到包廂前又猶豫了。

我靠在包廂前點了根煙，現在不能闖進去，萬一因為這事生氣不值得，有什麼話還得回家說。

我在包廂門前等了很久，聽著裡面熱熱鬧鬧地討論著。

「陳淵，你這算是掰彎了吧！老三老五老六給錢，我就說我跟陳淵能贏。」

我沉默，我嘆息，一個純愛富二代在門口悄無聲息地碎了。

我從包廂門口離開了，太傷人了，心都疼。

我在車裡坐到半夜，一直到他們散伙，我看見陳淵走過來敲敲車窗。

「剛剛怎麼不進去？」

「呵。」

「你又生什麼氣？」

看，這就是男人，他還不耐煩上了。

我打開車門，下車把人摁進副駕駛：「我們回家再算賬，陳淵，你就等著被弄死吧。」

（完）

番外一：陳淵日記節選

日記（一）新生開學

碰見了一個小學弟，學弟特帥，特有錢，特好騙。

看我狠狠賺他一筆，蕪湖，學弟真好，賺大發了。

日記（二）學弟宿舍

學弟住的單人間宿舍欸！

學弟的宿舍好舒服，全天開空調的哦！

學弟的床墊好軟，好喜歡！

學弟的電腦打遊戲好爽！

學弟的宿舍網也好快！

好愛學弟的宿舍，好困，睡一下床吧！反正學弟也不會介意。

日記（三）打賭

跟室友打賭，原賭注是我能騙他多少錢！

後來，他們開始賭我需要花多久才能掰彎學弟。

為了贏得賭注，我試了一下，我發現，學弟有點純愛。

純愛也算掰彎嗎？這，不清楚，完全不清楚。

不過，好喜歡學弟的床，好軟，好棒，下次還來。

日記（四）陳寧

我跟陳寧關系並不好，我這個妹妹相當聰明，她小時候偷了錢經常嫁禍到我身上。

我每次都是替她挨打，替她餓肚子，但是我從沒去捅破這件事，畢竟她偷錢是要買藥。

我餓不死，但我真的怕她沒哮喘藥病死了。

家裡飯本來就不多，我又經常挨餓，後來就得了胃病。

我其實並不在意，又死不了。

後來陳寧長大了，我爸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怪，我想把她弄出去，但是我沒能力。

後來她自己談了一個，她一向都很聰明，我說過的，她談了鎮子最富的那個男人，男人叫陸直，大她十歲，28，男人貪戀她的青春，她則是為自己尋找一個庇護。

我不是救世主，我救不了她，我更救不了我自己，我的大學學費還沒有著落。

日記（五）看病

我好喜歡聞時，他每次看我的時候眼裡都有一種很瘋狂的東西。

他不會以為他真的偽裝得很好吧！

那麼炙熱的目光，像是要殺了我，再組裝成他自己的娃娃一樣，把我完全變成他的才好。

但我還是喜歡他，他是唯一一個大半夜起床抱著我喂我吃藥的人。

缺愛的人就是容易被這些奇怪的點感動，如果我是女孩，我應該會被一個特別愛我的黃毛騙走。

但我初中高中的時候，隻因為長得太好看吸引了女生的目光，被人罵娘炮，然後被關在廁所裡潑水。

那時沒有黃毛看上我，簡直太可惜了，最後隻能便宜了聞時。

聞時聽完我的話陷入了沉思，然後盯著我。

不是吧！他信了，他壓根不懂我的抽象，以後再也不玩抽象了。

聞時跟我生氣了，求饒都不行的那種，狗世界，求放過。

日記（六）小太陽

我真的是一個好人，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說。

我確實是一個好人，我從來都很努力地拯救自己和弟弟妹妹。

我對我的朋友都很真心，我不曾背叛過任何一個人。

但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利用聞時，其實，那時候從上海回學校，是我故意把位置透露給我那位親爸的。

我知道他會帶人來抓我，我坐在車站外的椅子上等他。

他帶我回去的路上我故意激怒他，他那麼生氣，他把我踹下車，車還在開，我差點摔死，我起身的時候感覺臉上滿是石子和血。

我沒顧上疼，第一念頭是，完了，玩大了，毀容了。

我知道聞時有多喜歡我，我也知道聞時有多喜歡我這張臉。

那一瞬間，我是真害怕，我怕我毀容了，他就不喜歡了，我真的隻有他了，他不能不喜歡我的，不可以的。

我那麼喜歡他，我被鎖在房間裡，綁著尼龍繩，尼龍繩拴進肉裡，血肉模糊，但我顧不上疼，我滿腦子都是，聞時他不喜歡我了。

我難受得快崩潰了，或者說已經崩潰了，直到聞時過來，他看著我，淚落在手腕。

我才回過神，他問我疼嗎？

不疼，一點都不疼，沒什麼感覺的，我把傷口處的尼龍繩抽出，看，真的不疼。

我想站起來向他證明我沒事，別丟下我，我再不這麼做了。

但是，我沒站起來，腳腕真不中用，一點小傷就像是要斷了一樣。

後來聞時把我抱走了，他說：「睡吧！」

我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我有很長時間都有點害怕，我怕聞時不喜歡我了。

我有一次推開他，我說：「我不好看，你去喜歡別人。」

他蹙眉：「你喜歡人還帶擇優錄取的？」

「嗯？」

他捏著我的臉：「喜歡的人沒有擇優錄取，我隻喜歡你。」

「學長，把你收款碼給我。」

「陳我」番外二：聞時媽媽

聞媽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己這一雙兒女簡直是，絕絕他媳婦生孩子，絕絕子。

好好好，一對兒女, 還絕後了是吧！

這真是，算了, 無所謂了，反正又死不了。

聞媽懶得想，伸手勾著小奶狗親了一口。

其實這也不怪孩子，聞媽自己就是個享福的命，她這輩子都沒結婚，一對兒女都是精子庫人工受孕的。

她自己帶大兩個孩子，聞媽自己也看得很開了, 孩子活著就已經很好了，就不要求別的了。

活著, 開心最重要嘛！永遠不要為難自己。

番外三：陸壘

騎上我親愛的小摩託，它永遠不會堵車……

從雲南騎到北京, 我剛敲門，陳淵開門的一瞬間收了笑容, 蹙起了眉。

「你怎麼來了？」

「陳淵哥, 我去看小嫂子，順便來看看你, 吶！」

「這是什麼？」

「紅糖, 大棗，雞蛋, 阿婆準備了兩份，你一份，嫂子一份。」

「謝謝。」

門關上了, 我又騎上了我的摩託離開了那裡。

我跟陳淵認識很久了。

打我記事起, 他就住在我隔壁，安安靜靜, 漂漂亮亮，大家都說陳寧漂亮，可陳寧太柔弱了，我反而更喜歡陳淵, 又幹淨又倔強。

他站在那裡, 站姿筆直, 就像幅畫一樣。

可他卻面無表情地討厭著我們那裡的所有人，他拼盡一切想要逃離大山，後來他逃走了，也再沒回來。

對了，我哥叫陸直, 我小嫂子就叫陳寧, 一個柔弱至極的漂亮美人, 一個被山溝裡一半男人盯著的美人。

所有人都在等著她長大，結果，她剛十八就去找我哥了, 她從我哥屋裡出來的時候差點把我嚇死。

我哥挺厲害的, 早年間一個人在外打拼，那會兒社會還沒這麼安定，但我哥還是蹚出來一條路, 後來在那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開了幾家連鎖店。

陳寧很會挑人，後來我哥給了陳家二十萬把陳寧帶走了，真不錯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