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遇上我，算是踢到鐵板了。

5

介於這群老年人有「案底」。

去年、前年，他們也在中考與高考期間，不顧物業與社區的勸阻。

將音量放到最大，堅持跳舞娛樂。

一旦警察上門，他們就趴在地上裝死。

或者是躺在車頂一動不動。

甚至在地上打滾，拱來拱去。

花樣百出讓人始料未及，行事作風不太像地球人。

警察表示，有時候真想報警。

於是這次，直接拘三天，拘到高考結束。

出去後，我回到了醫院進行治療。

本來我的情況已經穩定。

結果我大鬧小區的事情卻被人傳到了網上。

發布視頻的人，正是被我砸了音響那個老頭的女兒。

老頭今年隻有六十幾，女兒也很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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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斷章取義。

隻發布我扔水球、言辭激烈大罵，被制服在地的畫面。

許多營銷號轉發。

末尾還配上了情緒激昂的音樂。

通黃的標題上寫：

某小區瘋子持刀砍人，被勇敢大爺制服在地。

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評論指路了博主。

那個女孩正在直播，哭訴自己勇敢的父親卻被冤枉，至今沒能回家。

所有人開始罵我。

把我的照片 p 成遺照，人肉我的家庭住址。

知道我有精神病後，嘲笑我辱罵我。

可是這樣的情況，也就持續了一天。

下午就迎來了反轉。

有人把視頻全貌發在了網上。

當時老頭的女兒正在直播。

滿臉是淚地哭訴。

「我父親前年動了手術，他不僅是個年邁的老人，還是一個可憐的病人，我要求季家人出面道歉，並賠償精神損失費！」

然後她開現場進行了連線。

她以為連線的人會是支持她、安慰她的熱心網友。

沒想到少年音色粗啞，卻非常憤怒。

「我請問呢，你父親和幾個大媽在高考期間唱歌熱舞的事情，你怎麼隻字不提？

「你父親是擾亂社會治安，被依法拘留的好吧！」

主播掐了幾次沒掐斷。

最後紅腫眼眶，聲音嘶啞，同少年據理力爭。

「我再重申一遍，父親隻是見義勇為！他並沒有擾亂社會治安！是季檬那個精神病、那個瘋子，對大家生命安全造成了危害！」

少年邏輯清晰：

「請你不要轉移話題，正面回答你父親是否在高考期間，在居民樓前發出噪音，並且在社區警告多次後，仍然不知悔改。」

主播翻白眼，冷臉：「你年紀小，根本就是缺乏是非判斷能力。既然你堅持自己的觀點，我也沒辦法。」

終於把少年的連線掐斷後。

女主播言語訓誡。

「現在的社會風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小小年紀就沒有正確的三觀。

「自己平時學習不努力，臨到考試開始著急，學不進去就抱怨環境，怪大爺大媽跳壩壩舞，別太好笑了。

「我們人啊，處在一個社會環境，不可避免就要遇到一些噪音嘛。

「強者從不抱怨環境。該考清華北大的人，他即便從小在麻將館做作業也能考上，你們說是吧。」

她不知道事情已經反轉。

以為自己這話，會得到粉絲的認同。

沒想到直播人數的確破萬了。

但全都是來罵她的。

「主播一看就沒經歷過高考。」

「能說得出這種話的人，素質能有多高？」

「這種人老了，跟她父親估計也差不多。」

「這波我站瘋子姐姐！」

「本高考生看見瘋子姐姐為我們衝鋒陷陣，感動麻了。」

女主播一看風向不對，趕緊下播了。

晚上的時候，警方通報就出來了。

事情的真相一經披露。

之前罵我的營銷號都被網友按頭認錯。

那老頭的女兒，可能怎麼也想不通，我這種瘋子，怎麼會有人支持。

但有人替我回答了她。

「我想，這波共情了瘋子姐姐的人，都是一生被背刺的年輕人們吧。」

「對此感同身受的人群，不止有今年的高三生，還有無數往屆的高三生，甚至初升高，小升初，考研生，考公生，辛苦加班做項目策劃的打工人……

「社會拼命的卷，大家也拼命的學習和工作，然而最基本的正常休息都無法保證。

「某些成日興奮不知疲倦地長輩，口口聲聲讓年輕人敬老，卻不懂得愛幼。

「這次事情鬧這麼大，想必是因為大家淋過雨，所以才想要為學生們撐一把傘吧。」

說得真好，本精神混亂早已失去邏輯清晰表達能力的神經病，隻知道說一聲臥槽。

6

雖然警方通報已經出來。

但是有很多人並不相信我。

他們連警方都罵。

「竟然幫一個精神病拉偏架，真是駭人聽聞！」

「注意!她沒有違反法律，但並不意味著她就是好人!法律不懲罰沒有道德的人，這就是殘忍的現實。」

「老年人能有什麼力氣？視頻裡他雖然舉起了凳子，但也就隻是樣子看著嚇人。」

「我看那凳子根本沒碰到她，她後來不活蹦亂跳的麼？我看她那是裝病的吧。」

「是瘋子先砸了老人音響的。可憐的老人，他得存多久的錢才能買一個好音響啊！」

「神經病不發瘋，讓老人受到驚嚇，老人能打她嗎？」

「仗著瘋子沒有自主意識，所以抓不了是吧，那我以後做了壞事也說自己是瘋子！」

「據我分析，整件事情都是瘋子一手策劃，看似瘋狂實則心機狡猾，樸實的老人哪裡鬥得過她！」

「嗚嗚，抱抱我們雲朵姐姐，維權之路道阻且長！」

粉絲口中的雲朵姐姐，就是帶頭網暴我的老頭的女兒。

甚至有人把視頻裡，老頭揮凳子砸我，我倒地暈倒的片段做成鬼畜視頻。

彈幕都在哈哈哈地嘲笑我。

這些我都不在乎。

我真的一點不生氣，在我的邏輯裡，我隻覺得自己出名了哎。

他們恨我恨得牙痒痒，不惜用言語的利劍中傷我，可就是咬不到我的樣子，真的好搞笑。

然而他們終歸還是觸及到我的雷區了。

高考前夜，一封郵件寄到家裡。

上面是一個死亡威脅。

他說，我的行為引起了公憤。

法律無法懲罰我，作為正義使者的他將讓我萬劫不復。

而懲罰我的方式，就是明天將會讓我的妹妹無法進入考場。

我無語至極。

你懲罰我，幹嘛為難我妹？

這時，網名叫雲朵的主播再次上線了。

在直播中，她開始向我道歉。

說是道歉，但言語之中全是賣慘。

被稱之為甜妹的雲朵，神色憔悴，有一種破碎的美。

「我的父親隻是一個老實的農村男人，他根本不知道城市裡這些陷阱和套路。

「他隻知道自己好不容易退休了，把女兒辛苦養大了，終於可以闲下來了。他文化水平不高，唯一的愛好就是跳跳舞，鍛煉鍛煉身體而已。」

「我在外地，常年不在家，現在父親僅剩的一點愛好也被剝奪，不知道他往後的日子會多麼孤獨難熬。」

「無論如何，這次我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我們錯了，求季家人放過我們父女。」

直播間的觀眾還有不少罵我。

「姐姐別哭，法律隻是最低底線，那個瘋子沒受到懲罰，不代表她就是什麼有道德的好人！」

「對！你和叔叔都是三觀正的正義市民，叔叔隻是用錯了方式，被狡詐的瘋子算計罷了！」

我直接在網上跟雲朵對線。

視頻中，我展示了自己收到的信件。

「哎呀，我剛來就聽見你說你們父女是正義市民？我看是哪個老實人，給我妹妹發死亡威脅信件？」

雲朵大驚失色。

「我沒有發過這種東西給你！你別胡說！我會起訴你造謠誹謗的！」

我放聲大笑：「太假了，演得太假了。我家的攝像頭什麼都記錄下來了！你就等著坐牢吧！」

雲朵面色一凜。

但很快這點驚慌轉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她因為受到冤枉，而啜泣漣漣的樣子。

甚至哭到最後，還崩潰地問我。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我。隻要你讓我們過回安穩日子，我什麼都願意做！」

可能在精神病院待久了。

有些微表情我一看就懂。

我家當然沒有攝像頭，都是我編的。

但雲朵做賊心虛，這是被我詐出破綻了。

寄信的人就是她。

我相當確定。

就算不是她親自放的，這信件也和她脫不了關系。

哼，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她搞這一出，是想動搖我妹妹的心態。

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於是我打了視頻電話。

視頻接通後，那面的景象是漆黑的農村田坎。

我望著雲朵，陰惻惻地說：「我的病友已經抵達你家祖墳。」

雲朵眼淚頓時止住，起身湊近屏幕，露出驚恐萬分的神色。

我把玩著手機。

「你要斷我妹妹的路，那我也要斷你們家運！我這群病友可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判官，他們要是在你家祖墳附近發了病，我可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

「你要是敢，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都是精神病了，還怕她？

我漫不經心地說：「你家老頭在小區蹦迪，那我們就在你們墳頭蹦迪。」

說完這話，我就被封號了。

無所謂，反正我該說的都說完了。

要不說，掐得也真是時候。

雲朵都還沒來得及確定我手機視頻的景象，到底是不是她家祖墳。

我看雲朵那表情我就明白。

我這籌碼是選對了。

雲朵比我想象的更加迷信自家祖墳的風水。

現在怕賊惦記的，變成她了。

操心自家祖墳去吧。

可別阻礙我妹妹光輝的人生。

7

這次我和雲朵的當面對峙，上了熱搜。

喜提大爆。

大家都在說我：「這姐有種平靜的瘋感。」

「果然遇事不決，直接發瘋。」

「誰懂啊，她說話真的有種邏輯不通，胡言亂語的美。」

「是精神病也沒關系啊！」

妹妹為了專心復習，早就卸載了娛樂軟件。

所以我才可以放心在網絡上肆意馳騁。

我本來想注冊賬號，再次挑釁雲朵的。

但警察的電話很快來了。

對方用一種熟人的語氣告訴我。

已經把寄死亡威脅的人抓到了。

由於這是一起引得社會廣泛關注的熱點案件。

所以他的同事們，加班加點地調查案件。

就怕明天高考出什麼岔子。

凌晨的時候。

又出了一個通報。

雲朵最開始否認自己對我的妹妹進行死亡威脅。

後來她扛不住壓力，終於承認。

是她故意和狂熱粉絲賣慘、哭訴。

煽動粉絲去報復我的家人。

好家伙，警察叔叔辦案效率槓槓滴。

錄筆錄的時候，眼底烏青的大叔苦口婆心地對我說。

「首先，遇事不決，先找警察，而非去尋找人家祖墳。」

我問：「其次呢？」

他說：「其次，短時間內我不想再見到你。」

8

高考期間。

我們小區倒是安靜了。

別說晚上，就是白天也不敢發出噪音。

有些懂事的家長，直接把吵鬧的孩子帶到商場玩。

最大限度地把安靜的環境，留給高三學生復習。

我們小區呈現極為難得的從上至下的人文關懷。

可我，就有點無聊了。

無聊的我，隻好到處遊蕩。

巡邏一下，有沒有誰發出噪音。

嘿，還真被我發現一個窩點。

散步到隔壁小區的時候，我從門縫裡看見有人在跳扇子舞。

幾個人音響開得老大。

每張老臉猶如旭日初升，紅彤彤的。

口紅塗得好像中世紀的吸血鬼。

有保安上前阻止。

老大媽卻揚言說自己要參加六一兒童節的舞蹈。

在保安震驚的目光之下。

為首的大媽解釋：「老頑童，也是童啊，怎麼？不允許這個世界上出現老兒童啊！」

保安撓頭：「可是六一兒童節早過了，馬上都要端午了。」

大媽笑著說：「我們這支舞，就是在告別兒童節，喜迎端午節啊！我們都是小粽子！」

保安沒反應，似乎已經石化了。

我卻衝了出去。

「來來來，我把你們都包起來！」

隨後我就把清潔工手裡的垃圾袋搶走。

作勢要套上去。

大媽嚇得一退三步。

有人認出我，驚恐地大喊一聲。

「是兩把菜刀！」

我好像有了個外號：兩把菜刀。

可能是因為當時我下樓的時候，舉了兩把我侄兒的幼兒園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