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爹這才放下手裡的鐮刀。
我娘終於松開手,我胡亂揉了一把草藥塞在掌心,將我如何遇到秦玄,如何救他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我是上山挖草藥的時候遇見秦玄的。
那時候他傷得很重,渾身都是傷,眼睛在流血。
知道草藥能賣錢,我從小就跟著孫老醫頭去山上挖草藥,所以我也會些醫術。
我把他搬了回來,悉心照顧。
從初遇,到相處的每一個細節,再到最後方心月替我揭開他眼睛上的紗布。
說完,我長舒了一口氣,「所以,你們現在應該去給她選一條狗,帶去秦府。」
我娘拉上我爹往門外走:「諒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咱先去買狗,再把這些全告訴心月,免得她露餡。」
我爹揚著鐮刀警告我:「再敢去鬧事,我連你一起砍了!」
「……」
我嘆了一口氣,走到奄奄一息的大花旁邊。
這個傻狗,幹嘛還想著為我報仇。
8
大花活下來了。
但它變得更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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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鐵锹鏟出來的一道傷疤從它的額頭一直蔓延到鼻子處,看起來怪猙獰的。
方心月在秦家應該過得不錯,沒過多久秦家給我爹娘在這邊置辦了一座新房,還配了丫鬟管家。
他們搬走了,沒帶上我。
這可太好了。
現在這間屋子完全屬於我了,我賣草藥攢起來的錢也再也不會被搶走了。
我一個銅板一個銅板地數著這個月存下來的錢,我要去買一兩肉,做肉包子吃。
再給大花買個大骨頭啃。
前兩天鍾胖子娶媳婦,我隨了二十文錢。
他家宴席辦得可摳門,明明家裡是殺豬的,可我愣是一點肉沫都沒見著。
鍾胖子倒是樂呵呵的,說我也是老姑娘了,打算什麼時候找丈夫,是不是再打算從山上撿一個回來。
我擺擺手,說不找了。
我一開始,從未奢望過秦玄會喜歡我,娶我,成為我的丈夫。
可是他總和我說,想娶我。
我看著銅鏡裡那張被火燎傷的醜臉,笑道:「我很醜,是個怪物。」
秦玄輕笑:「我的心告訴我,你很美。」
他說他不在乎我的外貌,隻在乎我的心。
甜言蜜語,說得真好聽啊。
聽著聽著,我便有些醉了,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我忍不住會想,世界上會不會真的有人隻愛我這顆心呢?
如果秦玄真的娶了我,我是不是就能離開這裡,組成一個自己的小家呢?
我想有自己的家。
我滿懷期待地等待他眼睛的恢復。
可拆紗布前,方心月把我騙了出去,替我幫他拆了紗布。
秦玄見到方心月的第一眼,激動地握著她的手:「我就知道你在騙我,你明明那麼美。」
你看,他雖然嘴上說著不在乎,其實心裡期待的還是我是個美人。
沒人會真的喜歡一個醜陋的怪物。
9
我不太敢上街。
街上的人太多了,總會以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我。
我把頭埋的低低的,買了肉和骨頭就往家裡跑。
大花跟在我身後,聞著我手裡提著的肉歡喜跳躍。
我做了三個大肉包子,燉了骨頭湯。
一個給大花,我吃兩個。
正準備開動,突然有人敲門。
村口的王二麻子杵著拐杖探頭探腦地進來,用力吸氣:「好香啊,你煮肉吃了?」
我看了看手裡的兩個包子,遞了一個給他。
王二麻子吃完砸砸舌,頗為遺憾地上下打量我:「哎,要不是你實在太醜,我還真想拉你回去當我媳婦。」
「……」
大花聽到聲音,放下嘴裡咬著的骨頭,衝出來對他龇牙警告。
王二麻子嚇得連連倒退,一瘸一拐地杵著拐杖走了。
嘴裡還罵罵咧咧:「呸,真當自己是個什麼稀罕物,醜得要死倒人胃口,白送給我睡我都不要。」
「長這麼惡心,是我早一頭撞死了。」
「……」
大花蹭了蹭我的腳,汪汪叫了兩聲。
我蹲下來揉了揉它的腦袋,笑道:「我早習慣啦,一點都沒有傷心,一點都沒有。」
這十年間,這樣的罵聲真的太常見了。
我有時候還挺慶幸自己醜得這樣極端的,不至於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10
大花的嗅覺很靈敏,總能帶著我找到最好的草藥。
我挖了滿滿一背簍,正準備下山時,大花突然往深處跑。
我趕緊跟上去,它趴在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身上,來來回回地嗅。
那人身上很多傷,眼睛在流血。
我愣住。
他和秦玄一樣,穿著一身華貴的衣料,腰間佩著玉佩,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受傷的地方也差不多,估計遇到了同一撥土匪。
隻是他傷得比秦玄要重得多,可能活不成了。
我拉上大花準備走,「走了,這個救不活了。」
大花蹬著兩條狗腿刨著地面,死活不讓我走。
我有些疑惑。
上次救秦玄時,它一個勁地咬著我的褲腿拉我走。
這次它死活要我救他。
難道大花不止能分辨草藥的好壞,還能分辨人的好壞嗎?
算了,拖回去試試吧。
他倒也算命好,恰好今天挖的藥材都是極上等的,剛好對他的傷有好處。
第二天天亮時,他的情況穩定了不少。
鍾胖子又嬉皮笑臉地來看,打趣道:「喲,你又撿了一個丈夫回來了?」
「運氣還真好,兩次撿的男人都長得那麼標志。」
「這次你妹妹嫁人了,家裡就你一個人,可沒人和你搶了。」
鍾胖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順手抓了兩把我曬著的草藥揣兜裡,轉身走了。
11
我救的人醒了。
他說他叫徐澤安。
大花總圍著他耍寶賣乖,還甘願為他引路,乖得離譜。
我沒忍住問:「你給大花什麼好處了,之前它對別人可不是這個態度。」
徐澤安輕笑,「大花,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我揉了揉大花的腦袋:「因為它身上很多傷疤不長毛,肉粉色的皮膚禿得東一塊西一塊的,好像花瓣。」
徐澤安突然伸手,指尖觸碰到我的臉頰。
「那麼洛姝身上的疤,也是一朵絢爛的花。」
「……」
我慌忙往後退了一步,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你,你可以看見,什麼時候的事情?」
徐澤安笑笑,「我眼睛蒙著紗布呢,怎麼可能看得見。」
「不過你不在的時候,那個叫鍾胖子的人常來院裡,和我說了不少你的事情。」
好啊,原來我院裡丟的那些珍貴草藥,全被鍾胖子偷走了。
我氣呼呼地想去找鍾胖子算賬,結果前腳剛踏出門就撞上了他。
又打算來偷我的草藥。
我拿過一把掃帚,把他攔在門外:「又想來偷什麼?」
鍾胖子氣喘籲籲地彎腰歇氣,「我、我和你說,你倒霉了。」
「你妹妹,和你爹娘,氣勢洶洶地往這裡來呢。」
「你又去惹事了?我勸你省省吧,人秦玄現在根本看不上你,說出真相也沒用。」
方心月找我?
她已經如願嫁進秦家做了夫人,我和秦玄之間的事情也全部告訴了她。
她又來找我做什麼?
鍾胖子悄悄湊近我耳邊:「我勸你啊,千萬不要治好那小白臉的眼睛,不然他估計也會和秦玄一樣嫌棄你。」
我揮了揮掃帚:「不關你的事,你再來我這裡偷偷摸摸,小心我叫大花咬你。」
「還有,什麼叫我又去惹事,明明上次是你拉著我去他們婚宴的。」
結果我和大花被打得半死,他倒是無所事事地溜進去繼續吃席了。
12
鍾胖子往後望了望,留下一句好心沒好報就腳底抹油溜走了。
我把門關上,回到屋內。
徐澤安問:「方心月,就是冒充你的那個人嗎?」
「你之前救的人居然分辨不出,真是個蠢貨。」
我默了默,苦笑道:「如果你是他,你也會這麼做的。」
「一個傾國傾城,我見猶憐的美人,和一個醜陋不堪的怪物說的話,你會相信誰?」
徐澤安堅定地說:「我會相信你。」
「有些人看人是用眼睛,而有些人,看人是用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忍不住發笑,「這話,秦玄也和我說過。」
我笑道:「你想象中的醜是什麼樣子,肥頭大耳,歪嘴斜眼?」
「那我告訴你,我比你想象中所有最醜的人都要醜上百倍千倍,不僅是醜,是恐怖,是怪物。」
「你現在看不見,所以覺得自己能夠接受,等你真的看見我,你隻會覺得惡心,想讓我滾遠點。」
徐澤安一字一句道:「別拿我和他比,我和他不一樣。」
「……」
大花焦急地再原地轉了幾個圈,哼哼唧唧的。
我一巴掌拍在它的狗頭上,「安靜點,我去做飯。」
我準備去院子裡抱柴燒火,院子大門卻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13
方心月氣勢洶洶地衝進來:「方洛姝,你滾出來!」
我放下柴火,淡淡地望向她:「怎麼了?」
我娘拾起地上的柴,劈頭蓋臉地砸在我身上:「怎麼了,還好意思問,你壓根沒醫好秦玄的眼睛!」
「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就是見不得我們過得好,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心思惡毒的女兒?!」
我抬手擋住棍子,「方心月著急搶功沒到時間就拆了紗布,恢復不好難道不該怪她自己嗎?」
胸口突然挨了一腳。
我爹啐了我一口,「畜生,還想騙人!」
「我看你就是賊心不死,想要讓秦玄認你。」
「你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這個醜樣有男人會看的上你?」
大花汪汪叫著衝出來,龇牙擋在我前面。
我撐著地面起來,把大花抱住。
我爹抄起地上的柴火棍,「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再把這條死狗弄死燉狗肉!」
棍子高高揚起。
我閉上雙眼。
「打死了誰還能幫你們治秦玄的眼睛?」
徐澤安摸索著走到門外。
我爹疑惑地問:「你是誰?」
徐澤安笑笑:「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能替方心月治遼秦玄眼睛的人,隻有方洛姝。」
「與其在這裡發泄怒氣,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讓她幫你們治遼秦玄的眼睛吧?」
「……」
14
大花被他們套上嘴套抓走了。
我爹說拿它當個保證,等我治好秦玄的眼睛,再把它還給我。
我收拾好東西,要去秦府小住,直到秦玄的眼睛能看見。
方心月在柴房給我安排了一個住處。
徐澤安現在眼睛看不見,我隻能被他帶去和我一起住。
一路上,他被我牽著,走得很慢。
徐澤安問我:「這個秦玄,是江溪路,秦家莊的少莊主嗎?」
「秦家是做布匹生意的,以蜀錦最為出名,布莊縱貫南北。」
我點點頭,「對,秦家是這裡有名的富商。」
「不過秦家內部勾心鬥角,他落難大抵是被自己的兄弟設計的,所以我救了他之後他沒有要求回自己家治遼,而是一直住在我這裡等完全康復後才回去。」
徐澤安輕嗤了一聲,「原來還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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