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舉起的巴掌在我注視的眼光下垂落下去，憤憤看著我。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他撲過去扶著溫戀，心疼地撫摸著她通紅的臉頰。

周延不慌不忙地哼唧：

「溫棠，你打過就解氣了吧。是我對不起你，賠償的東西我會讓人給你送來。」

一旁的周延父親和繼母見風使舵，才知道兒子原來是看上了溫家的小女兒。

隻要對象是溫家，換成妹妹也一樣，他倆訕訕沉默。

溫戀被打蒙了，不可置信地瞪著我。

可她不敢還手，因為太多雙眼睛盯著她。

17

溫戀再一次闖進我的辦公室，宣布好消息。

「姐姐，那塊地皮按照董事會給出的報價拿下了。阿延說要給我辦慶功宴，姐姐，今晚你也要來哦！

「會宣布很重要的事情，姐姐，你會祝福我吧！」

溫戀裝作愧疚地邀請我，帶著屬於勝利者討厭的笑容。

走到門口，又悠悠回轉過來。眼神卻不同於以往的無辜，是飛揚跋扈。

「溫棠，從小到大你都比不過我。你坐上的位置本就是我的，借你玩幾年。現在，我要拿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我保持著淡淡笑意，卻好像又激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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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笑得出來，等到我接手溫氏你一定也得好好笑。」

「放心，我今晚就會笑得很開心。」

溫戀還是太貪心了！

18

我爸第一次把溫戀帶回家時，對著溫家三位女人形容她：

「戀戀是個純真的小姑娘，她的世界一片潔白。」

他背後的溫戀眨巴眨巴大眼睛，確實看著無辜白淨。

但之後每想起我爸這句話，我就大笑出聲。

純真的人，會在看見溫家別墅奢侈豪華的裝飾時露出不符合年齡的貪婪，會在大人看不見的地方驕傲跋扈哼哼：

「我可是溫家的女兒，等我長大，上億的資產等著我繼承！

「有溫棠又如何？她很蠢的，贏她很容易。」

一張白紙般的女孩怎麼會恰好碰上我爸，恰好追著我爸不走，再恰好喜歡圍著陌生的爸媽拍馬屁。

隻能說一切有存在的理由。

可欲望一旦萌芽，就會變成深淵。

溫戀十二歲開始偷家裡的東西出去耀武揚威，擺闊氣，裝富家千金。

她喜歡周圍的人誇贊她高潔純白，享受被捧在中心的感覺。

「我爸對溫棠很好，雖然她是養女，但我們家都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我所有的東西都有她的一份。」

她在學校組建小團體，仗著溫家繼承人的身份橫行霸道，甚至沾染毒品。舔男厭女、霸凌人的事情沒少做。

她是乖巧懂事的好學生，沒人會懷疑是她。

可到底太貪心，她偷了外婆的珍珠項鏈。

其實，那條珍珠項鏈不值錢。溫戀不傻，專挑不起眼的偷。

可她忘記不是每一件東西都是明碼標價的，增值也不是靠材質。

畢竟人的情感是無形的，不可估量的。

那條不起眼的珍珠項鏈是外婆故友的遺物，是一種掛念。

溫戀被發現了，哭得嬌弱。

「我覺得那條項鏈很漂亮，忍不住就拿起來玩。因為戀戀以前在孤兒院沒有親人，沒有屬於自己的東西。我不知道是外婆的，戀戀錯了。你們懲罰戀戀，我是壞人！

「對不起，我不該控制不住自己……」

溫家三位女人冷靜地看著她，任憑她跪在地上自言自語。

外婆沒發話，誰也不會開口插手。

最後，溫戀跪在地上一夜。我爸心疼得不行，找外婆哭。

「媽，戀戀一個小女孩犯錯太正常不過。以後我好好教育，她還小，能改好的。

「媽，你別跟小女孩計較，她是貪玩、愛美了點。都是我的錯，我把她慣得膽子大了起來，是我的錯。」

爸爸最後口幹舌燥，差點無功而返。

外婆松口原諒她，卻要求她搬出去。隻有一個理由，我到現在還記得。

「她的心太沉，深得看不清自己。外面風大，讓她醒一醒。」

我爸一副遺憾卻無可奈何的樣子，總是覺得他虧欠了溫戀。

不是沒有人對他說過溫戀的真實面孔，我爸一個字不信。

因為溫戀很會拿捏我爸，清楚知道一個父親期待女兒的模樣，更了解我爸在溫家的地位。

高級的獵手是不會直接出擊，暴露自己的缺點的。

潤物細無聲，控制人的思想和形象才是最穩且長遠的辦法。

「她還小，就是覺得好玩。」

我縮在外婆懷裡淡淡看著我爸，說不出心裡的感受。

爸爸格外喜歡溫戀，我有時會懷疑到底誰才是他親女兒。

不過，隨著在溫家耳濡目染，我清楚知道溫家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

人的一生，不該因為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疲倦半輩子。

作為女人，不該被情愛奪舍，不該雌競搶男人。

那樣太愚蠢，會把自己變成醜八怪！

19

溫戀的慶功宴邀請了很多名流，是一個很好的能讓她把自己包裝好送上上流社會的機會。

我看著她穿著精致的小禮裙穿梭在名利場，笑靨如花攀談著左右逢源。

此時，輪到溫戀發言了。

「謝謝大家來到我的慶功宴。能夠籤約周氏集團的地產項目，是我的榮幸。

「我特別感謝周延，謝謝他支持我做的每一個決定。」

臺下傳來歡呼雀躍聲，溫家的人都到齊了。

我爸激動得手舞足蹈，不停地四處誇贊溫戀。

知情人鼓動氣氛讓周延上場，我舉起酒杯對著他旁邊的人示意。

周延走上臺，溫戀嬌羞地期待著站在他旁邊。

讓他隨意說兩句。

「我宣布經過周溫兩家長輩同意，將解除我和溫家小姐溫棠的婚約。」

無數的閃光燈亮起，溫戀輕拉周延的衣袖，示意他繼續。

「我這裡準備了一份禮物祝賀溫戀小姐，希望她能喜歡。」

我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優雅地走上臺。

「怎麼她也來了，不是才解除婚約嗎，她來做什麼？」

「有意思，都說周延看上她妹妹溫戀才解除婚約。這會兒她上臺，不得打起來？」

「有錢人的愛恨情仇，復雜著呢！」

我譏諷一笑，緩慢點開大屏幕的視頻。

「天啊！」

屏幕中出現的女人盡情搖擺腰肢跟中年男子纏綿，還不止一個。

「可要答應人家籤合約，別騙我啊！」

「寶貝，你等著我。」

視頻正面照映出女人的臉，那張在場人稱贊的完美女人的臉，溫戀。

「那不是周氏的總經理？還有周氏的董事？這完全是大片，太邪乎了。」

「難怪溫氏報價這麼低，周氏都答應。人家背後有人啊！」

溫戀的臉五顏六色，驚慌地想去關掉視頻。

發現根本關不掉，仍在繼續。

接著播放的是溫戀站在樓道打電話的畫面。

「蘇總，隻要你幫我得到溫氏，到那時你還怕分不到一杯羹嗎？那時的溫棠，不也是你想玩就玩？

「幫我拿下周氏的項目，我得到的溫氏股份分你一半。

「周延被我耍得團團轉，相信真愛。要不是他是溫棠的未婚夫，我才懶得看一眼。哎呀，蘇總您又來了。你最厲害，戀戀 16 歲就跟了你。我對你的心，還不夠真嗎？」溫戀甜膩到惡心的話出口。

「好，你六我四，一言為定。」

溫戀的項目都在犯法邊緣徘徊，籤單造假，虛假宣傳。每一個跟進的案子都吃回扣，忽略流程。

地產開發偷工減料，貪汙公款。再找會計做假賬，掩蓋圈錢。

她進公司一個月，賬上多了五千萬。她知道不走國內賬戶，把錢轉移到了國外。

預備圈錢跑路，讓溫氏收拾爛攤子。金主再出手收購動蕩的溫氏股票，積少成多，佔據董事會的地位。

溫戀再回歸裝救世英雄也好，共患難也好，最後不管溫氏破碎成什麼樣子，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完成得很順利，很完美，以為所有的真相都能掩蓋在完美的偽裝下。

可她忘記事以密成，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21

我爸這一刻還在包庇溫戀，為她衝鋒陷陣。

「都怪溫棠，要不是你們太冷漠，溫戀也不會誤入歧途，她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我的戀戀別怕，都是這個世界毀了你。」

溫戀六神無主，抓住最後一絲救命稻草。

「周延，你要和我訂婚對不對？你對我是真心的。」

我玩味地看著周延，聳聳肩。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和你訂婚？要不要給你來場車禍醒醒腦？」

溫戀一聽車禍，便知道自己才是獵物，掉進了萬丈深淵的陷阱。

她吐槽那些圍著周延的女人是花瓶，裝軟糯戀愛腦。背地裡早就找人雪藏網紅，車禍陷害周延的寶貝。

估計沒嚇到溫戀口中的壞女人，把周延擔心得親自接送才放心。

溫戀嘗過一次好處後，忍不住想要更多。

把周延當梯子往上爬，又想佔有他，什麼都想收入囊中。

不嫌撐得慌！

22

「溫棠，你以為這樣就贏我了？我是溫家的養女, 搞臭我對溫家有什麼好處？」

現在想起自己是溫家養大的, 晚了！

我小姨笑得前仰後合：「你待會再說這話，我怕你打臉太快。」

溫戀勉強扯出的笑容維持不住了。

因為我媽拿著她和我爸的親子鑑定書宣布, 解除她和溫家的收養關系。

「雨情，我隻是一時犯了錯誤。我可以改的，我不會同意和你離婚的。」

「呵，我可不是一時清醒才和你離婚的。你改？把她塞回去，痴人說夢。」

我爸糾纏著我媽不願意離婚，站在我爸的角度能離婚才有鬼。

「陳大軍，現在離你還可以拿到自己的錢，我再抖料出來，你一分都拿不到！」

任由我爸撒潑打滾，我媽鎮定地回答。

我爸那些破事, 放在現在網絡都是炸裂的存在。

此話一出，我爸不敢再嚷叫。他知道我媽越冷靜, 越恐怖。

溫戀不怕死地抱住我媽死死哀求，被她爸拖走了。

23

一個月後, 溫戀站在我的車前阻攔。

聽說，她被警察抓走調查多起金融案件。涉嫌金額巨大, 她要去蹲幾年。

我爸拿學校那套教授調調說教我，我媽突然出現，冷漠看一眼他們，讓我關門繼續想。

「我「」護照被偷，滯留國外。哭著打電話給我：「棠棠，爸爸錯了。你幫我求求你媽, 讓我回去。」

她這是逃出來了？她惡毒的眼眸宛如刑具一寸寸在我全身行刑。

「溫棠, 給我一千萬我馬上走！不給, 就踏著我的屍體去當殺人犯。」

溫戀篤定我不敢踩油門。

「轟轟」。

性能良好的跑車直衝她去，在距離她隻有幾釐米的時候, 她退縮了。

溫戀要是舍得死就不會費盡心思去搶。可能長時間沒來溫氏，忘記旁邊就是警察局。溫戀被帶走，不甘心死死瞪著我。

「溫棠, 等我出來你就死定了！」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沒柴燒！

可我提供的補充證據通過，蓄意謀殺、倒賣毒品夠她去四四方方的院子裡養老了！

24

「周延，恭喜你輕松扳倒周氏。」

溫戀一輩子都想不到自己會成為周延轉移周家視線的棋子, 更不明白她的貪心讓周延收購股份時輕松了多少。

周家拋出的地皮是誘餌，是拋給溫家收購的信號。

香檳碰撞上威士忌，周延可惜：「我可是犧牲了美色的，代價很大。」

「砰」。

白芷放下手裡的香檳, 憤憤道：「棠棠，你公司旗下的戀愛綜藝邀約我當嘉賓，給我多安排幾個帥哥。我也試試美色流量，豐富經驗。」

我臨時想煽風點火, 不小心，這火燒大了。

周延忙不迭哄著白芷，一口一個「寶寶」，外加保證和誓言才把白芷哄好。

「溫棠, 總有人能治你。到時候有你哭的！」周延遇上白芷，一物降一物。混世魔王的公子哥兒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我等著那一天。」

「溫氏收購周氏的東風剛剛好，完美雙贏！」

我舉杯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