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婚後帶著娃回娘家。

媽媽說：「回來了好啊，別怕，娘家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可是我才住在家裡兩年，我媽又開始頻繁給我安排相親。

「媽，我真的不想再結婚。」我哀求。

我媽卻說，「你住在家裡，害的你弟弟找不到老婆，你還要害我們這一家多久！」

「要麼結婚，要麼滾出去！」

我咬咬牙，身無分文帶娃從娘家搬了出來。

可是後來，前夫車禍身亡。

女兒作為他唯一的繼承人，得到了八十多萬的賠償款。

娘家人又來了……

1

見完本月的第三個相親對象，我疲憊地回家陪娃。

媽媽坐在院子裡一邊擇菜，一邊嘟囔，「挑挑揀揀，你挑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挑你，你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本。」

我嘆了口氣，疲憊回應，「媽，我沒打算再嫁人，你別再給我相親了，我又不是一定非得結婚。」

媽媽把手裡的菜往盆裡一甩，大聲喊：

「你不嫁人？難道你一輩子都住在這裡？你弟弟以後還要討老婆的！他這麼大了連個說親的人都沒有，還不是因為別人一打聽，結婚後要跟帶娃的小姑子住在一起，誰還願意上我們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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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人也不能害到自己娘家人裡來……」

我知道，她在趕我走。

要麼再結婚跟男人住，要麼自己帶娃搬出去。

結婚，我是不可能再結婚了。

自己經歷了這麼一遭糟糕的婚姻，本就打算這輩子再也不結婚的。

更何況，我媽介紹的那些男人，長得千奇百怪各有特點。

好像我帶娃離異，就隻能配跟那些形狀各異的男人結合。

不結婚……我隻能帶娃搬出去住。

可我沒有錢，結婚時從娘家隻帶走幾床被子，離婚後，因著那房子土地都是男方的，我也分不走一毫。

我這一輩子，真正屬於我的，就隻有我的孩子，和那幾床被子。

看著這片從小生長的土地，我的內心一片荒蕪。

門前的海棠樹，幼時我種下時，還是一顆小小的苗兒，二十多年過去了，現在都已經可以給人遮陰納涼了。

想起了幼時稚嫩的我，在院子裡費力的挖土、栽樹。

路過的鄰居笑著說，「妙娃兒，你這麼費力幹嘛，這裡以後是你弟弟家，又不是你家。」

當時我怎麼反應來著？

我叉著腰，覺得鄰居老頭兒說的就是一個笑話，理直氣壯地回懟，「這裡明明就是我家！」

這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它的每一處都留著我的身影，我的爸媽在這裡，我的家人年年歲歲居住在這裡，這裡永遠都是我的家。

海棠樹迎風搖曳，好像在笑話此刻的我。

我問，「媽，我把房子，土地，都給弟弟，我隻要能住在這裡行不行？」

媽媽狠狠瞪了我一眼，「你還惦記這裡的房產？白眼狼，這裡的房產都是你弟弟的，你的那份，在你老公那裡！」

「家家戶戶都是這麼過來的，你要敢過來分家產，我就打斷你的腿，你不讓你弟弟好過，以後你弟弟娶不到媳婦兒，你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現在算舒服了，像我們以前那會兒，女兒還要幫兄弟還債，賺了錢要幫兄弟蓋房！現在你倒還想反過來吸你弟弟的血？」

媽媽說得越來越過分，我的淚水滾落。

我真的沒有家了。

2

半年後，弟弟還是結婚了，新娘是他的高中同學。

媽媽拉著我的手，熱切地給新娘家人介紹，

「這是你姑姐，現在跟我們住在一起，等九月份她娃兒上幼兒園，她就搬出去了。」

在這之前，這句話我媽已經跟我確認好幾次了，這次拉我過來，無非是給弟媳婦家一個明確的保證。

保證我絕對不會賴在娘家不走，佔用娘家資源。

可是，情況好像並沒有好轉，我很快就跟弟媳婦起了爭執。

弟媳說，她的金器不見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全家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我，我緊張地抱緊懷裡的娃。

媽媽說，「林佳妙，是不是你娃兒不小心拿去玩了？快點拿出來。」

弟弟說，「姐，你缺錢就直說，別拿夢晗的金器啊。」

爸爸說，「這種事情本來是要報警的，但是我們一家人，就別鬧得這麼難看了。」

我一臉懵，我一直帶著娃兒，從來沒有進過弟弟的房間啊。

憑什麼大家都一致認為是我拿的？就因為隻有我一個人是外人嗎？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夢晗，我早幾天見過你爸媽進過你們房間，會不會是他們……」

弟媳一下子變了臉色，指著我大聲責罵：「你憑什麼說我爸媽！我是他們的女兒，難道我爸媽還會拿我東西不成！」

媽媽見弟媳臉色不佳，也一臉怒氣，「林佳妙你是瘋了嗎！沒用的東西，什麼話都說得出口！我生你這麼沒腦子的蠢東西。」

轉眼，她又笑嘻嘻地安慰，

「夢晗啊，別跟你姑姐生氣，她這個人就是個沒腦子的，不過，要不你也問問你爸媽，都是一家人，萬一到時候鬧了個笑話，傷了和氣。」

媽媽話裡話外，都指著可能是親家拿走了金器，畢竟，當初我結婚的彩禮和金器，不都是被他們拿走了嗎？

他們說養我這麼大，這些理該孝敬的……

弟媳一怒之下，打電話給她的父母，嚷著要報警。

後來，報警的事情也不了了之，金器也沒了蹤影，大家都明了，東西確實是被弟媳的父母拿走了。

我平白遭人懷疑，又被我媽一頓罵，遭了弟媳的記恨。

寄人籬下，都是我活該。

3

「唉，我真是命苦啊，臨了終了，討進來這麼一個兒媳婦。」

媽媽坐在院子裡，對著我一通抱怨。

「你說說那彩禮，那金器，明明是我們出的錢，全被親家拿走了，真不是人啊他們，這是嫁女兒？這是賣女兒呢！」

「懶漢一個，不去上班，也不知道你弟弟看中她什麼，白白花出去這麼多錢，討了這麼一個玩意兒，天天在家看著膈應人。」

媽媽又講起前幾天，弟媳婦娘家送來螃蟹的事情。

「你說這親家，小氣巴拉的鄉下人，送螃蟹裡頭就三個！」

「那夢晗指明說她要吃兩個，合著我辛辛苦苦給她煮，我自己撈不到一個吃的，也太小氣了是吧！」

我一邊逗著娃兒，一邊點點頭應和，反正再多螃蟹也落不到我口中……

媽媽嘆了口氣感慨，「還是女兒貼心吶，我老了指望不上她照顧我，隻能靠你了……」

我嚇得一個激靈。

第二天，弟媳坐在院子裡，對著啄剩菜的幾隻母雞陰陽怪氣。

「不過是些螃蟹，沒見過世面，這麼想吃呢，讓你媽給你買去啊！」

「自己沒本事，還說我小氣，也沒看你花錢買什麼好東西……」

……

我聽不下去，左右看看沒有其他人，進屋去找媽媽。

「媽，你跟夢晗說什麼了，一大早在那裡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

我皺著眉問，我也沒招誰惹誰啊，怎麼惹得一身腥。

媽媽目光閃躲，笑著打哈哈，「也沒啥，就是昨天跟你弟弟說了一嘴，說你弟媳小氣了些，誰知道，你弟弟居然跟你弟媳說了。」

那也不該對著我撒氣啊！

我盯著媽媽，明顯她沒有說實話。

媽媽扯了扯嘴角，不耐煩地繼續開口，「我說，是你覺得你弟媳小氣，昨天你不是也這樣覺得嗎！我又沒有說錯。」

我一陣天旋地轉，好家伙，是拿我當背鍋俠了。

看著我面色陰沉，媽媽連忙解釋，「我總不能說是我吧，以後你都搬出去住了，我還要跟她長久住下去，你也不想我們家裡鬧得雞犬不寧吧。」

我的耳朵邊嗡嗡嗡地響，合著在這個家裡，好事沒我一分兒，壞事全我來背鍋。

尤其是弟媳婦，她也是看著家人的態度對我，現在越來越看不起我了，逮著由頭就來暗諷我，我在這裡過得也太憋屈了！

3

我最終還是提前帶娃離開了家。

媽媽說，「哎喲你早就可以走了，平白在家惹人嫌這麼久。」

弟媳弟弟在房間裡，沒有出來。

我帶著娃和一些衣物被子，在幼兒園附近租了一間房子。

房租六百塊一個月，裡面有床和獨立衛生間，再在走廊搭個簡易廚房，就齊全了。

女兒很開心，東摸摸西摸摸，小小一個兒對陌生的環境充滿新奇。

因為女兒還差幾個月才能上幼兒園，早教班的費用又一個月好幾千抵得上我外出打工的工資。

沒辦法，我隻能靠自己少得可憐的積蓄和借錢度過這幾個月。

借錢，當然不會問我爸媽拿，他們給不給另說，要是被我弟媳知道了，少不了家裡一陣雞飛狗跳。

可是沒想到，才過去一個月，我媽就找上門了。

她說，弟媳婦天天在家作妖，她實在是忍受不了了，到我這裡透透氣。

我沒辦法，在本就不大的房間裡，放了一張彈簧床。

我心裡想著，媽過來也好，我這樣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倒不如女兒讓媽幫忙帶著，我自己出去上班賺錢。

這個想法，和媽媽一拍即合，不過我得按照早教班的費用給她錢。

媽媽說，「我不幫你帶，你還得送女兒去早教班，早教班的老師哪有親外婆照顧的好對不對？」

「你給我錢，我也不亂花，我自己有錢了，以後老了病了痛了，也能少問你拿錢不是。」

就這樣，我出去找了一份月工資四千的工作，一個月交給我媽三千元，讓她幫忙在家帶孩子。

一切慢慢步入正軌，可是沒過一個月，我就看到我媽在門口小店打牌，把我女兒關在屁股下面的凳子裡。

女兒在狹小的空間裡，抓著凳腳，小小的臉上滿是淚珠，哭得面色通紅。

「囡囡！」我尖叫一聲，快步上前把我媽推開，挪開凳子抱出女兒。

「哎喲！」我媽大叫一聲，回過頭來看到是我，原本怒氣衝衝的臉瞬間變了臉色。

「佳妙啊，你這麼早就下班了？」她悻悻說道。

我顛著懷裡的娃輕聲哄，轉頭卻紅著眼，「媽，你就是這樣給我帶娃的嗎！」

媽媽面不改色，還在辯解，「又不是天天這樣，你女兒太不聽話了，我才關了她一會會兒，好巧不巧你就來了……」

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摟著我的脖子，一直喊著「媽媽，媽媽……」

我想起她當時像隻小狗一樣無助地被困在凳子地下，就心痛的不行。

「媽，你要是不想幫我帶女兒，你就走吧。」片刻後，我冷下心，對她說。

媽媽一聽就急了，連忙道歉，「是我糊塗，是我糊塗，我自己的親外孫女，我怎麼會不心疼，我就是一時牌癮上來了，以後不會了，以後不會了。」

媽媽再三保證，我才放下心來。

為此，我也多了個心眼，總是在下班後不經意地問問女兒，「外婆有沒有把你關起來啊？」

得到女兒否定的回答，我才徹底放心。

可是，好景不長。

我媽才消停了不到半個月，又鬧幺蛾子了。

那天，我下班去菜市場買菜，卻看見一個陌生的老頭子，拉著我的女兒在路邊走。

我嚇得一個尖叫，衝上前去撲打老頭，嘴裡大聲喊叫，

「人販子！抓人販子！」

我心驚膽戰地抱起我的女兒，揪著老頭的衣領要拼命。

要不是在這裡被我恰巧遇見了，後果我不敢想象……

圍觀的人很快就聚集在一起，紛紛圍住了那老頭。

老頭一時情急，連忙解釋，

「我不是人販子，我是這小區的保安，是孩子的外婆花錢僱我帶孩子的！」

話音剛落，他為了自證清白，利落地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很快，電話那頭傳來了我媽的聲音。

她好像正在打牌。

我氣笑了，問老頭，「花錢僱你？我媽一個月花多少錢僱你帶娃？」

老頭解釋，「一個月五百塊，反正我們保安室也不忙，她把小孩往保安室一放，我看住不讓娃跑出去就行，這娃也聽話，一個手機就能老老實實坐一下午。」

「今天要不是我家的讓我出去買菜，我也不會帶娃出來。」

我心中震驚，我一個月花三千託我媽媽幫忙帶娃，她轉手用五百把我女兒託給別人，她居然到我這裡賺差價！把我的女兒，交給一個不認識的保安！

那可是她的親外孫女啊！

我連忙去找我媽。

4

我媽還在麻將攤子上打麻將。

眾人見到我牽著女兒怒氣衝衝地來，紛紛噤若寒蟬，眼神示意我媽。

「佳妙，你回來啦……」媽媽顫顫開口。

我走近一把掀了支起的麻將攤子。

頓時，「哗啦」一地響聲……

「你幹什麼啊！你這個孽女！你擺臉子給誰看吶！」媽媽驚叫著跳起身。

「你現在就給我離開這裡！」我衝著她紅著臉喊，「我沒有你這個媽，我花三千請你來帶娃，不是請你來搓麻將的！你配當我媽嗎？你配當我娃的外婆嗎！」

媽媽氣急，頓時覺得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面子，扯著脖子大喊，

「沒用的狗登西，你以為我愛上你這裡來？我把你拉扯大，還要給你拉扯小的，我造孽啊我攤上你這麼個沒良心的東西。」

「一個月三千，對面吳婆幫她女兒帶娃，一個月能有六千！沒出息的東西，掙得沒人家多，我自己想辦法掙點外快怎麼了！」

「你一個月給我三千，就這點破錢，我就賣身給你家了？」

「再說了，我有把你女兒怎麼樣了？保安帶的不是也很好嗎！就你女兒金貴，別人都不能帶是吧！」

「自私自利的白眼狼，還敢給我甩臉子，活該離婚沒人要！要不是你弟弟弟媳錢不夠花，你以為我稀得到你這裡賺錢。」

她罵得起勁，我的太陽穴隱隱做疼，女兒拉著我的手，鼻涕眼淚掛了一滿臉，弱小無助地躲在我的身後。

怪不得從老家巴巴兒趕著來幫我帶娃，原來是惦記著從我這拿錢，給弟弟弟妹花。

老老實實待了幾天，跟鄰居一打聽，對方幫做生意的女兒帶娃，一個月六千工資，又心裡不平衡，覺得我給的少，拿了我的錢又不辦事，還看不起我。

真以為我是冤大頭我欠你的嗎！

「你現在就給我走！從今以後我沒你這個娘！」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媽媽面色陰沉地看著我，「以後你是死是活我都不會管你，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玩意兒。」

我硬著脖子回懟，「我一個人就算是苦死累死我也求不到你身上！」

周圍的鄰居都七嘴八舌的勸架，或是看熱鬧和稀泥的，或是幸災樂禍擱一邊吃瓜的。

我滿心疲憊，抱起女兒就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忽然，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我掛斷電話，沒過幾秒，電話再次響起。

我皺著眉接了電話。

「喂，是陳先生的前妻，林女士嗎？」對面用標準的普通話詢問。

我以為這是專業的詐騙電話，「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