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海經之妖神傳說》的著作權，是我的啊。

看起來，他是把這事忘了，但是我記著啊，1536 萬啊。

當時的合同也在我保險櫃裡放著啊。

鵝廠要買，也該從我手裡買。

1536 萬啊。

我：「張遲，這合同你先別批，那漫畫的著作權現在不屬於公司，公司沒權力賣的。」

「啊？還有這等事？那也沒見真正的著作權人出來吱聲啊。」

「我這不是在吱聲嗎？那著作權是我的。」

「蛤？」

我把情況簡單給張遲描述了一下，張遲尖叫一聲：「天吶！哥們兒，這回你真的發財了！義父！我要是你們孫董，我現在就瘋狂請你吃飯，把你灌醉，跟你攀交情拉關系，博取你的同情心，想方設法把你那著作權給騙過來！給你畫大餅，承諾你在公司幹一輩子都成！」

我：「我被裁了。」

張遲：「蛤？」

12

經歷了上回仲裁的事，我現在也學聰明了。

再加上準備創業，我自己也學了一點法律，於是我當天狗也不遛了，下午就回去，從保險櫃裡把合同拿出來，跑到公證處去公證了。

公證過的文件具有最強證據效力，法院見了也會直接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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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公證書後，我直接給張遲發了一份，張遲一看，當場就把和孫董的合同給打回了。

與此同時，我一溜煙地回家去找了我爸爸，叫爸爸給我投資一點錢。

是的，我原生家庭比較牛 X，我爸是本市十大青年企業家。但因為我要畫畫不願意繼承家族財產，我爸把我給趕出來了，並且說我繼續搞藝術的話，一輩子都混不出什麼人樣。

我不服氣，這才出來打工的。

現在不要臉的我溜回家來了，1536 萬，值得我不要這個臉。

我：「爸！我出息了。我要跟著你做生意，畫畫生意也是生意，兒子要帶領你們這些土暴發戶進軍文化市場。」

我爸不在，我就纏我媽。

在我媽的操作下，我迅速從我爸手裡拿了一個空殼公司，法人轉成了自己，然後我叫張遲幫我跟鵝廠搭橋，《山海經之妖神傳說》從我這邊買，然後我還可以幫鵝廠統籌動畫。

說時遲那時快，我花了兩天時間，連動畫的樣片都做好了，直接發給鵝廠。

同時，我去法院提起了《山海經之妖神傳說》的確權之訴，還在著作權網上登記了自己是《山海經之妖神傳說》的著作權人，我甚至連《山海經之妖神傳說》的商標都直接搶注了。

等我一系列的事情辦好，已經是一周之後了。

昏天黑地，我連軸轉了這麼久，最終鵝廠對我的動畫非常滿意，敲定了和我的合同，張遲那邊當場審批通過，紅戳戳的鵝廠公章一蓋，我當時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就落了地，就等著鵝廠的 1536 萬了。

我像個叫花子一樣，稀裡糊塗來到蘭州拉面館要了一份拉面，坐在外頭的小桌子上吃，還給王可打了個電話，隻說了一句：「兄弟，來大活了。你去找幾個人，一塊兒發財吧。」

然後掛了電話，開始瘋狂吸溜拉面。

弓 sir 的大奔又從我跟前疾馳而過，濺了我一身的泥，不過我已經不在意了。

弓 sir 倒回來停車，捧著肥膩膩的大肚子走過來：「呦，這不是咱陳大觸嗎？這是怎麼了？這麼落魄啊？不是賞了你 85 萬嗎？怎麼，拿去還房貸了？」

傻逼。

我專心吸溜著我的蘭州拉面。

弓 sir：「怎麼，出了口氣，現在才知道，在漫畫行業，乃至整個文化行業，你都找不到工作了吧？年輕人，路還長著呢。」

我擦了擦嘴：「是，還長著。」

「不過，」我瞟了他一眼，「你是沒什麼路了。」

「牙尖嘴利。不過光耍嘴皮子有什麼用？」弓 sir 不屑「切」了一聲，「也不怕告訴你，孫董已經搭上鵝廠這條線了，給人家事情辦成了，鵝廠注資收購公司指日可待，鵝廠收購公司都給的什麼價，想必你心裡也有數。到時候我們也都是大廠中層了，你算什麼？窮鬼。」

我：「嘶——你之前不是說你是某巴巴高管嗎？一個大廠，就值得你這麼興奮？」

弓 sir 臉色變了，罵了一聲什麼，走了。

傻逼。

13

鵝廠不愧是鵝廠，給錢就是爽快，合同不過一禮拜，我公司賬戶上就收到了 1536 萬。

開始幹活了。

最近，我前司瘋狂裁撤老員工，付出巨額經濟補償金也在所不惜，還招了一大批剛畢業的學生。這對我來說是好事，我直接將老員工全都以三倍的高價挖到我公司了，反正還是畫之前那些，也都是我統籌，一切沒什麼改變。

經過我們的努力，《山海經之妖神傳說》動畫片用了短短三個月就做成了，鵝廠領導十分滿意，直接定檔春節檔。

《山海經之妖神傳說》要播出時，孫董還在望遠欲穿地等著鵝廠的合同。

實在是撐不住了，他自己去問鵝廠，之前的合同怎麼說？這都已經三個月了。

鵝廠員工也是一臉蒙逼：「兩個月前，我不是都給你們通知了嗎？這個合同我們不籤了，這漫畫著作權不屬於你們。」

孫董：「通知了？我怎麼不知道？」

鵝廠員工直接把聊天記錄調出來，是他們和弓 sir 的，說得一清二楚，這個項目，不和孫董公司合作了，著作權不屬於他們公司。

孫董：「弓 sir 沒和我說啊。」

鵝廠：「這個就不歸我們管了。我們通知了貴司的 CEO，且已經收到了他的明確回復，這告知義務我們也盡到了。」

孫董氣急敗壞，當場就打電話問弓 sir 是什麼情況。

畢竟為了做鵝廠這個項目，抱鵝廠這個大樹，孫董已經把大學畢業生都招過來，發了兩個多月工資了，還給了老員工一大筆賠償金。

是弓 sir 說，那些畫，隨便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都能畫，沒要給老員工那麼多工資的。

結果弓 sir 電話打不通了。

孫董跑下去一問，發現那些大學畢業生，根本就沒有收到這兩個月工資！

不止如此，弓 sir 在一個月前，以自己要去鵝廠那邊考察為名，支領了公司賬面上的所有流動資金，失蹤了。

他、他跑了！

他卷款跑路了！

孫董：「？？？」

孫董面對著一屋子的 00 後大學畢業生，心裡發毛。

00 後畢業生：「咦？這不是我們孫董嗎？孫董我們工資還沒發呢，兩個多月了。你再不發工資，我們去勞動仲裁了。」

「反正你公司之前的勞動仲裁挺有名的。」

「對，你們口碑本來就不咋的。」

「臥槽，你們不會是發不出工資了吧？」

「那咋辦？」

「沒關系啊。公司不是有電腦嗎？我們可以把它賣了。」

「不行，那違法。」

「我們要走程序，先申請公司破產，然後再把公司的電腦賣了。」

「發工資！發工資！」

「把資本家掛在路燈上！」

孫董的腦瓜子這會兒是嗡嗡的，本來年紀又大，被這麼一激，當場發起抖來：「陳昊！陳昊！你來維持秩序！這些畫手都是你的！」

「陳昊是誰？」

「我記得我記得，就是那個，勞動仲裁，公司賠了人家八十五萬的苦逼員工啊。」

孫董宛若被一桶涼水從頭澆到腳，兩眼一黑，暈過去了。

14

孫董躺在病床上給我打電話時，我正在和員工們開慶功會。

我們做的《山海經之妖神傳說》收視率爆棚，一經開播，便引起了大家的一片叫好，觀眾們紛紛說是等了很多年了，還原度極高，這是他們的童年記憶。

因為我們做動畫，和鵝廠的協議是三七開的，我們三，他們七。聽起來好像不多，但是……這動畫一個月的流水，就有十個億啊。就三成，也能把我們都撐死啊。

我的員工，到開年的時候，每個人都提了一套大平層。

勞動合同、五險一金，什麼都給大家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老員工積極做項目，我們積極發獎金，發獎金還不夠, 我們直接分成。

我們包下全市最豪華的五星級大酒店開慶功會時，孫董給我打電話, 聲音病殃殃的。

「陳老弟啊，老哥哥對不起你。那個老弓啊，他不是東西！現在卷了全公司的錢跑啦！」

我：「……」

「陳老弟你怎麼不說話？」

「……我怕你滅我一戶口本。」

隻聽說他常常和孫董洗腳。

「不我」……

「所以, 在拿下騰訊 1536 萬合同的時候, 想的不是給我發獎金, 而是把我一腳踢開。還任由弓 sir 對我做出那種事對吧？」

「陳老弟，你……咳咳，那個，你誤會了。我是被弓狗給騙了。那個, 你，那個……那個你還是回來公司吧, 畢竟公司是你生活了七年的家，你……咳咳, 那個《山海經之妖神傳說》啊, 鵝廠跟我說, 著作權好像我幾年前有天稀裡糊塗給你寫了個條子，轉給你了。哎……

「哥給你說, 這東西，你們年輕人, 拿不住。哥跟你明說了吧，因為這事兒，鵝廠把哥這塊的合同卡住了，你看, 要不你把著作權……要不，哥再分你五萬塊錢，你看咋樣？」

我挎著個臉。

我：「哥，你是真不看電視啊？《山海經之妖神傳說》都播出多久了？你現在還幻想那 1536 萬啊。」

孫董垂死病中驚坐起：「啊？誰做的？著作權不是在你那兒嗎？誰做的？」

我突然覺得這也是個傻逼。

跟這個傻逼多說，我也覺得自己是個傻逼。

跟傻逼說話會破財。

我直接掛電話，然後把這家伙給拉黑了。

尾聲

因為《山海經之妖神傳說》以及後來和鵝廠的一系列合作, 我這個富二代成功超越我老爸，振興門楣, 我老爸也不再說我是敗家子了。我的那麼些員工, 也全部都成了富一代。

孫董的公司破了產，弓 sir 也因為卷款逃逸的事被警察抓住, 進去了。再放出來，應該也就五六十了。孫董因為破產這事，中了風，每天躺在床上罵弓 sir 不是東西, 罵我白眼狼, 吃裡扒外沒良心。之前借的民間借貸，三天兩頭過來鬧，他老婆和他離了婚，他瞪著眼睛罵, 說是我導致的。

罵我的時候居多，罵弓總的時候少。

我看是一輩子都認識不到自己的問題了。

不過，又有誰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