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是你幹的？」我聲音都在發抖，腿腳發軟被嚇個不輕。

「怎麼沒嚇死那個小崽子。也不知道我送給他的這份禮物，他喜不喜歡。」張睿聰惡狠狠地說，頗有些出口惡氣的成就感，「要是傷到人怎麼辦？」我的聲音都在顫抖，腦海裡被那條蛇跟小孩被嚇得表情佔滿。

「張初，你有沒有搞錯，那就是一條蛇而已，再說了弟弟吃了他家這麼大的虧報復一下怎麼了？我之前怎麼沒覺著你這麼聖母心？弟弟有什麼錯？不過是被他家氣急了罷了。」張欣生怕事情不大。

我扯了扯唇，抽起雞毛掸子對著憋著笑的男孩一頓抽，張欣尖叫一聲張牙舞爪來撓我，我拽著她的頭發，對她也是一頓抽，消氣後，回到房間拿上身份證準考證：「我這幾天不回來了，趕上高考，飯店裡比較忙。有什麼事再聯系我吧。」

5

我走後不久，趙剛拎著那條蛇敲響了家中的門。

張睿聰想起那天被打的恐懼，說什麼都不肯開門，張欣向來是個隻顧著自己的貨色，更不會去開門，免得惹了一身腥。

兩人坐在家裡，任由趙剛在門口咒罵。

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

爸媽回到家見自己寶貝兒子被打成那樣，打電話對我劈頭蓋臉一頓罵，我什麼都沒回，轉了一千塊，說自己出門打工。

罵人的話戛然而止，掛斷了電話。

高考結束之後，我回家收拾行李要去打工。

爸媽沒有一絲不舍，恨不得當時就讓我走。

我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幾人，直奔火車站，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車票，踏上了歸途。

聽爸媽說，趙剛家裡有點勢力，因為這事兩家徹底結下了梁子，趙剛找到物業翻出之前的監控，一紙狀告送張睿聰上了法庭。

爸媽求爺爺告奶奶上下打點關系，最後賠償趙剛二十萬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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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爸媽的電話越來越勤快了，不是要錢就是打聽我在那的情況，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會掙到錢。

「爸媽，你們放心吧，這裡的老板對我很好，都很喜歡我。隻是現在我賺得不多，你們再等等，等我在這邊站穩腳跟的，我就能多賺到錢了。」每次他們打電話，我都會裝作喜出望外的模樣。

「小初啊，你在那邊到底是做什麼工作啊？」終於有一天，媽媽忍不住把這個心中的疑問問出來了。

我聞言一怔，帶著哭腔地說道：「媽，我這......挺好的，你就別問了。」

媽媽沒再說什麼，隻說了一句自己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便掛斷了電話。

實際上，我早已經收到理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這段時間打暑假工賺取生活費。

6

自從張睿聰上了私立高中後，他的性格越來越殘暴，每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打遊戲，還染上了抽煙喝酒的陋習。

前世有我管著他，他狠我比他更狠。這一世，沒有我的管束再加上父母的溺愛，性格變得越來越古怪，因為他知道，自己犯了錯會有人在身後幫他擦屁股。所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尤其他的成績差得不能再差，在學校都是吊車尾的存在，同班級的學生家裡不是有錢就是有權，隻有他什麼都不是。

看著同學穿著名牌，手上拿著最新款的手機，就連隨隨便便一頓飯就是他一周的生活費。心中自卑，總想著跟別人比較。

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多，不過都是要錢罷了。

爸媽咬咬牙，一次又一次地滿足了張睿聰的要求，換個手機一萬多，買件衣服一千多。

漸漸地爸媽再也負擔不起，就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給我打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多：「小初，你都到那三個月了，到底賺沒賺到錢？要是賺不到錢趁早回來，我們給你找了個婆家，回家把婚事辦了。」

「媽，我也想回去啊！你快救救我，我不想在這裡了。他們逼我去陪酒，還讓我......我不想在這了，媽媽，我會瘋的！我會死的！」接到對於這通電話的我，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崩潰地在電話那頭哭喊。

原本想著打電話來找我要錢，錢沒要到，反而被我將了一軍。

「要命的，錢錢沒掙回來，還搭那了。你在哪啊？趕緊跑回來。」媽不禁有些惱怒，在電話裡咒罵我是個討債鬼。

我隻是小聲地哭：「媽，求你了！救救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他們根本沒拿我當人。我腿都被他們打斷了。媽......媽！你一定得救我啊！啊！求你們了，我爸媽一定會救我的，我家會給你們錢的！求你們別打我了！」我趁機播放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錄音。

「賤人，還敢打電話求救？來啊，我看他們有命來有沒有命回。今天你沒死就得給我去陪客......」隨著一陣打罵聲，還有棍棒甩在身上的聲音，「喂，你是這小賤人的家人啊？想要人？五百萬給我恭恭敬敬送來，我把人還你，你要不想她缺胳膊少腿的，就趕緊把錢給我準備好。」

「不不不，打錯了打錯了。我不認識她。」

我聽著手機那頭手機掛斷的「嘟嘟」聲，關掉錄音機。

張睿聰花銷越來越大，不知道從哪買了個機車，沒有證還跟人家出去飆車。

對待自己爸媽更加過分，錢要不到就動手。

「你到底有完沒完？家裡的錢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張欣無比怨恨這個偏心的家，自己當初明明可以有機會嫁入豪門的，就是因為他們天天要錢，把人家活活嚇跑了。

自己的前途沒了，看他們更加不順眼，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不工作，隻顧著幻想未來會嫁入豪門。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知道家裡沒錢還在家待著？你沒比我高尚到哪裡去。還指望嫁進豪門呢？做夢呢吧，還不如趁著年輕出去 賣，張初都能出去賣往家裡寄錢，你這模樣能比她掙得更多吧。」張睿聰字字句句直捅張欣的心窩子。

張欣瞬間火氣湧上心頭，拽著張睿聰的頭發上去就是一巴掌：「讓你說，我讓你說。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變成這樣嗎？他明明都答應娶我了，就是因為你！」

張睿聰也不是吃虧的主，扯著張欣的頭發把她推到一旁，隨手抄起一旁的板凳對著張欣的腦袋砸了過去：「賤人，我弄死你。」

一拳一拳像是雨點一樣落在張欣的身上。爸媽愣住了，反應過來時，跑過去想拉開兩人。

可他們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哪是年輕力壯小伙子的對手，非但沒攔住，爸爸還被一拳打到眼眶。

張欣捂著頭，身體抖得跟篩子一樣：「別......別打了。」

張睿聰打到累了才松開拳，看了爸媽一眼，抬腳去了主臥翻找。

「兒啊，家裡真的沒錢了。」媽跟在身後，卻不敢上手阻攔，隻期盼著他能良心發現，不要再禍害家裡了。

「老不死的，沒錢就去賺啊。三個大活人還養活不了我一個人？你說你們活著有什麼勁啊，都不如給你們一人買份意外保險在家裡上吊來得快。呸，離我遠點。」張睿聰在床墊底翻找出家裡最後的現金，揣兜裡轉身就走，連個眼神都沒留給躺在地上的兩人。

在他走後，媽媽趕忙去看自己的大女兒，張欣躺在地上氣若遊絲，微張著嘴口水流了出來，滿臉的驚恐，瞪大了眼睛。

「閨女，閨女啊。」媽媽手忙腳亂地找到手機，撥打 120。

掛斷電話之後，抱著張欣嘟囔著：「都是報應，報應啊。」

張睿聰被溺愛長大，俗話說得好，慣子如殺子。他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十歲之前都是兩個姐姐輪班喂飯，本就不穩定的基因再加上這樣的家庭，都是自己種下的苦果。

7

張睿聰拿了錢之後去賭博，不到半小時，從家裡帶來的錢全部賭光，還欠賭場好幾萬，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之後，起身便想離開。

卻被人攔下：「這位小兄弟，欠的錢想怎麼支付？」幾個身強體壯的肌肉男把張睿聰團團圍住。

張睿聰陰沉著臉：「好狗不擋路。」

「把錢還了才能走，你以為這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今天要是不把錢還上，我剁了你一條腿信不信？」幾位都是混社會的，還沒見過哪個毛頭小子敢這樣跟自己說話的。

搜了全身也找不出一分錢，張睿聰被扣下，經理要家裡來贖人。爸媽早陪著姐姐來醫院。

媽媽坐在手術室門口，度秒如年，有一點聲音都要起來看看是不是自己女兒出來了。

就在這時，張睿聰打過電話。

「你還好意思給我打電話？你姐姐被你打得肋骨折了兩根，臉破相了，醫生說以後再想恢復就難了。你跟你姐姐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怨？竟然下這麼重的手？你這是把人往死裡打啊。」

「張睿聰的家人吧，他欠了我們公司十萬塊錢，利滾利滾利現在是十三萬，現在人在我手上，準備準備錢吧，晚一天我送這小子身體的一部分給你們。自己考慮是要人還是要錢。」為首的刀疤臉踹了張睿聰一腳不解氣，抬腳踩在他的臉上在地面上摩擦。

張睿聰疼得嗷嗷叫：「爸！媽，快救我啊！」

「別動他，我給，我給你們錢。我就是賣房子也把這錢還給你們。求你們別動他。」聽著寶貝兒子在電話那頭撕心裂肺地吶喊，心就像被插了一刀一樣，疼得無法呼吸。隻能捂著心髒無助地跌坐在地上苦苦哀求對方能放過兒子。

「行，和平社會，我們正經公司不打打殺殺。三天，三天之內把錢準備好，見到錢我放人。」

姐姐在一旁被嚇得瑟瑟發抖，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鑽進地裡。

「（可」一個女兒不知是死是活，另一個女兒躺在手術室不知道還有沒有希望。自己捧在手心的兒子現在被人綁架。

8

家裡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自然也知道張睿聰去賭。

帶他去賭場的是班級中那些小混混，等我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沉迷賭不能自拔，誰會去勸一個賭徒呢。

家裡的房子被爸媽低價出售，賣出錢趕緊把張睿聰贖了回來。張欣在醫生搶救下活了過來，隻不過傷到了腦袋，往後一輩子都要癱在床上，吃喝拉撒自己都解決不了。

張睿聰贖回來後，被爸爸關在了家中，每日跟媽媽輪班看著，生怕他再去賭博。

可是張睿聰一心想著要逆風翻盤，怎麼會這麼輕易地放棄。不讓出去賭，就在網上賭，偷偷把家中賣房子那些錢都賭了出去，賠了個底朝天。

這些爸媽一概不知，他們以為張睿聰不出門是知道錯了。

等到知道的時候，銀行卡裡一分錢都沒剩，氣得張父在銀行犯病倒下了。

張母趕到之後，丈夫隻剩下一口氣。沒挺到醫院人就去了。

家裡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張睿聰依舊我行我素，沒流下一滴眼淚。反而讓張母去借錢：「媽，你信我, 這次我一定能夠翻身。等到這把我贏了, 咱們就能把房子買回來了。媽, 我求你了，最後幫我一把好不好？」張睿聰看到親戚給張母錢，等到親戚朋友離開便朝張母要錢。

「你爸都被你氣死了。你到底有沒有點良心？」張母對於眼前這個兒子感到害怕，想起當初醫生所說的話, 這是頭一次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執意要這個孩子，當時為什麼不聽醫生的話。

「人都死了，你還想我下去陪他？媽, 你相信我, 馬上就能賺錢了，咱們就有錢了......」還沒等張睿聰話說完，張母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這是十多年, 張母頭一次動手打張睿聰。張睿聰捂著臉愣住了，揚起手就要打回去，對上張母滿臉失望的目光, 終究還是沒下去手, 最終摔門而出。

張母也懶得去追, 麻木地坐在地上給死去的丈夫燒紙。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為什麼要生下他。

如果能重來一次, 肯定不會生下他。不知道怎麼回事, 想到了自己的二女兒, 她對這個孩子沒有感情, 當初懷她的時候以為是個男孩，沒想到出生後是個女兒。

自己從那之後地位直線下降，公公婆婆看她不順眼, 處處為難她, 丈夫心情不好就拿她出氣, 直到懷上了張睿聰。

可醫生卻說孩子不能留, 可我終究是舍不得這個男孩。

孩子生下後，我的日子好過了很多。二女兒那時剛剛兩歲，便送到了母親家裡, 直到母親去世。

張睿聰跟張欣對於這個到來的妹妹很不喜歡，時常欺負她, 這些我都知道，隻不過我都裝作沒看見。

我不想讓張睿聰不高興，畢竟以後要靠他養老。

那個可憐的孩子不知道還在不在世上, 如果還在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9

張睿聰走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聽說被騙到國外, 死無全屍。

張母靠著做小時工養活自己唯一的孩子，短短幾年時間，頭發已經花白, 腰背佝偻。

我聽到這些心裡的恨意隨著時間減輕了些, 我靠著在校表現優異保了研，還沒畢業籤了就業合同，前途一片光明, 前世那些事情好像離我很遠很遠，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可我更加珍惜現在來之不易的幸福，每一天對我來說都很充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