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看著面前這雙如此信賴我的眼睛，我就覺得嘴巴像被膠水粘起來一樣。

「阿淵，你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傻子好像有預感。

眼睛裡帶著彷徨與不安。

「不好，我想跟姐姐一起走。」

「我一會兒就回來。」我撒了個謊。

我走了。

不要他了。

11

回到家後，屋裡漆黑。

這下好了，又是我自己一個人了。

可我失落個什麼勁兒呢？

明明以前也是這樣的。

我沒開燈，摸黑走到自己的房間。

我累極了，腦子裡還是亂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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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傻子還給人家了。

另一邊。

「姐姐今天會回來嗎？」傻子拽著宋媽媽的衣袖問。

宋媽媽說：「姐姐今天不會回來，以後也不會回來。」

「騙人！你騙人！姐姐說了要來接我的。」傻子反駁道。

傻子等了三天。

他發現我好像真的不會來了。

他想。

姐姐可能是忘了。

忘了來接他。

下雨了。

夏天的雨總是來得很突然。

所有人都往屋裡跑。

隻有傻子往屋外跑。

單薄而又堅定的背影，在雨中奔跑。

後來可能是太冷了。

傻子蹲下來抱著膝蓋。

宋媽媽找了傻子好久才找到他。

她把傻子關起來。

找醫生輪流值班。

傻子病好了。

隻是。

這一切我都沒有親自參與。

12

最近一段時間。

我總是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我的生活被傻子弄得一團糟。

不。

是被我自己弄得一團糟。

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

他會把肉包子裡的餡給我吃。

他會在撐傘的時候偏向我這一邊。

他會不顧風雨撿瓶子賣錢給我買好吃的。

他會說：「姐姐，阿淵好喜歡你。」

他會說：「阿淵會賺錢，姐姐就不能趕我走了。」

他會說：「姐姐你回來啦！阿淵等了你好久。」

他會說：「姐姐，走，我們回家。」

命運總是在戲弄人。

三個月後。

下午，我和顧遠一起去找品牌方談合作。

竟遇上了宋時淵。

他是最大的甲方。

神色冷峻地坐著，宛如一尊雕像。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阿淵」兩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

但，最終我也隻是笑笑，禮貌地問好：

「宋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似乎頓了一下。

良久，才「嗯」了一聲。

語氣中沒了稚氣，隻剩下疏離和冷漠。

13

酒場上。

宋時淵一直在向顧遠提刁鑽的問題。

氣氛一度生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總覺得宋時淵心情不太好。

這次合作對我們小公司來說太重要了。

成功了就等於抱上金主大腿。

於是我和顧遠一拍即合。

打算打酒海戰術。

隻是！

我知道宋時淵酒量好！

沒想到不是一般的好！

最後我跟顧遠都喝得有點多。

反觀金主爸爸，還是一張冷冰冰的死魚臉。

宋時淵找了代駕送顧遠回去。

然後他扶著我一起坐上了自己的車。

我確實喝大了。

在後座不老實地往宋時淵身上爬。

嘴裡嘟囔著：「阿淵……阿淵……」

他卻一把掐上我的脖子。

神色嫌惡，語氣冰冷：

「溫言，你看清楚我是誰。我不是那個傻子，也不叫阿淵。」

我什麼也聽不見，隻知道我好想他。

胡亂地勾著脖子去親他。

可他始終不回應我。

14

我感受到車子停下。

宋時淵抱著我上樓。

我趴在他肩頭昏昏欲睡。

「阿淵……我好想你……」

我無意識呢喃。

邊說還邊啄他的脖頸。

「溫言，你想死嗎！」他開口，竟是啞得厲害。

熟練地打開門。

他把我放在玄關處。

「阿淵，你親親我好不好？」我幾乎懇求道。

他低聲罵了一句。

卡著我的脖子吻上來。

呼吸之間都是酒味兒。

動作也強勢得厲害。

跟以前一點兒也不一樣。

第二天醒來，我發現自己正躺在宋時淵懷裡。

我一動，他就睜開了眼。

「我……」我張口。

結果他看都沒看我一眼，起身去了浴室。

我坐在床上發呆，昨天的事幾乎記不起來。

也不知道怎麼就跟他稀裡糊塗了。

直到男人洗完出來，矜貴地穿著衣服，我才回過神來。

臨走前他隻留下一句話。

「昨晚，抱歉。」

他走後。

我艱難地下床。

走進浴室又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

「溫言，你在幹什麼！清醒一點！人家有未婚妻啊！」

今天是工作日。

可憐的我還要上班。

出去前看了眼鏡子，發現自己脖子上都是牙印。

那家伙絕對是屬狗的！

15

合作談成了。

公司派我去跟他們交接籤合同。

我去的那天，好巧不巧，遇上了宋時淵的未婚妻。

「宋總，這是本次合作的部分修改方案。」說著我把合同遞給他。

他未婚妻笑著朝我走過來。

「你就是之前照顧阿淵的那個姐姐吧？姐姐好，我是阿淵的未婚妻，周思雨。」

我笑著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溫言。」

她卻突然尖叫了一聲，伸手撫上我的脖子。

「姐姐，你這裡怎麼啦？好紅哦。」

我有些局促地捂上脖子：「沒，沒事，可能是被蚊子咬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姐姐，那段時間謝謝你替我照顧阿淵。」她著重強調了「替我」這兩個字。

得，在跟我宣示主權呢！

等宋時淵籤完合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有看到周思雨眼中的一抹戾色。

「阿淵～你喜歡溫小姐嗎？」周思雨嬌嗔道。

宋時淵沉默了兩秒說：「不喜歡。」

「那她是不是還纏著你呀？」

這一次宋時淵沒有回答。

「這樣啊……」她若有所思地點頭。

16

兩家合作後，我幾乎沒闲過。

每天公司和家兩頭跑，連軸轉。

我刻意地躲著宋時淵，不想再跟他有什麼糾纏。

可越是躲，越是遇見。

這天中午我在他的公司辦公。

中途有些累，到咖啡室接了杯咖啡。

剛接滿，就有一位氣質不凡的女人進來。

出於禮貌，我衝她點了點頭。

想走卻被她攔住。

「溫小姐似乎和宋總很熟？」她調笑道。

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卻一副質問的樣子。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跟他……並不熟，他對我沒興趣，我對他也不感興趣。」

說完我就抬腳出去。

結果，在門口看到了宋時淵。

他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聽見了最好。

我剛要和他擦肩而過。

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勞煩溫小姐去我辦公室一趟。」

我側頭看了看他。

「好。」

17

「你跟我並不熟？前幾天還在負距離接觸，這叫不熟？那什麼叫熟？」剛進辦公室就被他壓在桌子上。

他怒極反笑。

我伸手推他：「宋總，您過分了。」

「溫言！你是不是隻愛那個傻子？！」他紅了眼。

我有些生氣。

傻子隻有我能叫，無論什麼時候。

「是，我是隻愛那個傻子，你不是也說了，你不是那個傻子，你也不是我的阿淵！」

我不甘示弱。

視線對望，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眼中燃燒的火焰。

呼吸變得越來越重。

他突然用力拉住我的頭發，吻上我的唇。

吻了很久。

近乎撕咬。

我退無可退。

「放開！放……」

「你已經有未婚妻了……」

「宋時淵！」

空氣灼熱得快要沸騰。

結束時，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什麼意思？」我問他。

他輕笑一聲：「還能是什麼意思，想你的味道了而已。」

我眉心微蹙，指尖抽搐著，心髒像是被人反復戳刺，直到血肉模糊。

「宋時淵，你非得把我的感情這樣踩在腳底下糟踐嗎？」我氣息顫抖著，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道。

他怔住。

我走了。

留下他一個人呆愣在原地。

18

回到公司後。

我向上級請示換人交接。

顧遠主動請纓成了最終的交接人。

我感激地請他吃飯。

開了瓶紅酒。

也許是心情不好。

不自覺就喝多了。

中途去了趟廁所。

回來的時候，顧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嚇了一跳，本能地把手抽回來。

「你應該能感覺到吧。」顧遠說。

「我從一開始就挺喜歡你。」

他盯著我染上紅暈的臉，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有一種無端的性感，無意識地勾引著我。

「溫言，」他說，「要不要跟我試試？」

我有些慌亂。

掙扎道：「我……我可能有些醉了……我該回去了……」

沒走兩步。

天旋地轉。

頭重腳輕的感覺，使我差點沒一頭栽到地上。

踉跄了兩步，卻被一個懷抱穩穩接住。

「溫言。」

是宋時淵。

我抬了一下眼皮。

迷迷糊糊地說：「宋，宋傻逼……你怎麼來了？」

「我帶你回家。」他說。

臨走前。

宋時淵盯著顧遠，把我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臉上的陰鬱更濃了。

警告道：「我勸你別打她的主意。」

19

隔天醒來，我發現自己躺在宋時淵懷裡。

我微微起身。

他立刻抱緊我，像是生怕我跑了一樣。

「起來。」我拍了拍他的臉。

他一睜眼，本能地喊了一句：「姐姐。」

我的心被揪了一下。

但，仍是冷漠道：「你走吧，以後別來了。」

「公司的合作，我已經向上級請示換人了，以後對接人就是顧遠了。」

我意已決。

「姐姐……」他帶著哭腔。

「你別不要我……對不起……」說著他抱住我。

「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

「我那天說的都是氣話。」

「我隻是，我隻是一想到當初你拋棄我、把我送走，我就很難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想走，我知道錯了……」

我推開他，聲音淡淡的：

「我不需要你的喜歡，沒有你，我一樣過得很好，你走吧，最好一輩子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嗚嗚嗚姐姐……我不走……我是阿淵……我以後再也不會撒謊了……你別再次放棄我……」

「姐姐……」

最後談話不了了之。

我把人撵走了。

我需要冷靜一下。

認真思考我們之間的關系。

隻是還沒等我思考明白，意外就發生了。

20

一天夜裡。

酒吧內燈光閃爍。

音樂聲震耳欲聾。

最角落裡的卡座上坐著三五個人。

「阿淵，那個溫言最近是不是纏著你啊？」周思雨坐在宋時淵旁邊。

宋時淵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語。

周思雨又接著說：「她不是纏著你嗎？我就找人教訓了她一下，我找了幾個人陪她玩玩，以後……」

周思雨還在說，但宋時淵隻覺得腦子被人用棍子狠狠打了一棒。

他眼前一黑，呼吸加重。

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內心的恐懼放大。

開口時聲音裡帶了幾分顫抖，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