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被稱為「stean 玩家」的高維敘事者。

已經離開幾千年了。

為什麼帝國旁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叫「貓貓商會」的新國家？

哎呀，你起名的能力，幾千年都沒有長進麼？

1

「早上好，我來接班了。」

「啊，早上好。麗塔，你今天看起來真漂亮。」

自動門打開，一位長袍女性踏著日光走進了這個極盡奢華的房間，四壁由流動的液態金屬構成，能夠隨意變換圖案與色彩。地板如同鏡面，隱約透出星空般的深邃光點，仿佛腳下便是宇宙。房間中央是一張懸浮的全息桌，而在其上的，是一個 21 世紀的古代設備。

「阿諾德，你又睡著了。」麗塔皺了皺眉頭，她看著靠在全息桌旁的男人。

他懶洋洋地抬起頭，嘴角掛著不正經的笑容：「別這麼認真嘛。畢竟高維敘事者已經……多少個千年沒有再出現過了。」

他的話帶著輕佻，卻無法掩飾話語中的一絲失落。

麗塔沒有接話，隻是搖了搖頭，徑直走到桌旁坐下，將目光投向那臺古老的設備。

設備的表面已經被磨損得斑駁不堪，但每一個按鈕和刻痕都似乎藏著無數無法訴說的秘密。

「科塔娜，今天帝國有什麼新消息嗎？」麗塔開口，聲音清冷而堅定。

一道虛影瞬間出現在空中，那是一個身著古典禮服的虛擬小人，優雅地行了個禮：

「一如既往，尊敬的高維敘事監督員麗塔小姐。最新的消息是，物理研究院宣布研發出了一種全新的色彩圖案，從此以後我們的戰艦塗裝又多了一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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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塔挑了挑眉，語氣略顯不耐：「還有呢？」

「工程科學院士博德斯先生提出了新的引擎優化方案，戰艦速度將提升 0.000032%。」

「這算什麼新聞？」阿諾德忍不住插嘴，聲音中滿是揶揄。他的視線再次落在麗塔正在操作的古代設備上。

「以前人類的審美還真是……奇怪。」阿諾德盯著屏幕上的界面，吐槽道：「四個正方形就能作為 logo，還有這種叫作『鍵鼠』的操作方式，簡直是……原始。」

麗塔沒有理會他，熟練地輸入了一長串復雜的密碼。屏幕一閃，彈出一個白色的聊天框，上面隻有一句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文字：一串復雜的字符交織，似乎包含著某種神秘的規律，又仿佛隻是無意義的亂碼。

「科塔娜，記錄。」麗塔清了清嗓子，語氣機械化，「高維監督員麗塔，對高維敘事設備進行第 37263671 次監督，高維敘事者仍未回應，屏幕中的『神之語言』仍然存在。」

「科塔娜已記錄。」虛擬小人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的冷漠，「順帶一提，人文研究院對神之語言的破譯工作進度仍然為 0%。」

麗塔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瞥了阿諾德一眼，似乎希望他能說點什麼。

但阿諾德隻是聳了聳肩，隨手從旁邊拖過一把椅子坐下：「你就別費勁了。我們都知道答案……唉，多少年了……」

麗塔皺了皺眉頭：「怎麼了？你今天有些奇怪。你剛才的抱怨次數已經超過平時一天的了。」

「我隻是覺得不對勁。」阿諾德的目光落在遠處，那液態金屬牆壁緩緩流動，逐漸形成一幅壯麗的星海景象，「一切都太過完美了，這個時代……太安靜，安靜得不真實。」

「安靜不好嗎？」麗塔盯著他，「我們有空中穹頂，擁有幾百平的住宅，基因工程讓我們的壽命增加了近百年，我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這不比你說的那些『大航海時代』更好嗎？」

「當然好。」阿諾德苦笑著搖了搖頭，「可這些，都是高維敘事者給我們的，不是嗎？」

麗塔沉默了一瞬：「高維敘事者隻是提出了一個概念和方向，具體的研究和細化工作，都是我們的三院完成的。」

阿諾德的表情卻更加凝重，聲音低沉：「可是方向沒有了，不是嗎？你難道沒感覺到，這個帝國已經近千年沒有實質性的進步了？我們連城裡的建築都一成不變，閉著眼都能從城南走到城北。」

「研究三院設計一個新戰艦塗裝都能得到最高科學技術獎，簡直諷刺！還有那千篇一律的建築模板和民用車輛模板。我們這一千年來的科學進步，甚至沒有之前五十年來得多。」

阿諾德絮絮叨叨地向麗塔抱怨，麗塔沒有插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阿諾德。

他的話觸動了麗塔心中某些隱秘的思考。她緩緩開口：「你知道嗎？我一直有一個想法，隻是聽起來過於瘋癲，所以從沒有跟其他人說過。」

阿諾德挑了挑眉：「哦？說來聽聽，你終於肯拿我當自己人了嗎？」

麗塔沒有理會他的調侃，而是猛地捶了他一拳，看著阿諾德痛苦面具後微微翹了一下嘴角。

「你說，我們這個世界，有沒有可能，隻是一個遊戲？」

空氣中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阿諾德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她：「你是說……末日終臨派的說法？麗塔，你可是帝國高級研究員，這種荒謬的邪教言論，你也信？」

「不然你怎麼解釋？」麗塔直視他的眼睛，「我們失去高維敘事者後，所有的科研進展都停滯了。更奇怪的是，除了我們這個星系，整個宇宙都是靜默的，宛如一個巨大的空洞。」

阿諾德沒有接話，他低下頭，目光落在那臺古代設備上。設備的屏幕依舊顯示著那句無法破譯的文字，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們的無力。

2

公元 2677 年，高維敘事者中斷了與帝國的通信，帝國陷入混亂。同年，帝國皇帝緊急宣布代替敘事者接管最高指揮權，帝國平穩過渡。

公元 2746 年，帝國佔領星系全境，星海共同體解散，「大航海時代」結束。

公元 2747 年，帝國向北方最亮的一個星系發送探測裝置與科研船，「宇宙探索時代開始」。

公元 2800 年，科研船仍未抵達。

公元 2900 年，科研船仍在航行。

公元 3000 年，科研船傳回加密通信，稱發現了「被刪除」。

公元 3001 年，三大研究院發生火災，所有和星海探索有關的資料全部被毀，「宇宙探索時代」結束。

公元 3002 年，帝國開始逐步放棄所佔領土，在首都附近的星系建設高密度空中穹頂來接收平民。大量星系被棄置。

同年，開拓派興起，同年，被鎮壓……

3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當時科研船發回了什麼消息嗎？」麗塔的聲音如同幽靈般在阿諾德耳邊低語。

阿諾德挑了挑眉，目光中充滿了詫異：「這可是一級絕密內容……如果被發現，我們會被處死的。你不是天天嚷著穩妥穩妥的嗎？怎麼，失戀了要自殺？」

麗塔笑了一聲，眉頭微挑：「你還在擔心這個？阿諾德，睜開眼睛看看，這一成不變的社會，你難道還沒有過膩？你真的想永遠這樣生活下去嗎？沒有未來，沒有希望，連呼吸都像是機械化程序的延續。」

她語氣一沉，靠近他一步，聲音低得像從深淵中傳來：「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嗎？」

阿諾德沉默了。他看著麗塔那堅定而充滿侵略性的目光，仿佛要直擊他內心最深處。

他一時竟無法反駁。是的，這個社會的確完美得讓人窒息。表面上所有人都擁有無與倫比的生活質量，但內在的空虛和停滯卻如無形的鎖鏈，將每個人都束縛在原地。

「你說這話的樣子和末日終亡會的那幫神棍真像啊，不過，我跟了。」阿諾德笑道，他看向麗塔的眼神裡，有著別樣的東西。

麗塔微微一笑，得意地看著阿諾德的沉默，繼續說道：「明天晚上，有一個歡迎晚宴，會接待最近送來帝國的一個外星專家。皇帝也會出席，因此安保的重心將全部放在晚宴上。這意味著，皇宮的保險庫將處於非常薄弱的狀態……」

「外星專家？」阿諾德終於開口了，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些，但仍帶著幾分好奇和不安，「是最近興起的那個小國家嗎？」

麗塔點了點頭：「是啊，鄰近帝國最近的星系『太陽系』，兩千年前我們帝國收縮疆域，放棄了對那片區域的直接管轄。沒想到，他們居然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發展出了自己的太空文明，還開始向外擴張了。」

她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根據外交部的說法，這個小國家主動向我們帝國遞交了一位『人才』。據說，這人擁有核物理和航天工程的雙博士學位，就連帝國大學都承認了他的學術成果，算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天才。」

「核物理和航天工程的雙博士？」阿諾德有些詫異，他挑了挑眉毛，「這確實不簡單。不過……」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疑慮：「這種級別的人才，為什麼要主動投奔我們？」

「誰知道呢。」麗塔攤了攤手，語氣中帶著些許調侃，「說不定是被外交部那幫專業騙子給坑蒙拐騙過來的吧。就像之前的幾個專家一樣。」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不過這個國家的名字還真是奇怪，叫『貓貓商會』。你不覺得好笑嗎？一個國家居然取這麼兒戲的名字。」

阿諾德一時間沒接話，他感到一股隱隱的不安，這種感覺像是背後被某種無形的目光盯著。他試圖找出其中的原因，但什麼都抓不到。最終，他隻能搖了搖頭，試圖說服自己：「不過是一個隻有 500 戰力護衛艦的小國家，連驅逐艦都沒有，能翻出什麼浪花？」

片刻的沉默後，阿諾德忽然抬起頭。

「明天晚宴，我們行動。」

4

公元 4112 年 8 月 15 日，帝國國都。奢華的歡迎宴會仍在上層如火如荼地進行，各部門大臣政要盛裝出席，觥籌交錯間，滿是虛偽的寒暄與贊美。如果不是那位被歡迎的外星專家永遠垮著一張司馬臉，這場宴會簡直完美無缺。

麗塔和阿諾德早已潛入皇宮的下層。與地面上的奢華輝煌相比，這裡充滿了冷酷的金屬質感，低調卻散發著一股壓抑的權威。

牆壁是沉默的銀灰色，每隔十米便有一盞幽藍的光源投射在通道上，讓人感覺像是走在一條無盡延伸的冷凍隧道中。

如今他們已接近皇宮的核心區域，隻剩下最後一道保險庫門擋在他們面前。兩人站在浮空密碼盤前，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都到這裡了，別告訴我你沒有密碼。」阿諾德指著那散發著微光的浮空密碼盤說道。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玩笑，但額頭隱隱滲出的冷汗出賣了他的心情。

「帝國的保險庫密碼由 256 位字符組成，包含了帝國官方語言、數字，以及宇宙其他 15 個國家語言裡的符號，你想破譯倒不如直接去暗殺皇帝來得簡單。」麗塔低聲說道，語氣不急不緩，卻帶著一份迷之自信。

阿諾德瞪了她一眼：「這我知道！我說的是……你別告訴我，你到這裡就沒招了。」

麗塔淡淡地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反而從手腕抽出一條交互插口，將它接在了密碼盤上。阿諾德屏住呼吸，盯著那個靜靜閃爍的密碼盤，生怕下一秒有什麼警報響起。

幾秒鍾後，密碼盤上的光芒由紅轉綠，發出一聲輕微的提示音。大門緩緩開啟，露出了保險庫內部。

「你居然真的有。」阿諾德的表情由驚訝轉為不可思議，忍不住低聲嘀咕，「我想我要重新認識你了，帝國三級高維研究員麗塔女士。快說，你把真正的麗塔藏到哪去了？」

麗塔沒有回答，隻是白了他一眼，隨即邁步走進保險庫，頭也不回地說道：「等一切結束，我會告訴你的。現在，快進去吧。」

兩人走進保險庫，卻發現裡面與想象中的富麗堂皇截然不同。沒有堆積如山的珠寶，沒有傳說中的權杖、皇冠或珍寶，隻有一排排離線服務器主機在悄然運作。

每一臺主機都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它們冰冷而孤獨地矗立在這片空間裡，宛如一座墓地。

阿諾德掃了一眼，忍不住低聲吐槽：「我還以為會有點金光閃閃的東西呢，這地方真夠無聊的。」

「黃金？」麗塔嗤笑一聲，隨口說道，「從帝國進入宇宙的那天起，這種東西就已經變得毫無價值了。這裡存放的，才是帝國最寶貴的東西——數據。」

麗塔走向其中一臺服務器，將她的交互插口插入了接口。

一串串復雜的代碼在她眼前的虛擬界面中飛速滾動，她的目光專注而冷靜，雙手飛快地操作著，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阿諾德卻沒有她那麼專注，他好奇地四下打量著保險庫，走到一臺主機旁，用手輕輕敲了敲它的外殼。

「這些東西聽起來很重要，但看起來像是一些廢舊設備。你確定我們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就是為了來這裡搗鼓這些玩意？」

麗塔沒有抬頭，隻是冷冷地說道：「閉嘴，專注點。去 A 區檢查文件夾，我負責 D 區。」

阿諾德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搞得好像我不會似的。」

他走到標注著「A 區」的服務器旁，將隨身設備連接了上去。

幾秒鍾後，一大堆加密文件的目錄出現在他的屏幕上。他隨手點開了一份，嘴裡念叨著文件名：「『N 項目檔案』『高維設備記錄』『皇帝私人通信』……嘖，這些東西都聽起來很危險啊。」

正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嗡嗡聲從遠處傳來。阿諾德猛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豎起耳朵聽了聽，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等等，那是什麼聲音？不會是警報吧？」

麗塔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皺起眉頭：「不，不是警報。聽起來像是……巡邏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