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暈倒之際,扶住了一雙有力的臂膀。
隨後安心地閉上雙眼。
15
醒來的時候,是黃昏。
看到外面的落日,說:「真美啊。」
窗邊的男人不知道站了多久。
見我蘇醒,急切地上前來關心我。
「小藝,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妹夫,我不是祝繁藝。」
宋皑的表情冷卻得很快。
他退到一旁,漠然地「哦」了一聲。
我把頭發扎起來,站到鏡子面前,看到自己臉頰的淚痕。
「所以事情進行得怎樣?小藝哭得厲不厲害啊?」
宋皑回答我:「我想,她解脫了。」
我撫摸眼角的淚痣。
「心結沒了,但終歸還是病了這麼多年,小藝也許還是不會習慣異性的觸碰,再接再厲了,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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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皑並不回答我,他滿臉都是不耐煩。
我決定給他一個驚喜。
「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剛才其實我醒過來一次,可你不在。」
宋皑幾乎是下意識警惕起來。
「你做了什麼!」
「反應別這麼大嘛,我實在討厭那個叫潘懷遠的家伙,所以我打了他一悶棍,現在人應該睡在小便池。」
宋皑咬牙,「我去善後。」
「等等啊。」我又說,「還有那個叫聞遂的,那次小藝生理期用品被偷,躲在廁所不敢出來,他說了一句什麼來著?哦對,說她流產了。」
宋皑蹙緊了眉,可我的做法仍然超出他的預料。
「所以我給他套上裙子,潑了紅顏料,套麻袋扔街上去了。上寫:流產勿碰!」
我放聲大笑。
宋皑臭著臉,就要往外邁步。
我在後面說:「還有薛英臣。」
「他又做什麼了?」
「衝小藝翻白眼了。所以我把他眼皮粘到眉毛上了。賤男人,陰陽怪氣,沒有割了他算我大度。」
我笑得樂不可支。
「好好善後,爭取在小藝醒來前趕回家哦。」
沒錯,我是祝繁藝的第二重人格。
老娘叫黑桃 K,KO 的 K。
16
嗯,我是黑桃。
第一次和小藝見面是在五年前。
那時她深陷高中三年的霸凌陰影中。
她自我懷疑,自我厭棄。
不吝用聖女一般的完美道德水準要求自己。
強迫,焦慮,驚恐等症狀對她層層施壓。
讓她每日備受煎熬。
可是她越是壓制,想要殺光霸凌者的恐怖想法越是瘋狂滋長。
她害怕自己哪一天控制不住,會真的做出無法原諒的壞事,成為被社會唾棄的渣滓。
她難以接受這樣的自己。
小藝急切想要將陰暗面從靈魂剝離的時候。
我就出現了。
一個脫離她絕對超我控制的黑暗人格。
小藝備受道德欺壓。
相反我黑桃完全沒有道德。
我誕生後的第一件事。
就是制訂一個完美的復仇計劃。
而很快我也付諸於行動。
有人項目被舉報,有人遭受親友背叛,有人學術造假被取消文憑。
他們不知道這是我的手筆。
還以為自己隻是單純的倒霉呢。
多年來,這些人一旦有和小藝碰面的機會。
我都會立刻阻止。
我知道小藝再也受不了一絲一毫的刺激。
我會偷偷保護小藝一輩子。
直到小藝相親遇到個變態。
變態叫宋皑。
作為陰暗人格,我也算得上是半個變態。
所以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正常人。
我不遺餘力拆散他們。
但最後兩個人還是步入婚姻的殿堂。
小藝覺得宋皑是好人選。
我也沒辦法。
我無奈隻能接受這個男人,在我和小藝之間橫插一腳。
接受他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前些年,我隱藏得很好。
但宋皑狡猾,詐出了我的存在。
他知道後,不介意小藝有第二人格。
我妥協了。
如果小藝一定要結婚。
那個人好像也隻能是宋皑。
唉,我們三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相安無事過了幾年。
我發現小藝的病情其實並未好轉。
當年小藝的父親死得不是時候。
導致小藝錯過了當場報復霸凌者,大出惡氣的機會。
不然這口氣也不會憋到現在,壓出病來。
我猶豫著要不要讓小藝親手解決自己的心結的時候。
變故出現。
宋皑的弟弟回國了。
真荒謬。
宋皑和梁霾是親兄弟?
他家裡可瞞得真好。
我都沒調查出來的關系,小藝怎麼可能想到。
小藝不忍心下手的蠢貨,我來燙。
我撿起卷發棒,狠狠踩了上去。
梁霾當場痛暈。
而後我又重重扇了宋皑一巴掌。
扇得他莫名其妙。
宋皑問過我,小藝為什麼見到梁霾會犯病。
小藝千方百計想隱瞞的傷口。
我是不會說的。
後來是宋皑自己調查到了當年梁霾對小藝做過的惡事。
在我套麻袋,打了梁霾一頓後。
宋皑出現在街角。
他給了我一份詳細的復仇計劃。
「如果小藝這麼多年治療都不見效,要不要讓她自己來打開心結?」
起先我是反對的。
萬一有人要打小藝怎麼辦?
小藝會當場發病的。
這孩子經不起一點衝突。
「那就先把人打服帖了。」
宋皑這樣說。
於是黑巷裡,醉酒的男人嚇得瑟瑟發抖。
並未露出容貌的我們,隻是輕輕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席間。
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朝小藝揮手的時候。
宋皑噤聲的手勢,以及促狹彎起的雙眼,立刻帶他回到了那個夜黑風高的深巷。
看似劍拔弩張的霸凌者審判法庭。
其實我們在背後做足了萬無一失的準備。
小藝隻需要大施拳腳。
痛痛快快地,出了這口惡氣!
17
我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天。
手機振動了兩下。
小助理的辭職報告發到了我的手機上。
他說他有了更好的工作機會。
丈夫宋皑剛拿了外賣回來。
他把我平時最愛吃得芋泥黑糖珍珠酸奶碗遞給我。
興許是瞥到了消息,他一臉贊嘆。
「現在的年輕人,成長得真快。」
我點點頭。
心不在焉吃到第三口的時候。
忍不住問宋皑。
「同學會,是你一手策劃?」
宋皑擦拭著手上的顏料。
轉而看向我時,笑容還是和從前一樣幹淨美好。
「如果我早知道你的經歷,不會拖到現在。」
我眼眶生澀,有些艱難地問他。
「宋皑,你為什麼會幫我?你難道沒有覺得,我這種人不正常嗎?你知道我的過去,難道不該是遠離我這種古怪又懦弱的人嗎?」
他不再讓我繼續問下去。
「小藝,你別再說了。你這是在向我提問麼?你是在詆毀自己。不要再審判自己了。」
隨後他無奈地笑了笑。
「我們之間最不正常的那個人,難道不該是我嗎?」
宋皑本來是想握住我的手。
但最後隻是撫平我裙子的褶皺。
我看著面前和顏悅色的丈夫。
瞬間記起他另一副面孔。
死神般的雙眼,隻有在親手實施痛苦,才會露出盡興的光彩。
將腳踩在梁霾臉上時,將滾燙的物體遞給我時,他甚至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所以,到底哪一個是你?」
宋皑毫不猶豫地告訴我:「都是我啊。」
他仰頭看向湛藍的穹頂。
「讀幼兒園時,小朋友因為金魚死了嚎啕大哭。我站在旁邊,疑惑不解。那時候我就意識到自己和大家的不同。
「我把這個事情告訴父親,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他說我們這種人,光看眼神就知道誰是同類。
「這是我和父親的秘密,媽媽不知道。她膽小又粗心,父親想要保護她。」
我謹慎地開口道:「所以你到底……」
「情感缺失症。」
宋皑放空的眼睛,變得冰冷。
「我很難感受到情緒。」
「不覺得開心,也不覺得悲傷,像沒有色彩的白紙。」
「但你讓我有奇怪的感覺。」
我好奇地湊過去問他:「什麼奇怪的感覺?」
他笑了:「我怎麼能形容得出來呢?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情緒啊。
「可是……我很享受,非常享受,像吃到糖一樣,雖然你比糖更甜。」
我紅著臉扭過身去。
「我聽不懂。」
嘴上說自己不懂愛情的人,卻比任何人都會說這些肉麻的情話。
我抿抿嘴。
弱弱地說了一句。
「謝謝你,宋皑。」
我微微轉身去看他。
結果發現他正在玩我的頭發。
被我撞破後,他手指抽得飛快。
「抱歉,頭發也不能碰嗎?」
我定了定心神,克制著心裡的慌亂,把一縷頭發給他。
「可、可以的。」
18
毋庸置疑,這件事對我產生了影響。
交代了一些工作後,我開始了為期三個月的休假。
宋皑陪我從地中海開始環球旅行。
心理醫生陳小姐說,最好的藥其實是散心。
她建議我有時間,多擁抱大樹,多親吻太陽,多走進霧裡,和自然鏈接。
偶然的一天。
我在挪威某個小酒館時, 手機上彈出幾條消息。
時下最火女團成員,任姓女子霸凌團員音頻上了熱搜。
最美網紅播音女老師金妙塵,疑涉嫌詐騙,已被警方逮捕。
還有一段轉發百萬的新聞小視頻。
鄭鐸鳴醉酒騷擾女食客, 被其男友撞見後, 因過度驚嚇, 在逃跑過程踩滑落進化糞池。
嘲笑他的評論有幾十萬條。
薛英臣因拖欠大學生補課費, 被幾名大學生聯合討債,顏面盡失連夜搬離了這座城市。
其他幾個人也都上了社會新聞。
無一例外地做到了社會性死亡。
雖然這些信息是匿名所發。
但我知道這個人是陳眷昉。
我曾經的朋友,也是將我日記內容泄密給金妙塵的人。
也許她想求得我的原諒。
但我想,這次我不會心軟。
我的律師已經整理好一切證據。
我對他們的提告才剛剛開始。
至於宋皑的弟弟,梁霾。
他當時看上去,似有千言萬語要對我說。
可是同學會結束後。
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無音訊。
我偶爾也會好奇梁霾的所在。
更準確地說,是擔心在宋家再見到梁霾。
畢竟他算是我名義上的小叔子。
可每當我試探時, 宋皑總是會在這之前轉移話題。
有一次, 他忍無可忍。
陰森森地看著我笑。
「你對他有興趣?」
隨後, 他拿出手機, 翻開相冊。
一臉傷心地摩挲著那張離婚協議封面照片。
每當我產生離開他的心思。
宋皑都會很敏感地發現。
然後一個人坐在角落開始看那張照片。
看著看著, 就紅了眼眶。
如果我不去哄他。
他就直接掉下眼淚。
邊抽泣,邊作畫。
畫一個孤獨的人, 淋孤獨的雨。
一人一貓都在流浪。
我嚇壞了,連忙否認, 並用雙手遮住照片。
「別看啦,我不會再提離婚這種事情。」
我實在不想家裡再多幾副孤獨小貓圖。
已經堆不下了。
不過我也安心了。
以他的佔有欲,和梁霾見面這種事情, 應該沒有人比他更不希望發生。
19
作為攝影師,我忍不住拿起相機拍了兩張。
「陳我」梁霾和宋皑兩兄弟並不在一塊長大。
具體原因, 宋皑說,梁霾在這個家是個異類。
——比起父親和哥哥而言,他太正常。
就如同宋皑說的那樣。
他們都覺得梁霾麻煩,總是有太多的要求。
所以爭寵、胡鬧、耍脾氣都由著他。
懶得去搭理,反正也體會不到他哪來這麼多情緒。
沒想到放在梁霾眼中, 這成了一種縱容。
可是這個擁有人類正常情感的家伙,反而成了真正的魔鬼。
因為能體會到痛苦, 所以才知道如何讓別人痛苦。
從前我心裡也有個結。
梁霾在學校欺凌同學。
他的家人一點也不清楚嗎?
如果明知道, 卻不阻止,反而任其發展, 我想我無法接受。
直到我一向冷漠寡言的公公,讓梁霾在我的事情上帶頭認罪。
法庭上,他流露出罕見的厭惡。
也許公公知道自己的異常。
所以努力讓自己變得近似一個正常人。
也努力想要培養出優秀善良的兒子。
沒想到他盡量疏遠的, 生怕帶歪的, 好不容易生得正常的小兒子,卻比他先一步成了可怕的怪物。
這種事情對於他而言, 是一種打擊。
20
一年後的心理咨詢中, 陳小姐和我聊起進展。
我思考說:「雖然我還是無法長久地接觸異性,但奇怪的是,偶爾摸著丈夫的胸肌和腹肌,會覺得暖暖的, 很安心。」
陳小姐咽咽口水:「從專業角度講為你感到高興。但從朋友角度來說,請你下次別提,我會嫉妒。你吃得太好了。」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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