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小祖宗皇後，你再不回去萬一大家發現你人不見了我可怎麼辦。

「還不得被那皇帝打死。」她有些愁眉苦臉。

「沒事。」我擺擺手，「他打死你，我打死他。」

聽我這麼說，謝靈兒好像明白了什麼事情一般笑了出來。

「決定了？」

「決定了。」

10

不過我還在想著這個稱帝的時機，太後突然薨了。

這位一心為國為民的老人，臨死之前隻想見見自己的孩子。

謝予卻隻是不耐煩地過來了一趟，便又回了他自己的溫柔鄉。

我握著太後的手，看到了她眼中的淚花。

「孺子……不可教。」她斷斷續續地說，「以後這江山……就交給你了。

「一國之君不在姓氏，而在民心。

「隻要我謝家還在，便會保這一方太平。」

說罷，太後便咽了氣。

而守喪當晚，謝予沒有來，依然沉迷在瑤妃的溫柔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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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太後扶了靈守了夜，第七天的時候，卻聽到外面的人們在慘叫。

「不好啦，叛軍攻上來啦！」

「快，保護皇上！」

我出了門，隻見門外一片火光，竟真的是梁國的偷襲！

想必是他們對我父親的防守久攻不下，便想著直接來偷襲後方的王城，以期我軍方寸大亂。

但我素來知道爹爹的風格，若是對方真的這麼幹了，他必然也能發現蛛絲馬跡進而派兵增援。

所以現在，我隻要等到增援到了就行了。

我正這麼想著，也就收到了弟弟飛鴿傳書。

【梁國偷襲王城，我等即刻支援，萬望阿姐平安！】

我看了這句話，久違地拿出了蒙塵的劍。

是時候了。

到了我們保家衛國的時候了！

可是梁軍來勢洶洶，這些常年養尊處優的宮人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隻能是且戰且退，最終被逼入了宣瑤宮之中。

謝予見這麼多人來，有些不悅，竟然直接指責我。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他高高在上，「你平時在幹什麼？你爹這麼沒用嗎？」

我本來還在指揮眾人布置防御措施，聽到他這麼說，我緩緩停下了手。

「謝予。」我沉聲道，「這段時間，你知道朝中發生了什麼嗎？

「你知道水災死了多少人嗎？

「你知道賦稅收了多少，收成又怎麼樣嗎？」

「朕是皇帝！」他氣焰頗高，卻又有了些頹勢，「這些都是你們應該知道的東西。

「朕隻要享福就好了！

「你們要是建不好防御工事！驚了朕的瑤妃！統統死罪，死罪!」

我看著他癲狂的樣子，心中意外地平靜。

上一世，我確實是愛他。

可是我到底愛上了一個什麼人呢？

愛他荒淫無度嗎？還是愛著一個虛無的、自己想象之中的幻影？

那我現在肯定是已經不愛他了。

幸好這一世，我醒過來了。

可正當我不想理他，繼續構築防御工事的時候，他身後的瑤妃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橫在了謝予的脖子上。

「今天若不讓梁國的兵士進來，你們的皇帝就得血濺當場！」她的神情再也不復往日的嬌媚，大聲說道，「誰敢試試看！」

11

她神色闲適，似乎是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翻盤。

「哦，皇帝啊。」我看也沒看一眼，「你要殺就殺了吧。

「反正他也不值錢，他要是在我還沒法上位。」我語氣平靜。

瑤妃的臉一點一點變紅，手上的匕首也有些不穩。

「救我！救我！」謝予也沒有了剛剛的氣勢，「我以後一定……」

我沒有理這場鬧劇，隻是檢查了一下防御工事。

瑤妃見威脅無用，手中的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謝予也順勢倒下，我使了個眼色，青黛眼疾手快，把他從瑤妃手中救了出來。

「啊？你們不是？」她似乎有些不可思議，「怎麼又把他救走了？」

「就這個心理素質，出來當間諜真的不太行。」我挑起她的臉，「當初他們選中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長得好看吧。」

「你懂什麼!」她自知大勢已去，「梁國答應我們的。

「他答應我們如果殺了越國的皇帝，就把越國的土地給我們！」

我嗤笑一聲。

「那你……多久沒有收到家書了呢？

「在你幫他們刺殺謝予的這段時間，他們已經把你們國家吞並了吧。」

「家書……家書……」她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的，梁國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原本溫婉的臉上寫滿了驚慌，她拼命在屋中翻找，卻隻找到了一年之前的家書，像是被抽走了脊梁一般，癱坐在地上。

窗外傳來了喊打喊殺的聲音。

是梁國的軍隊終於來了。

我這邊也防御得差不多了。

隻是角落裡還差個人。

我本來想自己去，但是被眾人阻止了。

眼神瞟到了癱坐在一旁的謝予。

我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給了他幾巴掌。

「陛下，該醒醒了。」我輕聲說。

就像前世一樣。

可我說出的，是與前世完全不同的話。

「梁軍即將來襲，這宣瑤宮便是最後的堡壘。」我狠狠地給了他幾巴掌，「陛下還是醒醒，一起抵抗比較好。

「不然那梁軍攻進來了，你那瑤妃不殺你，我也要用你的人頭祭旗。」

謝予聽到我說這種話，連滾帶爬地起來，抄起一把劍……就刺向了瑤妃的胸口。

登時血流如注。

「我已經殺了她了。」他期待地看著我，「你能原諒我了嗎？」

原諒？我拿什麼原諒？

我替誰原諒？

是那些因為他花天酒地而死去的戰士和災民嗎？

是那些被要進宮卻冷落的妃子嗎？

還是那些被他辜負的，本來可以好好活下去的百姓！

12

「先防守吧。」我沒接他那句話，而是站在門前，看著外面的敵軍。

禁軍死傷已經差不多了。

若是再不來增援……

可我相信爹，也相信弟弟。

敵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情緒也越繃越緊。

以往，我都是被保護的那個人。

女兒也好，皇後也好，總有著千千萬萬人為我衝鋒陷陣，而我隻要坐在那裡就好了。

可現在不一樣。

我聞到外面隱隱約約的血腥之氣，手忍不住顫抖。

這就是保護別人的感覺嗎？

以前怎麼沒人告訴我，這種感覺這麼自由而爽快！

我抬起頭，看了看外面叛軍掀起的狼煙。

大不了魚死網破！

沒想到這個時候，一支穿雲箭劈空而來，正中敵方前鋒的頭顱！

是增援，增援終於來了！

梁軍來偷襲的，本來就是一小股部隊，在與禁軍纏鬥的過程中也有死傷，所以我方增援一到，即刻潰不成軍。

「臣等救駕來遲，還請娘娘責罰。」弟弟解決了叛軍之後，立刻跪在我面前，看都沒看謝予一眼。

「本宮無事。」我擦了擦臉上的汗回應道, 「隻是陛下被妖物所惑，已然神志不清了。

「先關起來吧, 免得他暴起傷人，畢竟剛剛殺了瑤妃。」

「不，我沒瘋！」謝予大聲喊道, 「我沒瘋！」

可是現在這裡的人，已經沒有人會替他說話了。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現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見眾人沒什麼反應，竟然自己一頭撞在柱子上，背過氣去。

「先找個好點的地方養著, 醒了再叫我。」我指派了兩個侍衛將謝予抬走, 便轉身回了坤寧宮。

好困。

有點想睡覺。

「靈兒, 跟我回去吧。」

13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睡這麼久。

「我以為你又重生了。」謝靈兒嘴上調侃，表情卻有些著急，「大家都急瘋了。」

「我這不是醒了麼？」我喝了一口她端來的水, 「謝予呢？」

「他也剛剛醒來，吵著要見你呢。

「你要見嗎？」

「見。」

14

不如自己開心，榮華富貴，逍遙快活。

「從這」「叛軍不是已經走了嗎，為什麼朕還被關在這裡？」他不滿地敲門。

「是你, 一定是你！」他看到我走過來, 有些瘋魔, 「原來你們家才是最大的叛徒！

「朕那麼信任你們，你們竟然！」

我見他崩潰, 突然有些可憐他。

生來就錦衣玉食的人，一旦有些不順心了精神就會崩塌。

就像上一世的我。

「我一直對弟弟說忠誠愛國, 可不曾說過忠君。」我淡淡地說，「謝予，你覺得自己是個值得忠誠的君王嗎？

「你對得起那些戰死疆場的戰士和受災的人民嗎？

「身為一國之君，不想著造福百姓, 隻想著自己享樂。」我震聲道，「謝予，你可配得上這萬民敬仰！

「上一次我原諒了你，這次我不會了！」

誰知道他聽了我這話，竟然又一次激動起來。

「原來你也重生了。」他欣喜若狂，「這樣就好辦了。

「晚晚, 求求你原諒我，我以後一定好好打理朝政, 再也不用歪門邪道了。」短短三天, 他竟然瘦得脫了相。

「前世的一切我都記起來了，是我對不起你,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保證好好待你。

「你不是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嗎？我即刻遣散宮中所有的妃子，獨寵你一人。」

我穿著明黃色的袍子走到他面前：「晚了。」

他看到我身上明黃色的袍子，眼中失了光彩, 頹然地坐在地上。

「既然大家都是重生的, 那我也不兜圈子。

「退位吧。」

笑死，嘗過了權力的甜美，誰還在意兒女情長？

我已經知道自己拿起劍是什麼感覺了。

謝予，我確實不愛你了。

15

越國十五年春, 越昭帝謝予退位，將皇位讓與皇後。

史稱晚帝。

這也是越國歷史上的第一位女皇帝。

從此，越國國泰民安。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