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舒俞衝鍾銘喊:「鍾銘,那是你的親兒子,你要親眼看著他死掉嗎?」
鍾銘抬起頭,眼眶紅的快要滴血。
「死就死了,我恨不得你們都死了。」
他死活不上車。
後來兩個警察押著他。
鍾銘仰著頭看我,失聲哽咽:「寧寧,別丟下我。」
我牽住他的手。
見鍾銘不再掙扎,警察松開了他。
「別怕,我陪著你。」
從警局到醫院,隻用了五分鍾。
我終於看清了鍾銘一直保護的很好的兒子。
長得很像他。
7
「一個人為什麼一夜之間能變化這麼大?」
舒俞坐到我旁邊,臉上出現了茫然。
她臉上還有很明顯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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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打的嗎?」
我很不想當著舒俞的面叫鍾銘的名字。
我更願意稱三十歲的鍾銘為他。
「我帶著孩子去找他,我想,或許他看看孩子就能想起我們之間的所有。」
「可我把孩子塞到他懷裡時,他居然把他丟到了地上。」
舒俞死死掐住我的手臂。
「有父親會這麼對自己的孩子嗎?」
「江逢寧,到底是為什麼?」
「鍾銘他怎麼就變成非你不可了?明明他說,他要和你離婚娶我的!」
「他說,他討厭你歇斯底裡的樣子,討厭你自私自利隻考慮自己!」
舒俞一股腦說了很多。
直到鍾銘從手術室裡被推了出來。
「孩子已經脫離了危險。」醫生說。
舒俞頓時松了一口氣,忙問道:「孩子爸爸沒事吧?」
「沒事,隻是輸的血有點多。」
回到病房,鍾銘還沒有醒過來。
舒俞擠開我,坐到床邊拉住他的手。
拿藥膏抹在他臉上後,她低下頭,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胃裡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惡心。
鍾銘把我養的嬌弱了,就這一次沒有按時吃飯,胃痛卻比哪一次都強烈。
我應該去推開舒俞的。
可我沒有一點力氣。
我更害怕,鍾銘睜開眼時,看向我的眼神又是一片冷漠。
「滾開!」
聽到聲響,我還愣了愣,舒俞被推倒在地上。
鍾銘拔了手上的針走過來抱起我。
「寧寧,我們回家。」
看著他繃的死死的下顎,我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陡然放松了下來,「對不起,寧寧。」
鍾銘低著頭在我頸側蹭過,淚湿一片。
回到家後,他給我熬了粥。
但我吃一口吐一口。
偏偏胃藥沒有了。
鍾銘急的不行:「剛剛在醫院怎麼不說胃疼?」
我怔怔地看著他:「那會兒忘記疼了。」
笑了笑,我握住他的手:「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
「不行,我去給你買藥。」
鍾銘外套都沒穿,松開我的手就跑出去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喊了聲他的名字,他沒聽見,回應我的隻有關門聲。
我抱著腿縮在沙發裡。
看著時鍾滴答滴答走,巨大的恐慌席卷了我。
疼痛驟然加劇。
我冷汗一陣接著一陣,連走去廁所的力氣都沒有。
喉間吐出了一大口血。
血跡從我的指縫間溢出來。
我很害怕,很想見鍾銘。
顫抖著手給他打電話,那邊卻是一直在通話中。
意識逐漸模糊,我張嘴喊他的名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撐著最後的意識,我打了 120。
我怕我就這樣死了,鍾銘會難過的。
8
在醫院醒來後,醫生說我胃出血,很嚴重。
他說:「我們打電話給你的丈夫,他沒接,後面也是直接掛斷。」
我愣愣地點頭,繳了費。
鍾銘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
卻給我發了條微信,是一張照片。
他和舒俞結婚證的照片。
我先是流淚,再開始吐血。
醫生嚇得忙來按住我。
他面上的驚慌和關心讓我強扯出一個笑。
「醫生,謝謝你。」
「我沒事了,我隻是有點難過。」
後面做了檢查,我身體太虛弱了。
護士給我扎針的時候安慰我:「什麼都沒有自己的生命重要,要對自己好一點。」
我點頭。
我不知道怎麼給她說,我的乖小狗走了,他還沒有和我告別。
出院回到家後,我在家裡看到了鍾銘,帶著舒俞母子。
他把她們護在身後,對我厲聲道:「你跑哪裡去了?」
「你怎麼進來的?我早就給家裡換鎖了。」
他看了眼門:「打你電話不接,我以為你出什麼事了,把門撬了。」
舒俞見我臉色不好,挽住鍾銘的胳膊。
「你失憶那段時間,對她可好了。」
「恢復記憶後就和我結了婚,逢寧肯定很傷心,你別兇她了。」
我看著她的臉,把手裡的藥朝她扔了過去。
「滾!滾出我家。」
鍾銘側身擋在她面前。
他走過來把我摔到沙發上,力度很狠。
我拿起手邊的東西全部砸到他臉上:「鍾銘,你是失憶了嗎?」
「你為什麼要回來,你怎麼不去死?」
鍾銘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舒俞去門外等她。
舒俞抱著孩子,洋洋得意地朝我哼了一聲。
然後把我砸向她的藥砸到了我臉上。
鍾銘按著我的手臂,不讓我躲。
門關上後,他掐住我的下巴:「江逢寧,我們一開始說好的財產三七分,我都做了這麼大的讓步了。」
他咬著牙:「你還由著他胡鬧!」
「你都知道?」我抓住他的衣服,「他去哪了?鍾銘,他去哪了?!」
鍾銘一時掙不開我的手。
他皺緊眉:「你真是瘋了!」
「他霸佔了我的身體,我好不容易奪回來了,我怎麼知道他去哪了。」
鍾銘不耐煩地往後退了兩步:「死了最好,居然還對我的孩子動手。」
「滾,你滾!」
我捂著耳朵。
「沒有在我的自主意識下籤訂的協議,不作數。」
「江逢寧,錢,你必須給我。」
鍾銘冷冷地抱著臂。
我閉上眼:「鍾銘,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你。」
他氣極了,一腳把地上的藥踹出老遠。
撿起地上的出院小結,他忽然語氣低了下來。
「你身體不舒服,過幾天我再來找你。」
我猛地掙開眼睛,渙散的目光落在角落的電子稱上。
那些遺忘不掉的記憶如同纏繞的線勒緊了我的骨骼。
「鍾銘,你就應該死在十八歲那場要債中。」
察覺到他後背一僵。
我輕輕地眨了下眼。
「我恨你。」
9
我去看了心理醫生。
我忘不掉十八歲的鍾銘。
醫生說我出現了幻想。
我搖搖頭,把他寫下的便利貼給他看。
【寧寧的胃很不好,又一定要吃辣椒,我把辣椒用水洗了好多遍,吃起來沒那麼辣了後再給她炒。】
【長胖了兩斤,我真棒嘿嘿,要把她養的更健康。】
【寧寧好可愛,總是偷看我,我想親她,老男人這張臉太醜了,我真希望我還是十八歲的我。】
【寧寧怕我離開,我一定要一直陪著她。】
【十八歲的寧寧一定要離我遠點啊。】
【三十歲的寧寧不愛笑了,我很難過,我想讓她永遠都被寵著!】
,,,,,,
他寫了好多。
我越來越睡不著覺,總是一遍遍地看。
醫生說:「如果這段記憶太痛苦,就忘掉吧。」
他很溫柔。
但他不相信有十八歲的鍾銘的存在。
看著舒俞和鍾銘同進同出,我的心逐漸麻木。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這真的隻是一場夢。
我接受了催眠師的建議,選擇把這段記憶遺忘掉。
這個過程很長。
鍾銘沒有錢,隻能靠舒俞攢下的錢重新開始。
他每次見我,都讓我把他的那份財產給他,我一直沒答應。
直到某一天,警局又找上了我,說從河裡打撈出三具屍體,有一個是我的前夫。
根據監控來看,車是徑直往河裡開的。
但舒俞和孩子,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孩子是直接被勒死的。
舒俞全身都是創傷,經過屍檢,致命傷是在喉嚨。
她的血管被一根根劃破了,臉也被劃了六刀。
經過三天的浸泡,她全身傷口腐爛,已經辨別不出樣子。
警察開展調查,最終確定舒俞和孩子是死於鍾銘之手,後自殺。
舒俞沒有家人。
鍾銘隻有我這麼個前妻。
警察隻能聯系我。
我拒絕了帶走他們的屍體。
最後一次去催眠室的時候, 催眠師問我:「今天發生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
「拋棄我的前夫死了, 我應該高興的。」
催眠師讓我坐下, 拍了拍我的肩。
「逢寧,沒關系。」
「困擾你的夢境就快要過去了,你會重獲新生的。」
10
睜開眼的時候,天花板在晃蕩。
我聽到了有人在哭:「醫生,她醒了!」
好幾個人圍著我, 扒開我的眼睛, 問了我幾個問題。
我頭疼欲裂,隻能循著本能回答。
醫生站起身:「已經恢復自主意識了, 住院再觀察幾天就好了。」
「寧寧,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媽媽真害怕你醒不過來了。」
媽媽?
我渾身一顫。
看著面前抱著我哭的女人。
我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有很多記憶在腦子裡匆匆走過,卻仿佛沒留下一點痕跡。
我握住她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發顫。
「我怎麼在這?」
她擦幹淨眼淚, 神色有些嚴峻。
「寧寧, 你談戀愛怎麼也不告訴爸爸媽媽呀, 還是和一個背著債務的人?」
「鍾銘呢?」
我媽拿過床頭的水,用棉籤潤湿我幹裂的唇。
「诶,那孩子也是可憐。」
「被追債的捅死了,你找人回去救他的時候, 已經沒氣了。」
她眼淚又不受控制地留下來。
「場面太血腥, 你當時就被嚇暈了過去。」
「還好你沒事,你昏迷這段時間,我和你爸爸都想通了, 以後會經常陪著你的。」
我笑出淚,指著手上的針孔。
「(換」她抱住我。
「聯系不到那孩子的爸爸,沒人照料他的後事。」
「你爸爸攬了下來, 沒有他護著你,你恐怕也,, ,, ,,」
她止住了接下來的話。
我卻抖得越來越厲害。
我已經記不得那個畫面了, 想去回憶的時候, 隻剩一點模糊的影子。
甚至連鍾銘婚後對待我的那些不好,我都記不太清了。
但明明應該被催眠師催眠掉的那些點點滴滴,卻像是刻進了我的腦子裡。
想到那天我說出「鍾銘,你應該死在十八歲的那場要債中」後, 他臉上閃過的彷徨和痛苦。
隻有短短幾秒,我想認真看時,他已經出門摟住了舒俞。
我回過神。
我媽見我抖個不停, 想去找醫生。
我朝她笑了笑:「媽媽, 讓我一個人待會行嗎?」
她想了片刻, 說:「我就在門口,有事就叫媽媽。」
很久沒見過她這麼溫柔的樣子。
那場車禍後,我看見的隻有兩具冰冷的棺材。
我忍住淚, 點了點頭:「好。」
她關上病房門後,我終於忍不住咬著被角嚎啕大哭。
原來那天我說的那句話,我的乖小狗聽見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
換來了我的重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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