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鍋裡還在燒著水。

沈嘉述看了一眼料理臺上的肥汁米線。

「你就吃這個？」

「本來想隨便對付一下的。」

我打了個哈欠。

坐在沙發上隨意調換著電視頻道。

「需要我幫你打下手嗎？」

沈嘉述熟練地系著圍裙：

「不用，你等著吃就好。」

開放廚房裡不斷傳出香味。

我看著沈嘉述單手顛鍋，側臉的確是很帥。

看著看著，竟從他身上看出了人夫感。

我後知後覺地拍了拍臉蛋。

視線又落在了電視上。

12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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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閃爍著容澈兩個大字。

我頓了頓，沒接。

直到屏幕再次熄了下去。

事到如今，我和容澈之間還能說什麼呢？

沈嘉述端著菜放在了餐桌上。

「許栀，吃飯了。」

我應了一聲。

我媽說得沒錯，沈嘉述確實是很會做飯。

紅燒排骨，清蒸鱸魚，醬爆雞蛋，還有一份玉米筒骨湯。

在空氣中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沈嘉述把筷子遞給我，語氣悶悶的：

「剛剛怎麼發呆不接電話？」

我抿了抿唇：

「前男友打來的，不想接。」

他點了點頭，適時地換了個話題：

「嘗嘗看，這排骨我可燉了半個小時呢。」

「好吃，不過你怎麼那麼聽我媽的話啊，其實你不用專門來給我做飯的。」

「沒事，隻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燒菜而已，沒有你我自己也得做啊。」

沈嘉述拿起一個小碗給我盛湯。

「我剛來的時候廚藝不佳，都是來你爸媽這裡蹭飯。

「他們都是好人，所以照顧你是我自願的。」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無端讓我心頭一跳。

我低下頭，沒再說話。

沈嘉述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放下筷子，試探地問我：

「晚點要不要去聽音樂會？」

「你還有這愛好呢？」

我端起杯子，裡面卻是空的。

沈嘉述很自然地接過，走到飲水機旁給我接水。

「是一支交響樂團，大學的時候我經常去聽。

「反正你這兩天也沒什麼事情，一起去吧。」

我抿唇。

對上沈嘉述誠懇的眼神，實在是很難拒絕。

收拾好出門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沈嘉述的車停在樓下。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的紅裙子上，眼神深了深。

「是不好看嗎？」

我有些自我懷疑地朝身上看了看。

「沒有。」

男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挺好看的。」

13

金碧堂皇的音樂廳。

我像是小雞啄米一般，困得要命。

要怪就怪我媽，把我生得沒有什麼藝術細胞。

音樂會聽到一半我竟然睡著了。

而且是靠在沈嘉述的肩膀上，睡得十分香甜。

「許栀，醒醒……」

迷迷糊糊，我感覺到有人在輕拍我的臉。

睜眼一看，沈嘉述那張放大版的帥臉在我面前。

我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結束了，我們回去睡吧，在這睡會著涼。」

我耳根子忽然紅了紅。

「我們回去睡」，這句話實在是太曖昧了。

「不好意思啊。」

我有些懊惱地站起身來。

沈嘉述笑著搖了搖頭：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許多人都覺得聽音樂會很無聊，你的反應是正常的。」

已經是晚上十點鍾，路上行人明顯變少了。

我和沈嘉述都覺得肚子有點餓了。

索性在街邊撸了個串，才繼續往家裡開。

「你要是不喜歡聽音樂會，下次我們可以換別的活動。

「看電影，滑冰，或者出門露營我都行的。」

夜色下，沈嘉述的側臉稜角分明。

讓我產生了一種我們在約會的錯覺。

我笑著撥弄了一下頭發：

「作家都這麼闲嗎？」

「作家不闲，但我能抽出時間。」

我想了想。

這話如果是沈嘉述說，確實很有信服力。

他們家本來就不缺錢，自然不會把自己逼得那麼緊。

我來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他帶著電腦到處跑。

和別的作家還是挺不一樣的。

「你寫什麼類型的小說啊？」

「懸疑。」

我點了點頭。

很快，沈嘉述的聲音再度傳進耳裡。

「白天你已經問過一遍了。

「許栀，你的心思很明顯不在我身上。

「我不一樣，現在我的心思都跟著你走。」

心跳漏了一拍。

我轉過頭看著開車的沈嘉述。

他看著前方，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我側頭看向窗外：

「抱歉啊，我記性不太好。」

14

沈嘉述堅持要送我回家。

樓道裡站了一個男人，指尖夾著一根香煙。

聲控燈適時地亮了起來。

是容澈。

一段時間沒見，他似乎清瘦了些。

看到我和沈嘉述走在一起，他黑眸沉了沉。

「你來做什麼？」

聽到我這麼說，容澈將手中的煙頭丟進了垃圾桶。

不自覺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你一定要鬧著跟我分手，就是因為他嗎？」

容澈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語氣卻比之前更冷。

「和你有什麼關系？」

「許栀，我認為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如果你鬧夠了，那麼現在跟我回去。」

他伸出手要來拉我。

卻被沈嘉述擋掉。

一改平日裡的吊兒郎當，沈嘉述周身氣場逼人。

「這位先生，你沒看到她根本不想見到你嗎？」

聞言，容澈似乎覺得很好笑。

「我跟她的事情，想必你不是很清楚吧？

「許栀以前愛我愛到沒有尊嚴，隻為了和我結婚。

「我們隻不過是吵架了，我作為男朋友來接她回去。

「你一個外人憑什麼插手我們感情的事？」

容澈眼眶猩紅，寸步不讓。

我心裡卻毫無波瀾。

「容澈，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吧，我們是分手，不是吵架。

「再有，我問你，你是怎麼過來的？」

容澈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平復情緒。

「我託人調查的，他們說你在這裡。

「許栀，我在這裡等了你一晚上了，你真的不肯跟我走？」

我笑了笑，語氣平靜：

「這裡是我家，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容澈還想說點什麼，卻被我打斷。

「那天你和魏筱月在休息間接吻，我聽到她說你和她已經睡過了。

「容澈，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裝作不知道，事情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了呢？

「這件事我一直沒有放到臺面上來說，是覺得難堪，同時也給你留了面子。

「走到這一步，我們就好聚好散吧，行嗎？」

容澈張了張唇。

他放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著。

「我說過，我可以解釋的。

「筱月那天叫我過去，我們喝了點酒，才會釀成大錯……」

我不想再聽容澈說下去。

索性拉下沈嘉述的脖子，吻了上去。

「老公，我們回房間吧。」

聽到這句話，沈嘉述和容澈俱是一震。

「許栀，你……」

話音未落，我已經被沈嘉述抱到了屋子裡。

一道門，將容澈落寞的身影隔絕在外。

15

我從沈嘉述身上跳下來，頭疼地往沙發走。

「要不你今晚睡客廳？

「萬一他今晚不走，我們的情侶關系就露餡了。」

聞言，沈嘉述有些好笑。

「我就知道你這麼做是要趕走他。

「可是。」

沈嘉述話鋒一轉。

他走過來，雙手撐在我身體兩邊。

氣氛氤氲。

「許栀，我們為什麼不能是真的呢？」

他的吐息落在我臉上。

弄得我五迷三道的。

這家伙真的有做狐狸精的天賦。

我有些慌亂地轉過頭去。

他蹲下身子，很溫柔地給我脫高跟鞋。

幹燥的大手包住了我的腳踝，有種異樣的感覺。

「我承認，我的確是對你很感興趣。

「別急著拒絕我，我知道你現在還不喜歡我, 但是給我點時間, 好嗎？」

我抿唇，還是搖了搖頭：

「你剛剛也看到了, 我剛結束了一段很糟糕的感情。

「況且他說得沒錯, 我確實沒有自我地愛過他, 你不介意嗎？」

沈嘉述看著比我還要小兩歲。

他的感情又能有多持久呢？

如今隻不過剃頭挑子一頭熱。

理智過後他自己就會發現, 現在的這份情愫不過如此。

更何況我的心已經老了, 不敢再去做賭注。

這天，沈嘉述沒有在我這裡過夜。

屋外，容澈早已經不在了。

沈嘉述臨走時隻留下一句話：

「我是真的喜歡你。

「許栀,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16

容澈沒有再來找我。

他這樣的人，能放下身段來尋我。

對他來說已經是很難得了。

上飛機前，他給我發了條簡訊：

【許栀，謝謝你的五年。】

我沒回他。

反手把容澈拖進了黑名單。

眼睛是長在前面的。

目的是告誡人們，過日子要向前看。

我怎麼也沒想到, 幾個月之後我會接到周放的電話。

「許姐, 容哥出事了。」

周放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

我聽了半天才聽明白。

原來是因為那次意外, 魏筱月懷上了容澈的孩子。

她回來就是跟我爭容澈的，自然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可是容澈不讓。

最近對魏筱月的態度也十分冷淡。

某次他們爆發爭吵, 魏筱月直接氣到流產。

孩子沒有保住。

魏筱月也被告知再也不能生育了。

容澈派出去查的人說：

魏筱月在國外是有金主的，此前就已經為金主打過三次胎。

也就是說，她根本留不住肚子裡的孩子。

容澈知道了真相, 狠心和魏筱月切斷了所有的聯系。

可魏筱月怎麼甘心呢？

她在網上哭訴自己流了孩子，還被渣男甩。

網友們最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評判別人。

不少人已經人肉到容澈的住址。

給他寄血淋淋的玩具, 往他車上扔雞蛋和菜葉子。

現在容澈已經被學校停職了。

而魏筱月也因為國外那些醜事被封殺。

兩個人都撈不到好。

周放嘆了口氣：

「容哥現在整個人頹廢得不得了，過得很糟糕。

「許姐,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 你來看看容哥吧。」

我自然是沒有答應周放的。

有句話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和容澈，早已經不是可以互相安慰的關系了。

「以後別再聯系我了吧, 周放。」

掛斷電話, 我把手機卡拔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17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

這兩年裡, 沈嘉述的爺爺病倒, 他回去掌管了集團。

後來又聽說, 他有意在扶持自己的弟弟。

我和他的聯系變得越來越少。

我成功做到了分部的高層。

在公司也擁有了更多的話語權。

下班時, 公司樓下停著一輛邁巴赫。

沈嘉述靠在車窗邊，一臉懶散。

見到我，他眼睛亮了亮。

在座的都是容澈多年的好友。

「（「」「阿姨的壽宴, 我來接許大小姐回家吃飯。」

我笑著接過捧花。

「你公司那麼忙, 怎麼有時間過來？」

「我現在是甩手掌櫃咯。」

我挑了挑眉：

「什麼意思？」

「我弟已經完成所有學業, 正式接手了公司的經營。

「小栀，現在我可以繼續當我的懶人作家了。」

我撲哧一笑。

沈嘉述將我抵在車門上。

「以後我就不走了, 留在這裡跟你打持久戰。」

「什麼持久戰啊？」

我佯裝不知。

沈嘉述卻無奈地摸了摸的頭發：

「別跟我裝傻。

「我說過, 我要把你追到手的，已經兩年過去了，你還看不到我的心嗎？」

我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這可難說，我可不太好追哦, 沈嘉述。」

男人站在原地，輕笑了一聲：

「好，那我就追你一輩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