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芊妤哭得啞了嗓子，囫囵說不出整話。

隨著一聲花瓶的破碎聲，裡面沉寂了幾秒，隨後響起爸爸發狂地的咆哮：「沒用的東西！」

我推門而進，正好看到爸爸舉起巴掌落在陳芊妤程芊妤的臉上。

「現在鬧成這樣，不跟他結婚看你以後怎麼辦！」

陳芊妤程芊妤的媽媽站在一旁，原本一聲不吭的她在看見我之後，立刻支稜起來。

「小賤皮子，好大的膽子，敢到家裡來！」

我不理會，繞過她徑直走到程芊妤身邊，看到原本白皙的臉頰漸漸變得紅腫。

爸爸為了搭上田家毫不顧及顧惜她的感受，這般上門逼婚的行徑隻會被人輕賤。

程芊妤的日子不比我好過。

「爸爸，目前樣品結果如何還不清楚，這樣找上門萬一惹惱了田峤，以後再找他幫忙恐怕很難了。」

程芊妤媽媽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好你個賤皮子，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你就是見不得芊妤嫁得好！」

「阿姨，結婚不是兒戲，你要是真為她好，就該考慮得更長遠些。」

「我是她親媽，我能不為她好！？要不是為了她，我早離婚了。」

在我懷中的程芊妤明顯顫抖了一下。

我的心一沉，直視著爸爸：「等樣品結果出來後，我可以安排飯局讓你跟田峤見面，到時再談會體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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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兵之計罷了，等樣品結果出來後，別說安排你見田峤，怕是你想見我都見不到了。

爸爸的眉頭稍微舒展。

「也行。公司裡面你盯緊點，別出岔子。」

「好。」

14

試用樣品後，內測產品性能得到了大幅大大提升。

而且客戶也反饋隻要保持住這個質量，就能恢復訂單。

我趁機又提出升職，順利地坐上了副總的位置。

爸爸越來越重視我，連祭祀掃墓都帶上我和媽媽。

媽媽愈發得意，並且又開始撮合我跟田峤。

「田峤幫了你這麼多忙，會不會對你餘情未了，？你再爭取一下，說不定他就回心轉意了。」

「而且田峤長得多帥啊，個子高，家世好，能力也好，多少人上趕著呢。」

「你先別管公司，這些天忙得都瘦了。」

「把握住田峤，你的福氣在後頭。」

她不懂。有沒有福氣要看自己，與結不結婚或者跟什麼人結婚沒多大關系。

媽媽把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打開，捧到我眼前。

裡面赫然是條性感的蕾絲睡衣。

「男人都假正經，你主動點。」

我嘆口氣，將睡衣推到旁邊。

「媽媽，我隻想取悅自己。」

媽媽一輩子沒工作過，在大學時就跟事業小成的爸爸認識了，退學後做全職金絲雀。

在她的眼裡，取悅男人就是工作。

可悲又可恨。

她還想說些什麼，剛好田峤給我打了電話。她一看見來電顯示，連忙閉上嘴，並且按下接聽鍵，殷勤地把手機舉到我耳邊。

「周末有空嗎？」

「應該能擠出時間，有什麼事？」

「想買條項鏈，請你參謀參謀。」

「行，那周末見。」

掛掉電話後，媽媽樂開了花，用食指戳我的額頭輕嗔：「傻孩子，也不多聊幾句。」

我以為她沒聽清田峤說的話，給她解釋：「他要我去參謀，不是買項鏈送我。」

「他是誰吶？是珠寶世家的繼承人，什麼樣的珠寶沒見過，還需要你參謀？肯定是找借口約你出去。」

媽媽興奮地摟著我的肩膀：「到時候你可不能跟剛才一樣，說話硬邦邦的。你要說，哇，我戴這個好不好看？哎喲哎呦，項鏈掛到頭發了，幫人家一下嘛。」

田峤跟陳芊妤程芊妤是官配。

我還是別亂給自己加劇情了。

不過周末還是得赴約，畢竟田峤是我唯一的人脈哥。

15

我連續四天加班到十二點，隻為了騰出周末的時間。

熬到周末，我的怨氣比黑眼圈還重。

田峤選的珠寶店就是他家的。

店員把十來條項鏈一字排開，寶石閃爍著奪目的光彩，讓我看花了眼。

「沒關系，你慢慢挑。」

田峤雙手插兜，候在旁邊。

我左挑右選最終留下糅合揉和了叛逆與優雅的不對稱設計款式。

田峤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這些是團隊設計的新品，正在評比最佳創意獎。」

他把我選中的項鏈放在手中摩挲。

「這是條非常有想象力的項鏈，是我心中的最佳作品。我很開心你也喜歡它，這就說明並不是私人感情影響了我的判斷。」

我大概明白了：「是程芊妤設計的吧？」

田峤別扭地抿抿嘴：「以前誤會過她，我怕愧疚心影響到我的判斷力。」

我會心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剛好國慶快到了，建議最佳創意獎的獎品是馬爾代夫雙人七日遊。」

田峤面上紅了紅：「哼，我會看著辦。」

「走吧，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

為了感謝他這段時間的幫助，早該請吃飯了，公司太忙一直拖到現在。

我笑吟吟地與田峤並肩離開。

我們誰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程芊妤孤零零地站在立柱邊，神色落寞。

16

爸爸已經把合同看了五遍，握著的籤字筆卻遲遲沒有動。

「這筆借款金額也太大了吧。」

「爸爸，供應商提供了小批量先用後付款，已經幫了公司的大忙，到了大批量階段，肯定要貨款兩清。我跟下遊客戶商量好了，隻要我們穩定供貨三個月，且質量合格，他們會預付半年訂單的款項，到時候不但能還清借款，還能大賺一筆。而且我問過田峤的意見，他也覺得很好，還說您的商業頭腦讓他佩服。」

爸爸最終還是籤下名字。

然後深深地望向我：「你可別讓爸爸失望。」

我在心底冷笑。

失望？你想得也太美了，等待你的何止是失望，應該是絕望。

有了資金，公司開始高速運營，我忙得幾乎在辦公室住下了，連國慶節我都駐守在崗位。

到了假期的最後一天。我接到田峤的電話。

接通後他東拉西扯，搞得我莫名其妙。

「有事說事，沒事我掛了。」

田峤這才猶豫地問：「程芊妤的外婆……出院了嗎？」

「沒住院啊，我上周還碰見了。」

我本來跟程芊妤的外婆幾百年也見不了一次，隻不過上周有事情找程芊妤的媽媽，才剛好見到了。老太太的氣色非常好，一點也不像生病的人。

田峤半晌沒出聲，我差點以為他掛了。

「喂？」

「這幾天你見到程芊妤了嗎？」

「啊？你們不是去了馬爾代夫？」

田峤語氣生硬：「先掛了。」

難道他們鬧矛盾了？我不放心，立刻去找程芊妤。

她果然心情低落，恹恹地躺在床上。

「不舒服嗎？」我摸摸她的額頭，溫度倒也正常。

程芊妤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跟田峤去馬爾代夫？」

程芊妤一聽，馬上坐起身，激動地解釋：「那是公司的獎項，並不是我跟他約著度假，我跟他是同事關系，我不會插足你們之間。」

「诶？我跟你說過我們早分手了。」

程芊妤低下頭，小聲道：「我知道你們還有感情。」

「沒有！絕對沒有！我跟他斷得幹幹淨淨！」

「對不起。」程芊妤眼圈紅了，咬著下唇，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其實你們沒分手的時候，我就喜歡田峤了，甚至……偷偷想你們要是分手就好了……對不起，對不起……」

我緊緊抱住全身顫抖的程芊妤。

「沒關系，就算你有這樣的心思也沒關系，因為你沒做任何越軌的事情，而且對我也很好。」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在我心裡，你是最好的姐姐。」

程芊妤哭得更大聲，同時用力地回抱住我。

我知道壓在她心頭的重荷終於放下了。

17

媽媽非常興奮地告訴我，爸爸離婚了。

「談戀愛的時候他就跟我說，他會離婚娶我，一等這麼多年，他終於離婚了。」

我警覺道：「你該不會要跟他結婚吧？」

「不然咧？他都為我離婚了，再說我遭受了多少白眼，現在終於苦盡甘來，我為什麼不結婚？」

呵，不知道爸爸對她說了什麼話, 但肯定不是真話。

離婚是程芊妤的媽媽主動提出的，而且下了決心, 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我回到房間打包行李, 準備搬出去。

媽媽跟在我後面，萬分不理解。

「你小時候不是經常要爸爸麼？爸爸就要來了, 你為什麼要走？」

「我遭受了多少白眼和謾罵！現在終於熬出頭了啊！」

她堵住門口：「你不準走！」

我放下行李, 無奈地揉了揉頭發。

「媽媽，他隻是享受紅旗不倒, 彩旗飄飄的生活。至於紅旗是誰, 彩旗是誰有什麼關系！跟他結婚不是苦盡甘來, 而是悲劇的起點。」

我推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話已至此, 接下來怎麼選擇就看她自己了。

畢竟就算是醫生也救不了求死的人。

18

臨近陽歷年年末, 爸爸的負債已經償還不上。

下遊客戶並沒有預支付貨款，反而趁機提出收購。

爸爸大發雷霆, 每日狂打電話對我咆哮。

我把手機放在桌子上，一邊做瑜伽, 一邊聽音樂，等運動完後，我對著手機說聲再見。

他拿我沒辦法，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我住在哪。

如今他窮途末路, 除了賣掉公司沒別的辦法。

等他掙扎一個月後，籤署了收購協議。

在償還完欠債後，他幾乎分文不剩。

而我則又重新回到公司, 以總經理的身份。

這一切都是我的計劃。

比喊全名更恐怖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喊全名。我知道此刻媽媽的怒氣值已經拉滿，但礙於面子，忍著沒在大庭廣眾下發作。

「（這」在幾個月前，我找到程芊妤的媽媽，把計劃告訴了她。如果她不盡快離婚，能分的財產隻會大幅減少。

因為爸爸籤下了貸款協議, 結局已經無法挽回，隻不過他還不知道, 依舊沉浸在東山再起的白日夢裡。

程芊妤的媽媽順利離婚，而且拿到了一半財產。

前幾天, 我還見到了她。

她整個人容光煥發, 看起來年輕了十歲。

而我的媽媽也總算明智了一回，沒跟爸爸結婚。

爸爸無處可去，輪番騷擾前妻和前情人，不過沒人願意給他開門。

19

田峤向程芊妤求婚了。

按照田峤的計劃, 我騙程芊妤說約了攝像師拍姐妹照, 讓她打扮得美美的。

等到了空曠的湖邊，數百枚煙花齊放，一條小船從不遠處劃來。

田峤手捧鮮花, 從船上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此時天空的煙花變化成文字。

【一生摯愛，程芊妤。】

【嫁給我吧。】

田峤單膝跪地，獻上鑽戒。

程芊妤閃著淚花，在眾人的祝福中與田峤擁抱在一起。

我的眼睛也起霧了。

穿書後, 由於我的各種操作，情節幾乎都變了，唯一沒變的就是眼前的一幕。

這也是全書的結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