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了我怎麼不打他們?
我指著弟弟妹妹:「怎麼著?這時候不講公平了?」
「哦,也不對,人家連坐都是一家都連坐的。你們還得打自己兩下,這才叫做公平。」
「我是因為男人跟家裡鬧嗎?」
「我是被你們所謂的公平惡心到了!」
「惡心了整整二十七年整!」
「放過我行不行?」
我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掀翻了桌子。
那個四四方方,用來象徵著我們家公平的桌子!
可我們家有五個人,注定要兩個人坐一邊!
我們家從來沒有所謂的公平!
4
我隔了一年沒有回家,過年也沒有回去。
年三十的晚上,妹妹發來一張照片,照片裡媽媽並沒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沒有吃年夜飯,而是一個人坐在窗邊看雪,孤零零的。
【姐,媽媽說不知道你怎麼樣,一個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熱乎餃子。】
【她說你吃不到餃子,她也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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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爸媽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他們隻是……講公平講到有點魔怔。
聽爺爺說,我小時候得了疑似罕見病,醫生都建議不行保守治療。可爸爸媽媽說,就算砸鍋賣鐵,也要保住我的命。
我想起前一陣子爺爺那邊的親戚聽說我和家裡鬧矛盾,都發信息來勸我:
【小矩,你爸爸媽媽隻是想每個孩子都過得好。】
【你不贊同他們的觀點,也不用跟他們鬧翻。爸爸媽媽也沒有虧待過你啊。】
【你爸媽說了,到時候家產也給你們三個平分。咱們這裡,誰家的家產不是全留給兒子的啊,哪個能有你爸媽這麼開明?】
【小矩,你媽媽這兩天都瘦了十來斤了,她這一輩子都想著兒女們好好的,怎麼受得了有孩子跟她老死不相往來啊?】
或許我是個俗人。
我心軟了。
他們畢竟是我的爸爸媽媽。
或許,就像親戚們說的那樣,他們本質上還是愛我們的,他們隻是有點極端了,我得慢慢跟他們溝通。
所以,在妹妹跟我發了一張照片之後,我給我爸媽打了電話。
大年初一我回了家。
在我和弟弟妹妹三個人和我爸媽的溝通下,他們終於松了口,表示以後再也不會嘮叨我們,也不會在我們的對象面前亂說,不讓弟弟全家貼補姐姐,也不讓姐姐全家貼補弟弟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隻要我爸媽現在松口就行。
我們都長大了,每個人都有工作,以後也不會在家常住,慢慢地,他們總會習慣我們另一種相處模式。
可我沒有想到,不過三個月,就出了事情。
三月份,我們公司人事招聘了我遠房親戚家的一個小孩兒。
隔了幾天,所有親戚都知道了,我如今算是個高管,月入十萬。
四月份,我弟帶著他談了兩年的女友見了我爸媽。
女友說她懷了孩子,想趁著月份還小,早點結婚。
但結婚不能住老房子,她也住不慣小居室。
結婚得有一套新房,一百二十平往上,三室一廳。
車她家會陪嫁,但也有要求,新房必須是全款。
「如果家裡沒錢,不行姐姐們先幫襯幫襯?」
5
妹妹聯系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竟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荒唐可笑。
這一瞬間,我真的覺得輕易相信他們的自己腦子已經廢了。
所謂「公平」深入骨髓,我憑什麼相信他們會慢慢改變?
我妹說,因為知道我這邊不好攻克,所以我媽第一時間找到了她。
【開玩笑。】
【我養活自己都難,哪裡來的能力掏出二十萬?】
彼時,我正在熬夜審底下人的策劃案。
【再說了,許衡每天除了吃就是玩,不是活該湊不出來買房錢?】
【別說我沒有錢,就是有錢,我也不可能分給他。】
那天室友說的話,穿過漫長時光,再次回響在我的腦海:
「努力的拿得多,懶惰的拿得少,自己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那才叫公平。」
「再說了,你現在付出比你弟弟妹妹多,你能不計較。萬一你弟弟妹妹付出比你多,你能保證他們不計較?」
「醒醒吧,你們家的規矩根本就是畸形的。」
「越是看似公正,也就越是畸形。」
現在的我無比清楚,舍友能掏心掏肺同我說這麼一段話,有多麼難得。
聊天軟件上,妹妹的輸出不停頓,最後小心翼翼打聽我的意見:
【姐,我反正是不準備屈服。你給我個準信兒,你準備不準備掏錢?你準備掏多少錢?】
準備掏多少錢?當然是一分不掏了。
可妹妹的話緊接著發了過來:
【你肯定不像我這麼難啊,親戚都說你月入十萬呢。】
【你無論給還是不給,這點錢對你來說都是毛毛雨啦。】
我刪除了輸入框裡剛剛打好的「一分不給」。
工作這麼多年,不能說深諳人心,但我也覺得自己對人的劣根性也有些許了解。
可這所謂的「了解」,好像落到親人的身上時就亂了套。
妹妹發過來的信息,讓我想到了那個過年參加家庭聚會,爸爸媽媽帶我們三個人回來的下午。
爸爸媽媽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
「爹怎麼想的,大哥家裡那麼有錢,也不知道幫襯幫襯咱們。」
我爸和大伯是親兄弟。
我和妹妹是親姐妹。
我們之間又有什麼區別?
公平,不過是蒙騙了我二十七年的一紙謊言罷了。
看清這點之後便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掏心掏肺說了。
【等他們來找我再說。】
6
我不是不認同手足之間應該互相幫助。
親兄弟姐妹,在金錢上面有了難處,我正好手頭餘裕,借錢給他們在情理之中。
可是,我爸媽一開口就是讓我拿四十萬。
「不是二十萬嗎?」我問我爸,「許平二十萬,我二十萬。」
「你妹妹剛工作,哪兒有錢?」我爸吹胡子瞪眼,「你一個月十萬,四十萬不就四個月工資?」
「你過得這麼好,都不跟我們說一聲。你想想你弟弟妹妹,你妹妹現在還在租房,你弟弟娶媳婦兒的錢都沒有,你就不慚愧嗎?」
我不慚愧。
我的錢是我高中夙興夜寐伏案苦讀,好不容易上了個好大學掙來的。是我工作後拼命掙錢,996 都算是休闲拼來的。
我拿著我拼命掙的錢,有什麼好慚愧的?
可我爸覺得我應該慚愧。
他們還是改不了。
「我從小對你們公平!就是讓你們養成互相友愛的好品德。」我爸見我反骨仔的樣子,氣到捂胸口,「你們就是這麼互相友愛的?」
互相友愛個屁!
正在這個時候,許衡帶著他的女朋友回來了。
見到我們之間氣氛古怪,陳嬌拉出一個笑來:「大姐回來了啊?」
「回來了。」我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怪陳嬌,但也沒有給她好臉。冷笑一聲,直接問許衡,「許衡,讓我出四十萬,是不是你的意思?」
許衡沒有說話。
倒是陳嬌,眼珠子一轉,笑著來拉我的手:「姐,我們一開始的意思是想請你幫幫忙,你和二姐一人二十萬。可爸媽說,你掙錢容易點,一個月十萬呢,相對沒那麼有壓力……」
我幾乎要冷笑出聲了。
再看向我爸媽——他們剛剛所謂公平的立場怎麼站得住?
我輕輕從陳嬌手裡抽出手來。她是個孕婦,我可不敢在她面前激動。我隻是盯著許衡,問他:「許衡你說,讓我給你的新房掏錢,是爸媽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其實,我這話問得多餘。
要想知道誰的主意,主要就看誰能得利。
真好笑啊,當初在抽屜裡藏金镯子的時候,留下獎學金不給爸爸媽媽的時候,他們和我一樣,反對所謂的「公平」。而今,當爸媽的公平有利於他的時候,「公平」又成了他謀取利益的利器。
我爸在一旁忍不住了。
從剛剛回來,我就沒有給他好臉色。我爸是火暴脾氣,早就一直在憋著,現在聽到我這質問的語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許矩我告訴你!誰也不欠你的!你小的時候和你弟弟享受了一樣的待遇,現在拿點錢出來怎麼了?」
「你不用問他,就是我的意思!」
許矩不吭聲。
我也懶得搭理我爸。
每次都是他吵得最歡,他拍桌子瞪眼,以為還是二十年前,以為他還是僅僅靠武力就能壓制住我們所有人,以為他一個所謂的「連坐法」就能讓我嚇得哭鼻子。
許衡沉默著。
還是我媽上來唱紅臉:「你們仨都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從小爸媽就對你們三個一視同仁。養你們這麼大,咱們家最講公平。」
「爸媽總想著每個孩子都過好。可小矩,你現在日子過得滋潤,但你弟弟連房子都買不起,你總得幫他一下。」
還講公平呢?
我笑了。
「好!」我說,「既然講公平,那咱們就好好講一講。」
「一共一百四十萬,我出四十萬,那剩下的一百萬從誰那裡出?」
許衡沒有存款,出錢人必然不是他自己。
而陳嬌,既然要一套全款的房子,那一百萬當然也不是她出。
「爸,媽,那剩下的一百萬是從哪裡來的?」我問他們,「想要我出錢,要麼現在許衡寫借據,我借他二十萬,多了不給。」
「要麼,至少把那一百萬的來歷說清楚。」
我爸的表情就那麼僵住。
「小矩。」我媽又哄我,「嬌嬌在咱們家呢,你幹什麼這副樣子?」
我怎麼不能這個樣子?
當初我前男友來家裡的時候,我也不記得我爸媽收斂。
我想反駁我媽,卻聽到陳嬌開口:
「大姐。」
她的笑裡帶了不友善:「許衡是叔叔阿姨的兒子,那一百萬叔叔阿姨不出誰出?」
「老子給兒子買房,合法合情,天經地義!」
我等的就是這句!
「合法合情天經地義我沒聽說過。」我回她道,「至少不合我家的規矩。」
也許,在他們的眼裡,一個姐姐為弟弟的房子出力是理所應當的。
但我們家的教育從來不是這樣。
「那好。」我說,「爸,你先給我一百萬,我也要買房子。」
7
我沒有想到,最沒有理由炸毛的許衡,卻是最先炸毛的。
「許矩,你不用陰陽怪氣!」他說道,「你看看周圍人家裡,誰家不是寶貝男孩兒,家產都留給了兒子?就咱們家,說什麼公平公平!從小我有什麼你們也有什麼,你們還有哪裡不知足?」
「別人的兒子畢了業,家裡房子車子都買好,就咱家,錢沒少花在你們身上,讓你出點錢怎麼了?」
「要我說,你是我們家裡掙得最多的,你就該讓爸媽留著那一百萬養老,所有的錢都你出!」
什麼叫厚顏無恥?
這就叫厚顏無恥!
「公平?」我笑出聲,「哈哈哈哈,你也跟我說公平?」
「就你也配說以前待我公平?」
「你們這群既得利益者洗腦的公平也叫公平?」
什麼叫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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