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行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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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書名:三行遺書 字數:3921 更新時間:2025-02-25 16:13:52

謝如鶴爆出了我跟他戀愛期間的各種照片和聊天記錄。


配文隻有八個字。


「顧含霜是我的女朋友。」


恰巧,我之前錄制的綜藝提前播出。


我在綜藝上否認跟謝如鶴戀愛的視頻瘋傳。


全網都在謾罵我。


【啊啊啊啊我是真沒想到,顧含霜是這樣的人。】


【太惡心了,談就談吧,為什麼不承認,害得謝影帝被罵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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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顧含霜是綠茶婊吧,當初還有人罵我。】


【謝影帝沉冤得雪了,為什麼不早點拆穿這個壞女人啊嗚嗚嗚。】


【不是,沒人記得她腳踏兩條船嗎?跟謝影帝在一起的時候,顧含霜在ṭů⁷跟傅朝瘋狂炒 cp 啊。】


不僅如此,我還大量掉粉。


甚至有不少粉絲脫粉回踩。


面對無處不在的謾罵,我甚至有些安心。


當初否認跟謝如鶴戀情的那個瞬間,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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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這件事影響太大,經紀公司終於聯系到我。


當天,經紀人就來找我聊解約的事情。


他看著我,眼含憐憫,「我最近太忙,剛闲下來。」


「把這份合同籤了,然後發布聲明,好好休養吧。」


沒有多餘的話。


我翻到合同最後一頁,甚至沒看,就利落地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畢竟,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呢?


經濟人走後,我再次打開手機。


微博私信,收到 99+的質問與辱罵。


有讓我道歉的,也有讓我退圈的。


我沒有多看。


而是,發布了這場風波以來的第一個聲明,也是最後一個。


【對不起大家,佔用了這麼長時間的公共資源。】


我無法辯駁任何,隻為我的所作所為向所有人道歉。


另外,因不可抗因素,本人已經與華盛娛樂公司解除合約,從此結束一切商業活動,退出娛樂圈。


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與陪伴。】


微博已經發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有人留言:


【不是,姐,你說退就退啊?】


【都塌房了,不退圈幹嘛?留下也賺不到錢。】


【啊?我總覺得不是這樣的,前段時間,霜霜做公益又給粉絲發福利,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啊?】


【對,我搶到了好幾百,霜霜不要出事啊。】


【樓上的,你們什麼思想?幾百塊就把你們收買了?有沒有三觀啊?】


我沒有回復。


而是直接卸載了微博。


外界的一切聲音,都聽不到了。


我要享受生命中最後一段寧靜時光了。


又一次化療後,我的頭發掉得幾乎沒有了。


於是,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用推子剃掉了剩下的頭發。


光著頭有些不習慣。


便給自己買了一頂毛絨絨的帽子。


今天太陽不錯,我拿了把輕便的椅子,想去院子裡曬曬太陽。


可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來不及思考謝如鶴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壓了壓帽檐。


可他對我的身形多熟悉啊。


即便快瘦成了骷髏,男人還是一眼認出了我。


他搶走我的椅子,又堵住我的去路。


一段時間不見,謝如鶴也瘦削了許多。


男人眼底有紅血絲,整個人的氣質頹靡得不行。


「公布我們的關系,就讓你這麼難堪嗎?難堪到不得不退圈的地步?」


沒人知道。


謝如鶴看到那條微博的時候。


渾身顫抖個不停。


他多害怕啊。


害怕再也見不到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動作慌張地打算離開。


此時,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不能讓謝如鶴發現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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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生好像就是這樣。


拼命要瞞的東西,卻怎麼藏也藏不住。


護士小ŧũ̂ₐ姑娘高聲叫我去化療時。


謝如鶴整個人都僵住了,眼底是藏不住的錯愕。


他呆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我離開。


化療時,我一直心神不寧。


回到病房時,不出意料地看見了坐在病床邊的謝如鶴。


他垂眸,十指交叉,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我回來,也隻是沉默地幫助我躺回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


男人終於開口。


他嗓音沙啞得厲害。


「說那些絕情的話,是因為知道自己生病了,想推開我對嗎?」


我勾了勾慘白的唇角。


抬頭,望進他哀傷的眼裡。


然後,輕聲回答,「不是。」


「謝ṱųₖ如鶴,你怎麼這麼自戀啊?」


「跟你分手,是因為你總是衝動無腦,我受夠了。」


「隻不過,那時恰好查出來生病而已。」


男人站在床邊,定定地看著我。


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過了會兒,他終於沉默地離開。


隻是,沒多久,謝如鶴又回來了。


他給我帶了水果和晚飯。


不僅如此,男人還在醫院住了下來,怎麼趕都趕不走。


他固執地認為,我說的一切,都不是真心話。


也偏執地覺得,我還愛著他。


對此,我從不多說。


隻用最刻薄的語言,不斷譏諷他。


就像綜藝上,謝如鶴用那些話,來判斷我是否還愛他一樣。


閨蜜帶著墩墩來看我時,正好撞見男人給我擦身體的一幕。


她捂住嘴,剛想離開,我叫住了她。


「心月,你怎麼知道,我想墩墩了?」


聞言,喬心悅走了進來。


謝如鶴自覺退到一邊。


幾天沒見,墩墩縱身一躍,就跳到了我的床邊。


小家伙用腦袋來蹭我的手,喉嚨裡不斷發出好聽的呼嚕聲。


忽然,我鼻尖一酸。


舍不得死了。


閨蜜陪了我幾個小時之後,帶著墩墩離開了。


謝如鶴照例照顧我吃飯洗漱。


甚至上廁所時,都需要他扶著我進去。


看著自己憔悴枯瘦的雙手,我沒由來地感到很難堪。


於是,轉頭看向身側的人,問,「謝如鶴,你究竟什麼時候能滾啊?」


「很礙眼知道嗎?」


「還是說,你甘之如飴地當我的舔狗?」


可男人隻回了我三個字。


「我愛你。」


話落,我突然Ṫú₃就啞火了。


生病以來,我的睡眠變得很淺。


謝如鶴的一舉一動都被我清晰感知。


包括他借著夜色,偷吻我的唇。


我從不敢睜眼。


現在的我,骨瘦如柴,脾氣古怪。


男人站在我身旁時,還總會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自卑感。


說實話,我更希望謝如鶴照顧我,是出自憐憫。


喬心月又一次來看我時,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我。


她說,謝如鶴在網絡上為我做出澄清。


解釋了我否認戀情背後的原因。


說到這裡,喬心月將手機拿出來,給我看網友的留言。


【我就知道,姐姐這樣做一定另有隱情。】


【能花大筆錢做公益的人,能壞到哪裡去啊?】


【希望姐姐能順利戰勝病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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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後,閨蜜終是沒忍住握緊我的手,勸道。


「謝如鶴都知道了。」


「你現在這樣一味地推開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樣做,隻會加劇你們雙方的痛苦。」


聞言,我雙手捂住臉,鹹湿的眼淚自枯瘦的指間溢出。


哽咽道,「可從生病的那刻起,我就決定,不要再耽誤他了。」


「謝如鶴還年輕,還有很多年可以活,他不欠我。」


「我想讓他今後走的路燦爛盛大,而不是用餘生……去緬懷一個死人。」


閨蜜看著我,嘆了口氣。


「含霜,你低估了他對你的愛。」


喬心月離開不久,謝如鶴進來了。


他端著一盆熱水,為我擦拭手腳。


男人像是不經意間提起,「含霜,要過年了,到時候我們一起看煙花好嗎?」


我用目光細細描摹謝如鶴的眉眼。


好半晌,才輕聲道。


「謝如鶴,我不要你為我永遠地活在冬天。」


那一年,少年站在漫天的雪裡,說出了這句話。


可我不要。


冬天多冷啊。


謝如鶴這樣的人,就該永遠燃燒、滾燙和炙熱。


似乎是察覺到我話裡的頹靡,男人垂眸,不敢看我。


隻道,「含霜,就算不是為了我,為了喬心月、為了你的媽媽,也努力活下去,好嗎?」


我也想活啊。


化療那麼疼。


我卻咬著牙,堅持了一次又一次。


沒人比我更想活。


可也沒人比我更清楚我的身體狀況。


世界並不唯心。


意念改變不了現實。


......


當晚,謝如鶴被謝家人叫回去了。


是我悄悄聯系的。


他已經在我這裡浪費很多時間了。


不能再付出沉沒成本了。


而我也借此機會,搬離了這家醫院。


換掉了自己所有聯系方式。


病房內,我ẗůₕ隻留下了一封信。


是當初上綜藝時寫的那封。


隻不過,我又加了一行。


信紙上被我歪歪扭扭寫下一排大字:


「祈願我愛的人以及愛我的人永遠健康、快樂。」


換到新醫院後,我沒告訴任何人。


甚至是閨蜜喬心月。


微博又被我下載回來了。


當初的辱罵,已經被支持和鼓勵所代替。


我認真地翻看每一條留言。


【姐姐,我知道你不會看到我這條信息。可我還是想說,你真的很棒,我喜歡你演的每一個角色, 並為之共情。這樣優秀的你,一定能戰勝病魔,我期待你重回熒幕的那一天。】


【你幫助了那麼多山區裡的女孩, 做了那麼多善事,一定會沒事的。】


【我也是癌症晚期了, 了解了你的事情之後很是感觸, 作為陌生人,我並不能過多評判什麼。或許瞞著愛的人, 真的會少些痛苦吧。】


......


很奇怪,生命走到盡頭之際, 當事人總會有預感。


我花錢將自己的後事交給陌生人操辦。


這樣一來, 總會免些傷感。


除夕夜那天, 我聽著房間外的煙花聲,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意識即將消散之際。


我嚼著媽媽寄來的牛軋糖,覺得無比輕松。


緩緩閉上雙眼, 我沒忍住對著虛空呢喃。


「新年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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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如鶴聯系不上顧含霜了。


她搬離醫院, 還換了所有的聯系方式。


唯一留下的。


隻有綜藝上的那封手寫信。


顧含霜加了一行, 希望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健康快樂。


可沒有她, 謝如鶴怎麼快樂?


男人慌張極了。


不分晝夜地四處打探她的消息。


直到某天,謝如鶴看見了顧含霜某個同是癌症患者粉絲的微博。


是一張截圖。


顧含霜鼓勵粉絲: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瞬間,謝如鶴的心髒抽痛。


他慌張地用微博給她發去私信。


刪刪改改, 足足一分鍾,才發過去一句話。


「含霜,我愛你。別對我這麼殘忍,讓我陪著你好嗎?」


這條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沒等到回復。


謝如鶴後來才知道。


消息發出去的前一秒, 顧含霜恰好離世。


因為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半年後,謝如鶴跟喬心月一起, 買了個墓碑。


二人經常去祭拜。


因此,撞見了不少次。


見謝如鶴愈發頹廢,喬心月不忍。


她對男人說, 「含霜走之前, 給你留下一句話。」


謝如鶴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說了什麼?」


喬心月頓了頓,繼續道:


「含霜說, 她愛你, 讓你好好生活。」


那天之後,男人像是變了一個人。


收拾自己,打理公司。


甚至坐飛機趕往另一個城市,拜訪顧含霜的母親。


顧母是知道謝如鶴的。


見他來, 高興得合不攏嘴。


不僅如此, 顧母的第二任丈夫和女兒也十分歡迎他。


聊了十幾分鍾後。


顧含霜的妹妹問:


「我姐姐怎麼沒回來?」


「她上次說, 等我長大一點就來看我。」


「我已經長大了好多, 還存了好多好多壓歲錢,給她買糖吃買漂亮的衣服穿,她怎麼不一起回來看我啊?」


謝如鶴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


掩住眸底的悲傷, 哄道, 「含霜是大明星,忙著拍戲。」


「等她忙完,就會來看你們。」


離開時, 謝如鶴悄悄給顧母留下了一筆錢。


就在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之際。


謝如鶴卻猝不及防地永遠閉上了眼睛。


他當然知道喬心月的話是編的。


隻是,他還有事情沒處理完。


現在,所有負擔卸下了。


謝如鶴要去夢中尋他的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