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兒媳婦人淡如菊,視金錢為糞土,天天把真心掛在嘴上。
她媽媽生病我包了五萬塊錢的紅包探病,她說我隻會用錢砸人,看不起她的家人。
孫女出生,我出錢請了育兒嫂和保姆,她說我不像其他奶奶親自撫養,對孫女不是真心的。
後來我向合作的生意伙伴收貨款被僱兇撞死,兒媳婦卻認為我為了錢將朋友逼到絕路,這是我的報應,勸著兒子出具諒解書。
再睜眼,我又回到了去醫院看望親家母那天。
我收起鼓鼓囊囊的紅包,轉頭提了一籃五十塊錢的水果拼盤:「禮輕情意重。」
1.
我重生回了去醫院看望剛手術完的親家母那天。
兒子兒媳已經去了,我為了去銀行取現金包紅包晚些到。
站在病房門就能聽到兒媳婦耿天嬌抱怨的聲音:
「雲亭,你媽媽整天就知道做生意做生意,連我媽生病了都不跟我們一起來看看。」
「我媽不也是為了我們嗎,再說了她說過等下來就來。」
兒子陳雲亭聽著耿天嬌的話也有點尷尬,當著嶽父嶽母的面盡量找補著。
但是耿天嬌素來直言直語,根本不領情:
「哼,她就算來了也是給點錢就走,就沒待過半小時以上。」
「我覺得你媽媽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們家,平時不來往也就算了,連我媽生病了都不管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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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就是隻認錢不認人。」
我恍惚了一瞬,想起來了。
耿天嬌的媽媽劉月梅三天前半夜急性闌尾炎,事發突然手術完被安排在走廊等床位,還是我託了醫院的老朋友給他們加了個床,單人病房一有空缺就安排了進來。
手術剛做完那天我來看了一次。
耿天嬌的爸爸和弟弟來了醫院就往沙發上一躺,打遊戲的打遊戲,刷視頻的刷視頻,她媽媽躺在床上連喝口水都沒人管,我看不下去掏錢僱了二百八一天的護工貼身陪護。
現在聽到耿天嬌這麼說我簡直要氣笑了。
我要是真的不管不問他們哪裡來的單人病房住,哪裡來的護工照顧起居。
我正要推門,
屋裡卻傳來耿天嬌哽咽的聲音:
「雲亭,我不懂。」
「錢就真的有這麼好麼?」
「難道不是真心才最重要麼?」
「你看我們兩個歷經磨難,憑借著兩顆真心才終於走到一起,我不想你以後也變成這樣冷漠的人。」
耿天嬌一哭,陳雲亭立刻把什麼都拋到腦後了,顧不得在場還有人,立刻心疼地上前安撫。
耿天嬌的父母也隨聲附和。
聽著耿天嬌的哭泣聲和眾人的安慰聲,
我進門的腳頓在了原地。
2.
上一世也是這樣。
兒媳耿天嬌視金錢如糞土,天天把一顆真心掛在嘴上,對每個人都抱有最大的善意。
兒子陳雲亭和她是大學同學,在一次活動中被她吸引,說耿天嬌是他見過最溫柔善良的人。
丈夫早逝,我接手兩個人打拼下來的產業每天拼了命地奮鬥,賺到錢的同時也對不能陪伴兒子很愧疚,從小到大沒缺過他錢,所有要求都盡量滿足他。
就連他大學剛畢業跟耿天嬌未婚先孕,吵著鬧著非她不娶,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然一開始不太滿意她的家庭,但是幾次接觸下來覺得耿天嬌確實是個難得的善良姑娘,想著歹竹出好筍,就也由著他們去了。
沒想到的是,
耿天嬌的善良是不講道理的。
她看到路邊的乞丐會大方幫助,
看到悲情的電視劇會傷心落淚。
但是,
我為了公司忙得腳不沾地,從孕期開始給她請保姆,她說我以前不親自帶兒子,現在不帶孫女,沒有親情。
合作的生意伙伴拖欠五百萬貨款不還,她說反正我也不缺錢,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賬別要了。
後來因為催收貨款被生意伙伴僱兇撞死,兒媳婦兒認為我不顧往日情意,為了錢將朋友逼到絕路,這是我的報應,應該再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勸著兒子出具諒解書。
3.
我深吸一口氣,把紅包放回手提包裡,推開了病房的門。
劉月梅立刻換上了笑臉熱情招呼著:
「哎呀親家母,你怎麼來了!」
「來就來了,怎麼還帶東西,這多不好意思啊。」
說著給她丈夫使眼色讓他過來接東西。
耿海明這才不情不願地暫停手機裡的視頻站起身。
不過我心裡清楚,這也不是劉月梅真的有多懂得感恩,否則她在耿天嬌抱怨的時候早就制止了,也不會絕口不提我給她安排的病房和陪護。
我把手中的果籃遞過去:
「沒什麼,就一點水果。」
「本來打算給親家母包個紅包衝衝喜,但是嬌嬌說禮輕情意重,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我想想也有道理。」
劉月梅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卻還要勉強扯起嘴角:
「嬌嬌說得對,親家母能來看我我就高興了。」
嘴上說著感謝,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狠狠瞪了耿天嬌一眼。
以往他們家有點什麼大事小情我都主動給他們買禮物、包紅包,就連上個月他兒子考高中辦的升學宴我都給了八千八,更何況是住院這種大事,想來他們也以為會收到一個大紅包甚至直接幫他們付了醫藥費。
以前我覺得反正都已經是一家人了,親戚之間也不差這點錢。
結果上輩子我一出事,他們一家人立刻像吸血鬼一樣搬進了我家,美其名曰幫忙照顧小外甥女,卻哄騙著陳雲亭幫他們未成年的兒子提前買了一套婚房。
現在,我寧可把錢都扔了也不會再給他們。
寒暄了兩句我就往沙發上一坐,掏出手機開始看小說。
不是說我每次給完錢就走麼,這次我就不給錢也不走了。
見我沒走劉月梅趁機對著耿天嬌開始暗示:
「我的命可真苦,好不容易你嫁人了,我也年紀大了,本來想著可以享享清福,結果又攤上這麼個事,這一趟手術下來,我和你爸大半輩子積蓄都貼完了。」
耿天嬌在我家雖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都不缺,但是也因為什麼都不管手上沒多少現錢,這話明顯就是說給我聽的。要是以前我早就衝上去安慰並且大包大攬醫藥費了。
這次我不開口,耿天嬌又聽不明白,隻是抱著劉月梅安慰:
「錢財是身外之物,不要總想著錢,人沒事就好,多少錢也不能買來您的平安健康啊。」
「是啊媽,人沒事比什麼都重要。」
兒子陳雲亭也在一旁附和。
呵,真是兩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這下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劉月梅欲言又止,想跟耿天嬌直說又礙於我在場,幾個人跟啞了火的炮仗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還是兒子受不了這奇怪的氛圍提出要先回去。
我也跟著走了,走之前還不忘把護工停了。
4.
果然才第二天,耿天嬌就來找我了:
「媽,你怎麼把我媽的護工給停了,她昨天吃飯都沒人照顧,餓了半天才跟我說。」
轉頭又抱怨起來:
「那個護工真是過分,說不來就不來了。那些護士也真是的,我媽都一把年紀了,都也不知道幫忙搭把手,要是我的話,就算沒工資也要幫一下這些落單的病人呀。」
我贊同地點點頭:「嬌嬌說得對,那就你去吧。」
「護工說家裡有事最近不幹了。我想著再好的護工終究也是外人,哪有親女兒貼心,總歸還是你去照顧放心一些。」
耿天嬌總說我隻會花錢砸人,不是真心對待她們家。但是上輩子她媽住院一個多星期,她也隻是偶爾去看幾次,從來沒說自己照顧。
「可是……」
「別可是了,你也說了,護工都是些拿錢辦事的,怎麼可能盡心盡力,反正你還在休假,剛好去多陪陪她。」
耿天嬌啞口無言,隻能親自去醫院看護。
劉月梅躺在床上動不了,但是不肯麻煩親親老公和寶貝兒子,又舍不得自己花錢請護工,於是所有吃喝拉撒都要找耿天嬌。
耿天嬌從嫁進來就有保姆照顧吃喝,平時在家也算半個闊太太,連家務也不用自己動手。一下子要她伺候人,即便是自己親媽,沒兩天也不願意了,況且還有兩個跟大爺似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弟弟和爹。
我打視頻過去的時候,兒子正和耿天嬌一起在病房。
「嬌嬌,扶我一下,我要上廁所。」
「怎麼又上廁所,媽你不是剛剛才上過。」
耿天嬌不滿地嘀咕。
「怎麼,剛上過就不能上了?」
「你小時候是誰一把屎一把尿給你養大的,現在連廁所都不讓你媽上了?」
「我現在還有手有腳就使喚不動你了是吧,那我要是老了更指望不上你個白眼狼了!」
一連聲的質問引得經過門口的人都頻頻探頭張望,試圖看一場不孝兒女拒絕赡養老人的好戲。
耿天嬌最愛面子,丟不起這個人,連忙上去扶,壓著聲音朝劉月梅道:
「好了好了媽,別說了!」
好不容易從廁所回來,劉月梅又說要喝水。
耿天嬌看著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爹和弟弟,心生不滿:「你怎麼不叫耿天賜倒。」
劉月梅橫眉倒豎:「天賜忙著學習哪有空幹這些,他以後可是要考名牌大學當國家棟梁的!」
住院的兩個禮拜,耿天嬌一表現出嫌棄劉月梅就罵她白眼狼,都是因為她假清高自己才沒了紅包和護工。
搞得耿天嬌實在沒辦法,憋著一口氣伺候扭頭天天在家裡抱怨,連陳雲亭都受不了三天兩頭躲出去吃飯。
5.
劉月梅出院了,耿天嬌該回來了。
我也看夠了熱鬧。
想起上輩子我去世以後耿天嬌勸兒子給仇人出具諒解書,陳雲亭那個猶猶豫豫的窩囊樣,我立刻就停了他所有的卡。
留下一句:「你已經長大了,現在成家立業也該靠自己維持小家了,媽媽以後就不插手你們的事了。」
我帶著育兒嫂和保姆火速搬到另一套房子。
兩個人伺候我一個,
我高興,保姆們也高興。
6
一開始小兩口還很興奮,覺得可以過上夢寐以求不被束縛的幸福二人世界了。
結果才半天陳雲亭的電話就打來了。
「媽,安安一直哭可怎麼辦啊!」
安安就是我那個七個月大的小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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