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校園文化藝術節快到了？」

我走進客廳，與他的目光短暫相遇，應了聲。

姜涉沉默了片刻，復又開口：

「和那小子跳華爾茲？」

我聞言並未覺得意外。

以姜涉的能力，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得知這個消息也並不稀奇。

「對。」我對上他的目光，點了點頭。

姜涉沒有再說話，鴉睫微微低垂，表示知曉之意。

「那我先上樓了。」我站了片刻，見他未再有其他反應，說完便轉身打算回房間。

在我轉身時，他卻忽然又淡聲開口：

「等一下，把這個拿上去。」

我停住腳步，回過頭，隻見姜涉伸手將案桌上那個禮盒推向我。

他的神色卻昭示著他此刻的心情算不上太好。

「今天偶然間看到的，感覺比較適合你就買了。」

話畢，他站起身，拿起原先放在沙發上的文件，向書房走去。

回到房間，我無視系統嘰嘰喳喳猜測的胡言亂語，將禮品盒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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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中儼然擺放著一條精美的白色禮服裙。

考究的風格設計，恰到好處點綴的裝飾，一眼便能看出它的價值不菲。

【宿主，姜涉絕對喜歡你，我以我的家教擔保，騙你我是狗。】

我平靜地將禮裙掛入衣櫃中，沒有接系統的話。

系統遲遲得不到我的回應，急得化作龍貓的形態跳到床上來回打滾。

【宿主你為什麼一點也不著急呀，勝利的曙光明顯就在前方了啊！】

我關上櫃門，在床邊坐下，與它平視。

「我來到這裡，雖然帶著必須完成的任務，但我並不希望我生活的重心全部需要圍繞在男人身上。

「我既是我，便有我的規劃。

「與這些感情相比，實現人物自救並改變結局，更是我的課題。」

系統聽完我的話，一錯不錯地看著我呆了兩秒。

而後它從耳尖冒出了粉紅，一直蔓延到全身，整個圓滾滾的身子都變得通紅。

半晌，它才支支吾吾地開口，聲音磕磕絆絆。

【宿……宿主，我知道他們為什麼都喜歡你了，我，我也喜歡你……】

說完，它將腦袋埋進了一旁的被子裡，消了聲。

我有些意外，片刻後輕輕彎了彎唇角，伸手拍了拍系統毛茸茸的後背：「嗯，我知道了，早點睡吧。」

39

「柚梨，你也要報雙人舞嗎？」

「對，賀洲野說會做我的舞伴。」程柚梨與文娛委員說著話，目光似有若無地望向我。

我抬起頭，她卻又極快地移開了視線，好似不曾留心過這邊。

我輕輕蹙了下眉。

再次低頭，卻發現顧淮予將一張紙條遞向我。

我接過紙條，將其展開，看到了上面清雋的字跡。

【昨天我是故意的，其實我看到賀洲野了。對不起。】

我不禁微微莞爾。

心中並未因看到他的話而感到詫異。

隻提筆寫道：【我知道。沒關系。】

根據昨天賀洲野衝進來的時間，不難推測出，在他情緒激烈地推門而入之前，他就已經在門外的窗邊站了片刻了。

而最後一個動作時，即使本就該靠得近，卻也不應如此曖昧。

昨天我與他默契地沒有點破。

沒想到他今天會選擇直接與我道明。

顧淮予看到字條上我的回復，微怔了一下，而後臉上流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意。

「今天還去那裡排練吧。」

「嗯。」

顧淮予將紙條疊好，小心地放進書包中。

我繼續演算著數學題。

程柚梨卻在與文娛委說完話後，向這裡走來。

「姜同學，賀洲野說這次會做我的舞伴。」她在我面前站定，低聲開口。

「所以呢？」我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向她。

她似是沒想到我會以這樣平淡的語氣反問她，深吸一口氣後接著道：

「姜同學，我知道你之前每年都想邀請賀洲野一起跳舞，但他從來沒答應過。這次他答應我了，你要和我交換舞伴嗎？」

她此話一出，不隻是我，顧淮予也抬頭望向了她。

【我靠，她什麼意思？想和顧淮予做舞伴，就拿賀洲野當槍使？全書最慘工具人男主賀洲野實錘了，我都有點可憐他了……】

顧淮予蹙了蹙眉，拿著筆的手微微攥緊，似是想說些什麼，但在目光接觸到我時，最終選擇沒有出聲。

我直視著她，不由得笑了笑。

如果我所料不差，她應當是重生了。

雖然她明面上似乎是迎合了我的喜好，提出交換舞伴，將賀洲野「讓」給我，而她如願與顧淮予一起，似乎兩全其美。

但語言中卻充斥著一種施舍感，好似在展示賀洲野對她的不同與有求必應。

倘若這話被原主聽到，怕是要氣得跳腳。

繼而現場發火，更加敗壞了本就岌岌可危的形象。

我彎了彎唇角，搖頭：「不用，我覺得這樣很好。」

顧淮予原本握著筆有些緊繃的指節松了松，繼續垂眸看向了試卷上的化學題。

程柚梨仿佛對我拒絕她提出的建議感到震驚，不甘地咬了咬下唇。

迎著周圍人探究的目光，卻也沒能再說些什麼。

恰巧下節課的老師此時走進了教室，程柚梨在原地頓了兩秒後，還是轉身回了座位。

40

我與顧淮予排練時越發默契。

在那晚之後，即使在路上碰到賀洲野，他也隻是站在遠處望向我，神情帶著難辨的復雜思緒。

而我也無心去關注。

校園文化藝術節晚會正式拉開了序幕。

我在房中換上了姜涉先前買來的那條白色禮服長裙，系統短暫宕機了片刻，隨之便開始上蹿下跳起來。

【我嘞個青天大老爺啊，我第一次見能把禮服一字裙穿這麼好看的……宿主你也太美了，今天絕對驚豔全場！包拿下的！】

我不由得彎了彎唇角，走出房間，下了樓。

姜涉坐在客廳中，他身著一件黑色的西裝，聞聲向我望來。

他眼底有驚豔一閃而過，隨後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笑意。

「果然很適合。」

我站在全身鏡前，姜涉從後面走來，在我身後看著我。

而後，他上前一步，西裝外套與我裸露的後背靠到了一起。

鎖骨處忽然落上了微微的涼意。

一條鑲著碎鑽的珍珠項鏈經姜涉的手戴到了我的脖頸上。

他骨節分明的手扣著項鏈，指尖輕觸在我頸部後方的肌膚上。

他抬起眼，與鏡中的我對視，輕輕一笑：「嗯，這樣更好了。」

「很好看。」

鏡中倒映出來的二人，白與黑極致鮮明的張力對碰，卻又暗藏無間親密。

「謝謝。」我微微轉頭，與他回望。

姜涉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卻沒有因此收回那雙搭在我頸側的手。

「走吧，送你一起過去。」

我有些疑惑：「你也去嗎？」

「是啊。」姜涉好似滿不在意地揚了下眉，「你們校方邀請我去參加，這次還有幾位廳裡的大人物光顧，不賣這個面子可不太好。況且，」

「畢竟我怎麼說也算是你的家屬，對吧。」

41

姜涉的車開進了校園裡。

吸引了許多人駐足觀看。

他停了車，下車後走到另一側幫我開了車門。

「你先去準備，我把車停到別處。」

我點了點頭，迎著眾人或明或暗的目光向禮堂裡走去。

走進禮堂，顧淮予站在門口等待著。

他看到我，怔了怔。

隨後顧淮予有些不自然地錯開目光，耳尖通紅。

他抿了抿唇：「冷嗎？冷的話我這件外套你先穿……」

我不免笑了笑，搖頭道：「沒事，我不冷。」

我和顧淮予的華爾茲排在程柚梨與賀洲野之後。

而目前距離程柚梨與賀洲野的節目，還有一段時間。

站在狹長的走廊中等候，側方忽然走出一群人，推搡著蜂擁而來。

顧淮予第一時間伸手護住了我。

但即便如此，我早已盤起的頭發還是在不經意間被碰散了些。

顧淮予蹙了蹙眉，似是想對走過去的一行人說些什麼。

我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不必。

此時即便與這群人多說，也於解決問題無益。

上臺前與人爭論，可能還會影響臨場發揮。

「我去化妝間整理一下。」

「好。」顧淮予低頭看向我，輕聲道。

我徑直走向化妝間。

推開門，化妝間內空無一人。

我在鏡子前拆下原先佩戴好的發飾，將長發散開重新盤起。

此刻，程柚梨卻走了進來。

她看到我，站在門口處頓了頓，隨後便神色如常地走向了另一側放著她的物品的化妝臺，我與她都沒有出聲。

我收回餘光，不再關注她的動作。

將頭發整理好後，我走出了化妝間。

卻在門外的走廊上遇到了站立著的賀洲野。

他看著我，眼神一亮。

而後又有許多情緒在他眸中翻湧而過。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我身後剛從化妝間中出來的程柚梨打斷了：

「阿野，我好了，我們走吧，快到我們上場了！」

賀洲野頓了頓，將原本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移向程柚梨，緩緩應了聲：「……好。」

他們向候場區走去。

我的目光在程柚梨的背影上停駐了兩秒，隨後移開視線，沒有停下腳步。

隨著主持人宣讀下一場節目的聲音，賀洲野與程柚梨走上了場。

他們牽著手走向舞臺中央，我站在後臺，看著程柚梨烏黑柔順的長發，輕輕蹙了蹙眉。

「不高興嗎？」顧淮予出聲詢問。

我一怔，詫異於他問出這樣的問句。

而後了然，有些無奈地開口：「沒有，他怎樣都與我無關，我完全不在意。」

「我同你說過的，顧淮予，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說完，我伸手牽住了顧淮予，與他指尖相扣。

他微微一愣，面上的神情好似冰雪消融，眼中仿佛落上了星星點點的光亮。

緩緩地，他彎唇笑了起來：

「好。」

42

驀地，一陣尖銳的尖叫突然自舞臺之上傳來。

「這是怎麼回事？！」

「她……你看她的頭發……」

音樂聲還在繼續，原本進行到一半的舞蹈卻戛然而止，程柚梨雙手抱著頭蹲在了舞臺中央，無助地微微顫抖。

有漆黑的液體順著頭發沿著她的手臂流淌下來，甚至在她臉上留下了斑駁的印跡。

剛才還與她一起共舞的賀洲野，此刻卻站在一旁，神色茫然。

【臥槽……這是什麼情況，原文沒這情節啊？？？怎麼這麼嚇人……】

系統在腦海中訥訥出聲，機械音中透出不解。

而我幾乎在一瞬間便明白了所有。

也意識到，一直縈繞著的怪異感究竟從何而來。

她的頭發。

剛剛程柚梨與賀洲野走時，她頭發上的光澤就顯得有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