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書名:一片春心付海棠 字數:3586 更新時間:2025-02-21 16:46:24

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臉鬼時常在我面前感慨。


「哎,你要是不死,如今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苦笑:「成不了的。」


「怎麼成不了,他多喜歡你。」


越是這樣,越是不行。


我那樣的過往,何必自取其辱。


白日裡,我跟著周淮南在皇宮裡到處飄。


看他處理政務。


嘖,還挺有模有樣的。


宮人通報,說安陽郡主吵著要見他。


周淮南捏了捏眉心。


北郡王對周淮南幫助不少,周淮南剛剛登基,根基未穩,正要大力封賞有功之臣。


安陽郡主也跟著她爹一路混了不少好處。


看吧,這就是投胎的技術性。


我爹要是有北郡王三分靠譜,我也就不是孤魂野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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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在鬧什麼?」


宮人跪地,遞上一枚印鑑。


「安陽郡主說,她就是您一直要找的人。」


周淮南眼神掃過印鑑,突然變了神色。


那印鑑,我認得。


是馮先生的信物。


是我的東西。


安陽郡主被宣入殿。


今日她穿了一身翠色衣衫,鬢邊海棠花,嬌俏動人,別有一番風味。


就是,有那麼幾分像我。


她墮落了,當初說我狐媚做派,如今這是打不過就加入嗎?


「你說,這印鑑是你的?」


周淮南神色平靜,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臣女本不想說的,隻是,隻是,隻是擔心陛下太過傷懷。」


周淮南勾唇,露出一個涼薄笑意:「傷懷?為何傷懷?」


安陽郡主抿唇,似有幾分不敢開口。


貝齒咬在唇畔。


這個動作好,我爹找人教過我。


原來,我倆師出同門。


好在周淮南也沒刨根問底。


繼續開口道:「安陽,你說你就是幫過我不少忙的馮先生?」


「正是臣女。」


她婉轉低眉,有幾分嬌羞。


「臣女仰慕陛下已久,陛下當年潛龍在野,能為陛下效勞是臣女的福氣。」


我看著搖搖頭。


不行,這話,馮先生不會說。


周淮南又問了幾句關於馮先生的事。


安陽倒是對答如流。


也算準備充分。


上首,周淮南眉眼深沉,不知心底在想什麼。


片刻後,他揚聲大笑。


「今天真是好日子,朕竟然得見馮先生。


「先生,當年朕給你的回信,你都看了嗎?」


安陽顯見一滯,艱澀答道:「自是看了。」


「好,好,來人,看賞。」


周淮南笑著走下去,站在安陽身邊,讓她起身。


「臣女不想要賞賜,隻想陪在陛下身邊。」


我飄在不遠處,眼底泛起酸澀。


不是為了安陽。


是為了,我隱藏的秘密,終究還是得見天光。


周淮南從未回過信。


這是我們不約而同的決策。


回信,太過危險。


周淮南暗中調查過馮先生,隻是馮先生藏得太好,他從未懷疑過馮先生會與我是同一人。


我本想讓馮先生隨著我的死一起,被埋葬在城外荒村。


若周淮南知道我就是馮先生,此後餘生,他又該怎麼釋懷呢?


11


但我攔不住周淮南瘋長的猜忌。


我爹把馮先生一事詳盡賣給北郡王。


這是他一貫作風,既然被我威脅不能說出來,那就轉賣給北郡王。


也是一筆生意。


我爹果然是天選之子,臉面都是身外物。


為防打草驚蛇,周淮南暗中調查北郡王。


其實馮先生一事大有利用之地,隻可惜北郡王多嘴,對安陽郡主提了幾句。


安陽這個狗腦子,深覺有利可圖,立刻拿著信物冒名頂替。


這才讓周淮南一眼看穿。


我特意去看了幾次安陽郡主和北郡王吵架。


她爹脾氣真好,這要是我爹,估計會把我打得起不來床。


安陽郡主很得意。


「如今誰不知道陛下對我不一般,日後安頓好一切,我定是中宮皇後!」


「胡鬧!皇後是那麼好當的嗎?」


北郡王一片慈父之心。


「陛下不是毛頭小子,沒那麼好糊弄。」


安陽不以為然:「宋寶珠那個賤女人都能做到,我有什麼做不到?」


北郡王沉沉嘆氣:「若是叫陛下知道你冒名頂替,你可知這是欺君之罪。」


「反正宋寶珠都死透了,誰還能拆穿我?活著的時候下賤,死了倒是挺懂事。」


北郡王父女還在激烈吵架。


卻不知周淮南從一開始就沒信過他們。


周淮南安排親信查北郡王都與誰聯絡。


「陛下是不信安陽郡主所說嗎?」


親信試探著問道。


周淮南冷笑:


「安陽那種蠢貨,怎麼可能是馮先生。


「馮先生助我良多,我功成後,就再無他的音信。


「不知他這印鑑,是如何落到北郡王之手。」


周淮南眼中隱隱有擔憂之色。


他嘆息道:「不知為何,我心中總是覺得慌亂,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親信勸慰道:「許是陛下憂思太過。」


周淮南沒說話,仍舊面帶憂色。


擺擺手,讓親信下去了。


轉身出去,拐過彎不遠,就是放著我棺材的宮室。


也不知他打算什麼時候讓我入土為安。


這樣放著也不是什麼好事。


活人總與死人同處,終歸還是不吉利。


更何況,我這人活著的時候就晦氣。


他像往常一般,坐在棺材旁自言自語。


「珠珠兒,我好像得到馮先生消息了。


「你沒見過馮先生,他也是帝京人,這些年帝京大小事宜,多虧馮先生舍身相助。


「連我最初起義的錢財,都是馮先生託人送來的。


「不知先生如今怎麼樣了。」


他一邊說,一邊垂下眼,難得帶著幾分委屈。


「爹娘都不在,你也不關心我,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面打仗受了多少傷。


「有一回特別兇險,馮先生得了消息,輾轉給我送來百毒解,那藥當時隻有二皇子才有。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拿到手的。」


我靜靜坐在棺材頂。


也不是很難。


百毒解說著珍貴,其實二皇子並不珍惜。


我哄得他高興,他就把百毒解給我了。


二皇子說,我太蠢,要這種沒什麼用的破藥。


「你跟著爺,還能中毒不成?」


我那時就覺得自己在腐爛,從心髒開始,爛成一攤惡臭的黃水。


12


周淮南看著一切如常,我卻覺得他好像在發瘋。


哪有人日日和棺材日日住在一起的呢?


周淮南!再不把我葬了,我就真的要爛了。


我希望他把我燒成灰,找一個有風的天氣,散到山野裡。


不要有水的地方,我不喜歡水。


親信實在看不下去,勸他把我安葬了。


周淮南不同意,還翻閱典籍,查找能讓屍身不腐的辦法。


最後不得已,親信隻好請了周大公子進宮勸解。


周大公子當年被稱叛國,其實是死裡逃生。


當年玉面寒槍的少年將軍,如今隻能坐在輪椅上,衣袍之下空蕩蕩。


命運摧折,物是人非。


「淮南。


「逝者已矣,讓她入土為安吧 。」


周淮南在信重的兄長面前終於卸去層層偽裝。


毫不作偽地哭出聲。


皇帝哭起來,也不特別,跟失去心愛寶貝的小孩子一樣。


「哥,為什麼珠珠寧願死都不來找我?


「我不要她愛我了,我想要她活著,我那天說的都是假話。


「我隻是氣她當年拋棄我,但我連封她做皇後的聖旨都寫好了。」


周大公子心疼地看著弟弟。


卻不知從何說起。


「淮南,這世上不是事事都能如願的。」


「為何就我不如願?」


周淮南捂著眼睛,眼淚從指縫間滑落。


我試圖給他擦眼淚,淚水透過掌心落到他衣袍上,洇出一片暗色。


帝京是一座富貴圍城,人人都不得快活。


周淮南說,他隻是氣我不愛他。


哎呀,這真讓我難過。


這世上的人裡,我最愛他。


所以一點麻煩都不想帶給他。


如果神明在上,我希望用下輩子的好運,換周淮南一生平安喜樂。


但我希望,他永遠不要發現我愛他。


愛有時也是枷鎖。


痛哭一場後,周淮南終於同意開棺。


再看我一眼,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我葬了。


我捂著眼睛,問白臉鬼。


「我嚇人嗎?」


白臉鬼說:「挺嚇人的。」


但是周淮南好像不太害怕,還親自給我換了一身衣服。


他從懷中取出一對玉镯,沉默著戴在我手上。


我記得這對镯子,是周夫人給兒媳婦打的。


兜兜轉轉,還是戴在了我手上。


下葬的時候,周淮南一直沒有說話,黑沉一片的眼睛不錯神地看著黃土一捧一捧蓋在棺材上。


我站在他身後,虛虛環住他的腰。


「陛下小心!」


箭刃破空之聲傳來。


有黑衣人圍殺而至,一枚閃著寒光的毒箭直奔周淮南而來。


箭刃極快,透過我射中周淮南。


好在他功夫不錯,險險避開要害,落在胳膊上。


侍衛很快把黑衣人一網打盡。


一片慌亂,人仰馬翻。


我長嘆一口氣。


雖然我爹不是個東西,但有一句話真是沒說錯。


我確實晦氣,要不是為了給我遷墳,今天周淮南也就不會出宮,更不會中箭。


我心虛地看了看白臉鬼:「要不你還是離我遠點吧。」


「我怕我霉到你。」


白臉鬼愁眉苦臉:「我都這樣了,還能怎麼霉?」


那倒也是。


13


箭上有毒。


但周淮南用過百毒解,百毒不侵。


所以隻是皮肉傷。


但太醫還是嚇得夠嗆,一個勁讓周淮南保重龍體。


前朝皇室不做人,不僅百姓苦不聊生,太醫當時也是高危行業。


如今換了周淮南,後宮空置事情少,也不喜歡讓太醫九族陪葬。


大家都希望他長命百歲,少娶媳婦。


但最近安陽郡主常進宮,少娶媳婦這一項,恐怕不太行。


「陛下,那宋寶珠何德何能,讓您如此牽掛?」


安陽一臉不忿:「您要保重身體,一個拋棄你的賤女人,您還有什麼放不下!」


我看得連連搖頭,安陽這樣的人,真是一點不像馮先生。


周淮南不生疑才是有鬼了。


周淮南沉著臉,沒有理會安陽。


他不敢打草驚蛇,怕馮先生落在北郡王手中。


隻好跟安陽郡主虛與委蛇。


刺客落網,留了幾個活口,暗衛審查出主使。


是城破之日僥幸逃離的二皇子。


到底好人不長命,二皇子這種貨色,反倒命挺硬。


有了消息,追捕二皇子之事很順利,定北王又立一功。


周淮南封賞之時,定北王給紅玉求了一個诰命。


「臣與紅玉,兩情相悅,她出身不好,也是受世道所害,其實是個好女子。」


周淮南沉默許久,準了定北王所求。


「叫她擇日入宮,朕有話想問。」


這個擇日,一直沒擇好。


主要是周淮南最近有點忙。


二皇子窮途末路,終於被捉回帝京。


許是知道命不久矣,每日在天牢裡破口大罵,說周淮南是大反賊,要遭天譴。


我特意去天牢看過他。


昔年權勢滔天,日日折磨我的上等人。


現在活像個乞丐。


脫去榮華富貴那層皮,他也不過就是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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