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赴淮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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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書名:曼曼赴淮川 字數:3227 更新時間:2025-02-18 17:26:41

我怕了。


我第一次這麼害怕傅淮川離開我的世界。


這僅僅隻是因為私心。


他要是死了。


我可能真的……


真的……


從桌上拿起手機。


我猛地打開了門。


剛要跨出去。


一個人影就往後栽了過來。


「哎喲!」


昔日溫文爾雅的男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定睛看了看我之後,還不忘埋怨:


「你開門倒是說一聲啊!」


一時間我喜極而泣:


「你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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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問:


「走哪去?


「你想我走?


「那我現在就走?」


不是!


我忙問:


「那你一直在這?」


傅淮川嗔我一眼:


「不然呢?」


莫名的。


我心中升騰起一股竊喜。


但瞬間又想起另一事:


「那我剛才在裡面……」


「發瘋?」


傅淮川敷衍點頭。


「放心,都聽到了,都聽到了。」


他支著摔疼的背試圖站起。


我攙扶他。


一時臉頰燥熱不堪。


「那你……」


傅淮川坐下。


「坎過了,什麼都好了。


「我會幫你的。」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


「我是說剛剛你聽到的那些……」


「哦哦!你說這個啊!你放心,我這個人記性很好的,肯定能記得很牢!要不——一會兒我給你復述一遍?」


我:……


16


傅淮川有病。


且有大病。


我很確定這一點。


那幾天我好幾次拜託他,把那天那事給忘了。


他都搖頭。


「不行。


「我現在每天都復盤。


「生怕忘了。」


我急了:


「你神經病啊!


「記那個幹嘛啊!」


他滿不在乎地切番茄:


「免得等我死了沒東西威脅你。


「你忘記給我帶番茄雞蛋面。」


他把切好碼盤的番茄塞在我的手裡。


我氣得把他從灶臺邊上擠開:


「瞧你那點出息。


「怎麼就吃不膩呢你!」


他笑,聲音很輕。


輕得像一片小小的羽毛,擦在心口最尖尖的位置:


「好吃。


「不膩。」


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加快了幾分打蛋的速度。


試圖用這個小小的噪聲,掩飾一切本不該存在的萌芽。


打蛋的聲音,終於有停下的時候。


傅淮川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曼曼,算是我向你借筆錢。」


「做什麼?」


「我想買個手機。」


股票快出局了。


這些時日裡已經漲到飛起。


我幾次想賣,都被傅淮川制止了。


他說。


等等。


「這錢本來就是你幫我掙的。」


我瓮聲瓮氣地將蛋液倒入了鍋中。


「不過,你要手機做什麼?


「你不是一直不想要這種東西嗎?


「難道你是要打算離開了嗎?」


傅淮川沒有回答。


接過熱乎乎的面上了桌。


遞給我碗筷。


桌上,是他早就做好的一桌美食。


傅淮川的沉默並沒有能夠把他的目的掩飾多久。


拿到手機後,我終於知道了他想做什麼。


他不是想離開。


他隻是想拍照。


準確來說。


給我拍照。


偌大的手機裡,什麼軟件都沒有。


連卡都沒有。


隻有我的照片。


坐著的、趴著的、站著的,各種都有。


每一張都很好看。


我問他,這是幹嘛。


他不著痕跡地將手機從我手裡抽走。


放到上衣的前胸口袋裡。


輕輕拍了拍:


「帶下去。


「免得忘了你。


「想吃面的時候找不到。」


我橫他一眼:


「幼稚。」


他不理。


依舊和我坐下來,認真地探討如何根據市場,精修產品。


17


在傅淮川的指點下,我不斷地對產品做著修改和調整。


日漸成熟。


我打算試水。


於是我找到了之前一位有過合作的客戶。


也算是……


老朋友了。


我本想找到他,讓他幫幫忙。


通過他的渠道將產品發布出去。


然後按利潤分成。


他佔大頭,我拿小頭。


誰知他卻在看過我的產品後,輕蔑一笑:


「東西很好。


「但我們不需要。」


我氣結。


問他為什麼。


他將我的設計稿棄在一旁,用色眯眯的眼將我上下打量。


「我們每天收到的設計稿非常多,沒有必要非用你的東西。


「但顧小姐也不是徹底沒有機會。


「我傾慕顧小姐很久了,隻要顧小姐願意陪陪我。


「隻要一晚,我保證我們依舊是最深入彼此的合作伙伴。


「顧小姐的公司,也能通過跟我們的合作,起死回生。」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在我的腰上遊走起來。


往不該去的地方,悄然探去。


怒火瞬間上頭。


我氣不打一處來。


抬手就是一巴掌。


「畜生!」


那人震驚地望著我。


在我一把搶過所有的設計稿後,才反應過來。


厲聲地叫著保安要把我架出去。


「顧曼曼!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賤人!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我要封殺你!你的公司永遠也別想再在業內出頭!」


我快步離開。


渾然不再理會他的大聲咒罵。


等回到出租屋。


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當初和我們公司合作的這個客戶,也算是業內龍頭。


如今我卻把他打了……


所有的心血都將在這場衝動下,付諸東流。


後知後覺的悔意湧上心頭。


我靠在門上。


惶然無措。


傅淮川過來了。


他系著圍裙,拿著鏟子的樣子,有點滑稽。


「怎麼了?」


溫柔的關切話語在我耳邊響起。


我看著他。


在他開口的一瞬間。


所有的委屈再也繃不住,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我蹲了下去,抱頭號啕大哭:


「完了。


「一切全完了……


「傅淮川,我再也沒有機會了……」


18


我哭得很大聲。


很無助。


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攏上來。


我才好似找到了一個可以短暫停泊的地方。


伏在那方礁石上,放肆大哭。


滿腔的委屈都被從記憶深處掘出。


鋪陳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是最後一次騷擾。


但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的時候,我倉皇逃出,躲在角落裡委屈地給媽媽去電。


說著委屈。


得到的卻是滿不在乎的答復:


「你太敏感了。


「誰不都這麼過來的?


「還不是你自己不知道檢點,給了別人機會。


「要不然他怎麼騷擾你,不騷擾別人呢?


「叫你不要穿得那麼騷,你非不聽。


「趕緊回來!老顧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這樣以後,嫁出去我都嫌丟人!」


我掛了電話。


感覺自己像是一塊浮萍。


孤苦無依地漂泊在異鄉。


我渴望一塊礁石,休息片刻。


但我好像一直在漩渦中。


身不由己。


直到此時此刻。


積壓數年的委屈,終於因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徹底爆發。


不僅僅是因為失去機會。


更因為多年的隱痛。


不記得哭了多久。


傅淮川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拍著我的後背,輕聲地安慰我。


直到筋疲力盡。


我才從傅淮川的懷裡撐起來。


抹去眼淚。


「不是什麼大事。


「是我自己沒想明白。


「沒事的,我再去求求他。


「大不了就是一晚嘛……」


我站起身,準備出門。


卻見傅淮川豁然起了身,怒不可遏:


「給我回來!」


不同於往日爭執的怒火。


我能感受到,他是真的生氣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壓欺凌而來。


讓我不由自主停了步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


語氣不容置疑。


我咬唇不言。


傅淮川卻更加惱怒了:


「顧曼曼,這個世上到底有什麼事,能比你的感受更重要!


「甚至連受了這樣大的委屈都不肯說出來!


「如果你信任我,就告訴我。


「告訴我。」


他再次加重了那三個字。


我抬頭。


反光的鏡片後,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那份堅定的氣勢,卻好像又給了我勇氣。


「曼曼,在我這裡你可以有任何的情緒。


「我永遠堅定不移地站在你這裡。


「告訴我,曼曼。


「告訴我。」


最後的幾句話裡。


仿佛帶著莫名的祈求。


終於。


我鼓起了勇氣。


小心翼翼地。


謹慎地。


帶著無限悔意地。


跟傅淮川訴說著發生的一切。


傅淮川認真地聽著。


乃至於我都沒有注意到。


自始至終。


他的拳都是死死地攥著,眉緊緊地擰著,牙狠狠地咬著。


等到我說完。


他才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


掏出手機,熟練地輸入了一串號碼。


剛要按下呼叫按鈕。


才赫然發現——


沒卡。


19


傅淮川氣得把手機丟到一邊。


然後蹲下身,輕柔地替我抹去臉上的淚水。


「曼曼,沒事。


「聽話,你好好經營公司,修正產品,不要為了這種畜生影響心情。


「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我想問他,他要怎麼處理。


但他沒有給我答復。


傅淮川給了我新的建議。


既然這家所謂的龍頭要在國內封殺我。


那我們索性徹底放棄國內市場。


面向海外。


「憑他那仨瓜倆棗的能耐,難道還能把手伸出大陸不成?」


傅淮川輕蔑地吐出一口煙霧。


如是說。


話還沒完。


他先咳了個臉紅脖子粗。


我埋怨地給他拍背順氣。


實在搞不懂這個人為什麼明明不會抽煙,又非要和人學著嘬上兩口。


「跳崖太疼。


「聽說慢性自殺痛苦小點。


「順帶做點從來都不敢做的事情。


「別問,問就是哥叛逆。」


我氣得把他一推。


「咳死拉倒!


「難聞死了!」


他偏頭望我。


「不喜歡?」


「誰會喜歡煙味?」


話音未落。


他已經果斷地摁滅了煙頭。


順帶把剩下的煙都扔進了垃圾桶。


速度快得我都差點沒反應過來。


見我震驚疑惑。


傅淮川的反應倒是很無所謂:


「隻是想試試家裡從來不允許的事情。


「既然你不喜歡。


「那也沒有嘗試的必要。」


他拍拍身上的煙灰。


站起身,往外走去。


「出去辦點事。


「等我回來。」


20


傅淮川將近深夜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幾份相當厚的檔案袋。


我問他做什麼去了。


他揚揚手裡的身份證:


「取證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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