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最後,我甚至連自己都懷疑,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他們所說的惡事。
我……勾引了驚瀾仙君?
可下一瞬,我的靈臺一片清明:「不!我沒有!」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神仙冷笑出聲:「你沒有?是是是,如今驚瀾仙君為你所害,匆匆下凡,你沒了對證,自然死不承認。」
「可驚瀾堂堂仙君,下凡前親口道出了你的長相和名字,難道還能是冤枉了你?」
「你不過區區小仙,長相並不出眾,身份又不高貴……不是你蓄意勾引,驚瀾怎麼會看上你?」
對啊。
我跪在原地,百口莫辯。
直到花主排眾而出。
自拜於花主座下,她對我照顧良多,花主又生性溫柔……
於是,我伸出手來,拽著她的裙擺,含淚祈求:「花主,你信我,我真沒有……」
「你讓我怎麼信你?」花主搖頭問我:「如意,但凡你能駁倒其他仙友幾句……難道你讓我信驚瀾撒謊害你?」
「事已至此。」花主輕聲道,「驚瀾已經先下凡去,重修無情道。可他修習需要助力。」
「你我主僕一場,我已替你向其他仙友求情。」
「你將功補過,隨驚瀾下凡,助他突破情障,道心通融。」
「倒時,你非但無過,還有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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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回歸天庭之日,我將手下草花仙主的位子留給你。」
我的舊主,先是給我個大棒,又是給我個甜棗。
我還能怎麼選呢?
我聽了眾仙君的話,封了記憶,託身下凡,隨著驚瀾仙君轉世,成為驚瀾仙君的情劫。
我是他的應劫客,是他的殉道木,是他的磨劍石。
5
探到寒冥荒獄西角時,我想起了自己下凡的第一世。
我是相府千金,沈家大小姐沈如意。
驚瀾仙君則託身為江湖浪客,用了他仙家俗名——謝瀾。
他對我一見鍾情,夜探香閨,剖白心意。
我讓他上門求娶,他卻趁我不備,將我擄了去!
他強取豪奪卻自以為滿腔愛意,我瘋了般想逃離他的禁錮,回到家中。
可他為絕我心思,竟害我沈府,殺我父母,屠我滿門!
最後,又在我拿著匕首行刺他時,將一把長劍插入了我的胸口。
瀕死之時,他將我抱在懷中,垂淚問我:「如意,我心悅你,你怎麼就不能試試喜歡我?」
那場情劫,驚瀾仙君自然沒有過去。
不僅沒有過去,道心崩壞還更嚴重了些。
仙君們將我和驚瀾的魂魄拎回天庭,怒不可遏:「你個小小花仙,憑什麼不為驚瀾心動?」
「你就鐵石心腸?你沒看到他對你的滿腔情誼?」
那一世,他們將所有的過錯都怪在了我身上。
而驚瀾仙君,則連看我一眼都不曾,隻重新站上了輪回臺。
「走吧。」
「再來一世。」
6
探到寒冥荒獄南角時,我想起了自己下凡的第二世。
仙君們看我上輩子是相府貴女,看不上謝瀾這江湖浪客。
這輩子,我託生成了青樓姬子,而驚瀾則成了歡場恩客,上演一場救風塵。
仙君們的算盤打得好,我朱唇千人嘗,卻有謝瀾神君天降,不嫌棄我不說,還為我贖身,帶我逃離魔窟,我怎不對他深愛又感激?
我確實差點愛上了驚瀾。
我深陷黑暗,無處攀附,他卻施以援手,替我贖身,為我安家,又愛我敬我……
直到他母親找來,問我是不是他悄悄置辦的外室。
他母親罵我天生浪蕩,教壞她天真純善的好兒子,他在一旁,卻一聲不吭。
後來,他母親將我院子中的東西盡數砸爛,張揚而去,他卻隻是勸我:「如意,誰讓你是青樓妓子?我母親難道不該嫌棄你?」
「你若真心想和我在一起,便應該從此規範言行,孝順於我母親膝下,你應處處討好她。這般,我母親與未來的妻子才能容得下你。」
後來我趁夜離開小院,不想再與謝瀾同處。
可他卻快馬加鞭,追趕上我,問我是不是有了情夫。
寶劍穿透我胸口的時候,他的歷劫又失敗了。
7
第三世,也是我這一世。
仙君和謝瀾都吸取了教訓。
我倆地位不再一高一低,相遇時間也不再不合時宜。
我是清輝派山腳下的農女,五歲時被謝瀾的師叔看中根骨,收為徒弟。我與謝瀾青梅竹馬,相伴十五載,終於結為夫婦。
誠如謝瀾所說。
第三世的前半生,謝瀾愛我護我,尊我敬我。
他言行偶爾傲慢無禮,又在下一刻對我百般呵護。他行止或矜傲自持,卻又在隔天對我降下身段。
上山十五載,我下山的次數寥寥可數。
我身邊的男子,除了師父師伯,便隻一個他而已……
所有人都告訴我,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以後定然會和他在一起。我會愛他敬他,我會與他喜結連理,相夫教子。
我確實愛上了他。
深愛不疑。
可是,在我最愛他的時候,在我們喜結連理之日,他卻拿著隨身的寶劍,刺穿了我的身體。
歷經三世,磕磕絆絆,驚瀾仙君終於道心圓滿。
他將殺妻證道的寶劍擲於我的屍體前,喟嘆一句:「當你真的心悅於我……
「卻也不過如此。」
「沈如意,我不過當初心念一動。」
「無情道其實從未破損,你是我的執念,並非愛意。」
那一日,花主帶我見他那日,或許他無論見到那個小仙子,都會心動。
而我大概最倒霉,被他看上,被他耽擱了三世。
第三世,大婚之日謝瀾重回天界。
我卻被一銀甲一青衣兩位仙人,硬生生地把魂魄拽出了身體。
我不過小小花仙,仙力微弱,三世磋磨,已與常人無異。
被兩位仙人拽出來的時候,魂魄上的護體金光都早已消失殆盡。
謝瀾不再回頭,踏入接引神光。
他重回天庭之時,我卻好似看到了眾位仙君仙娥,正在通過幻世鏡看人間事。
花主無悲無喜:「死得其所了。」
「關入寒冥荒獄也好。」
「若是讓她重回天界,想起我們舊日曾逼迫她下界,日後相處豈不尷尬?」
8
寒冥荒獄中無日無夜。
時光漫長,沒有邊際。
我在其中跋涉了許久許久。
以前修煉的時候,無意中得過一個魂修的法子,如今恢復記憶,我便一遍遍重新修煉。
其他魂魄笑我:「莫說你這修煉的是最低等的功法。哪怕是修煉最高等的呢,你不知道嗎?這罡風每刮一次,你的魂魄散一次,就得功虧一簣重修一次。」
我不管他們的嘲笑。
隻顧著埋頭苦修,埋頭苦走。
漸漸的,從時不時有魂靈嘲笑我,到走了好久好久,也見不到一個能說話的魂魄。
我的靈魂逐漸厚實,我能在罡風中撐越來越長的時間。
後來,我的靈魂還是會痛,可我再也不會害怕罡風和烈火。
找到寒冥荒獄的東角,花費了我很長很長的時間,比之前所有的角花費的時間都要長。
我的回憶,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恢復了個清清楚楚。
我在東北角,見到的不再是碎片聚攏的回憶。
而是一個光團。
光團裡面有著某種神秘可怖的氣息。
見我走來,光團發出了聲音——
「唔,你的魂魄裡怎麼有無情道的氣息?」
「不對,不是無情道!」
「這是什麼鬼東西?!」
9
我在寒冥荒獄的東角呆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甚至以為過了一個滄海桑田。
久到我的靈魂越來越凝實,神情越來越冷漠。
久到我連往事都快忘幹淨了。
終有一日,上空不知何處,傳來不停歇的喊聲——
「沈如意!」
「小花仙沈如意!」
「沈如意再何處?聽到詔令,快快來寒冥荒獄獄門處!」
「驚瀾仙君傳召,小花仙沈如意速來,不得有誤!」
經年愛恨紛紛湧入我的腦海。
驚瀾如附骨之疽,多年來我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隻不過一直苦於出不得寒冥荒獄。
如今,報仇雪恨的機會就在眼前,我反而不急得往獄門處去了,而是幻作道體,向那光團行了一禮。
可它不許我稱它為師父
「三千大道與天地互生。」
「有人沿襲無情妙義,卻又曲解無情道意。」
「我不過見你有無情道天賦,略加點撥而已,何必稱吾為師?」
「亦不必心存感激,不必說什麼會來接我的話。」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
「我之所以幫你,不過是因為天無絕人之路,你現此絕境,卻努力找到了我,找到了那個一。」
我沒有多說,動身往寒冥荒獄入口處而去。
「如意。」
那光團在身後喊我的名字:「紙上得來終覺淺,無情道為何,如何修習,還得你入世修行,才不至於如那人一般,誤入歧途。」
我沒有停頓,隻是擺擺手。
寒冥荒獄黑暗,可我知道,它能看得到。
如今的我,再不是當初剛下寒冥荒獄時,風一吹就碎的小可憐了。
可即使靈魂強筋,意志堅定,今非昔比。重新回到來到這個世界的通道,我也耗費了好長的時間。
長到我到達的時候,那些來尋我的仙人都準備離去了——
「怎麼這麼久都不過來?不會是出什麼問題了吧?」
「能出什麼問題?這寒冥荒獄裡,魂魄不死不滅,隻能消散重聚。」
「寒冥荒獄裡當然不會出問題,但小拂,那日送小花仙進寒冥荒獄的隻有你和明澤,誰知道是不是你倆動了惻隱之心……畢竟,當初驚瀾仙君也沒有親自查一查,小花仙是不是確實在這……」
那怪裡怪氣的聲音沒有說完。
因為,另一個人已經呵斥出口:「你血口噴人!你放屁!」
「我有沒有放屁某些人自己知道!」
「既然放進去了,那小花仙人呢?現在在哪裡?」
「果然,你們這些小仙就是不靠譜!若是壞了驚瀾仙君的大事,我看你能不能擔待得起!」
原來,此次等在寒冥荒獄外的人,還有故人。
那個叫做小拂的,赫然就是當初送我來的一甲士一小童裡的小童。
他的身側還站了一個看不清身份的文士,兩仙正鬥得不可開交。
我出現在他們面前很久,這兩個人才反應過來。
小拂眯了眯眼:「三十三年,小花仙,你讓我好等。」
文士也笑出了聲,他捻了捻胡須:「沈如意,當初你入寒冥荒獄時,是不是就算準了有朝一日,我們還回來找你?」
10
我問他們:「驚瀾死了?」
畢竟當初入寒冥荒獄之時,小拂曾經說過,若非驚瀾天人五衰,羽化於天地之間,我永遠不會得見天日。
我本是好奇一問。可面前的文士卻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吊著嗓子便喊道:
「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
「在下就說,驚瀾仙君如今情況,定有你在其中做手腳!」
那就是沒死。
我失望地嘆了口氣。
不過,和死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小拂說,他們之所以找我,是因為驚瀾仙君的道意又動搖了,且這次動搖得有些多,多到他體內真氣逆流,不得不再轉世歷情劫,補全道意。
我是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怎麼,你們放出我來,是因為驚瀾仙君又對哪個仙娥動了心?」
好端端的,又把道意動搖的原因賴在人家身上,讓人家陪她轉世歷劫?
這也說得通。
他對別人動了心,在天界眼裡,我自然不會對驚瀾仙君造成影響,放出來也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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