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把戒指摘下來扔進了狗尾巴草裡，「我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你這個討厭鬼！討厭就算了，還沒誠意，拿狗尾巴草當定情信物，真有你的，要我也要全世界最好看的紅玫瑰！」

小時候聽說，紅玫瑰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花。

後來我們分別了，聽說程岸在孤兒院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成年之後，他就回屬於自己的商戰之中去了。

而我也終於知道，我對花粉過敏，這輩子，隻能配狗尾巴草。

從孤兒院離開之後，我成績不好，但對所有事物都感到好奇，今天寫本小說，明天畫個漫畫，後天配個音。

然後就開啟了我的賺錢之旅。

我養了一隻貓，叫三胖，是一隻顏色特別標準的三花胖貓，標準到我以為那是漫畫裡走出來的，於是開了一個賬號，記錄三胖的成長之旅。

後來有段時間喜歡寫小說，就開了滿城風絮那個賬號開始寫文，一直不瘟不火。

再後來為了畫 oc，怒砸近一萬塊去學畫畫，學了半年，窮的一逼，便想著學都學了，那就畫漫畫賺錢吧，然後又開了一個畫漫畫的賬號。

有一段時間迷上了配音，屁顛顛地又加入配音社了。

……

這些一直不瘟不火，我也一直窮得揭不開鍋，直到我聽說了娛樂圈很賺錢。

我先是去演了兩天屍體，一天兩百讓我看到了曙光，拼了命想要擠進這個圈子。

那時候，程岸找到了我，他說他最近新開了一家破娛樂公司，沒什麼前途，問我要不要來玩玩。

幾年沒見，他又高了一些，沒有了之前的惡趣味，多了一絲沉熟穩重。

我做了個撐開眼睛的動作，薄唇輕啟：「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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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鬼！

沒多久以後，我後來的經紀人把我從一堆灰頭土臉的群演裡扒拉了出來，很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她要帶我紅。

後來我確實是紅了，像是否極泰來，所有的賬號都火了，三胖成了明星喵，我寫的小說被翻拍，漫畫被改成動漫，我也成為了知名的 cv 老師。

這導致我之後用姜衿予的馬甲說話都故意沉著聲音。

［五］

程岸有些失落地收回狗尾巴草，然後又變戲法似的地變出一個戒指，那戒指是按照狗尾巴草纏繞的結構設計的。

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好看吧。

「姜姜，再跟你求一次，答不答應？不是你隻配狗尾巴草，是隻有狗尾巴草配得上你。」程岸笑著看著我。

我：「……」

這人每一次搞我，都說在跟我求婚。

「有病就去治好不好？」我真想一手機拍死這人。

程岸笑著沒說話。

隻是我這當事人無所謂的態度，顯然讓其他人不爽了。

清瑤得意洋洋地問我，「姜衿予，你還不急嗎？」

「看你挺急的，讓你先急好了。」我大方地抬了抬下巴。

「你能得意多久？馬上你就混不下去了。」清瑤輕哼一聲。

我踢了踢程岸，示意他離我遠點，然後撐著下巴看著清瑤，「你在叫什麼？神經病一樣，我倆又不是一個類型的，你演傻白甜我演大女主，我有胸你沒屁股，我動你哪塊蛋糕了？」

不說還好，一說清瑤直接炸了，「當初我和你同時進入娛樂圈，程總的公司為了籤你攬下了大批資源，你眼瞎不去，我舅舅好不容易把我塞進了程總的公司，結果那些資源，他寧願全白送給你的公司都不給我！你憑什麼！」

我皺了皺眉看向程岸，程岸立刻做出繳械投降的姿勢。

「就因為這個？」我上下打量了清瑤一眼，然後嘆了口氣，「年紀輕輕的，眼睛就瞎了，馬上解約了，我不會再混娛樂圈了，你好好把程岸這個毒舌婦爭取到手。」

清瑤嗤笑一聲，「別假惺惺了，你退出娛樂圈又怎樣，等滿城風絮進入了娛樂圈，所有人都會記得你，以後你會變得人人喊打。」

我好害怕。

我剛準備翹起二郎腿，程岸就幫我放下了，我瞪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看向清瑤，「你失算咯，滿城風絮……她不會進入娛樂圈的。」

「你倒是自信。」清瑤瞥了我一眼。

我聳聳肩，「無所謂咯，反正你又不是滿城風絮，你知道個屁。」

就在這時，一個工作人員跑到了這裡，他有些為難地開口：「後臺修復好了……但是，之前這裡一直放了一臺備用攝影機，也是直播的。」

清瑤剛剛擺好的小白花架勢，啪一下沒了。

彈幕依然刷得飛起，有罵清瑤兩面三刀的，有磕我和程岸的，但更多的是在說程岸眼瞎，我不配。

節目組知道了程岸對我的意思，就算我現在被全網黑，他們也不能立刻把我趕出綜藝，更何況這檔綜藝本身一直備受討論。

為了挽回一點面子，他們還是決定繼續邀請滿城風絮。

我一整個傻掉。

我悄默默地把手伸到後面找手機，卻怎麼也摸不到，程岸就在身邊，我也不能有太大動作。

最後，那催命的聲音還是響起了。

就在我身後，應該是和程岸推搡的時候掉到縫隙裡去了。

上個綜藝，電話鈴聲響兩次，這真的很不禮貌了。

節目組顯然是把我當做了出氣筒，主持人問：「看來姜老師還是一個大忙人了，要不要先接電話呢？」

我搖了搖頭，「不了不了，不重要的人。」

說著，起身伸手進去拿手機。

我做了美甲，不好操作，程岸直接幫我拿了出來，他沒有看手機，而是還給了我。

我掛斷電話，把頭埋得很低，兩次巧合，似乎已經足夠捶死我了。

程岸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聲道：「別怕，如果不想暴露，我想辦法幫你轉移，至於黑料我也會幫你擺平的。」

我頭一次不想和這人拌嘴。

程岸原來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我不喜歡金魚這個稱呼，就再也不叫了；他知道我要進娛樂圈，就幫我準備好資源；他知道我對紅玫瑰過敏，就再也不送了；他知道我不想暴露馬甲，就想著用其他方法擺平。

也許他還知道更多。

很討厭的討厭鬼。

也許我的經紀人就是他安排的，也許我剛出道時，那些黑我的營銷號是他逼著道歉的，也許我所有的賬號火起來都是靠他……

程岸是討厭鬼，我討厭他。

第四個人是任瀟，她給滿城風絮打電話了，我的手機再次響了，在所有人不滿的和程岸的震驚中，我接通了電話，一聲「喂」傳到了所有人耳朵裡。

任瀟看鬼似的看著我，我紅著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繼續吭聲：「我是滿城風絮，我已經到現場了，那個神秘禮包給任瀟吧。」

煩了，累了，毀滅吧。

程岸太討厭了。

程岸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不是……」

我站起身，衝所有人鞠了一躬，「很抱歉因為我各人原因耽誤了大家的直播進度，現在我退出綜藝，違約金的事情不用找我經紀人了，找我就行。」

說著，我離開了現場。

我一直走的是明豔美人的路，黑色微卷長發，紅裙子，但是現在我的背影或許一點都不明豔，反而有些落魄吧。

外面的風有些冷，我不顧形象地蹲在路邊，很想哭。

一件外套突然披到了我身上，我嫌惡地甩開，「你就是個討厭鬼！我討厭你一輩子！」

程岸再次把外套披在了我身上，然後蹲在了我旁邊，「姜姜，對不起，我確實一直知道你的那些賬號，但是我對天發誓，我沒有對那些號動過手，八塊錢的加熱我都沒買過。」

「不信。」

「姜衿予，我沒有騙過你。」程岸認真地看著我，「黎姐確實是我找來的，你籤的那個公司確實是我朋友的，但是你沒問我我才沒說的。你其他賬號我一直在關注，你可以去看，每一個賬號都叫姜姜老婆，這個賬號除了點贊和基礎的訂閱，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做過。」

「而且那些資源，哪個一二線明星拿不到？就算拿到了也要本身足夠優秀才駕馭得住，你籤約半年後黎姐就把你當普通藝人對待，是你自己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位置的。」

「姜衿予，沒有什麼否極泰來，隻有你自己，足夠優秀的你自己。」

我吸了吸鼻子，半晌沒有說話，再開口時，聲音悶悶的，「程岸，我想哭，但你說過不能哭，所以我現在能把你打哭嗎？」

程岸笑著舉起雙手，「這次我不還手哦。」

程岸說錯了，不是這次他不還手，是他從來都沒有還手過。

每次都是先欺負我一下，等我開始動手之後，他就一直在躲，從不還手。

他真的是討厭鬼，明明在教我變強大，卻什麼都不說。

［六］

滿城風絮的馬甲掉了之後, 所有人開始勵志於扒我的馬甲。

因為我在喂三胖時，一雙限量版高跟鞋出鏡了, 三胖被扒了出來。

又因為我寫作和畫漫畫的聯動, 畫漫畫的那個號被扒了出來。

又又因為極度相似的聲音, cv 那個號也被扒了出來。

每個賬號的粉絲數量都很龐大, 一時間, 熱搜全是我的分身。

而清瑤和鄭毅從娛樂圈被除名的消息，連前十都爬不上。

所有人都在等我和程岸公開的消息。

那時我正在喂三胖, 程岸問我的態度，我揉了揉三胖的耳朵, 回道：「都沒在一起, 公開什麼？」

「那我們住在一起了？」

「租客。」

「那你親我？」

「親朋好友。」

「那你背著我生了三胖。」

我含含糊糊地答應了，然後去微博隨便抄了幾句道歉的話，艾特了滿城風絮那個號。

「（說」程岸不信邪，他蹲在我面前, 舉起正在吃貓糧的三胖, 「你看我倆這一模一樣的俊臉，這一樣的小嘴……」

我：「……」

「三胖的嘴是用來吧唧的, 你的嘴是用來逼逼的。」

程岸無奈, 「我聽張三老師說, 不領證, 可以同時和八個帥哥結婚, 你是不是打算這麼幹？」

我一膝蓋頂在了程岸的肚子上，「你煩不煩？」

程岸舉起雙手，「好了好了, 我不煩了，我錯了, 沒有下次了。下次誰再提咱倆公開這事，我就去找他哭。」

「你不是應該把他打哭嗎？」

「不一樣, 你比較強, 你負責打哭對方，我比較弱，我負責哭煩對方。」

「你現在就很煩。」

程岸一直很煩，所有人都不知道，堂堂一個總裁, 是嘴毒的碎嘴子。

他的姜姜老婆那個號, 天天不是罵這個就是懟那個, 網友能這麼快扒出我的身份, 多虧了他吐槽裡的蛛絲馬跡。

討厭鬼，這都要害我一下。

直到有一天睡覺前，我發現程岸又發了一條。

「別扒了, 再扒姜姜的褲衩子要沒了, 她最後一層身份是程岸的老婆，知道了就趕緊去睡了。」

配圖是律師函。

因為那些賬號被扒完之後, 網友持續有癮, 堅信我還有其他馬甲，扒得樂此不疲，給我的生活造成了一些困擾。

程岸這是在警告他們。

我無奈地笑了笑，也發了一條。

「程岸是討厭鬼, 姜衿予討厭程岸一輩子。」

程岸的回復立刻跳出來。

【姜姜說討厭我一輩子！說好一輩子，一秒鍾都不能少。】

我已經能想象到明天的熱搜是「程岸戀愛腦」了。

姜衿予討厭程岸一輩子。

說好一輩子，就是一輩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