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手機每天都會收到恐怖威脅短信,半夜經常有人來敲響我的門。
公司礙於我的負面影響,為了撇清關系,果斷將我辭退了。
我努力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在門前安裝監控,在網上搜集各種證據。
一周後,我將王勇和父母告上了法庭,並開啟了直播回應。
「我確實改了名字,這是我的身份證,新的和舊的。我之前的名字叫王盼男,我從五歲開始,就要為弟弟洗尿布,七歲,我就要開始承擔家裡的所有家務。
「自從國家九年義務教育讀完,也就是初三結束後,我便再沒有拿過家裡的一分錢,高中三年,是靠我每天去撿垃圾、收廢品、打零工,一點點給自己存的。而我能去讀大學,憑的也是我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學後,學校和村裡給了我八萬塊錢,而這筆錢,我一分都沒拿到。大學期間,我不僅要出去打工賺生活費,還要給家裡每月寄兩千塊錢回去。
「我剛畢業,他們就讓我早早出嫁,用我的五十萬彩禮給他們的好兒子買房娶媳婦。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得到他們的半點關心。
「現在我好不容易逃出大山,隻想好好地生活,不想再和他們有一點關系,希望各位網友理性吃瓜,不要站在道德的高位上去綁架我,畢竟,天下的父母不全是愛自己的,你們也沒有像我一樣的成長經歷,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網絡不是法外之地,不是你們可以隨意發泄的地方,你們要為你們的行為擔負法律責任的。
「網上罵我的、恐嚇我的,我都一一取證了。我不希望再收到類似的私信,也不要再跑到我家門口騷擾,否則我會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將你們告到底!
「當然,我自然會去盡自己該盡的義務,等他們退休了,向法院起訴,我會支付他們最低赡養費,但是其他的,便再不會有了。」
我曬出了一部分的證據,比如我在大學四年給家裡打款的流水。
再比如,村長和校長給我家送錢後與我的合照。
我從大學畢業後,手機就被弟弟拿去賣了,讀書時和家裡的聊天記錄也沒了。
但我曾經的社交動態裡,還能窺見過去零星幾點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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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經過我這次的直播回應後,輿論又掀起了一波熱度。
隻不過這次譴責的對象變成了我的父母和親弟弟。
和我同班過的同學朋友,有幾個站出來為我說了話,講述了一點點真實。
「我就說這張臉很熟悉,看名字不對,我一直沒敢確認,原來是換了名字啊。我能作證,博主說的是事實,我是她的高中同學。她長期營養不良,高中的時候瘦瘦小小的,很少和班裡人玩,因為她每天都很忙。」
「她經常去小賣鋪進貨,在班裡賣作業本、籤字筆、修正帶和零食。中午還會去食堂幫忙,去免費蹭一頓午飯。」
「對的對的,我也記得,這個女孩子,在高中,一直在做生意,她穿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整個高中三年,她隻有兩套校服,一套秋裝和一套夏裝。」
「我記得有一年冬天,她竟然穿了雙涼鞋來上學。單薄的秋衣和一雙涼鞋,似乎風都能將她給刮倒了。我們實在看不下去,給她湊錢買了一雙棉鞋,她就給我們帶了一個月早飯。」
「我是她大學同學,王盼男這個名字,在我剛進班級裡的時候,一眼便記住了。她在大學四年間,沒有進過一家社團,每天中午的空闲時間,她都會去快遞站兼職、跑外賣。晚上要去兼職家教。周末還要去外面餐廳打工。」
「她是我室友。我記得她剛進大學來不久,她爸媽來學校鬧過一次,讓她輟學,出去打工賺錢給他們用,後來還鬧到了校長那兒。也是從那以後,她一天兼職好幾份工作。四年下來,都沒兩件新衣服穿。」
……
我寫了一封長長的感謝信感謝他們。因為除了感謝,我似乎,也做不了什麼了。
真的感謝他們,感謝昔日的同窗沒有對我冷嘲熱諷,而是站出來為我發聲。
讀書的時候,我一直沒什麼朋友,都是獨來獨往。
我沒有時間交朋友,也害怕去交朋友,害怕讓她們看到我糟糕的家庭。
雖然我還會收到一些謾罵,但是收到了很多關心。
這次的事件越鬧越大,已經引起了當地警方的關注。
我沒有說我是被賣的,我不想讓沈鐸受到傷害。
卻不料,第二天,一個新的視頻將這次事件再次推到了新的輿論高度。
「大家好,我叫沈鐸,是姜餘笙的丈夫,也是王家人說的野男人。她沒有跟野男人跑,而是被她的父母賣進我們村子。
「她大學畢業後,就被她的父母騙回了家,我花了五十萬的彩禮買下了她,我們沒有領結婚證,她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綁到我家裡來的。
「媒婆和我說她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我不忍她被困在山裡,被逼著生兒育女,她好不容易考出去,艱難地讀完大學,應該擁有更廣闊的世界。所以,我花五十萬買了她自由,將她送回了原本該屬於她的大城市。
「至於這次事件涉及到的刑事罪罰,我會主動去找警方自首,還給她一個公平公正的結果。」
視頻畫面裡的男孩子,靠在牆上,眼裡布滿了紅血絲。
他的臉黑了不少,整個人顯得疲憊又滄桑。
那面白色的漆刷牆,絕對不是在老家的村子裡。
我隱約覺得,他一定沒回去,一定還在廣州,一定就在我身邊。
想到這裡,我拿起手機,瘋狂給沈鐸打電話。但是一直無人接聽。
絕望之下,我嘗試著發了一句語音:
「鐸鐸,我好害怕,你能來陪陪我嗎?我想見你,我現在需要你。」
十分鍾後,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打開門,是日思夜想的人——沈鐸。
「我來了。」他輕聲說。
我一把撲在他身上,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這一瞬間,我這些天、這些年來的所有堅強,都在此時驟然崩塌。
「你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不要我了?」
我在他懷裡哭到差點昏厥,他輕輕地對我拍打安慰:
「笙笙乖,不哭不哭,鐸鐸會一直在的,沒人再欺負我們了,壞人都被我打跑了。」
我知道他也很慌,身體都是顫抖的,聲音虛弱哽咽,似乎已經好幾天沒睡了。
沈鐸耐心地安撫我的情緒,輕輕拍打我的後背。
像之前一樣,溫柔地撫摸我的頭發。
「那些錢我是拿給你去治病的,我一分錢都不可能給他們!」
「沈鐸,你別走了好不好?我想和你在一起。咱們去最好的腦科醫院治病,將病治好,我們就一輩子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他溫柔地詢問:「你是擔心我人傻,配不上你嗎?」
「不,我擔心你現在對我的情感不是喜歡,是依賴。我害怕你恢復正常以後,不能接受我。我不能乘火打劫,我想讓你好好的,讓你健康的時候再重新追你,想你是因為喜歡我才和我在一起,而不是責任和其他。」
他摸著我的頭安慰:「不會的,我無論變成樣子,都會一直喜歡笙笙的。」
……
緩了好一會兒,我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我抬頭看他,整個人消瘦了很多,滄桑又疲憊。
我一點點瞄著他的眉骨,將唇瓣湊了上去。
他愣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你怕我嗎?我……」
我害怕嚇到他,想縮回去,他卻將我的頭按住,貼上了我的唇瓣。
似乎是內心的壓抑在這一瞬間得到了短暫的釋放,我徹底放空,跟著他的節奏沉淪在了這場盛宴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小心翼翼又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我。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再也不離開了,再也不離開了。」
他的聲音極具溫柔,完全沒有一點孩子氣。
就這樣,我靜靜地在他懷裡睡著了。
這是我遭遇到網暴後睡得最好的一次。
20
醒來後,我收到了王勇發來的無數條短信,那是他凌晨發的:
【姐姐,你真是狠心啊!爸媽含辛茹苦地將你撫養長大,你不僅沒有一絲感恩,竟然還聯合你男人說我們賣了你!】
【你連自己的親爸媽都告!還驚動了警察?你真是惡毒!要將他們往死裡逼啊!】
【警察說要將爸媽帶到警局裡詢問情況!你知道嗎?爸媽都氣病了!趕快給我打一百萬!不然,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十分鍾之內給我打過來,不然我就帶著爸媽過去找你,大不了弄個魚死網破!】
【還不回?你等著!你讓我們遭受這麼大的網暴,爸媽在家都抬不起頭了!還要裝病躲著警察,我這就帶著爸媽過來找你!】
最後一條消息的發送時間是凌晨一點半。
我見識過爸媽的手段,他們一定會用這世間最髒汙不堪的話語辱罵我,在我家撒潑打滾。
就算做不了什麼也會惡心我一波。
我不想讓沈鐸看到這種糟糕的場景,我想帶著他出去躲一陣。
正在收拾東西,沈鐸走了進來,緊緊抱著我不停安慰:
「笙笙,別怕,雖然你爸媽不在了,但我會一直在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你的。」
「我爸媽不在了?什麼意思?」
我放下手裡的衣物,抬頭看他。
他將手機遞給我,上面是一條顯示爆字的新聞消息:
【小轎車深夜逆行,與對面的大貨車相撞,轎車內四口人當場全部死亡。】
裡面詳細張貼了死亡人員的名單和照片,正是我親弟弟一家四口。
當天下午,我就接到了當地警局的電話,讓我回去認領屍體。
看到這幾張臉,我心裡竟然有一絲暢快。
真是惡人有惡報!或許是老天都在幫我,讓我遠離這些人渣。
可惜了李鵑肚子裡的孩子,醫生說,她懷了四個月身孕。
李鵑是王勇的老婆,她是個性子潑辣的姑娘,聽說就是她撺掇著王勇來找我的。
不知道她從哪裡見到了我,聽說我現在成了大公司高管,又有名氣又有錢,然後撺掇著王勇去找我要錢。
果然,一個被子裡睡不出兩種人,這一家人的心全是壞的!
警察查看了他們的行車記錄儀,告訴我說,我爸媽他們真的是開車去廣州找我的。
一是想讓我撤訴,二是想讓我配合否認賣女一事,三則是為了找我要錢。
他們四個人都相繼收到了很多短信電話謾罵,李鵑將所有的氣撒在了王勇身上。
開車過程中一直對他進行言語侮辱和打壓,一氣之下,王勇就和老婆發生了爭吵。
爸媽去勸架,四個人糾纏在了一起,王勇沒顧得上看路,和大貨車撞在了一起。
21
為他們收拾遺物火葬的時候,我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
給他們辦完後事,我將他們在老家買的房子給賣了。
警察找到我和沈鐸,要調查我被拐賣的事情。
在去警局之前,我警告沈鐸:「我不想你坐牢,你能不能為了我,好好保護一下自己?我知道你當初是為了救我,我一直感激你。等會兒,你不能說我是被拐賣的,聽到沒?」
沈鐸溫柔地將我抱在懷裡安慰:
「好,聽笙笙的。」
審訊室裡,我極力否認:
「我真的不是被賣的,我是自願嫁過去的。
「因為我爸媽看不上沈鐸,不想我和他在一起,所以要了很高的彩禮錢。
「沈鐸小時候受過傷,所以智力不太正常,經常會胡言亂語。」
我一直極力為沈鐸開脫,邊說邊哭。
我不敢想象,要是沈鐸被關進牢裡的話,他會被別人欺負成什麼樣子。越想越難受,越難受就哭得越厲害。
警員見我情緒激動,對我耐心安撫:
「姜小姐,你是受害方,不用擔心。買賣婦女雖然是犯罪,也要看這個性質如何,要真的是善意之舉的話,會有很大可能得到免罰的。」
或許是見我情緒過於激動,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了。
外面進來一名警察,打斷了這場審訊,讓人將我帶去了休息室。
我走進去,發現沈鐸也在裡面,他十分局促的看著我。
我衝過想抱住他,他卻向後躲了。
「對不起,笙笙,我要為我犯的錯負責,我已經和警察全部說清楚了,要是我真的坐牢的話,你一個人也要好好地生活,重新找一個優秀的男孩子。」
我恨鐵不成鋼:「你要我一個人怎麼辦?是你將我從深淵中拉出來,卻又要將我推開嗎?你不要我了嗎?
「你要是真的被判刑,我就去幫你請最好的律師上訴!哪怕最後真的會坐牢,我就在外面等你出來。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他的聲音哽咽,似乎是醞釀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和我道:「笙笙,我不傻,我腦子是正常的。對不起,我騙了你。」
「你說什麼?!」
他的痴傻明明不像裝出來的,而且村子裡的人都說了他從小智力不太正常。
就算是長大能裝,小時候也不可能裝出來的。
我明明在家裡見過他的病歷本。
他局促地站在那裡,聲音弱弱地和我解釋: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好了,之前一直是傻的,可能是我遇到了什麼事情刺激,所以我現在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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