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比冰美式還苦。

我在他懷裡劇烈掙扎：「你放開我，我賣房子還你錢，你給我自由！

「這個 b 班我一天都不想上了。

「憑什麼我工作一百年賺的錢還沒新來的多，憑什麼我每天要和無良老板共事，憑什麼煞筆同事就知道背後告小狀！

「我討厭上班……啊……」

我邊哭邊捶宋拂塵，把這百年來的委屈全哭了個幹淨。

直到差點在他懷裡哭厥過去。

最後，我鼓起我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拽起宋拂塵的衣角擤了鼻涕。

宋拂塵閉眼，懶得看我的醜樣子：「放你是不可能的。

「天宮需要重建，團隊需要人帶，你很優秀，天宮離不開你。」

說完，他突然伸手將我雙手握住。

眼神專注而認真。

「我也離不開你。」

我承認我有些感動了，誰知宋拂塵下一秒熱血沸騰：「畢竟我不會帶團隊，隻能靠你這個已經成熟的管理者！

「開銷小，工資少！不用花錢再培養！血賺！」

「帶我去見林淼！」

Advertisement

會上資本家當的我才是真正的蠢貨。

10

「四個小時了，辜無雙好強。」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拂塵猛地捂上嘴巴。

嗯嗯啊啊幾聲說不出話，我直接伸舌頭一舔。

他如燙到一般撤回手，在衣服上拍了好幾下。

哈。

惡心不死你，臭潔癖。

整治完宋拂塵後，我又託著下巴看門內。

真沒想到，原來林淼私下居然和老板勾搭在一起了。

我忘不了宋拂塵剛和我說這八卦時那意味深長的表情。

「天啦！太恐怖了。」我搓了搓下巴。

「什麼恐怖？」

「和老板談啊！誰家好人能愛上自己的老板啊，腦子被驢踢了？」

宋拂塵不說話了，一陣兒過後突然偏頭小小地「嘖」了一聲。

隨後我們就乖乖地候在門口。

都是修仙之人，聽力極好。

隻聽見房間裡傳來壓抑的喘息和女人破碎的哭腔。

媽呀。

太尷尬了。

和老板一起聽別人床腳更尷尬了。

直到一陣悠長的喟嘆過後又半個時辰，林淼紅著臉頰從屋內走了出來。

不愧是被情愛滋潤過的人，眼角帶媚，如倚春風。

光是一個眼神就酥麻了我半邊肩膀。

辜無雙靠在門邊，胡亂裹了件衣袍，卻任由曖昧的痕跡暴露出來。

「早點回來。」

「知道了。」

……

半晌過後，我們又雙叒一次坐在了酒吧。

隻不過這次，林淼扶著腰，不喝酒。

我拿著酒杯神色復雜：「不是姐妹，你走的路子我怎麼就看不懂了呢？」

先是陪我死遁，接著又和老板睡覺。

林淼尷尬一笑：「其實剛來的時候，就勾搭上了。」

她講起自己和辜無雙的故事。

辜無雙是高高在上的王，她是懵懂無知的人族修士。

兩人在一場拍賣會相遇。

隻不過一個是買家，一個是商品。

林淼被鎖在鐵柵欄裡，雙眼無神地等待自己未來的主人。

其實最開始挑中她的不是辜無雙。

是一個年邁的老頭，就坐在辜無雙隔壁包廂。

他用五十萬靈石買下林淼，本想在包廂動手。

但一聲尖叫過後，林淼手持匕首坐在了血泊之中。

辜無雙也是這會兒才登場，替她盡了老頭最後一口氣。

然後他看向林淼，紅瞳裡有新奇閃過：「你跟不跟我走？」

林淼知道，自己跑不掉的。

如果想在鬼域站穩腳跟，必須要有個倚仗。

既然注定活不下去，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選個最強又最英俊的？

「姐妹，你受苦了！」我心疼地抱住她。

誰知林淼滿臉詫異：「苦？爽死我了都。」

「你不知道，」林淼回味了兩秒，「他真的超強。」

好叭。

「鬼域那種地方，血腥又暴力，有個人能舒緩你的煩躁挺好的。」

「我想逃也是因為他太專橫了。」

「沒想到你這走的是追妻火葬場的劇情……知乎喜歡你這種故事，你要是主角肯定就爆了。」

我將酒水一飲而盡：「那現在呢？你決定跟他走？」

不必問，我都知道答案。

我懂辜無雙。

但更懂我的閨蜜，我的戰友，有著相同出身、相同經歷的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她不會妥協。

最後，我握住她的手：「想做什麼就去做，我都支持你！」

至於我。

我就是個靈活打工的。

沒那麼多痛苦經歷，也沒那麼多的愛恨情仇。

誰給的工資高，我就跟誰。

宋拂塵給不了的，我就自己要。

11

林淼和辜無雙要結婚了。

我聽見這個消息時感嘆了一聲好快。

接著，我就開始準備自己的後路。

外企是待不下去了，原公司 007 也沒意思。

我幹脆瞞著老板私下向羅芍藥遞交了創業申請。

就像我最開始說的，羅芍藥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姑娘。

熱情！積極！充滿幹勁！

眼裡有光！

我司最需要的就是這種法人。

誰知小姑娘接到消息第一天就飛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百多張簡歷。

「師傅，聽說您想創業，天宮裡好幾個團隊都想和你一起打拼。」

我有些吃驚。

但林淼毫不意外。

「你本來就比你上司更適合做管理工作。

「寶寶，有些時候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平平無奇的我，在羅芍藥眼裡竟然是個優秀的 leader。

「在您的帶領下，我們刷新了仙界 KPI！這是數百年未有之大奇跡。

「我們籤來的客戶翻了一倍，提前支付的保護費增幅達三個點！

「此外，您給錢多，屁事兒少，時間寬松，提成和底薪都高，您都不知道，自從您走之後，天宮過的都是苦日子。」

我突然想起從前帶領團隊過的好日子。

宋拂塵很優秀，但他不擅管理，隻知道挑刺和克扣工錢。

他自以為自己有優越的天賦，人人都該追捧，但在復雜的職場上，天才用處不大。

更何況他常常仗著自己是天之驕子，看不起那些來天宮求庇護的普通人，所以錯過了許多賺錢的機會。

「老大，你一聲令下，我將推崇你為新的繼承人！」

羅芍藥熱血沸騰！

我也熱血沸騰！

「我們就抽原班人馬，他經營天宮我就開仙宮！把他幹翻！」

「好耶！」

燃起來了。

於是乎，我帶著所有人提桶跑路了。

賣掉房子，再從林淼那裡借錢（老板娘身份薅來大筆資金），成功還清了自己和同事的離職債。

之後又在天宮對面開了一家店。

「店名就叫，天矛！

「以後遇到被宋拂塵嫌棄的客戶，我們就大聲喊出自己的標語——來天矛，就夠了！」

12

宋拂塵見我開店，默默怒了很久。

他最後冷笑著說：「你真是……膽子大極了。

「仗著我的寵愛做這種事。」

我撓了撓腦袋：「Hello？寵愛？」

扣我工資, 少我假期, 還羞辱我人格。

樁樁件件哪裡寵愛。

「我等你經營不下去, 哭著來求我。」

說罷，他一甩袖子憤然離去。

我笑著衝他背影大叫：「天宮倒閉了歡迎來我這兒就業啊！

「你未來的老板比我的前老板善良多了。」

……

等我把小日子經營得紅紅火火時，林淼這邊也差不多該行動了。

她的婚期定在初八。

滿壯觀的, 連我這個斷情絕愛的女人都隱隱有一絲意動。

宋拂塵觀禮時就站在我旁邊。

他看出我眼裡的豔羨：「成親是好事, 你若有意願我也可籌辦。

「之後你就能安心躺平，過想要的富裕生活。

「房子、錢和權力, 指日可待。」

嚇得我連忙舉手對天發誓：「信女願用一生姻緣交換財運。」

他又氣得五官變幻, 臉色紛呈, 怒然離席。

臺上已經進行到交換唾沫的環節。

歡呼過後，就是洞房。

入洞房前, 林淼抱著我：「沒讓你當伴娘另有原因。」

「我了解。」

洞房過後，林淼就是名正言順的鬼新娘了。

她有權在鬼王死後支配鬼王所有資產。

意亂情迷時，殺人放火日。

林淼這一盤棋, 下了整整百年。

但她動手之前，問了辜無雙幾個問題。

「當年若我沒動手殺了那老賊, 你會不會出手？

「不會，我隻喜歡強大的女人。

「我在你身邊這麼久, 你可曾覺得負我？

「我待你比其他人更好，何來負你一說？你從我身邊逃走，我隻砍掉你一根拇指以儆效尤。

「你愛過我嗎？能遣散後宮隻留我一人嗎？

「我會更愛你一些。」

問完過後, 林淼長嘆一聲，眼中一片嘲諷。

最後她一隻手撫著辜無雙的側臉。

另一隻手將我送她的屠鬼刃快準狠送入了辜無雙的胸膛。

「百年之前, 我就想這麼做了。

「下地獄去吧，畜生。」

13

「我們提倡，友善合作！

「我們倡導, 和平發展！

「我們期待, 共同富裕！

「宣誓人：顧盼盼/林淼/天狐。」

一場悄無聲息的政變，換來仙鬼妖三界的平衡。

至於為什麼是我出席——天宮果然破產了。

帶走了精兵之後，麾下無人可用的宋拂塵徹底無措了。

於是短短三年，天宮衰敗，又被我低價收並入天矛。

又一次面試。

美豔女修和冷面男修同時投簡歷面試我的公司。

「第一題, 如果御劍飛行 500km/h……請問多久可相遇？」

女修：「不知道！」

男修：「6 時辰後可相遇。」

「第二題, 怎麼討老板開心！」

女修雙手貼嘴, 飛了個香吻。

林淼擦了擦眼睛，又想起這是搓過腸子的手，嫌惡地在我衣服上揉了兩把：「那你呢？」

「（「」多輪之後，我給女修蓋章通過, 男修回爐重造。

林淼笑嘻嘻撲到我身上：「大老板以後包養我～」

宋拂塵表情陰鬱：「憑什麼？我比她更優秀！」

我笑了笑, 把他的簡歷折成紙飛機飛了出去。

「教你職場第一課，叫裙帶關系的合理運用。

「再教你職場第二課，我們公司非 985、211 不要！」

我捂嘴嘻嘻笑。

當初宋拂塵一戰成名後直接升為負責人, 高中肄業, 大學未讀。

所以現在，他真正的學歷其實是——

初中生。

當日嫌棄我的回旋鏢終於扎在了他自己身上。

「不過我說了，你的上司比我的前上司更好。

「明天拿上工具去技術部幹活。」

……

多年之後，功成名就的我和林淼坐在沙灘邊。

手拿香檳輕輕搖晃。

對著夕陽和海灘評頭論足。

「我有十八棟房子。」

「我有二十八輛車。」

「我有九個男人追。」

「我是小寡婦。」

「嘖。」

但最後, 我們相視，撲哧一笑。

陽光之下，玻璃杯輕碰在一起。

「Cheers.

「敬富有的我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