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那你錯了。”他依然輕輕回著腦中的聲音,“我不會。”
那些緊緊壓制著他、封裹著他的靈臺之力, 在那一刻被徹底破開。仿佛大地龜裂,光透百丈雲層。
他頂開壓制著他的萬鈞之力, 輕扯了一下嘴角道:“我永遠不會。”
他軀殼是靈王的劍,骨血裡是一部分的烏行雪。
劍不會千瘡百孔,不會痛不欲生, 不會後悔。
他從來隻指向前。
而更早的時候, 他還是一根裹著白玉精的神木長枝。
他起始於生死無畏和不求回報的庇護,從存在於這世間的那一刻起, 就注定不會有害怕和後退。
“所以啊。”他輕輕動了動唇,無聲回道:“你嚇不倒我。”
“我醒了。”
***
那一瞬,整個亂線天地變色!
“靈王”抬頭看了一眼風雲際會的天幕,又朝烏行雪、蕭復暄以及方儲的方向看去。
他們本為一體,無需多言。
但“靈王”還是在那一刻開口道:“我知道該做何事,但要提醒一句。”
他抬手指了指九霄雲上的仙都靈臺,道:“它既然能影響壓制我,就一樣能影響壓制旁人。甚至要容易得多,畢竟……”
Advertisement
他在這條亂線上呆了很久,即便已經徹底醒了,說到的時候依然會停頓一下。即便戴著面具,也依然能感覺到他有一瞬的怔然。
但他很快便定然如石,道:“畢竟這條亂線某種程度而言,由它靈臺衍生。亂線上的每一位仙也因此而來。隻要它有意,就能讓仙都所有人同我們兵戈相向,無需緣由。”
“所以?”
“所以要以一擋百、以一擋千,不會有更多的幫手了。”
蕭復暄道:“不是慣來如此麼。”
眾人靜了片刻,哂笑一聲。
確實。
二十五年前便是如此,不過是再來一回罷了。
下一瞬,那些通天徹地的禁制高牆轟然碎裂。禁制之外最張狂的風混雜著川流之聲齊灌入耳。
他們迎風數萬裡,如同華光穿透九霄雲上,直搗靈臺!
***
另一邊。
從“靈王”蘇醒之時起,九霄雲上的仙都靈臺便有了動靜,無數道傳書在那一刻飛散而出——
桑奉之前感到山川異動,正在他所執掌的不動山裡巡看。他巡看到半途,在曲折難行的山道間猝然停了步,伸手接住穿林而來的傳書。
那傳書展開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內容。
但他卻身形一僵、眸光忽定,片刻後飛身掠至太因山,順通天高塔上了仙都。
千裡之外,遍地巨大墳冢的京觀裡,夢姑同樣接住了傳書。
她從一處墳冢碑前直起身,捏著同樣空白一片的傳書,定定怔了半晌。而後一掃裙袍,同樣飛身而去。
還有雪池的或歌。
她穿過雪池終年不散的雷鳴電光,接了傳書後一挽長發,扎了一個方便的髻子。帶著雪池的雲雷,從南端趕赴北地。
……
世間各處執掌之地,仙都眾仙都在同時同刻接到了同樣的空白傳書。
正如“靈王”所說,無需任何緣由便直赴靈臺。他們身伴仙光,仿佛千道飛虹,在頃刻之間,匯聚往九霄之上。
而靈臺高崖的仙堂裡,同仙首說話的眾人忽然噤聲。
整個仙堂陷在一片空寂的安靜裡。那種安靜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這裡站著許多仙,卻好像空無一人,皆是虛影。
“怎麼了?”有仙打破安靜,謹慎問道。
下一瞬,有仙使連上十二層高峰,嘶聲叫道:“有人強闖仙都靈臺!!!”
***
一切場景都與二十五年前的現世如出一轍,仿佛昨日重現。
隻是這一次,烏行雪這邊多了一道身影——
他一身素衣卷風楔入靈臺高崖時,蒼白的霜順著高崖上的瑤宮仙殿疾速蔓延。轉眼之間,他所過之處皆冰雪。
而在靈臺眾仙身攜法寶而來,仙首明燈一掃,火光耀目之時。一道銀白長影橫貫而來,帶著朗如清風的劍鳴,落進烏行雪一貫空空如也的手中。
時隔整整三百年。
他早已不再是靈王,卻重新握住了那把劍。
這一次的蕭復暄也不會再匆匆趕來。
他那張狂的劍意與烏行雪並肩而至,像最洶湧的海潮,卷天而過。
萬道金色劍影直落於靈臺眾仙身前,砸地之時,瑤宮仙殿的地面碎裂有聲,白石飛濺。
劍影一張,眾仙便分寸不得向前!
烏行雪則直穿照世燈所燃起的大火,身如光電,挽了個銀白劍花,凌然直劈下去。
仙都萬座瑤宮,在那一刻震如驚雷,同時蔓延出了無數裂痕。
***
仙都震蕩之時,靈臺萬座玉橋底下的雲霧湧動不息。
倘若此時有仙看到便會知曉,那是一種徵兆——預示著仙都靈臺根基不穩,煞渦隆動不息,有衰敗之兆。
要想壓制這種衰敗,讓仙都靈臺在轉瞬之間鼎盛起來,便需要更多的香火、更多人間祈願和供奉。
然而亂線和現世之間的“橋”已被截斷,封居燕、封非是已然消散,兩邊香火不通、供奉不連。
要想在這極短的時間裡,汲取更多人間香火供奉,唯有一個辦法——重新架一些“橋”。
能做“橋”的,多是不甘消亡、遊蕩不息的靈魄。它們想要新鮮的軀殼,想要能容它們寄生的地方,想要活著。
而世間這種靈魄最多的地方,便是墳冢滿地、亡人聚集的京觀。
執掌京觀的夢姑在這一刻已經趕到了仙都,在靈臺天道全然的壓制和影響下,與她昔時的舊友刀劍相向。
所以她沒能看到,她所執掌的京觀出現了異狀——在巨大的墳冢裡,零零碎碎不甘消亡的亡人靈魄正從六尺之下的黃土裡掙脫出來,攜裹著陰潮的冷風,往同一個地方集聚。
那些靈魄聚集的地方是一處荒野山坳,高山嶙峋卻崖石散落,四處都有靈劍掃過的凌厲痕跡。
就在不足一刻之前,烏行雪、蕭復暄還有亂線的“靈王”曾交戰於此。
這是通往現世的地方。
***
高山之間,狹道狂風。
那數百道不甘消亡的靈魄,在靈臺天道影響之下破開了一道縫隙。
隻要它們由此踏進現世,在那個人間落腳下來,“橋”就又立起來了。
這次不止一座,而是百座。
如此數量,一旦落腳,再想斬斷便要大費周章。哪怕是烏行雪和蕭復暄此時趕赴回頭也來不及。
那些靈魄尖嘯著穿過縫隙,直奔現世人間。
然而在將要落地之時,它們看見了一道人影。
那人個頭不高,身形卻單薄瘦弱。乍一看似乎隻有十五六歲,但看向它們的眼眸卻兇冷得不似少年。
不是別人,正是寧懷衫。
現世和亂線之間的牽連之口,由蕭復暄和烏行雪所破。所以亂線的入口在荒野之間,現世的出口卻在照夜城的雀不落。
寧懷衫起初不知城主為何留他在這空空的宅院裡,讓他“守家”。他以為城主是嫌他不夠做個幫手。
但他一貫聽話,即便心裡有些難受,還是乖乖盤坐在雀不落的巨樹之下。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城主和天宿的用意。
原來沒人覺得他不夠格做個幫手。
原來這個地方,真的要有可信的人來守。
寧懷衫看見那些不知來源的靈魄,帶著亂線上的陰冷潮氣以及深重到無法忽視的怨意,出現在雀不落一角。
他眯起眼,瞬間從巨樹之下站起了身 。
他扭了扭脖頸手腳,一步十丈閃現在那些靈魄之前。
那些靈魄的怨氣在尖嘯中高漲如烈焰,浩浩滔滔,眨眼便將雀不落高高低低的樓閣淹沒其中。
而寧懷衫就站在那高漲如焰的怨氣前。
他沉了眸光,兩手凌然一曲,錯綜的青色筋脈便隆了起來,由額頭到脖頸、到手臂再到指背。
毒氣便源源不斷地從他身上逸散出來。
那一刻,毒氣和怨氣澎然相撞!
地動樓搖伴隨著靈魄長嘯,響徹在照夜城最南端。
寧懷衫在那長嘯中扯了一邊嘴角,露出了一個頗為邪魔的笑。在悍然出招的同時啞聲說道:“抱歉啊,雀不落這個空門你們鑽不了,有人守家!”
第121章 兄弟
那些試圖扎根現世的靈魄嘶叫著, 相互拉扯著,張牙舞爪猛撲向寧懷衫!
它們的聲音尖利刺耳,就像用刀在耳蝸裡生剐。
“吵死了!”寧懷衫低低咒罵一句。
他一招劈上那些靈魄, 承招的幾個靈魄當場被劈得粉碎, 在毒霧中融開, 煙消雲散。
可剩下的卻像流水,猛地衝往兩邊。又掀起更高的“浪”, 嗥叫著再度撲向寧懷衫。
他“呵”地譏嘲一聲,招式更兇。
這人平日好動,總不安分。在這種時候, 卻成了一種好事。因為他反應奇快!一招剛出, 另一招就已經攻往了另一個方向。
近百靈魄和滾滾怨氣, 在他手指的虛影裡、在洶湧不息的毒霧裡, 被消磨得粉碎!
然而這並不是盡頭……
那近百靈魄剛被寧懷衫徹底打散,還沒來得及歇一口氣,狹縫裡就又湧出了新的靈魄, 順著更濃鬱的陰風和怨氣,嘶叫著撲咬上來。
寧懷衫抹了下巴上掛著的血珠,狠狠甩在地上:“還來?!”
他啐了一聲, 帶著滿身毒霧,又沒入了靈魄狂潮裡。
那些靈魄並非怪形怪狀, 它們跟活人很像,有手有腳有身形,隻是面容模糊不清, 就像有人往水裡投了一顆石子, 於是漣漪破壞了倒影似的。
它們乍看起來單薄無害,似乎揮一揮手就散了, 稍微懂點術法的人都能對付,費不了什麼力氣。
然而真正觸碰到它們就會發現,那些靈魄以及它們身上的滔天怨氣,究竟有多兇險難纏!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