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選秀，身為嫡女的長姐為了與情郎廝守，不惜推我入深宮。

多年後，我成了世人敬仰的貴妃娘娘，她卻成了粗釵布裙的農婦。

這種天差地別，長姐自然不願接受。

她跪在我腳邊求我讓她進宮。

我冷笑：「長姐，宮門可不是這麼好進的，就算我給你開了門，你也得有命進來啊！」

1

前殿，長姐哭的梨花帶雨，硬是不願進宮選秀。

站在一旁的我低著頭不敢說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父親臉色陰沉地指著阿姐，恨鐵不成鋼。

「他一個臭書生有什麼好的，入宮之後便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他隻會讓你過苦日子！」

可是對情郎上頭的長姐根本聽不得這些，父親罵的越兇，她哭得越厲害。

「父親，我求您，讓庶妹去，我與阿郎立下誓言，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我不能背棄他！」

我心下一驚，猛地抬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長姐。

我娘則是一臉興奮的看向我。

家中嫡庶有別，當年我娘進府時便懷了身孕，而家中嫡母早已誕下嫡女，我娘日日期盼著生個兒子，可沒成想生出我這個庶女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娘沒再有孕，而是把一切希望寄託於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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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個機會來了，她自然要抓住。

她向我爹吹了幾天枕邊風，終於把我送上了入宮的轎子。

臨別前，她從匣子裡拿出一支玉簪插在我發中。

「婉兒，為娘爭口氣。」

我目光平靜地看著她，屬實笑不出來，盡管我穿著一身水綠色的衣裙，身姿嫋嫋，襯得我的容顏也煥發起來。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我最好看的一天，從前隻有長姐才配穿如此好的料子。

進宮後，我跟著管事嬤嬤規規矩矩的到了正殿面聖。

我面容姣好，身段柔軟，僅此一眼，皇上便留了我牌子。

出宮後，在我身邊多年的丫鬟巧離便迎了上來。

「恭喜二小姐，賀喜二小姐，消息已經派人傳回府裡了，老爺跟夫人定會高興的！」

我淡淡笑著上了馬車，怕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吧。

回府後，果然如我所想的那般，父親和母親笑開了懷，嫡母卻直勾勾瞪著我，咬牙切齒。

「果然和你娘一樣，都是會耍手段的狐媚玩意兒！

「不過你別高興的太早，宮裡的日子可不是那麼好過的！」

我毫不在意地笑了。

宮裡的日子或許真的不好，但她又何曾真的了解我。

總歸，這宮門，我是進定了。

2

轉眼便到了入宮這天，母親歡天喜地的送我上馬車，全然沒有即將與我分離的悲傷感。

我看的出來，她是真的開心。

畢竟隻要我在宮裡飛黃騰達了，她在家裡也算是徹底熬出頭了。

至於我父親，更是一門心思隻為了柳家的滿門榮光考慮。

「到了宮中，不要忘了自己身份，處處要為我們相府著想。」

我低順著點頭，應了聲是。

可爹爹，正如你所說，一朝入宮門，此後深如海。

紅牆這麼高，紫禁城這麼大，你又如何管控了我呢。

我的人生，從今以後，隻能是我自己的了。

進宮後，我被封為常在，安排在容祥宮。

一同住的還有一位嫻貴人。

我位份不高，隻分得兩個婢女兩個太監。

看著也是剛入宮的小丫頭和毛頭小子，分了些銀兩便打發下去了。

丫鬟巧離剛為我收拾好床榻，嫻貴人便來了。

「冒昧打擾，妹妹不會見怪吧？」

嫻貴人穿著一身淡粉衣裙，圓圓的眸子帶著嬌俏。

我莞爾一笑，低身向嫻貴人行禮。

「還未曾登門拜訪姐姐，沒成想姐姐先到了，是妹妹不懂規矩了。」

嫻貴人將我扶起便又開口。

「無妨，妹妹初來乍到，我自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同你一般計較，日後，你有什麼不懂的，盡管找我便是。」

我含笑向嫻貴人道謝。

嫻貴人揮揮手，身後跟著的婢女立時端著一對手镯上來。

「我沒什麼好東西，這是我剛入宮時皇後娘娘賞賜給我的，但願妹妹喜歡。」

我受寵若驚，「既是皇後娘娘賞賜之物，妹妹豈敢收？」

嫻貴人笑了笑，不由分說的將镯子強行塞進我手中。

「能與妹妹住在一處，也算咱們有緣，日後還得互相照應，一對镯子算什麼，若妹妹能得皇上盛寵，說不定姐姐日後全得仰仗妹妹呢！」

她說話的語氣透著幾分古怪，我隻當沒聽出來，笑著收下了镯子。

之後，嫻貴人在我這兒小坐一會兒便走了。

我看著那手镯，思量一瞬後遞給巧離。

「找個地方放起來吧。」

巧離困惑不已，「小主，這般貴重的镯子，您不戴嗎？」

我眯眼笑了，「正因為貴重，才不可戴，我戴著皇後娘娘賞賜給嫻貴人的镯子出去招搖，豈不惹眼？」

巧離後知後覺地點頭，「小主所言極是，那奴婢還是收起來吧！」

隨後不久，各宮的賞賜也紛紛下來，按照規矩，我全讓巧離好好收進了庫房中，隻獨獨留下了一匹雲錦，那是皇後娘娘賞賜的布料。

觐見中宮那日，我穿著雲錦制成的衣裙去見了皇後。

行過大禮後，皇後尚未發話，坐在側位上的雲貴妃倒先開口了。

「各位妹妹真是個頂個的年輕漂亮，不知哪位是柳常在？」

我心頭一震，忙從一眾新人中出身，跪在雲貴妃面前。

「給雲貴妃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雲貴妃上下打量我一眼，輕笑開口：

「早就聽聞柳妹妹美色過人，如今這一見，果不虛傳，以後可要好好伺候皇上。」

我凜神道了聲是。

與我同期進宮的新人沒有十個也有八人，雲貴妃偏偏叫我出來，自然不是因為我的美色當真過人。

而是因為她母族，與我父親在朝堂上是死對頭。

前朝後宮向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雲貴妃進宮已久深諳其道，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我。

她明著誇我漂亮，無非也是刺激其他人，讓她們對我下手罷了。

隻可惜，這宮裡並非隻有她一個聰明人。

3

觐見過中宮後，嫻貴人與我一同回寢宮。

一路上，她的手有意無意地摸索著我的手腕。

「雲貴妃可是這後宮最受寵的妃子，妹妹往後還是多避著她些。」

我含笑點頭，「是。」

下一瞬，嫻貴人又詫異的輕輕咦了一聲。

「我先前送給妹妹的手镯，怎麼不見你戴？」

她對那镯子太過上心，很難不讓我覺出一絲反常來。

「姐姐贈與我後，我便小心收藏起來，這可是妹妹入宮後收到的第一份禮物，所以格外珍貴。」

嫻貴人聽後用帕子捂了捂小嘴，笑笑未說話。

回宮後，我便差巧離悄悄的拿著那镯子去請人查驗。

結果出人意料，那镯子中竟含有麝香！

我心驚膽寒地看著那對镯子，目光漸漸冷下來。

镯子是皇後贈予嫻貴人的，嫻貴人又給了我，不管麝香是她們何人所為，都說明了這後宮中的明爭暗鬥，自我進宮之日便開始了。

隻是眼下宮裡的局勢尚不明朗，我不可貿然出手。

我暗暗忍下內心的恐慌和憤怒，讓巧離將镯子拿出我的寢殿偷偷藏了起來，隨後便對外稱病，不再與旁人接觸。

即使到了侍寢的日子，我依舊謊稱不適。

這倒是給了雲貴妃拿捏我的機會，她直接讓敬事房把我的牌子去了，事後還假惺惺地誇我，說我雖然漂亮，但勝在老實本分，是個安生的主。

當然，隻有她自己這樣想，我從不覺得我安分，隻是耐得住性子罷了。

4

在我稱病未出的第二個月，嫻貴人查出了喜脈。

這是大好事，當然，對別人來說就未必是了。

太醫說她整日悶在宮中不好，讓她多出去走走，這樣更有助於保胎。

嫻貴人將這話奉若圭臬，每日辰時雷打不動的去御花園散步。

我不喜與她打照面，總是等她散步回來之後再出去。

不想這日一早，我獨自去御花園賞梅時，驀然聽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似有什麼要緊事一般。

我知道在宮裡最忌多管闲事，於是往梅園深處走了走，打算等來人過去之後再離開。

不想那腳步聲卻在梅園入口處停下了，不待我看清來人相貌，耳邊緊接著傳來一道凌厲的女聲。

「你如何辦事的？那賤人的孩子怎麼還活著！」

是皇後！

我心頭微驚，站在原處不敢放出半點動靜。

「娘娘息怒，如今宮中有孕的隻有她一人，臣妾，臣妾不好動手。」

這道聲音……是純嫔。

我對純嫔印象並不深，隻記得觐見中宮那日，她在雲貴妃身側坐著。

當時，我一直以為她是雲貴妃的人。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而她們的目的也很簡單，自然是想悄無聲息地除掉嫻貴人的孩子。

想到嫻貴人之前送給我的手镯，我心中暗暗有了計較……

待皇後和純嫔說完話離開後，我悄無聲息地走出去，盯著純嫔的背影看了許久，而後才回宮。

純嫔的動作很快，當天晚上，我正躺在榻上打盹兒，院外忽然傳來一陣慌亂聲。

「快傳皇上，貴人不慎滑倒小產了！」

我聽見動靜，半眯著眼透過窗紙看院內的人影。

巧離邊換碳火邊開口：「小主，出去看看嗎？」

我搖搖頭打了個哈切，繼續眯眼在榻上躺著。

「這種時候就別上趕著湊熱鬧了，誰跑的最快，誰先倒霉。」

巧離大約把我的話聽進去了，乖乖起身給我倒了一杯茶。

茶水未盡時，皇上和眾妃嫔來了。

我才緩緩起身，一同走進嫻貴人的寢殿。

嫻貴人的孩子沒了，她趴在皇上懷中哭得撕心裂肺。

「皇上，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不然我們冤死的孩子死不瞑目啊！」

皇上耐著性子安慰。

「嫻貴人，這是個意外，你放心，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嫻貴人卻紅著眼搖搖頭，突然發狂般從床上跑下來，指著滿宮嫔妃厲聲嘶吼。

「是她們！我知道一定是她們其中一人害死了我兒子，皇上，你把她們全都抓起來一一審問，往死裡打，不怕她們不招！」

眾嫔妃原本見她痛失愛子，還有些心疼她，此刻見她竟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往她們身上潑髒水，自然也忍不了了。

「皇上，臣妾們好心好意來看嫻貴人，哪料竟被她如此汙蔑，皇上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就是，嫻貴人的心情我們不是不能理解，但她自己保不住胎，與我們何幹！」

「皇上，臣妾看嫻貴人的氣色不大對勁，莫不是一時受刺激而得了失心瘋？不然豈能如此說胡話呢？」

最後一句話是純嫔說的。

可謂是綿針刺骨，初時不痛，然而當這針完全扎進體內時，卻是致命的。

皇上本就因為失子而心煩意亂，彼時聽了純嫔的話，深邃的眸子立時看向嫻貴人。

思量一瞬後，竟當場下旨讓她移居長清宮養病。

宮裡誰不知道，長清宮是用來軟禁失寵或犯錯的妃嫔的居所。

嫻貴人若是去了那兒，這輩子都別想再出頭了。

眾妃嫔雖驚心於皇上的薄情，可此刻都沒有出面為嫻貴人求情，畢竟嫻貴人剛剛說了不得體的話。

嫻貴人被人拖走時，身上還帶著小產的血。

我一臉漠然地站在角落裡，冷不丁被癲狂的她抓住了袖子。

「柳常在，救救我，我是宮裡第一個親近你的人啊，你怎能見死不救！」

我立馬裝出一副被她嚇到的樣子，瑟瑟發抖地看向皇上，瑩潤水眸中盡是仰望和希冀。

這是我娘教我的，她說，越是尊貴的男人，越喜歡嬌弱的女子。

他們最喜歡女子全身心依附在他們身上的感覺。

果然，皇上觸及到我的眼神後，眸子微微凝了一下，然後快步朝我走來，一把推開嫻貴人。

「將這個瘋婦立刻給朕拖出去！」

太監們見帝王動怒，忙拽住嫻貴人的四肢將她拖走。

我站在皇上面前輕輕喘氣，「臣妾多謝皇上相救……」

皇上目光深長地看著我，「你是……柳常在？」